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卿卿聽聞,心下猛然一跳,驚愕得瞪大了眼,抬起頭來便與姬行云那深邃的目光撞到了一起,一時也說不出話來。 三年前姬行云就見過她?這幅畫,本來就是她? 姬行云微微勾了勾唇,粗糙的指尖捏了捏卿卿的下巴,認真道:“卿卿,我早就說過,對你是一見鐘情,是三年前那次就已經(jīng)一見鐘情了,我一直要找的心上人就是你,我是為了找你才一直沒娶妻的,沒有什么已經(jīng)死了的心上人,也沒有誰能替代你。” 卿卿一臉的呆滯,也不知是沒有反應過來,還是仍舊不相信姬行云的一己之言。 還好姬行云留有證據(jù),當時就將自己放在柜子里私藏起來的一個錦盒拿了出來,打開盒子,拿出來了一張還帶著黑色血跡繡著海棠花的繡帕。 “你定是不記得了吧。”姬行云當時做好事沒留名,急匆匆就走了,順手帶走了一張繡帕,現(xiàn)在想與卿卿說清楚。 卿卿遲疑的,緩緩將帶著血跡的繡帕拿過來,仔細看了看,心下就愈發(fā)清如明鏡了。 因為卿卿印象深刻,這張繡帕上的海棠花是她自己親手繡出來的,中間還有一段繡錯了,因為舍不得剪掉,就將錯就錯用別的顏色掩蓋,所以摸上去鼓鼓的,這個秘密只有她自己知道,所以這張手帕是無法偽造的。 只是,這張繡帕在她三年前去建業(yè)那次,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弄丟了,再也沒有找到。 如今看見帶著血跡的繡帕,聯(lián)想到三年前的建業(yè),再聯(lián)想到上次在建業(yè)遇上流寇姬行云救了她,當時她就懷疑,想問姬行云是不是去過建業(yè),后來卻又擱置了。 如今一切串聯(lián)在了一起,記憶漸漸從模糊變得清晰,好像總算除去了迷霧,守得云開見月明,她也看清楚了當初背著光的那個高大的黑影的臉。 卿卿心下像是被什么東西猛然撞了一下,緩緩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的姬行云,與記憶漸漸重合,她也漸漸回想起來,年前這個男人,果真就是當初出手殘忍至極殺掉流寇救了她的那個人。 他就是在那個地方,救她的時候,見過她的。 他們早就見過了,只是卿卿根本不記得,甚至還認錯了救命恩人,姬行云卻還記得一清二楚,他還在一直讓人找她。 那副畫畫上的衣服,確實與卿卿那天穿的差不多。 卿卿沉思許久,當總算搞明白來龍去脈的時候,呼吸漸漸變得粗重,心跳得越來越快,心下一股熱流涌上心頭,有些激動又有些震驚的情緒貫穿四肢,卻是讓她不知所措,只能手上緊緊攥著手帕,熱淚滾滾而下。 干脆一頭栽進男人懷里,放聲大哭起來,嗚咽的哭聲陣陣。 姬行云還以為是她還不相信,所以才又哭了,男人眉頭緊鎖,有些懊惱,也很是心疼,都不知道應該怎么對她訴說清楚了,就是今日這些話,都是姬行云這半年來在心里不知重復了幾次,早就想對她說的。 他道:“卿卿,到底要我如何說你才會信我?” 卿卿哭得稀里嘩啦,將腦袋埋在他胸膛上,小手緊緊抓著他的衣襟,嗚咽的說道:“那時候是你救的我對不對?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你這個壞蛋,嗚嗚……” 姬行云漸漸勾起了唇角,抿唇笑了出來,大手撫.慰著她的小腦袋,更加小心翼翼的抱著她,“現(xiàn)在告訴你了,你信不信我對你的心意了?” 卿卿抽泣的哭著,沒有回答,可是哭著哭著,唇角不自覺的抿出一絲淺笑來,突然又有點想笑。 就是這么奇怪,卿卿聽說姬行云把她當替身的時候,心里委屈難受得喘不過氣來,可是現(xiàn)在,一切浮出水面,她竟然又開始欣喜若狂,好像有什么東西冥冥之中控制著她的情緒。 感覺到男人溫暖安全的懷抱,聽著他心跳動的聲音,卿卿心下一股暖意流竄,將她原本冰涼悲戚的心都漸漸融化了。 所有的猶豫和顧慮,他們之間的隔閡,好似在那一瞬間崩塌瓦解,這一刻,卿卿拋開一切,閉著眼睛,什么也不愿再去多想,只想與他緊緊相擁。 * 與此同時,外頭的燕雪柔還在到處找卿卿,剛剛只不過一轉眼就不見了人影,該不會當真被氣得一走了之了吧? 在轉角處時候,恍然一個白衣面具的男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看見姜九,燕雪柔便不屑的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要走。 姜九拉著她的袖子,一把拉進了旁邊的小樹林里,“你別生氣,是我不該盯著別人看。” 