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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霧總有散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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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外星人——宋律在她的證詞里表示,同律娜塔阿茲是出于她自身的意愿,沒有任何人強迫她。但奎斯在她的船長日志中坦白是他脅迫宋律進行了同律。這其中一定有一個人出于某種原因在說謊。”

    坐在沉默的嫌疑犯對面,貝里斯醫療官復雜精致的諧音暗中壓迫著新星期的塔克里人那本就不堪重負的神經:“鑒于目前奎斯處于重傷昏迷狀態我們無法求證,然而根據當下所有的情況分析,我們高度懷疑是奎斯·塔克提斯濫用自己身為船長的權威,以及與他本人與那個外星人的友好關系,威逼勸誘對方使用了同律。”

    “我知道你對開拓號的船長和奎斯·塔克提斯的關系有所顧忌而畏懼作證,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來自并直接隸屬于貝里斯聯合政府。只要有你的證詞,我就會啟用貝里斯的證人保護計劃,我向你保證,你不會被任何一個塔克里人威脅到分毫?!?/br>
    塔贊盯著自己被銬住的雙手,審訊室刻意調低的供暖和薄薄的遮蓋手套讓他爪尖冰冷,仿佛回到了當時失去最后供暖的梭巡者號。

    在那里,他和娜塔阿茲一起縮在一床保溫毯下,幾乎要被凍得失去意識。而在那時向他們伸出援手,給他們拋出救命稻草的,是被他們數次背叛利用的宋律。

    他記得自己和娜塔阿茲是如何在得到允許后沖進被她體溫烘暖的被窩、不顧她的細微尖叫和奎斯意識模糊的咕噥,硬是將已經凍得如冰塊一般的手爪擠入宋律與她懷里的奎斯之間,在她的保暖服下瘋狂掠奪著她的溫度的。

    他也記得自己是如何借喂食為由,將外星人咬不動的冷凍壓縮餅渡入她的嘴中,卻期待著自己的尖舌可以多從她濕熱的口腔里獲取更多的體溫的。

    塔贊以為自己當時拒絕沃依德選擇留下時已經做好了面對死亡的準備,可在外星人的仁慈下,他還是輸給了對死亡的恐懼和求生的本能。

    因為他的一己私欲,一切都已經錯了太多,太多無辜的人為了他的欲望而死,一切都像被卷入黑洞一樣分崩離析,那么至少現在,他應該承擔起責任——

    “不,不是奎斯,是我,是我脅迫她同律的,是我利用了她的友善和恐懼,我告訴她如果不這么做就會開槍打死她和沃依德,我很抱歉。宋律只是在包庇我,不是在包庇奎斯。”上下聲骨哀哀地鳴叫著,幾乎要把低垂的額骨壓在桌面上的塔贊用自己能做到的最卑微的姿勢懇求著對面的貝里斯醫療官,“我會告訴你所有的事,但是求求你,求求你,娜塔是無辜的。求求你……!”

    莫伊娜僵硬而緊繃的觸肢演奏出來的諧音已經不再柔和,壓得對面的塔克里人愈發顫抖,然而為了取證,她只能強壓怒火在內線里費佐的指示下繼續道:“我保證會盡我所能。那么首先告訴我,達蒂安怎么了?”

    “她在軍變剛開始的時候為了幫助奎斯和宋律逃離,在沃依德那里受了重傷,所以在逃脫中途就掉隊了?!彼澊诡^喪氣地說,“等我們半途追上她時,她用了一種奇怪的奏旋。沃依德說有些不對勁,就讓無人機的投影先過去看看,然后……她就爆炸了?!?/br>
    “爆炸了?”

    貝里斯人昂起的尾音中有太多懷疑,塔贊不得不解釋:“是真的!我們都親眼看到的!我們本來就沒打算殺她,沃依德說的話也只是勸降,但是她真的就這么——卡砰!如果沒有無人機投影,我們直接去接近她,肯定都被她炸死了。”

    莫伊娜沒有接話,只是等著來自費佐的判斷。

    “他大概沒說謊,達蒂安確實會威克提姆族的特殊奏旋。繼續確認其它事。”站在單向玻璃后觀察著塔贊的塔克里將軍沒有太懷疑這個精神防線明顯已經完全崩潰的新星期塔克里男性還會說什么謊,但身邊外星人壓抑的抽咽卻著實讓他有些分心。

    “眼淚不是壞事。它可以排出體內多余的鹽分,大幅緩解精神壓力。戰場上能哭出來的人,存活率反而更高。而且相較無法哭出來的士兵來說,被心理方面的疾病困擾的概率和程度也小得多?!眴问謴闹品却锬贸鲎约旱募t色小手帕遞給努力忍著聲音卻還是忍不住吸著鼻子以免鼻涕一起流下來的宋律,費佐目不斜視地看著面前的單向玻璃,不給這個明顯羞恥于自己的哭泣、極力掩飾的外星人帶來更多壓力,“但是不要讓它影響你的判斷,無論是你的眼淚,還是別人的。”

    忙著擤鼻涕的宋律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發音太過不標準又沒有植入腦干的系統作為輔助,以至于臨時翻譯器都只翻譯出了一堆亂音。費佐也就當她聽進去了,轉而接通問完所有問題準備離開的莫伊娜的內線通訊:“等一下,莫伊娜醫療官。我需要你再問一個問題——”

    “宋律脖子上的限制項圈是你解除的嗎?”站在門口的莫伊娜想要盡早離開這些殘忍的塔克里人,然而來自自己船長的命令卻令她不得不站住腳向后面不斷哀求著她幫幫娜塔阿茲的塔贊問出了最后一個問題。

    塔贊一愣,顯然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在這時候問這個問題:“不,不是我。當時沒有合適的工具,飛船系統又已經因為缺乏能源下線了,我沒辦法在當時的環境下解除她的限制項圈。它怎么了嗎?”

