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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鸞(雙重生) 第176節(jié)

    自己好心好意送了芙蓉酥,裴晏偏不當(dāng)心,手抖全灑在沈鸞身前。

    羅衫半解,裴晏薄唇落在沈鸞耳邊, 溫?zé)釟庀⒙? 裴晏聲音淡淡。

    “卿卿做的,自然是半點也不可落下, 不然豈不是……暴殄天物了。”

    薄唇順著頸邊往下。

    彼時馬車外大雨瓢潑,雷聲震耳。

    沈鸞貝齒緊咬下唇,深怕唇角發(fā)出的動靜,叫馬車外的人聽了去。

    掌心的絲帕緊緊攥著,沈鸞心驚膽戰(zhàn),握著絲帕的手指指尖泛白。

    少頃,沈鸞眸光漸漸迷離,氣息不穩(wěn)。

    身前的芙蓉酥都讓裴晏吃了去。

    左右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卻折磨得沈鸞不輕。

    羅衫輕薄,身前心衣的料子,本是柔軟細(xì)膩,穿在身上,定然不會覺得有半點不適。

    然此時此刻,沈鸞卻覺得心衣粗糙得厲害,穿在身上,哪哪都不適。

    沈鸞羞紅臉,又氣又急,也不知道那一處,是不是破了皮。

    身子搖搖欲墜,先前那一遭,折磨得她沒了力,如今走兩步路,沈鸞都覺得雙足無力,似踩在棉花堆上。

    茯苓和綠萼瞧見,還只當(dāng)沈鸞是小日子來了,腹痛難忍。

    殊不知沈鸞不過是心虛。

    髻松釵亂,臨下馬車之際,沈鸞握著靶鏡,細(xì)細(xì)打量了自己一番。

    那羅衫上的褶皺都讓她撫平了去。

    然到底還是心虛,茯苓和綠萼自幼在她身旁服侍,若是叫她們看出異樣,那她日后可真沒臉活下去。

    虧自己先前還覺得裴晏比不上裴儀花樣多,如今想想,自己真真是被豬油蒙了心。

    思及此,沈鸞又瞪了裴晏一眼,憤憤不平。

    裴晏臉色從容淡定,聲音聽不出半點情緒起伏:“可是身子不適?”

    明知故問,不安好心。

    沈鸞偏過頭,不理人。

    驀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沈鸞尚未驚呼出聲,整個人已讓裴晏攔腰抱起。

    雨絲沁涼,偶有幾滴飄落在沈鸞手背。

    綠萼見狀,趕忙扯開油紙傘跟了上去。

    身后跟著的都是熟識的面孔,沈鸞可丟不起這人,一張臉全埋在裴晏肩上。

    天色將暗,一眾侍從手持羊角燈,浩浩蕩蕩自廊檐下穿過。

    沈鸞頭埋得低,將至自己院落時,她似有所感,抬頭,果真瞧見裴儀站在月洞門前,似笑非笑望著自己。

    被侍從瞧見也沒什么,借他們十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在沈鸞跟前亂嚼舌根。

    然裴儀卻不同。

    沈鸞耳尖guntang,她垂首,欲蓋彌彰似的,催促著裴晏:“快走快走!”

    裴晏狐疑嗯了聲,他故意放慢腳步:“發(fā)生何事了?”

    環(huán)著裴晏的雙臂收緊,沈鸞半點也不敢出聲,埋在裴晏頸間,她聲音悶悶。

    “裴儀看著呢。”

    裴晏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淡聲:“她不敢亂說。”

    沈鸞自裴晏懷中探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她訝異:“……為何?”

    裴晏面色如常:“妄議帝后是jsg非,應(yīng)律當(dāng)斬。”

    “胡說八道!”沈鸞氣得給了裴晏一拳頭。

    一語未了,又紅了臉,沈鸞嘴硬:“誰是你皇后。”

    裴晏不動聲色抱著人,一路走至沈鸞寢屋,將人抱至貴妃榻上。

    宮中尚有政務(wù)未處理,裴晏自然未在沈府久留,晚膳未用,裴晏已先行離開。

    大雨如注,雨珠順著檐角往下,如墜著的璀璨珠玉。

    茯苓和綠萼上前服侍,伺候沈鸞更衣沐浴。

    “姑娘,熱水奴婢早叫人備下了,姑娘可要更衣沐浴,或是用過晚膳,再……”

    沈鸞擺擺手,她總覺得身前甜膩膩的,還沾著那芙蓉酥,自然是先沐浴為上。

    茯苓應(yīng)聲退下。

    緙絲盤金紫檀屏風(fēng)后,水霧氤氳。

    茯苓替沈鸞拆下珠釵,欲為沈鸞更衣之際,忽而被人抬手擋住。

    沈鸞側(cè)身,脖頸漲起一道非同一般的紅暈:“我自己來便好,你們都出去。”

    茯苓福身退下,卻見綠萼小步上前,自懷里掏出一個小巧的青瓷瓶子。

    綠萼輕聲:“姑娘,這是陛下適才讓人送來的,說是姑娘今日在馬車不小心磕著了,拿這藥撫上……”

