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搞基建 第38節
士兵們拉住韁繩,停在路中間。 宋玉竹急步向那些流民走去,趙驍連忙下了馬跟著他一起走過去。 走近才發現,人群中居然還有女人懷里抱著小嬰兒,孩子發出微弱的啼哭聲,母子倆都被凍的渾身青紫。 趙驍不等宋玉竹開口,大喊一聲:“快叫人拿些備用的軍服!” 宋玉竹深吸一口氣,寒冷的空氣充斥著他的胸腔,讓他痛的發顫。 很快有士兵抱來一隊軍服,承天軍冬季的軍服都是夾了棉花的,沉甸甸的保暖性特別好。 趙驍:“去,給這樣女人和小孩分發下去!” “是!”很快那群流民sao動起來,人群中走出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他身材消瘦,臉上滿是風霜,但腰桿挺的筆直。 他走到宋玉竹和趙驍身前,深深的拜了下去:“下官江余縣縣令李庸,多謝大人贈衣之恩!”說罷從身上的包袱里拿出自己的官印和文書。 宋玉竹連忙把他扶起:“江余縣?你們是歸哪個州府管治的?” “歸東州府管治。” “那為何會離開東州去別的地方?” 男人紅了眼眶,嘴唇顫抖哽咽的說不出話。 宋玉竹連忙安撫道:“別著急慢慢說。” “哎!”男人重重的嘆口氣道:“我們之前是要去東州避難,可東州城門緊閉根本不讓流民進去。如今東州城外匯集了上萬流民。官府根本不管,那些人餓極了竟……竟開始吃起死人!”他不想自己的民眾成為別人口中的食物,只好帶著他們漫無目的走下去。 李庸擦了把鼻涕繼續道:“我們江余縣受災嚴重,上萬人只活下不足一千,中途病死餓死又不盡其數。最后只剩下我們這些人,我不知道去哪能活命……” 趙驍聽完道:“來人!把輜重車上的糧食分一層給他們!” 士兵們抗著米袋走過來,流民身上背著鍋具,十多袋大米緊著吃應該夠他們行到徐州。 宋玉竹讓宋全拿來紙筆,天氣太冷墨水都凍成了冰,他直接將毛筆含在嘴里,等化開后在紙上寫了一封引薦信。 “你拿著這封信去徐州,他們定會好好安置你們的!” 男人雙手顫抖著接過信,哽咽道:“下官還不知大人姓甚名誰?” “他們都叫我竹公子,你也么叫吧。” “多謝竹公子!”李庸連忙磕頭謝恩,流民看見有了食物和衣服,臉上也慢慢有了表情。紛紛跪地磕頭,有的人激動的哭泣,有的人開心的手舞足蹈,他們無一不對這個伸出援手的人充滿感激。 安頓完這些人,趙驍見宋玉竹臉色蒼白,連忙拉著他回了馬車。 坐在車上,拿手指輕輕擦去他嘴角的墨跡道:“下次再有這種事你吩咐我就可以,千萬別染了傷寒。” “好。”宋玉竹沒逞強,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經不起折騰。 馬車繼續前行,身后的李庸放聲高歌,流民擊掌相送:“行道遲遲,載渴載饑,我心傷悲,莫知我哀,得君相助,米粟飽腹,愿君順遂,握粟出卜。1” 他讀書十七載,考中進士當上縣令,原以為能造福一方百姓,沒想到卻落得這般地步。幸得竹公子出手相救,他們才得以活命! 此恩大于天,他愿盡生平所學,為竹公子盡綿薄之力! 宋玉竹聽到他的歌聲,心潮激蕩。心中的目標更加堅定,終有一日,他要讓百姓不再流離失所,讓他們吃飽穿暖,老有所依幼有所育! * 大軍三日后趕到了東州城外。 遠遠的就看見蝸居在城外的流民。 他們各個骨瘦如柴,穿著好幾層破爛的衣裳,顏色各異看起來有些滑稽。 這些衣裳有的是自己的,有的是從死去的人身上扒下來的。根本顧不上衣服是否合身,只要能保暖就夠了。 大軍逼近,一些流民嚇得趕緊收拾東西離開,有些人放棄掙扎,目光呆滯的看著他們。 宋玉竹原以為會大戰一場,沒想到東州城門突然打開,先是沖出來一隊人馬,把城外的流民都攆走,然后知府和大司馬并一眾官員親自迎了出來。 楊元震戰敗被俘的消息早就傳到東州,這些官員們也知道承天軍早晚要來,干脆直接開門相迎。 這些人安逸慣了,根本沒想過要出兵抵抗,況且就算想抵抗也沒有兵馬。城中的兵都被七王帶走啦…… 為首穿著官服的兩個人走上前,恭恭敬敬的朝馬車躬身稽首。 “下官東州大司馬公羊青。”“下官東州知府錢鳴安。” “恭迎大人。” 馬車車簾抖動,一個身穿藏青色棉袍的青年從車上下來。 “起來吧。” 作者有話說 1前四句出自詩經《小雅采薇》后四句我自己編的。 握粟出卜:《詩·小雅·小宛》:“握粟出卜,是何能谷。”鄭玄箋:“但持粟行卜,求其勝負。”后用以指祈求神明護佑,去兇賜吉。 第38章 殺雞儆猴 大軍入了城,宋玉竹繃著臉和趙驍走在最前面。 東州城比徐州城要更大一些,這一路走來,路兩旁的鋪子櫛比鱗次,街上百姓穿的衣裳干凈整潔,看起來一副安居樂業的模樣。 對此城外那些衣衫襤褸的流民,簡直一個天堂,一個地獄。 錢知府跟在宋玉竹身后小聲奉承:“哎呀,不知道竹公子這般年少有為,竟然輕而易舉的擊敗楊元震的軍隊!