    這邊塔贊還沒想清楚,玻璃另一側的塔克里將軍卻已邊雷厲風行地開始下達任務:“再次派出搜索小隊!沃依德·澤拉修斯沒有離開這顆星球,他還在附近!還有,把娜塔阿茲和塔贊都押到飛船空地上待命!”

    “咦咦?!不會吧?!你咋知道的,好厲害!”這個還沒擤干凈鼻涕就開始捧場的外星人讓費佐準備離開的腳步一頓,轉身拉上了宋律一起向門口走去,并開始認真向就只是隨口一問的人類認真解釋抑制項圈為什么那么難解除,管理者能遠程解除它的距離范圍以及他這么判斷的原理。

    ……

    當塔贊被銬上特殊的X型手銬押到空地上跪下,讓手銬下方延伸的光子鐐銬鎖住他的腳踝時,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接下來要面臨的命運了。但同樣銬著X型手銬被押到他身邊的娜塔阿茲卻讓他硬裝出來的冷靜徹底破裂。

    “不,不,你說過會放過娜塔的!你跟我保證過的??!”激動地向站在宋律身邊的莫伊娜嘶聲尖叫的塔贊試圖起身,卻被身后的鎖銬拉得栽倒在地,只能在地上狼狽地掙扎蠕動地想要擺脫上前拉扯自己的士兵的手爪,“你明明跟我保證過的……?。 ?/br>
    護住身側的外星人,莫伊娜俯視著痛哭流涕的塔克里人,語氣冰冷:“我只是跟你保證過會盡我所能。然而軍變加上脅迫同律?我好奇你為什么會期待不同的結果,塔克里人?!?/br>
    “但-但是,娜塔她……她是被我拖下水的,她是無辜的……求你了——求你了宋律,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終于看出了這個貝里斯人對塔克里的私人情緒,涕淚橫流的塔贊轉而向明顯更加動搖的宋律苦苦哀求,“你想怎么處置我都行,但是求求你幫幫娜塔!她真的是無辜的!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被我拖下水了,都是我的錯!她真的不應該落得和我一樣的下場……!求你了,求你了……?。 ?/br>
    “你們同時觸犯了《塔克里軍事管理法》《貝利希德法案》《塔克里軍事外交法》中最嚴重的幾條罪行,就地槍決可謂是最理所當然的結果”背手走下登機門的費佐替左顧右盼不知所措的宋律開口,并揮手示意鉗制塔贊的士兵松手退回看守位,“你作為塔克里軍人應該最清楚不過的,塔贊?!悄銈冋f有什么幕后主謀,并且能夠幫助我們抓住他?!?/br>
    “可是、可是……沃依德他已經……”

    “夠了,塔贊,別那么難看。我們當時在梭巡者號上不是已經決定好了嗎?一起死總比分開好?!苯凶∵€想多說的塔贊,一直低著頭娜塔阿茲抬頭看向慌張地發出意義不明的單音的宋律,兩個副聲嗡嗡震顫著發出最誠摯的諧音,“對不起,宋律,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但是我真的很感謝你讓我有了跟我的弟弟好好道別的機會和時間。我希望我們可以有別的機會相遇,對不起。”

    “可是我是哥哥……”迫于鐐銬的限制又沒人幫忙的塔贊起不來也跪不下,只能撅著屁股哭著趴在地上嚶嚶嗚嗚,“你還那么年輕……人生不應該這樣結束……”

    “我們是雙胞胎,你跟我一樣大,蠢貨。”看了塔克提斯將軍一眼,得到他默許的娜塔阿茲艱難地蹭著膝蓋挪到塔贊身邊,傾身把自己的上身搭在了他的背上,“別哭啦,至少我們一直在一起,對不對?”

    給了他們兩秒的道別時間,塔克提斯將軍抬起了左手:“行刑隊。”

    不知道該說什么的宋律后退了一步,卻因此踩到了被摸魚的士兵隨手丟棄的rou餅密封袋,熟悉的包裝忽然讓她腦中一根線繃斷。

    “開……”

    “等等等等等等??!”