其實姜九當時是在想,燕雪柔要是穿卿卿那件衣裳,再像卿卿那樣精心打扮一番,應該也會很美的吧,結果就被燕雪柔狠狠踩了一腳。 燕雪柔冷笑了一聲,“別自作多情了,你看誰都與我沒關系。” 姜九道:“我都跟你解釋過了,那婚事是我祖父訂的,我與她素無情意,本來也不打算娶她,耽誤她這輩子……” 燕雪柔也很明確,“我也說過了,你退婚之后我們再說,我可不想與有婦之夫糾纏不清。” 燕雪柔想到卿卿不見了,便想起來詢問,“對了,你可看見卿卿了?” 姜九道:“哦,方才我看見大都督把她帶走了,你不必擔心,他們會處理好。” 想了想,燕雪柔看著姜九郎,問道:“這么說,姓姬的當真把卿卿當成什么替身?” 姜九輕笑了一聲,這才給她解釋,“哪有什么替身,事到如今也就告訴你吧,你的小表妹,本來就是大都督一直在找的人。” 于是姜九就將三年前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跟燕雪柔說了一遍。 燕雪柔不禁嘖嘖感嘆,沒看出來,這姓姬的還真是個情種啊!認定了一個女人,好像就非她不可似的? * 這邊,書房之內(nèi),姬行云渾厚磁性的嗓音,正對著卿卿,情意綿綿的說道:“卿卿,我一直都在想,當初在南陽,若是你那根繩子沒有斷,我是不是這輩子都與你錯過了……如今能看見你活生生在我面前,我便不想再放你離開,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為你做……” 卿卿雖然感動得稀里糊涂,可還是頭腦清醒了幾分,嬌聲問道:“你當真什么都愿意為我做?” 姬行云點頭,“嗯。” 卿卿想了想,若有所思的說道:“那你能為了我,永遠不與我阿兄為敵么?” 其實,在卿卿看來什么南齊北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兄和姑姑,因為阿兄和姑姑都忠于南齊,忠于臨川王,所以卿卿也要忠于阿兄。 她若是要跟著姬行云,只有一個要求,便是要他保證,不要與阿兄兵戎相見,水火不容,讓她兩邊為難。 到時候,若是姬行云與阿兄打起來,她會毫不猶豫就和姬行云撕破臉皮,然后回去找阿兄。 姬行云早就考慮好了,干凈利落就道:“我可以保證,只要有我在一日,南北再不開戰(zhàn)。” 他七八歲時候就殺了第一個人,從小就染了一身的血腥和殺戮,曾經(jīng)踏過一地的尸首和骸骨,早就已經(jīng)麻木又疲憊,雖然一統(tǒng)天下近在眼前,指日可待…… 可是,他現(xiàn)在沉溺女色無法自拔,只想整日與卿卿廝混在一起,每日與她做纏纏綿綿親密無間的事,用遍各種姿勢疼愛她,與她一起歡愉至極.樂世界,原本志比天高的男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斗志全無,每次都在她床上不想起來,更不想再出去打仗,要離開她這么久…… 他只要有能力保護好卿卿就行了,其他什么也不想再勞心勞力,反正這天下就算一統(tǒng)了,那也是別人的天下,又不是他的,他流血賣命了那么多年,再有什么恩情都已經(jīng)報了。 現(xiàn)在也應該為自己而活,為卿卿而活。 一個殺戮太深的男人,現(xiàn)在只想放下屠刀,跟愛的人如膠似漆過日子。 姬行云問她,“卿卿,你就答應我可好?” 卿卿漸漸已經(jīng)止住了哭聲,擦干眼淚,垂下眼簾,“答應你什么?” 姬行云道:“我現(xiàn)在就想娶你過門。” 卿卿癟嘴道:“可是,又不能用我自己的身份,名不正言不順,萬一被人查出來怎么辦……” 姬行云捧著她的臉,認真的看著她,道:“姜楚卿也是你的身份,姜家?guī)湍銈卧欤_確實實存在的,沒人能查出來。將來等時機成熟,只說你是阮家丟失已久的女兒,被姜家收養(yǎng),便可名正言順用回自己的姓氏……卿卿,我不會委屈你的。” 姜家之所以能夠混跡南北,背地里肯定是抓著不少人的把柄,并且能做到許多別人做不到的事情,把很多黑的洗成白的。 就比如說,這么快就能給出卿卿一個身份,而且去姜家一查還能真查得出這么個人來,□□無縫。 一句話,只要有足夠的錢,就沒有姜家辦不到的事情。 卿卿抿唇似笑非笑,盡是小女兒家又嬌又羞的模樣,又問,“那……婚姻大事,父母之命……長公主能同意你娶我么?” 姬行云道:“我的事她管不了,卿卿,只要你今日答應了,明日我便可以公布你和我早有婚約,我既然已經(jīng)提出來了,自然是早有準備,你什么也不用擔心。” 反正當初卿卿同意到洛陽來之時,姬行云就已經(jīng)在開始在做準備,連婚約名帖什么的都準備好了。 