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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白月光(雙重生) 第81節

    柔藍及時道:“回稟陛下,娘娘方才忽然暈了過去,奴婢已經命人去請太醫了。”

    衛時舟點了點頭,心急如焚卻面上不顯。

    好在,太后來之前,容清棠就派人去請了李太醫,想問一問有關衛時舟身體的情況。

    柔藍方才派出去的人半路便碰上了李太醫,得知皇后忽然昏倒之后李太醫緊趕慢趕,氣喘吁吁地到了坤寧宮。

    甫一走近正殿,李太醫匆匆行了一禮,衛時舟立即道:“免禮,你快看看,皇后是怎么了?”

    李太醫連忙行至美人榻邊,開始為皇后診脈。

    “哀家倒要看看,能診出什么來。”太后嘲道。

    衛時舟冷漠地瞥了一眼太后。

    聽人來報說太后從御花園往坤寧宮去,衛時舟便立時離開了紫宸殿,往坤寧宮趕。

    可他還是晚來了一步。

    早已習慣了衛時舟漠然的眼神,太后不偏不倚地看向他,斥責道:“皇帝好大的架子,一進門便發脾氣,這是連給哀家請安一事都省了?”

    衛時舟收回目光,并不與她交談,轉而冷聲吩咐余內侍:“太后需要靜養一段時日,仁壽宮接下來只進不出。”

    “仁壽宮的宮人未能及時勸解太后,每人杖責二十。”

    余內侍立時應下。

    太后聞言神色難看極了,她正欲說些什么,卻在對上衛時舟難掩戾氣的眼神時怔了一瞬。

    她雖習慣了衛時舟待自己冷淡漠然,卻從未見過他的眼神中帶著如此濃郁的恨意與厭煩。

    “皇帝是想讓哀家禁足嗎?”太后質問道。

    太后一口氣憋悶在心里,上不去也下不來。

    容清棠只是躺在那兒,什么都沒做,也什么都沒說,衛時舟卻為了容清棠打她的臉?

    衛時舟充耳不聞,只神情專注地看著仍未見轉醒的容清棠。

    “余內侍。”他淡聲喚道。

    余內侍立即會意,帶著宮人不由分說地將太后攔著扶著推到了正殿外,又將仁壽宮的人全都帶了回去。

    眾人都因皇上將太后禁足一事而覺得不可思議,可沒人敢在面上顯露分毫。

    李太醫也只當自己不曾聽見看見皇上與太后之間的任何事情,認真診完脈后躬身向皇上稟報道:“回陛下,皇后娘娘應是近一兩日內吹了冷風,致風寒入體。娘娘昏迷之前,頭部應已隱有不適。”

    “微臣為娘娘熬一副藥,待娘娘服下后,應在一個時辰內便能醒來。”

    “醒來之后呢?”衛時舟問。

    李太醫緊接著回道:“娘娘醒來后,仍需再服用幾日的湯藥,并在屋內靜養,不得再見風受涼,待到娘娘身上再無任何不適時才能出門。”

    衛時舟微微頷首,道:“朕記下了。”

    李太醫愣了愣。

    娘娘生病,自然有宮人記著這些,為娘娘侍疾,陛下為何要記下這些?

    但他面上不顯,恭敬地從正殿內退了出去,親自去為皇后娘娘熬藥。

    得了李太醫的話,衛時舟心里卻仍然沒能松下半分。

    他放輕動作將容清棠從榻上抱了起來,又讓柔藍將一旁的薄毯蓋在她身上擋著風,隨即腳步平穩地把容清棠抱回了東暖閣內。

    待重新將容清棠放至床榻上后,衛時舟輕手觸碰她的額心,感受到指尖的灼熱,他眉間緊蹙。

    容清棠應是昨夜從她的屋子里去看他時受了涼。

    衛時舟以為自己能將容清棠保護得很好。

    可眼下,她生病難受,卻也是因為他。

    衛時舟心底情緒百轉,忍不住靠近容清棠,坐在榻邊控制著力道握著她的手,分毫也不愿松開。

    太醫說容清棠昏迷之前便應已有不適。

    可她不曾對他提起,而他竟也沒能發現。

    衛時舟本以為自己會是一個稱職的夫君,可如今看來,他做到的,還實在太少。

    作者有話說:

    下章時舟就要寸步不離地照顧老婆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啊皮皮、綠色迷迭香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0章 寸步不離

    ◎“抱抱我,好不好?”◎

    衛時舟一直守在容清棠身旁。

    柔藍將太醫熬好的湯藥端至東暖閣時, 便看見陛下正神色沉斂地注視著皇后,眉眼間是不加掩飾的心疼與自責。

    關心與擔憂做不得假,陛下對娘娘, 或許用情不淺。

    柔藍心道。

    昨夜柔藍沒跟在皇后身邊,并不清楚發生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娘娘是因何受了涼。

    但往年的冬春時節,娘娘都會病上幾回。今年入春后娘娘一直沒有生病,眼看著越來越暖和了, 柔藍原以為今年會是個例外。沒想到還是沒能躲過。

    柔藍將放著藥碗的托盤端進屋內, 垂首恭敬道:“陛下, 湯藥熬好了, 太醫說喂娘娘服下后, 一個時辰內娘娘便應會醒來。”