    突然沖過去趴在娜塔阿茲背上的宋律張開雙臂抱著下方的兄妹倆,腦子一片空白,臉蛋漲紅冒汗——她完全沒有想好下一步該怎么說怎么做,但就是身體比腦袋先一步行動了。

    好在奎斯的爸爸暫時沒有讓她殉葬以一儆百以正軍法的打算,而是及時叫停了行刑隊。然后伴著是個人都能聽出來其中惱怒和壓迫感的笛音,這位外星將軍向莫名其妙跟罪犯玩起迭迭樂的宋律嚴肅質問她此舉用意所在。

    別說他,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行為用意何在的宋律張張嘴卻沒發出聲,不得不用力清了好幾次嗓子,才勉強用顫抖的聲線開口:“這……我……呃……奎-奎斯……?我……我覺得……等等奎斯比較好……?他、他畢竟也是當事人,或許可以說什么……或-或者,你們有律師這種東西——呃,或者說職業?就是我們可以先上法庭,然后他們請律師辯護,你也請什么檢察官指控,你說你的他說他的,然后讓法官決定?”

    “不?,F在是特殊時期,他們是軍人,現在事實已經足夠清晰,不需要更多的證詞。而我身為塔克里將軍擁有臨時代替軍事法庭進行裁決的權利,并判斷他們應該就地處決,不容上訴?!钡攘艘粫灰娫~窮的外星人起身或者反駁,費佐不得不在莫伊娜催促的諧音里邁步向她,準備親自當壞人上手拉開這個妨礙處刑的外星人。

    然而一枚打在他腳下的子彈卻讓他停下腳步,看向穿梭機投射的能量屏障上新多出的彈孔。

    【“好了好了,你就這么想把我引出來嗎,我的老朋友?”】沃依德無奈的聲音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懸浮在屏障外的無人機上,【“好久不見,費佐。你還是那么假正經?!薄?/br>
    “沃依德?!毖鲱^看向這架無人機,塔克提斯將軍一邊在內線里命令技術兵對無人機的控制信號進行定位,一邊說道,“如果你真的想保護他們兩個,你就應該親自現身,而不是讓無人機做一切臟活?!?/br>
    【“相信我,費佐,我為他們親手做的臟活可不少。更何況,如果你真的想把我引出來,就應該給一些更有誠意的破綻。”】對方的沉默沒有讓沃依德也進入沉默,【“這真是很有趣,不是嗎?我之前從沒見過娜塔阿茲和塔贊,卻為了他們付出了那么多;你本可以選擇一個更加優秀的塔克里人入名塔克提斯家,卻選擇了一個有基因缺陷但繼承了你的基因的靜默者。沒想到血脈居然會讓我們做出那么瘋狂的事,對吧?”】

    【“或許,還可以更瘋狂一點——你知道我剛才一共開了5槍嗎?兩發子彈打破你薄弱的穿梭機屏障,一發子彈讓你的注意力給我。剩下的兩發子彈,你猜猜去哪了?”】

    “都不許動?。 北晃忠赖逻@么一攪和,本來還想潛伏等待更好的時機的娜塔阿茲不得不脫開被打碎的X型手銬拉著塔贊一躍而起,將震驚的宋律抱在胸前,“否-否則我就要對她不客氣了??!”

    【“沒錯,就是這樣?,F在,讓我的兩個孩子離開——別擔心,等他們平安到達飛船,我們會放走這個外星人的。畢竟她對我們這些逃兵來說沒有什么用,只會消耗我們本就不多的物資儲備?!薄?/br>
    揚起紫色旋流的貝里斯醫療官皮膚外膜氣得發黑:“你們這些塔克里人怎么敢如此忘恩負義……!”

    【“啊-啊-啊,別輕舉妄動,貝里斯人。如果我是你,我不會那么莽撞——畢竟這個小小的外星人的身體比你們還要柔軟脆弱。”】

    瞥見旁邊準備伺機而動逐漸縮小包圍圈的士兵,宋律看看注意力全在莫伊娜身上的娜塔阿茲和塔贊,突然發出一聲夸張的慘叫:“哎呀就是這樣我好脆弱我呼吸不上來了我要死掉啦——”

    此舉不但把莫伊娜和其他士兵嚇得倒退三尺,更是把塔贊和娜塔阿茲嚇得不輕,要不是宋律眼疾手快撿起娜塔阿茲瞬間撒開的手臂重新勒到自己脖子上,她估計就真逃脫了。

    “莫伊娜,行刑隊,退下?!庇薪^對指揮權的塔克里將軍終于出聲讓步,“外星人或許有人質綜合征,貿然行動或許會對她產生意想不到的傷害?!?/br>
    無人機里的沃依德吹出一個贊揚的哨音:【“就是這種精神,這才是我說的誠意!當然,我這邊也會做出退步——等娜塔他們離開得足夠遠的時候,你可以來追捕我們,你一個人,費佐,而我保證我本人會在那里等著?;蛟S偉大的塔克提斯可以一舉擒獲三個叛變的逃兵,或者至少將你寶貴的外星人宋律帶回去,如何?”】

    費佐沉默了一下:“——打開屏障,讓他們出去。”

    “塔克提斯船長!這是非常不妥當的行為!我們無法保證他們會履行諾言放走宋律!”章魚醫生急得大叫,也把快要裝不下去的宋律急得頭冒冷汗。

    “我說了,”紫色作戰面罩下的金瞳看向不服從的貝里斯醫療官,塔克提斯將軍的諧音壓住了她的,“打開屏障,讓他們走。你也想違背軍令變成叛軍嗎?”

