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鸞(雙重生) 第4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斷了線gl(純百)骨科、成為我的籠中雀、《海賊王》梅開二度的她不想做海王
一旁的王公公仗勢欺人慣了,本還想給小太監一個教訓,忽的卻聽見沈鸞輕聲一句。 “你剛剛說,你剛從太醫院回來?” 小太監不敢撒謊,如實回道:“……是。” 宮里人大多看人下菜,五皇子不得圣心,生病也無人管。 小太監輾轉好幾趟太醫院,方才換來這一小包藥沫。 可惜現在也不得用。 “既如此。”沈鸞手執團扇半遮臉,“王公公。” “奴才在。” “你陪他去一趟太醫院,就說是我的吩咐。” 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在沈鸞跟前露臉,王公公心有不甘,然也不敢違抗沈鸞的命令,磕頭跪拜:“是。” 八寶香車漸漸駛遠,直至完全消失在視野,王公公方從地上站起。 小太監也跟著起身,戰戰兢兢:“公公,那我們現在是去……” “去什么去!” 又是一記重腳,王公公一腳踢在小太監膝蓋上。 小太監躲閃不及,撲通一聲,整個人跪趴在地上,眼冒金星。 王公公嫌棄收回右腳,往他身上啐一口,指桑罵槐:“晦氣玩意兒,真當自己是天潢貴胄皇子皇孫了?一個小雜種,也不知道你娘是從誰床上……五、五皇子?!” 不知何時,一雙烏皮六合靴忽的停在王公公身前。 裴晏面容清冷,半舊石青圓領長袍透出單薄肩頸,殘陽落于他身后。 他緩緩:“公公這是在教訓我的奴才?” 明明再尋常不過的一句話,王公公還是莫名勾出一身冷汗,顫著肩膀不敢言語。 少頃,理智回籠,記起裴晏在宮中的不受寵,王公公腰桿略微挺直兩分,他笑笑。 “五皇子說笑了,奴才怎么敢逾矩?只不過是這小崽子狗膽包天,沖撞了郡主,奴才幫著訓斥一二罷了。” 裴晏瞥他一眼,慢條斯理:“……是嗎?” “奴才說的句句屬實。”王公公垂手回話,面上卻半點恭敬也無,只剩鄙夷和嘲諷。 “五皇子若無事,jsg奴才便告退了。” 裴晏面不改色:“嗯。” 王公公躬身退下,直至行至假山后,方往后輕啐一口,嘴上念叨不停。 “呸!小婦養的孬種,給爺爺我提鞋都不配!什么五皇子,不就是個……” 倏地,一陣冷風自背后吹來。 王公公驚恐朝后望。 起風了。 …… 三公主裴儀今日的筵席擺在瀾庭軒。 瀾庭軒居于湖中央,四面皆是游廊曲橋。七彩鎏金玻璃水燈掛于石欄上,燭光瀲滟,照亮半池湖水。 京城世家貴女齊聚在一處,遍身綾錦紗羅,滿屋花團錦簇,燕妒鶯慚。 琴聲漸起,輕揉慢捻,自水面傳開。 “儀兒,怎么還不出去,躲在這里要什么?” 筵席在即,遲遲不見三公主身影,靜妃著人找了一圈,方在內殿尋得女兒的行蹤。 桃紅色緞繡花卉百花紋宮裙雍容華貴,裴儀手持靶鏡,對鏡理妝,哪哪看都不順眼。 聞得靜妃聲音,方從鏡中抬起頭,不滿撅嘴。 “還不是母妃的錯。”裴儀將靶鏡丟一旁,摟著靜妃衣袖撒嬌,“好好的你請她做什么,沒得壞了我的好心情。” 靜妃笑笑,明知故問:“誰,長安郡主啊?” “她算哪門子的郡主,要不是父皇偏心……” “儀兒。” 隔墻有耳,靜妃唇角笑意微斂,冷聲打斷。 她入宮多年,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不敢說錯一句話做錯半件事,唯恐讓人抓到把柄。 不曾想生的女兒卻是無法無天。 裴儀性子驕縱任性,倒也不敢忤逆靜妃,垂首低眉:“母妃我錯了。” 