今日卿卿答應,明日卿卿便搖身一變成為他的未婚妻,長公主那里,只要姬行云去說一說,即使知道有不對勁之處,長公主也束手無策,干涉不了。 卿卿有些詫異,“啊?我就這么從天而降,長公主肯定不能接受我的……” 姬行云彎下腰,湊到她臉上,一雙大掌便已經(jīng)開始不老實的在她身上最為盈軟之處搓.揉,帶著幾分情意綿綿的語氣,“你早日為她生個小孫子,她就接受你了。” 話說完,還由不得卿卿反抗,便勾著她的后腦勺,迫不及待撞上了她的唇,唇齒交融之間,含糊的喚著卿卿的名字。 男人呼吸越來越凝重,越來越炙熱,好像燃燒起來了熊熊烈火,將卿卿給整個包圍了。 卿卿再怎么鐵石心腸,想要讓自己清醒一點,不要被他欺騙迷惑,可是現(xiàn)在,卻在被男人一點一點拉入深淵,跟著他一起沉淪下去。 她的兩條纖細的胳膊,不由自主的搭上了姬行云的脖子,迎合著他炙燙的欲.望,被他漸漸點燃,與他一起被烈火焚身,額上都漸漸浮出一絲香汗來,雪白肌.膚染上了灼灼桃花粉色。 男人將那一抹艷紅吞進口中,像是在吃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輕輕的一咬便是甜膩如蜜的果汁噴涌而出,香甜可口很是解渴,讓人好像永遠也不肯停下來。 卿卿以為只是親一下,一轉眼就已經(jīng)這樣,看著光天化日之下,男人黑溜溜的腦袋,就這樣埋在她身前,羞怯得無法直視。 纖纖玉指,抱著黑溜溜的腦袋,無力的想要將他往外推,“郎君,不行……”容陵侯府還在百花宴呢,這么多賓客,姬行云莫不是想現(xiàn)在白日宣yin吧,也不怕人家在外頭急著找他么? 卿卿想要拒絕,姬行云卻已經(jīng)被火焰支配,完全沒有聽卿卿說的話,除去遮擋,扶著纖秀細膩的玉股,如狂風驟雨,又如波濤洶涌的洪流,一發(fā)不可收拾。 卿卿就這么坐在書案上,伸手撐著桌面,才能勉強穩(wěn)住身子。 男人的大臂一揮,桌案上原本放置的筆墨紙硯都歪歪倒倒下去,一些書籍和信件稀里嘩啦的散落了一地,方才卿卿的畫像,還有帶血跡的繡帕,被隨手一推,掉落在了地面上,繡帕正好便遮住了畫像的半張臉,只露出一雙嫵媚勾人的眼睛來。 卿卿只有斷斷續(xù)續(xù)嚶嚶的哭聲,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 男人一雙眸子已經(jīng)猩紅如同野獸,呼吸粗重而急促,聲音暗啞磁性,重復在卿卿耳邊告訴她,“卿卿,我愛你。” “……” 第40章 卿卿呼吸漸漸平靜下來,早已經(jīng)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只能慵懶的半瞇著眼睛休息。 男人的呼吸正好噴在她耳后,癢得卿卿連忙縮回了肩膀,側過臉去,便對上了他的臉。 兩人的目光撞到一起,胳膊漆黑瞳孔之中,各自清晰映出對方完美的輪廓,久久凝視著挪不開眼。 卿卿轉過身去與他面對面,白.嫩如蔥根一般,還染著艷紅蔻丹的指尖,在男人的臉上劃過,劃過那精致好看的眉眼,削挺的鼻梁,纖薄的唇瓣。 以往的種種浮現(xiàn)在眼前,卿卿心下一股暖流,現(xiàn)在總算再也沒有了顧慮和疑惑。 她現(xiàn)在知道了,在建業(yè)城外,她身處險境,驚恐至極,以為自己都快死了的那次,救她的那個男人就是姬行云。 他們早就見過,可是她驚嚇過度,已經(jīng)把自己的救命恩人都忘記了,報恩還報錯了人,是姬行云一直記得她,還在千方百計的找她。 他們在南陽相遇之時,她先入為主,將他看成了罪大惡極的敵人,可是一路走來,他似乎也沒有做過什么惡事,反而一直都在竭盡全力保護她的周全。 他殺了宋易,是因為宋易先殺了他的手下,并且,他已經(jīng)給了宋易歸降的機會,是宋易自己不肯服軟。他殺了孫英,是因為孫英欺負了她。 他知道卿卿不愿意留在他身邊,淪為俘虜?shù)纳矸荩m然很不情愿,但是也只能放了她離開,寧愿自己深陷險境,只身跟著她去到建業(yè),企圖扭轉她的心意,想方設法的要出去他們之間的矛盾和隔閡,想要與她終成眷屬。 卿卿都無法想象,男人背后到底為她做了多少事,那健壯的肩膀上,扛著多重的擔子,背負了多少重任。 可是他選擇拋棄所以,只求于她在一起,愿意給她最安定的生活。 卿卿喜歡安定的生活,喜歡守著自己的一小片天地,有親人和朋友在身邊陪伴。 姬行云為了她,不知如何壓抑著自己,可是他卻從來也不說。 在今日,卿卿總算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