    一時被他氣勢壓倒的莫伊娜不及阻止同樣被將軍的氣勢嚇到立即打開屏障的士兵,只能對抱著宋律消失在樹林里的兩個塔克里逃兵和身邊按兵不動的塔克里將軍刺出惱怒的弦音:“你還不打算出發去追嗎?還是說你真的打算袒護這些逃兵?”

    在面罩的掩護下翻了個白眼,費佐在確定沃依德的無人機偵測范圍徹底遠離后,才在暗紅以太的包裹加速下沖入他們消失的白霧深處。

    一邊安慰著懷里過分安靜的宋律一邊跟著無人機在充滿白霧的樹林里穿梭的娜塔阿茲發覺周遭環境似乎格外眼熟,直到它帶著她來到當時發現奎斯和宋律的大坑前,她才明白這份熟悉感的來源。這里基本和她第一次來時一樣,只是坑底有接近一半的地面被達魯斯蟒蚣變成了黑洞。

    感應到她們的到來,坑底的無人機撤下了迷彩投影,露出了停在黑洞邊緣的赫羅斯飛船??粗卤谶呉呀洔蕚浜玫乃俳道K和兩個配套的索降腰帶,娜塔阿茲放下了一直不吵不鬧地配合他們的外星人:“我……我們要走了。你就呆在這里,塔克提斯他們肯定會很快找到你的。我……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真的……!”

    “我們現在沒法報答你,但是,如-如果以后能再見面,我……”跟著開口塔贊在宋律代表拒絕的別頭動作里哽住,“——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抱歉……!我很抱歉……!”

    “……奎斯的爸爸可能很快要追上來了,你們要走的話最好快一點?!睕]有正面回應他們的話,甚至沒有抬頭看他們一眼的宋律只是這么說。

    娜塔阿茲拍拍自己弟弟的肩膀,示意他穿上剩下的索降安全帶。最后看了看宋律,塔克里男性的兩個副聲部一起發出了飽含愧疚和感激的合音,然后跟著他的同胞姐妹一起系好腰帶,從巨坑邊緣慢慢爬了下去。

    被留在上方的宋律抱著手臂不安地四下張望。奎斯爸爸的隊伍裝備顯然比奎斯之前的要好很多,穿著新的高科技保暖服她完全沒有寒冷的困擾。但再高科技的保暖服也無法阻止她在這缺乏光照的昏暗環境下滋生的恐懼,無論是這個大坑坑底多出來的黑洞,還是被寒冷的迷霧籠罩的樹林,都讓她心里發慌。而過去看多恐怖電影的副作用就是她現在又擔心滑下去的兩人會被潛伏在坑底的怪物襲擊,又擔心落單的自己會被藏在樹林里的怪物襲擊。

    就在這時,遠處攜卷著深紅的奏旋劃破迷霧的塔克里人和他發亮顯眼的紫色半透明面具以及點綴其間的鮮紅面紋,則讓她無根而生的恐懼和那些試圖阻止他的寒霧一起散去,轉而被見到熟人的喜悅和安心取代。但很快,宋律就想起了下面的兩個外星人并不會因為奎斯爸爸的到來而開心,剛揚起來的笑容又塌了下去。

    有些慌張地從坑邊探頭看了一眼才降到四分之三的兄妹,宋律咽了咽口水,干笑著向氣勢洶洶的外星人迎去:“奎、奎斯他爸,好巧好巧我也才剛到,你來得真快,我剛好想上廁所了,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回……哎喲我去!”

    試圖擋路拖延時間的人類被趕著辦正事的塔克里將軍用奏旋撥到一邊。被他推倒在地的宋律看著一路火花帶閃電的費佐毫不減速地沖下懸崖,頓時大驚失色連滾帶爬地跟到崖邊尖叫道:“別想不開啊奎斯他爸??!你沒系安全繩?。?!”

    對人類女性善意的提醒充耳不聞,費佐的作戰面罩輔助聚焦牢牢鎖定著來不及解開安全繩的塔贊,右手護臂彈出的利刃迅速被暗紅的以太粒子覆蓋,用rou眼難以捕捉的高速震動切斷了主繩,左手則牢牢掐住了這個逃犯的脖子,將他壓向下方的地面。

    雖有留情的以太旋流作為緩沖,然而被加上了兩人的重力加速度之后的勢能依舊可觀,讓被作為緩沖墊的塔贊在接觸到地面的瞬發出了凄厲的慘叫。

    先一步解開安全繩跳下的娜塔阿茲避開了費佐的突襲,用標準的軍事落地法在地上卸力,然后嘶吼著撲向騎在塔贊身上的將軍。后者斜眼看向憤怒的塔克里女性,作戰面罩迅速標出了她大開大合的動作存在的幾個空擋,隨即用紅色以太凝起數個沖擊彈精準地命中了它們。

    頓時失去平衡的突擊兵一時剎車收力不成,從他們身邊翻滾擦行著撞上了凸起的石筍。痛苦地捂著被擊中的部位,娜塔阿茲繃緊了脖頸肌rou,硬是不讓下聲骨發出示弱的諧音,可立即壓罩在她身上的紅色以太不斷增加著覆在她身上的重壓,終究令她發出了不甘而痛苦的喉音。