    她那一處無緣無故怎么會磕著,還好巧不巧,不偏不倚磕在裴晏齒上。

    沈鸞臉紅耳赤,顧不得茯苓和綠萼會多想,抓起那藥瓶子就要往地上摔。

    裴晏當(dāng)真不要臉,竟還敢讓綠萼送藥來……

    茯苓和綠萼齊齊唬了一跳:“姑娘,使不得!這是御賜之物,可不能摔。”

    沈鸞正在氣頭上:“御賜之物我也摔了不少,不過是小小一瓶……”

    綠萼匆忙道:“陛下還說,若姑娘自己上不了藥,他可以……可以代勞。”

    ……

    清水芙蓉,那藥膏自然是用在身前的水芙蓉上。

    沈鸞雖沒摔了那藥瓶,卻是連著一周,也不肯叫裴晏踏入她房中半步。

    京中風(fēng)雨交加,天色灰蒙蒙的,似是風(fēng)雨欲來。

    果真,一個不起眼的晌午,一婦人敲響了登聞鼓。

    至此,沈府十余年前的那場宛若迷霧的大火,終于撥開云霧。

    包括,先帝強(qiáng)奪臣妻一事。

    官道冗長,鄭平小心翼翼候在馬車旁,隔著車簾和沈鸞說話。

    他慣會察言觀色,知道自家陛下這些天屢屢在沈府吃了閉門羹,定是和沈鸞鬧了矛盾。

    若非今日裴晏下旨,沈鸞斷不會在此時入宮。

    “姑娘有所不知,那些老臣難纏得很,非說陛下此舉,是對先帝不敬。又說那敲鼓的婦人不過是個接生的婆子,瘋瘋癲癲,說話不可當(dāng)真。幸好陛下英明,命大理寺嚴(yán)查沈?qū)④姷呐f案,終還了沈?qū)④姷那灏住!?/br>
    朱輪華蓋八寶香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行在宮道上,車外紅墻綠瓦,宮墻佇立。

    沈鸞倚在青緞靠背上,聽著鄭平不遺余力夸自家主子的英明,終忍不住笑出聲。

    “多日不見,鄭公公還是這么能說會道。”

    鄭平拱手,滿臉堆笑:“姑娘說笑了,奴才說的都是實話。”

    這話倒是不假,這些日子,裴晏為沈廖岳的舊案,可謂是身心俱疲心力憔悴,幸好結(jié)局是好的。

    真相大白,沈鸞得以重見天日。朝中又有臣子為沈鸞抱不平,沈鸞身為將國之女,因歹人陷害在外流落一年有余,如今回京,禮當(dāng)受封,且她先前還是身份尊貴的長安郡主。

    只這折子,被裴晏輕飄飄壓了下去。

    朝中文武百官摸不清裴晏的心思,只相繼往宮里遞折子。又想起裴晏那個不著調(diào)的“平民皇后”,眾人紛紛搖頭嘆息,只望裴晏早日想開,又道若是裴晏肯迎沈鸞入宮就好了。

    雖父母不在人世,然沈?qū)④姷穆曂蝗菪∮U,單是身后的沈府撐腰,沈鸞就比那平民皇后好上數(shù)倍。

    不知何時開始,沈鸞入宮為后,竟成了眾望所歸。

    這其中若是沒有裴晏的手筆,沈鸞自是不信的。

    養(yǎng)心殿近在咫尺,沈鸞扶著茯苓的手,緩緩踏上臺階。

    仰頭望去,殿中燭光相映生輝,燭火搖曳,亮如白晝。

    留了茯苓和綠萼在殿外,沈鸞孤身一人,緩慢推開那扇槅木扇木門。

    紫檀前玉座屏后,書案上堆著如山的奏折。

    青煙繚繞,裴晏端坐在書案后,他一手抵頭,雙眼閉著,似是睡著了。

    沈鸞放輕腳步,忽聞裴晏低低的一聲:“……還不過來?”

    那聲音裹挾著笑意。

    沈鸞往前兩三步,人已經(jīng)被裴晏擁入懷中。

    案幾上奏章高疊,一側(cè)矮幾上的官窯美人瓢內(nèi),設(shè)著當(dāng)下時興的花卉。

    書案上筆海如叢林,沈鸞望著那柔軟的狼嚎,倏然想起先前在青州客棧的一幕。

    緋色氤氳耳尖,她再不敢多瞧,轉(zhuǎn)而望向裴晏,沈鸞怏怏,極力掩飾自己雙頰的紅暈:“你都沒睜眼,怎知來的是我,不是鄭平公公?”

    裴晏輕哂:“鄭平有這樣的膽子?”

    他淡淡朝沈鸞看去,“能將朕擋在門口,普天之下,也就卿卿一人有這般的膽量。”

    沈鸞脫口而出:“那還不是你……”

    話猶未了,她先紅了雙頰。

    裴晏唇角噙著揶揄:“藥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