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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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池律原本平穩的聲音陡然提高,“賀廉是被人順著情人扒出來的,當時除了你們還有誰知道苗韻是賀廉的情人!?” 客廳里回蕩著池律嘶啞干澀的聲音,他吼完那句話,只覺得心太痛太痛,“我敬愛了半輩子的父母,原來在人后是搞這種下三濫手段的惡人嗎?!” 池律最后那句話像針一樣釘在每個人的心里,池肅無法再維持鎮定,“我說不是!” “賀廉那件事是我們完全沒想到的,只是順手借用了而已。” “說得多輕松,順手借用了而已。”池律點頭,“好,那我們是說說其他的。” “四月十五,這個日期耳熟嗎?” 他話音剛落,還什么都沒說,池肅驟然色變,秦玉賢更是反應激烈,竟生生退了一步,滿臉驚恐。 池律愣住,有一瞬間臉上是空白的木楞的,半晌,才慢慢爬上不可置信,臉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他不自控得搖著頭往后退,唇瓣抖動,好半天他才聽見自己嘶啞的聲音,“真的是你們.....真的是你們!” “為什么.....”池律只覺得整個胸腔都彌漫著血腥氣,“為了讓我走上所謂的正軌?,還是為了你們內心的自私,竟然用這種陰毒手段害人性命!” 池律微微搖著頭,瞪著血紅的眼睛,“你們還有原則嗎?!一個身居高位,一個企業董事,卻用這么骯臟的手段維持自己高貴!怎么?窮人的血臟?底層人的命不是命?” 池律厲聲喝問著,卻覺得自己說的話都變成利刃將自己割得血rou模糊,他曾把他們當做人生標桿,處處以他們為榜樣規束自己要求自己,到頭來發現這只是他們裝出來的假象, 仁善的父母竟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他們掩藏在慈悲面目之后的獠牙比韓莊明晃晃的壞更讓人惡寒。 只覺得胸腔下的那個器官不會再跳動了,這么多年似乎都活在一場騙局里,而騙他的人說為他好。 “不是,我們根本不知道....” “你們還要再狡辯嗎?!” 池肅坐在沙發上,這會兒也緩過勁來,臉色陰沉著,半晌,開口道:“對不起,這件事....是我們做錯了。” “對不起有用?已經逝去的人聽不到你這一聲輕飄飄的道歉。” “你冷靜點,聽我說。”池肅站起身,走到沙發邊上的展柜面前,從烏木雕制的藝術品下拿出一個同樣木制的盒子,打開之后從里面取出一個老年機樣式的手機。 他拿在手心看一會兒,轉身走到池律面前,“這個是七年前我用來和另一個人聯系的手機,當時所有的通話我都有錄音。” 池律并沒有接,只盯著那個手機,不自控得后退兩步,似乎那是什么洪水猛獸。 池肅重重嘆了口氣,道:“七年前四月十五號,你回國當天有個海外的號聯系我,說他可以幫我們拔除眼中釘,卻不具體說到底要干什么,只要我們幫忙獲取你和那孩子的見面時間和地點,對于這種遮遮掩掩的人我本不再予以理會,但那時候確實鬼迷心竅了,我再三確認不會出人命,就答應他了。” “幾天之后我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 “在這之前,我和你媽發懷疑你和男孩在一起的時候,找人查你們,也有個虛擬號,你當時看到的那兩張照片就是那個虛擬號發過來的,后來我找人查了很久,但對方幾次溝通都像鬼影一樣,根本就捕捉不到。” “其實我知道,遲早都會有這一天,所以這部手機我一直留著。”池肅嘆了口氣,似乎瞬間變得蒼老:“爸爸知道,你這孩子性子雖冷,骨子里卻很善良,從小是非對錯分得清,這個手機,你拿著吧,所有的東西,由你處置。” 池律盯著那部市面上已經沒有了的老古董,目眥欲裂,“除了這些事,你們還....還做過什么?” 他問的很小心,可笑的是他并沒做錯什么,但池肅的答案對他來說,卻像是朝堂上法官對犯人做出的判詞一樣。 聞言,池肅的目光重終是灰敗下來,“還有.....那孩子當年繼急需用錢,要賣房子,當時房子是我們買走的。” “為什么?為什么啊?”池律已然崩潰,嘶啞的聲音里滿是絕望。 他問完,就明白了,還能為什么?為了讓他再也找不到唐松靈。 “還有呢?” “就這些,這輩子的孽,都在七年前做完了。” 池律看著他,眼里盡是荒蕪,“....我還能信你們嗎?” 池肅眼中的微光倏然搖曳了下,滅了。 曾經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他,在池律問出這句話之后,多年來維持的威嚴和自信瞬間坍塌。 當年得知唐松靈那期案件時,他后悔過,但只是已經結痂了的老舊創口,不碰就沒有感覺,但在這一刻,這個創口被親生兒子掀開,開始潰爛流膿。 多么諷刺,他從小教導池律做事要光明磊落,要問心無愧,然而當年那顆赤子之心已然在私欲里干癟了。 池律推門出去的時候,秦玉賢往外追了幾步,低聲叫了一句,“律兒.....” 他腳步踉蹌,對身后小心翼翼的呼喊充耳不聞,大門被拉開的一瞬間,朦朧雨聲瞬間變大,整個天地都被包裹在這樣的雨聲里。 他邁步走過門廊,走進漫天雨幕里。 秦玉賢拿著慌忙找出的傘追出門廊時,池律早已走遠,隔著茫茫大雨,看著竟蒼涼得讓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