    “好了好了,到此為止了,費佐?!薄栋P悄荷返淖嘈蜕钏{的以太旋流一起介入這壓倒性的戰局里,“你是在因為我對你兒子那么狠心而遷怒于我的孩子嗎?我們都一把年紀了,別那么孩子氣?!?/br>
    “沃依德。”抬頭看向懸崖頂端的狙擊手和被他挾持的外星人腦邊抵著的小型配槍,費佐暗自為自己的一時沖動忽視了保護她的職責而懊惱,“讓她走。這是我們之間的宿怨,不要拉無辜的人進來?!?/br>
    “宿怨?啊——你是說,你以為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報復你?”夸張地拉長語調,沃依德的下聲骨一下下地發出鐘表般的敲擊聲,好像在努力回想著什么,“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是什么讓你覺得我們之間有‘宿怨’的?是當年塔克提斯家組織的實戰演習中你踩著我上位?還是讓我頂替你去執行危險的外交任務?又或者是讓我被那群瘋狂的塔克里女族長當種鳥性隸虐待俘虜了該死的34恒星年184星循環才想起來救我?啊,又或者是救出我的目的是讓我加入另一個被光者唾棄的自殺任務?”

    “這就是為什么你要對我的兒子下手嗎?因為我們之間那些沒解決陳年宿怨?”

    “‘宿怨’?噢,不不不,我的老朋友,盡管發生了那么多事,但我們之間沒有‘宿怨’。我不恨你,事實上,我還挺喜歡你的。你是個有趣的塔克提斯,我愿意替你執行那些該死的外交任務,也很期待在你的掌權下塔克提斯會變成怎樣一個氏族。然而,為了你那低劣的靜默者兒子要我唯一的女兒償命?那就另當別論了?!蔽忠赖抡f,“我還不夠滿足你們這些大氏族的胃口,連我的女兒也要為了塔克提斯家犧牲?不,我不會就這么坐視不理,任由你們這些塔克提斯為所欲為!現在,如果你對過去還有那么一點情面,放開娜塔阿茲?!?/br>
    塔克提斯將軍沉默著加強了手下壓制塔贊的力道和奏旋的規模。

    沃依德在塔贊和娜塔阿茲哀哀的諧音中瞇起了眼睛,搭在宋律左肩的爪子抬起放在了她脖子上:“放開娜塔阿茲。否則……”

    “冷靜點!我們都冷靜點!有話好說??!什么事不能大家一起好好商量呢你說是吧奎斯他爸!!”宋律還沒被真的掐到脖子就已經開始吱哇亂叫。

    費佐壓在娜塔阿茲身上的紅色以太瞬間散開,讓她有了起身喘息的余地。而沃依德也交換地松開了卡在宋律脖子上的指爪。

    “你看,沒那么難,不是嗎?現在,娜塔,我可以麻煩你去啟動飛船嗎?赫羅斯飛船無法和我們的腦機接口進行常規鏈接,你可能需要手動將它啟動?!笨匆娕运死锶四欠判牟幌伦约旱艿芎退温傻谋憩F,沃依德補充道,“如果飛船沒能及時啟動,就算塔贊和你在一起也沒法活下去,好好想清楚,別犯傻。”

    費佐警告道:“就算啟動了飛船你們也無法逃走,開拓號會擊沉任何試圖離開這個星球的未登記飛船。留在這里,你或許還有將功贖罪的機會。”

    “那我們可能要碰碰運氣了,娜塔,想好了嗎?”

    娜塔阿茲最后看了被費佐壓在身下的弟弟一眼:他的左手扭曲、幾個上聲骨已經出現了裂紋,淡藍色的眼淚汩汩從他的眼窩里涌出,然而他依舊強忍著吃痛的諧音,對她發出了鼓勵的喉音。

    “該死!該死……!我很抱歉!”強行把視線從他身上扯開的娜塔阿茲在跑向飛船之前又抬頭對沃依德和宋律的方向咕嚕嚕地發出一陣顫音,“我很抱歉……!”

    “這才是我的乖女孩?!睂λx開的背影咕咕地笑著,沃依德在確認她已經進入飛船之后說,“現在,我們手上的籌碼都只剩下一個了,但老實說——我想要的只有娜塔。她強大,美麗,哪怕以后無法享受塔克里聯邦體外托孕的權利也可以自主生育,而塔贊……嗯,他只是塔贊?!?/br>
    “而另一邊,我手上有一個時隔幾百年終于再次發現的具有智慧和文明還愛好和平的新物種外星人。她友好、奏旋能力堪比威克提姆將軍、善良,如果這么一個適合建立種族友好關系的初次接觸大使被臭名昭著的塔克里人殺害或者重傷生恨,你覺得會怎么樣?”塔克里狙擊手的話令塔克提斯將軍的奏旋出現了一絲破綻,“所以,我猜我們的籌碼在重要程度上并不一樣。你可以隨意處置塔贊,我沒什么損失,但是如果宋……”

    “你……你搞什么啦!”有了翻譯器的翻譯理解了全文的宋律終于憋不住破口大罵,“你這家伙怎么能這樣說塔贊啊!他怎么說都是你生的啊??!你如果沒法一碗水端平你生兩個干嘛?。。 ?/br>
    宋律的突然爆發讓正與費佐談判博弈的沃依德小小地驚訝了一下。他本想向這位沒有普及體外培育的新種族外星人解釋對于塔克里男性來說,雙胞胎既不是他生的,也無法決定他的遺傳基因能被分配培育幾個孩子,然而飛船啟動的時間比他預期的要快——娜塔阿茲比他想象的更能干:“哎呀,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能夠清楚地理解你說的話的意思,宋律。你原來表現得一直那么膽小怕事,我以為你不會頂嘴呢……噢,難道我戳到你痛處了?你也是被放棄的孩子?”