靜妃軟了語調,親自為女兒整理發髻:“你也知道你父皇偏心,他既如此,你順著他便是,何苦去逆他的意?” 裴儀不服:“明明我才是公主……” “公主又如何?”靜妃輕聲細語,“儀兒可是忘了,宮中還有一位五皇子?” 裴儀雖未曾見過五皇子真容,然從宮人口中卻聽過不少。聽說她這位五皇弟在宮中地位極低,住的是殘垣斷壁,吃的是殘羹剩飯。 連她宮中侍婢內侍都比不上。 裴儀頭埋得更低。 靜妃輕拍她肩膀:“母妃知道你是好孩子,肯定不會讓母妃失望。時辰差不多了,郡主應該快到了。紫蘇——” 靜妃側目,招手低喚一婢女上前,“你出去瞧瞧,郡主到了沒有?” 紫蘇:“是。” 紫蘇是裴儀身側一等一的大宮女,由她親自出面,足以見裴儀對沈鸞的重視。 有世家貴女瞧見,忍不住拈酸吃醋:“我們在這等了大半天,都不見三公主出來。她倒好,居然還得紫蘇親自接。” 同伴笑嗔:“她是郡主,你是嗎?” “你不過是見著郡主一回,還是遠遠瞧見的,怎么也站她那邊了?” “那是你沒親眼見過,等你見了就知,這天上地下,也就一個長安郡主。我要是有她那等模樣相貌,也得……” 話猶未了,遙遙的,空中有細樂聲傳來。眾人屏氣凝神,踮腳張望。 最先入目的是手持銷金提香爐的太監,香爐焚著御香。緊隨其后是一頂八人大轎,金黃鎏金寶蓋,轎身鑲嵌無數名貴寶石,流光溢彩,交相輝映。 兩側宮女垂手侍立,靜候長安郡主下轎。 細樂聲喧,滿座寂然。方才還小聲嘀咕抱怨的貴女早沒了聲,一雙眼睛直盯前方。 轎簾掀開,最先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雙素凈無暇的玉手,而后團扇遮面。 沈鸞一襲胭脂色牡丹蝶紋宮裙,云堆翠髻,蹁躚裊娜,緩緩下轎。 “奴婢見過郡主。” 紫蘇最先迎上請安,滿臉堆笑,“殿下知郡主今日過來,早早的就讓奴婢出來候著。” 紫蘇說話向來滴水不漏,沈鸞未曾在意,只道:“你家殿下呢?” 蓮步款款,沈鸞穿橋度柳,移步瀾庭軒。 尚未邁入軒中,忽的有貴女上前:“郡、郡主。” 綠萼欲呵斥無禮,卻被沈鸞抬手打斷。 來人面容白凈,一雙眼睛如皓月明亮。 正是先前拈酸吃醋那位。 只是此時姚綾卻全無嫉妒之心,她低著頭,眼尾余風悄悄掃沈鸞。 以前她聞旁人贊沈鸞天姿國色,只覺他人夸夸其談,亦或是鼠目寸光,見識短淺。 如今見了沈鸞真人,方覺是自己無知。 姚綾頰邊泛紅,平日的能言善辯都拋到九霄云外,還是紫蘇提醒,方記起自己還未介紹家門。 紫蘇低聲幫忙解圍:“她父親是當朝太傅。” 沈鸞三歲啟蒙,由當今圣上親自口授手傳,而后又隨皇子公主一起,拜入太傅門下,在南書房念書。 往日沈鸞最討厭的,便是太傅這種冥頑不靈的老學究,不想他女兒卻是這般模樣。 沈鸞沉吟片刻:“你是……姚綾?” 姚綾大喜過望:“郡主認識我?” 沈鸞:“聽太傅提過幾句。” 兩人相伴而行,姚綾落后半步,亦步亦趨緊隨沈鸞。 其他貴女瞧見,紛紛效仿。 直至裴儀出現。 彼時沈鸞正聽姚綾講西北趣事聽得入神。 不同于別的世家貴女,姚綾自幼隨祖父一起游歷山河,走遍大半個江山,見識自然與尋常女子不同。 “他們羌族人和我們大不同,不過也非書上說的茹毛飲血……” 無端被忽視,裴儀氣得干瞪眼。 紫蘇瞥一眼裴儀,輕咳提醒。 姚綾說得起勁,并未留意,還是沈鸞先瞧見,她淺笑低吟。 “殿下何時來的,怎么也不出聲,嚇我一跳。” 裴儀咬牙:“明明是你自己眼瞎……” 想起靜妃先前的叮囑,裴儀到底還是將這口氣咽下,強顏歡笑。 “你們剛剛說什么梯己話呢,也讓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