真厲害,了不起!” “我聽聞承天軍從不濫殺無辜,不驚擾民眾,謙恭仁厚此乃真是徐州百姓的造化啊……” 他不知道宋玉竹什么脾氣,只能簡好聽的說,結果說了一路,嗓子都說干了,這竹公子也沒開口應和一句。 錢明安擦了擦額頭的汗,心里有些沒底。 公羊青卻沒像他那般阿諛奉承,跟著其他官員走在最后。 原因是他雖為東州大司馬,但也只有個名頭,手里既沒軍權也沒錢,這些年被楊元震被打壓的很慘。日子過得甚至不如普通的商賈人家。 前幾日聽聞楊元震被俘,說實話他比宋玉竹還高興,當天讓下人殺了兩頭牛慶祝。 所以東州換不換人,對他也沒什么區別,反正都是有名無實的大司馬。 錢鳴安滿臉堆笑著繼續說:“下官已經在府上為公子和將軍準備了宴席,請務必賞臉去喝上一杯。” 錢鳴安嘴上雖然恭維,心里卻覺得承天軍雖然打敗了楊元震,但本質是一群上不了臺面的烏合之眾,總有一天朝廷會過來平叛。 眼下自己好酒好菜把他們招待好了,等朝廷派人來時再跟他們翻臉,省得遭受魚池之秧。 過了一會見宋玉竹還不說話,湊上去小聲道:“我還為公子準備了幾個江南瘦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模樣也是一頂一的…哎…哎?” 趙驍拽著他的衣領把人甩到旁邊:“這么有閑心,不妨把城外的流民安置了。” 宋玉竹停下腳步看著他:“你叫什么來著?” “下官錢鳴安。” 宋玉竹上下打量他,見此人肥頭大耳,雖然穿著官服,可腳上卻踩著一雙江南織錦的棉鞋。上面還用金絲銀線滿銹著八寶圖,光這一雙鞋便價值百兩,東州知府可真是闊氣。 “飯我就不吃了,不過還是要借你府上一用。”他一揮手,趙驍帶領三十幾個官兵朝他家里跑去。 “公,公子您這是要干嘛啊?!”錢鳴安嚇得變了臉色:“您,您不能這樣,不是說不傷害百姓嗎?!” 宋玉竹攤手:“我傷害百姓了嗎?” “您也不能派人闖我的府邸啊!” 錢鳴安抓住宋玉竹的袖子。“公子咱們有話好好講,您要美人還是銀子,我有的都可以給您,勿要傷了我家里人!” 后面的護衛上前把他拉開,宋玉竹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別擔心,我不會傷害你的妻兒。” 很快,趙驍一行人把整個知府清理出來,錢鳴安的一眾妻眷全都趕了出來。這些女子穿著華貴的衣服,頭上帶著金玉首飾,滿臉驚慌的看著這群士兵。 “人全都清出來了,不算奴仆,一共十六個人。” 錢鳴安的妻妾共七人,其余的八個則是他的至親,最大的兒子已經二十二歲,最小的女兒九歲,還有一個剛牙牙學語孫子。 宋玉竹道:“把他們和錢大人一起送到城外。” “不可,不可以啊!”錢鳴安嚇得撲通一下跪了下來,這次是真怕了。聽說城外的百姓已經餓了一個多月,自己若是出去,豈不會讓他們生吞活剝了?! 原以為這個小子年紀輕輕很好糊弄,沒想到這般狠厲。 錢鳴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竹公子,下官錯了,求您開恩啊!我那小孫子才一歲,還不會走路,若是出了城讓他怎么活啊?!” 他的妻女聞聲也小聲的啜泣起來,一家人緊緊靠在一起,不安的看著這行人。 宋玉竹怒斥道:“你的孫子是命,別人的孩子就不是命!” 想起路上那被凍得滿身瘡的小嬰兒,宋玉竹紅了眼眶:“你知道城外死了多少人嗎?你知道他們為什么會來東州嗎!” 錢鳴安哽咽著搖頭:“下……下官不知。” “因為他們把你當成父母官,是他們救命的爹娘啊!你卻直接把他們拒之門外,摸摸你的胸口還有良心嗎!” 錢鳴安不敢反駁,只能磕頭認錯說:“都是我的錯,我現在就把他們放進來!” 其實城外的流民并不算很多,就算城內安置不下,施粥施些衣物流民也花不了他多少銀子。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限你明日之內把城外的流民安置妥當。這件事要是還干不好,那就可以除掉官帽了。” “是!”錢鳴安咬牙接下任務,之前心里的輕視全無,只恨自己引狼入室。 身后那些官員一個個縮著脖子裝鵪鶉,他們被宋玉竹這招殺雞儆猴嚇得不輕。 原以為迎了尊菩薩來,沒想到卻請了個殺神。連錢知府這么油滑的一個人,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他們哪還敢造次。 收拾完錢鳴安,趙驍帶著大軍去之前東州守衛軍的軍營安置士兵。宋玉竹則著帶宋全、李吉辰和幾個護衛住進了一家客棧。 *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錢鳴安回到府邸氣的渾身發抖。 錢夫人命人趕快拿參茶過來。 錢鳴安推開茶碗,把一盞價值千貫的汝窯滴油盞摔得粉碎。 錢夫人眼睛都沒眨一下,拍著錢鳴安的胸口順氣:“老爺您消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