    宋律滿臉通紅氣急敗壞:“我的爸爸mama才不像你這樣??!他們絕對不會放棄我的??!你這種人就不該當父母!!我真是看錯你了,你這人面獸心的壞人!!塔贊他媽就不該跟你生孩子!!”

    自動忽略了她發言里那些怒罵和與實際情況不符的內容,年長的塔克里狙擊手把宋律在自己懷里轉了個身,低頭對瞬間噤聲的宋律笑著咧開一口利齒:“哎呀?你的爸爸mama那么好???那么……”

    他給了她一個輕推,讓她失衡地向后倒去,僅靠著塔克里人勾住她項圈前端的左手中指吊在懸崖外,“如果你死了,他們一定會為了你向塔克里族發動種族戰爭吧?——費佐,你聽到了嗎?這個外星人的父母或許會因為她的死煽動他們種族與塔克里決裂,你不想讓塔克里再次背負挑起戰爭的罵名?”

    在最直觀的性命威脅下,宋律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知道驚恐地反駁手握自己性命的大惡人所有說法:“不不不,等下等下,不會的不會的,他們都是老實人還有我弟要養,肯定不敢這么鬧事的,所以殺我也沒用求你別這樣……!”

    “噢……別那么害怕,我還抓著你呢?!贝竽粗妇鞈俚啬﹃@慌失措的宋律側脖頸自己留下的標記,沃依德低笑一聲,隨即從她身上完全移開視線,將變得過于尖銳的眼神投給下方的塔克提斯將軍,“你知道嗎,費佐,‘好人永遠會勝利’這句俗語的原句其實是‘信我者永遠會勝利’,摘自那些記錄著光者降臨時期的古書。所以,到底是‘好人’永遠會勝利,還是‘只有那十個最初就選擇追隨光者的大家族和他們選擇的后代才會被定義為‘好人’?”

    與他輕快的笑聲相對的,是他逐漸褪去所有悠閑溫柔的語調,逐字逐句堅硬鏗鏘如飛船崩裂、槍林彈雨,他二重諧音演唱的奏旋也從《艾希星暮色》轉為了《塔克里黎明》:“很遺憾,至少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們這些大氏族得逞。至少這一次,我的孩子不會為你們的孩子犧牲!至少這一次,我不會讓塔克提斯勝利!至少這一次,我才會是最后的勝利者??!無論要犧牲什么!”

    “不是,那你犧牲你自己的東西啊,犧牲我干嘛……”只有腳尖勉強點著懸崖邊緣的的宋律緊緊抓著他的手臂欲哭無淚。

    費佐對與自己的以太旋流激烈碰撞的藍色以太瞇起眼,手下不自覺的施力令塔贊的副聲部也唧唧直叫:“這其中還包括你的良知和底線嗎?你口口聲聲說著痛恨那群塔克里殖民地的人,但卻把被那些人蹂躪的憤怒發泄在一個無辜的外星女性身上,讓她和你當年一樣痛苦……我沒想到你會自甘墮落到如此程度,沃依德·澤拉修斯?!?/br>
    “哦,拜托!這和我遭遇的那些比起來才哪到哪!更何況,這個小不點外星人可不痛苦。你應該也看看她當時的表現,哪怕有那么大的體型差,在我強行給她做標記打結的時候,她非但不覺得是折磨,還異常享受——對不對,宋律?”

    最隱秘最不可告人的癖好被當場揭露,宋律腦子轟地一下炸開了鍋,對自己過激性癖的極端羞恥和恐懼壓倒了一切,她幾乎不假思索地瘋狂搖頭擺手試圖擺脫這個罵名和隨時可能落下的道德譴責:“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我真的沒有——啊?!?/br>
    看著自己被她不小心從項圈上揮開的手,沃依德也愣了一下:“啊?!?/br>
    “?!”

    “嘎要啊——”被壓住的塔贊發出了奇怪而驚恐的尖叫。

    沃依德下意識伸手想重新拉住失去平衡掉下懸崖的宋律,但下一秒,松開塔贊的費佐直接踩著巖壁向這邊發起的沖鋒改變了他的主意。

    對向本能地自己伸手求助的外星人狡黠地眨巴了一下眼,用藍色的以太環繞身周的塔克里軍醫也跳下懸崖,與憤怒的費佐擦身而過并撈起那個斷了條胳膊還想往那邊跑的愚蠢技術兵。當費佐接住下落的宋律時,帶著塔贊的沃依德也沖進了赫羅斯飛船,在轟鳴和旋風中準備起飛。

    “開拓號,做好射擊準備!”用臂刃把自己和左手夾著的宋律固定在巖壁上的塔克提斯船長狠狠瞪著這艘即將起航的赫羅斯飛船,“沒有火力限制!絕不允許任何飛船離開這顆星球!”