    衛時舟頷了頷首, 在床榻邊坐下, 輕輕扶著容清棠稍坐起來了些, 倚靠在他懷里, 以免過會兒服藥時會嗆到。

    柔藍放下托盤, 端起藥碗, 正打算到床榻邊喂娘娘服藥,卻聽見陛下低聲道:“把藥碗給朕。”

    “再備些蜜餞送來。”

    容清棠醒了可以去去苦味。

    柔藍心里一跳, 沒有多說什么,依言將藥碗捧至陛下身旁。

    衛時舟接過藥碗, 隔著白瓷感受到仍有些燙, 他用瓷勺盛了少量的湯藥,輕輕吹了好幾回, 待湯藥涼了些之后才慢慢將其送至容清棠唇邊, 一點點喂她喝下。

    好在容清棠雖還未醒來, 卻也沒有抵觸湯藥,只在嘗到帶著苦味的藥汁時下意識蹙了蹙眉。

    以免容清棠被嗆到,衛時舟每回都只盛了很少的湯藥。耐心地一點一點將整碗湯藥都喂給她服下后,衛時舟用自己隨身的錦帕為她擦了擦唇角,才又輕緩地扶著容清棠讓她重新躺下,繼而為她掖好被子。

    柔藍神色自然地接過空藥碗放回托盤上,心底卻一直有別的念頭在盤旋。

    陛下對娘娘如此細致入微,已到了恨不能事事親力親為的地步。

    之前柔藍一直想不明白,為何娘娘說與陛下成婚是事出有因,并非因為兩情相悅,但陛下卻似乎待娘娘十分體貼深情。

    直到娘娘與陛下大婚那日,群青提醒了柔藍一件事,她才想通了其中的因果——

    當年在黔州那場饑荒中,還不滿十歲的娘娘救下了她和群青、綠沈他們。后來她和群青都曾見過娘娘與一個身形瘦削卻氣質出眾的少年待在一處。

    那時娘娘還曾笑吟吟地和他們說起過那位“漂亮哥哥”。

    而娘娘親眼目睹那個稚童被混亂的難民踩死之前,不僅有柔藍和群青、綠沈拼死護著娘娘,那名少年也曾奪刀制服那個意欲傷害娘娘的男人,還因此受了傷,流了不少的血。

    只是那日之后,受了刺激的娘娘大病了一場,醒來便忘了那名稚童慘死時的情形,忘了她與柔藍和群青他們之間相識的經歷,也不再笑著提起她曾說過的“漂亮哥哥”。

    經群青提醒,柔藍記憶中那個模糊的消瘦身影才和陛下重疊到了一起。

    她沒想到,陛下與娘娘之間竟那么早便有了交集。

    但這些,都已經隨著娘娘當時在城門外目睹的慘狀而一并被遺忘了,陛下也從未與娘娘提起過。

    柔藍其實也能想到陛下為何沒有提起當年與娘娘的初見。

    因為她和群青他們也一樣,沒有向娘娘細說當年的事情,只說他們是在饑荒中被娘娘救下。

    他們都不愿讓娘娘再想起當初那一幕慘狀,即便有些共同的記憶只剩他們還清楚記得。

    柔藍忽然覺得,對娘娘珍之重之的陛下,或許當真與辜負娘娘心意的謝聞錦不一樣。

    柔藍端起托盤,垂著首從屋內退了出去。

    衛時舟仍寸步不離地陪在容清棠身旁。

    或許是湯藥起了作用,容清棠額間不斷沁出細密的汗。

    衛時舟不時用干凈柔軟的絲帕為容清棠拭汗。見她臉頰上仍然泛著不正常的紅暈,衛時舟眉間的蹙痕絲毫不曾和緩。

    自這一世衛時舟重遇容清棠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生病。

    看著容清棠雙眸緊閉著躺在床榻上,衛時舟腦海里一遍遍地回憶起前世她跌落山階后,他不顧一切地奔至容清棠身邊,只看見奄奄一息的她費力地想要睜開眼再看看什么,最終卻還是永遠闔上了眸子。

    她的眼里再也無法出現他的身影。

    在容清棠重新認識他之前,他便徹底失去了她。

    眼看著容清棠服下藥后還沒有轉醒,衛時舟難以抑制地自心底生出鋪天蓋地的恐慌與悔恨。

    若他不曾因為私心,故意讓容清棠知道自己在雨天時的異樣,她昨日便不會因為擔心他,在雨夜走出屋子,吹了風受了涼。

    他昨夜竟還在享受容清棠的擁抱和對他的關心,這份享受甚至還蓋過了雨天時慣有的劇痛。

    自私到了這個地步,甚至還讓容清棠陷入了病痛和難受,他又能比為了報仇而冷待容清棠的謝聞錦好到哪里去。

    他竟還自以為是地覺得,他才是世上唯一能護容清棠周全的那個人。

    衛時舟心底的自厭層層堆疊。

    他垂在身側的手分明想要握著容清棠的手,卻生生克制著不許自己再觸碰容清棠分毫。

    他實在不配。

    容清棠的意識一直混沌不清。

    模模糊糊中,她感覺自己似乎全身懸空,不知飄浮了多久,才穩穩落到了柔軟的實處。

    后來,容清棠才剛察覺出自己倚靠著某些溫熱的東西,唇齒間便被一縷縷苦味占領。

    而這些略有些熟悉的苦澀一點點地幫她斂回了縹緲虛浮的神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