國王長著驢耳朵 第48節(jié)
維持這個狀態(tài)長達十分鐘,他才從椅子上起立,一會倒床放空,一會開窗透氣,一會駐足門后,一會靠墻聆聽。 心浮氣躁,坐立難安。 高考……不,這輩子,他都不會再忘記這兩個成語的釋義。這就是現(xiàn)在的他自己。 終于,回來后就沒放下的手機屏幕終于亮起,提示有新消息。 原也點進去。 少年眸心微緊。 是隔壁女生的消息,她沒有接納他的道歉,也沒有指控他的無理。 簡單干脆的五個字,僅只回答他在樓道里氣急敗壞質(zhì)問出來的最后一句話: 「是你不一樣」 作者有話說: -五個字,讓級草為我失眠一整夜。 第36章 第三十六個樹洞 ◎天地煥然◎ 春早極少有這樣直拳出擊的時刻, 她從小內(nèi)斂含蓄,對人際關(guān)系的態(tài)度都是心理活動遠高于實際表達。 她承認今晚的自己有些遲鈍了, 主要是——趙昱寧的出現(xiàn)并沒有讓她第一時間聯(lián)系到“男女關(guān)系”層面, 因而也沒有對原也反常的言行做出及時判別和應對。 再者就是,她潛意識里依然有座隱形的圍城,就像活在高塔頂層的長發(fā)公主, 從未奢望過有誰可以攀爬而上來拯救她,更不會把自己推入險境一躍而下。 所以當有人在地面呼喚她, 為她展示外面世界的花朵與草莓, 節(jié)日和歌謠時, 她會欣喜,會無法自控地被吸引,但也會遲疑和自私,心存僥幸。只要不明確違背女巫的咒語,她就在安全線以內(nèi),習以為常的塔頂也不會搖晃或坍塌。 她喜歡原也。很喜歡。從未經(jīng)歷過的那種喜歡。 但她沒辦法講出來,然后呢, 戀愛嗎? 飽受約束,畏首畏尾的她能做到嗎? 所以回復這條消息時, 她躺在床上,只覺得自己被一團義無反顧又矛盾的酸脹填滿了, 她沒辦法直接坦白:原也,我喜歡你。 能像她的朋友那樣,百無禁忌。 她只能告訴他, 在她眼里, 他不一樣。跟任何人都不一樣。他是最獨特的, 唯一的, 無可替代的。 這是當下的她,能給出的最勇敢的回答。 聊天界面靜默了很久。 她不確信原也是否及時看到這條消息,又或者她過于直率的回應嚇到了他,他一時半刻也不知道如何表態(tài)才好。 春早足足盯了屏幕五分鐘,那頭終于有所動。 也很直截了當。 原也:明天晚自習下課,我去你們班等你。 春早折起一邊枕頭,把臉埋進去笑出來。 笑夠了,她又要打擊對方積極性了,因為這過于高調(diào):不行。 被拒絕的某人果然:? 春早咳一聲,退而求其次:就巷子口,第二個路燈,以后我先到我會等你,你先到的話你就等我,我們一起回家。 回完就把手機藏到被子里,不敢看原也的回答,不敢判斷他是會同意還是會抗議。 而且,她的臉已經(jīng)燙成熱餅鐺能煎雞蛋了。 心率也暴漲。 深吸一口氣,再拿出來時,她看到男生幾乎沒有時間差的回復。 就一個字:好。 春早眼彎彎,補充申明:到樓下了,分開上樓,我怕春女士多問。 他還是:好。 除了“好”他就不能說點別的嗎? 于是她也這樣問了:除了好你能說點別的嗎? 原也:ok. 原也:沒問題。 原也:零意見。 原也:無條件答應。 原也:都是我該做的。 原也:全按你說的來。 春早一句一句地讀下來,臉都要笑麻,再聊下去百分之一百失眠,只能勉力沉下心——好吧,根本無法沉著冷靜,那就提前道晚安,強行拉閘,暫停早已失靈瘋轉(zhuǎn)的心動旋鈕。 