    “呃……奎-奎斯他爸?”緊緊抓著他箍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臂,注意力一直放在下方深坑里的宋律先他一步察覺到了異常,“可、可以把我脖子上那個圈圈的電擊功能關一下嗎?我可能需要唱一下歌用一下那些亮閃閃的東西以防萬一……?”

    “你的脖掛式翻譯器并沒有抑制功能,但你需要奏旋做什么?”

    被飛船起飛的巨大響動驚擾的達魯斯蟒蚣破土而出,這正是之前開拓號的搜尋小隊不敢過度調查這部分區域的主要原因。從飛船控制臺的投影屏上看著這一幕的塔贊和娜塔阿茲震驚地將視線投向前方主駕駛座的沃依德,他們毫不懷疑這就是他的計劃,但依舊被它的狠毒程度所震驚。

    “塔贊,娜塔阿茲,做好進入以太空間的準備。開拓號的火力現在應該會放在那個達魯斯蟒蚣身上,我們要把握這個機會逃離?!弊⒁曋粼诘孛娴臒o人機傳回來的畫面和聲音,沃依德平靜地說,“現在開始倒計時,十,九……”

    【“Don't  let  us  get  sick.Don't  let  us  get  old.Don't  let  us  get  stupid  alright?”

    [“別讓我們生病,別讓我們老去,別讓我們變得愚蠢,好嗎?”]】

    【“Just  make  us  be  brave,  and  make  us  play  nice,  and  let  us  be  together  tonight  .”

    [“就只是讓我們變得勇敢,讓我們變得友好,讓我們一起度過今夜?!盷】

    舒緩又溫柔的奏旋織起的金紅色幕簾比威克提姆將軍的更為深沉而濃稠,沉重地籠罩包裹在巨大的蛇蟲身上。就像當初赫羅斯入侵時一樣,它不僅從物理上控制了這個爬行動物的行為,顯然也對它的神經造成了影響,讓這只被三番五次驚擾的爬蟲在再次進入冬眠狀態還是繼續發作之間游移不定,行動遲緩起來。

    而這首奏旋或許也對第一次理解了她歌詞意思的沃依德神經造成了影響。有那么一瞬間,他的諧音緬懷般地附和上她的曲調,暗金色的視線透過半透明的屏幕看向即將撕裂的以太裂縫,仿佛想透過它看到什么遙遠的過去。然而最終,他只是在開拓號向星球表面落下制裁的金色光束時按下了面前的按鈕:“——一,進入以太空間?!?/br>
    降下的屏蔽幕阻止了任何可能來自外界的注意,也隔斷了船內人對深淵的窺探。把視線從閉合的視窗上收回,沃依德輕輕嘆了口氣,然后下一刻轉過椅子用雙槍對準了試圖從兩個方向偷襲自己的新星期塔克里人:“嘖嘖嘖,你們的培育修克斯就是這么教你們感謝一個救命恩人的?不如多來點感激,少一點失禮如何?”

    “如果不是你,這一切都不會變成這樣!”塔贊嘶嘶地低吼著。

    “如果不是我,你們早就死了,娜塔阿茲,塔贊?!痹捠侨绱?,可在二人激憤的諧音里,矮星期的塔克里人諧音卻是軟化下來,“不過反正事已至此,我們都已經上了同一條黑船了,何不冷靜點仔細想想接下來的計劃?”

    見對面的雙胞胎還是保持著攻擊姿態,沃依德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雖然我近期沒有去死的準備,但我也不想殺你們,所以……”

    突然關上兩把槍的保險,矮星期的塔克里人一邊用諧音示意自己沒有敵意,一邊慢慢彎腰把它放在地上,推向兩人:“讓我們談談吧?!?/br>
    短暫一愣后,塔贊連滾帶爬地撲過去撿起了其中一把槍,擋在了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盯著沃依德不放的娜塔阿茲面前。

    與之相對的是閑散地交迭雙腿的沃依德。他平靜地與女性塔克里人銳利的目光對視著,直到她忍不住眨眼避開他:“你想談什么?”

    “什么?!娜塔!我們不能聽他的話!他就是個黑洞,如果你接近他,所有的一切都會被他拉下水!”

    “現在說這個是不是太晚了?你們比我這個‘逃兵’更糟,你們是個一無所有的逃兵加叛徒,被整個仙女座安理會會驅逐通緝。事到如今你們還怕我會讓你們失去什么?到了這一步,你們接下來又該怎么走?一直在克萊妮主星表層培育長大的你們知道哪些星球能避開塔克里聯邦的通緝,哪些補給站可以給飛船補給又不要求身份登記,哪些地方需要雇傭兵又不會反手把你賣給聯邦嗎?”

    用一連串問號把雙胞胎打得暈頭轉向啞口無言,沃依德咕咕一笑,好整以暇地將下巴搭在了手背上:“非常幸運的,這些我都知道,而且我很樂意將它們與你們分享。那么,我們何不共棄前嫌,在你們將這些學會之前保持友好的合作關系呢?”

    “如果我們把這些都學會之后不需要你了呢?”  娜塔阿茲問。

    “嗯……那只有等到那時候才知道了。或許你會殺了我,又或許你們會改變想法決定將我利用到底——”沃依德的諧音輕快地嗡鳴著,“當然,你們也可以在這里就把我殺了,然后自己摸索該往哪走——在飛船的物資耗盡之前。這都是你們的選擇,我會尊重?!?/br>
    和自己胞弟交換著眼神,已經成為無法回頭的法外之徒的突擊兵最終說:“從船長椅上起來,沃依德。在這段時間里,由我來指揮,你要完全配合服從我的命令,而且除非我允許,你不得持有任何武器,否則……”

    “當然?!辈坏饶贻p的女性想出威脅的重話就從座位上站起,配合地來到后方的觀察椅坐下,沃依德有些好笑地對因為他過于干脆的服從而有些無措的娜塔阿茲說,“我現在會發給你幾個距離最近的補給點,你可以從這些里選擇我們下一個目的地,娜塔阿茲船長。”

    被這個稱呼和他過于殷切的態度搞得渾身不自在,娜塔阿茲有些尷尬地在船長椅上坐下,示意還在猶豫的塔贊開始著手研究如何解除他們脖子上的限制項圈。

    滿足而慈愛地看著前方竊竊私語地嘀咕討論著接下來該怎么做的兩人,沃依德忽然想起了另一個年輕的塔克提斯船長——那位好心問過他不惜考慮這把年紀去做雇傭兵也要換取的東西是什么的塔克提斯船長。

    “雖然和我預想的有些區別,但是……”沃依德合上眼睛,捂著側腹隱約作痛的傷口,自言自語道,“至少這一次,我確實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了。這一次,不需要光者庇佑的壞人贏了,塔克提斯?!?/br>
    ……

    宋律目瞪口呆地看著被從天而降的光束切割貫穿的巨蟲尸體——準確來說是剩下的一半尸體,另一半已經重新墮入了地面地黑洞中,雖然剛剛才從它的威脅里逃脫,看到這個大蟲落得如此境遇,她還是莫名有些難過:“我-我個人覺得哈……我以為剛才可能可以讓它睡下去,就像之前那個大大的赫羅斯機器人隊長一樣。畢竟它只是被吵醒了想保護自己的家嘛……我覺得或許可能可以……那個,沒必要……那個,這樣的?!?/br>
    “它是入侵物種。這是一只成年的雌性達魯斯蟒蚣,應該是戰時被人飼養在船上作為寵物和打手或者保鏢,之后又因為戰爭結束加上它體型成長得過大而被拋棄在這顆星球的。”倚著樹干的費佐閉著眼睛用雙指壓著腦殼,它正因為腦電植入系統之前與開拓號直接進行對接進行快速調用主火力武器而過載發疼,“就算它沒有主動襲擊我們,后期也要派遣小隊進行掃除任務,避免可以孤雌繁衍且威脅性極高的達魯斯蟒蚣對本地生態環境造成毀滅性打擊。”

    “那它不是更加……畢竟它被從母星帶走當寵物也不是自愿的,被隨意拋棄在這里它也不想的……”用只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咕噥的宋律似乎從這個倒霉蛋蟲子的悲涼境遇聯想到了自己現在的處境,情緒更低落了,“你們應該不會……那個……把我也……”

    “什么?”沒聽清她在那嘰嘰咕咕什么的塔克里將軍睜開眼詢問道,可他忍著疼痛而格外嚴肅生硬的語氣顯然給對方帶來了另一種理解,嚇得宋律一陣干笑打哈哈,“沒有沒有,什么都沒有!我只是說謝謝你來救我!哎呀剛才真是嚇死個人了哈哈哈——”

    “準確來說,剛才是你救了我們。調動主武器對地面進行高精度空襲需要時間,如果沒有你的奏旋,我會需要更多的時間與它周旋。鑒于這條達魯斯蟒蚣的體積,就算是我也沒有完全的把握能帶著你無傷突圍?!f到這個,”費佐的視線停留在她凸起的鼻腔結構上,據梭巡者號的船醫記錄,每次這個外星人使用奏旋都會導致顱壓升高流鼻血,但是這次他沒看見從她鼻子里面有流出任何不透明的液體,“你有哪里感覺不舒服嗎?”

    “?沒有沒有,謝謝關心?!弊⒁獾剿囊暰€,下意識低頭的宋律擦擦鼻子,生怕自己鼻涕在不經意時流出來了。

    “那就好。”塔克里船長點點頭,稍稍躬身向身型較矮的人類伸出了一只豎起的手掌,“謝謝你的協助,宋律。”

    曾經籠罩這片區域的寒霧和陰云被從天而降的激光束沖散,沐浴在發白的陽光下的宋律有些懵逼地看著那只對自己豎著的爪子,然后也豎起自己的手輕輕跟他擊了個掌:“耶……耶?”

    眨巴眨巴眼,維持著這個姿勢的費佐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瞧見對方意識到他反應不對而躲閃瑟縮的神情,他咽回了到了嘴邊的話——就像他無數次想糾正他的頭銜并不是“奎斯爸爸”而是“塔克提斯船長”或“塔克提斯將軍”一樣。然后在蒼白卻略顯溫暖的陽光下,這位年長的塔克里將軍再一次伸手用自己的掌心碰了碰她的:“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