春早:晚安,我要睡覺了。 原也:晚安。 然而怎么可能做到道完“晚安”就放下手機安眠,原也坐在書桌邊,將今晚的聊天記錄從上至下翻閱不知道多少次,最后停留在春早婉約的叮嚀上,“我們一起回家”。 他很確定,這是這幾年來最好的夜晚,那種膨脹的愉悅感能從房屋沖破窗戶,除了“好”他還會也還能講別的什么話。 強人所難。 毫無疑問。 原也失眠了,凌晨時分,躺在床上,還會不時打開手機確認一眼,這并非幻想,也不是夢境。 實在是輾轉(zhuǎn)反側(cè),就又爬起來把已經(jīng)壓箱底的奧數(shù)題翻出來,勾著嘴角,唰唰寫完半套卷子,才三點。 夜晚怎么變得這么長。 又瞄向空無一物的白墻,她睡了嗎?一定睡了,明天還要上課,缺覺這種事他一個人來承受就好。 臨近五點,生物本能終于打敗多巴胺,升起一絲困意,原也設了個半小時鬧鈴,5:30,春早通常會在那個點起床。 準點走出房間時,在廚房備菜的春初珍聽見門響,扭頭,被神清氣爽的少年嚇一跳。 “你今天起這么早?” 原也:“沒睡好。” 春初珍皺眉,怎么覺得這個回答莫名耳熟似曾相識。 春早自然也沒睡好,但也沒像隔壁那樣幾乎沒睡著,快兩點的時候,她不得已搜索求助網(wǎng)絡上的冥想睡眠法,才成功把自己送入橙粉色的夢鄉(xiāng)。 這個早上,春早照舊吃飯,原也照舊出門。 一切正常。 也全部失秩,或者可以說,故事翻向新篇章,天地煥然。 來到班里,原也被同桌和前后座不約而同的注目和眉毛舞唬停腳步:“你們沒事兒吧?帕金森了?” 涂文煒放他進去,拋下一句話:“也哥,看不出來啊,藏挺深啊。” 原也瞬間猜到他們大早上抽風的緣由。他瞥一眼趙昱寧位置,沒接話。 顯然大家并不準備這么快放過他,許樹洲齜著個大牙,開始rap:“喲喲是誰,喲喲戀愛了唷。” 原也眉頭一跳:“誰戀愛了?” “春早?”涂文煒欠欠地交出底牌。 原也瞬時收容:“警告你啊,別亂講。” 涂文煒捂嘴,捏尖嗓門:“哦哦哦好好好,沒有戀愛,只是住一塊兒。” 原也:“……” 能怎么辦? 為自己的幼稚和沖動買單。 躺平認嘲。 不過也好,整個一班,他看還有哪個沒眼力見的敢再接近春早。 英語老師來班值早讀,朗朗書聲里,涂文煒趁機和他交頭接耳:“我就說我火眼金睛吧。” 原也斜他:“什么?” “上回看榜,你就說,我是不是一猜一個準?男人的直覺啊。” 原也低笑一聲:“不好評價。” “怎么就不好評價?” “蠢智參半吧。” “是你自己在那邊故弄玄虛好吧,早點承認不就好了。” 怎么早點承認。原也還挺冤枉,她不挑明他敢聲張?只是沒想到消息會傳這么快,一夜過來就全班皆知。他皺了皺眉:“你們怎么知道的?” “我是在開黑群看到的聊天記錄。”涂文煒降低音量。 原也直擊要點:“你們還有我不知道的開黑群?” “你太厲害了,有時候不想帶你打。” “……”原也問:“什么聊天記錄。” 涂文煒思忖著:“頭像都截掉了,不知道對面是咱們班的誰,追三班的春早,跟牽線人說踢到鐵板了,說自己的競爭對手是你,還住一起。我去,太勁爆了,我昨晚就想跟你說了,但想想還是今天來和兄弟們一起笑話你更快樂加倍。” “哦……”原也淡淡應了聲,少見地沒有回懟。 涂文煒決定給他留點偶像包袱,不再知無不言,念起英語課文。 原也看他:“繼續(x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