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爸爸或許不是你的朋友
宋律癡癡地注視著暫時代替離開的莫伊娜照顧她的外星醫生。和有著章魚外形特征的莫伊娜不同,這位外星醫生顯然更具有蛇類生物的特征。 他在腦后至脖頸根部有著近似眼鏡蛇rou翼一般的兜帽組織結構,遍布其上的白調細鱗片折射著隱約紅色偏光。雖然他的外觀細節和鱗片均讓她聯想到了蛇,然而他并不凸出甚至可以說是扁平的鼻吻卻削弱了他外貌的進攻性,讓宋律莫名蠢蠢欲動。 外星醫生認真看著自己手上半透明的數據板的姿態更是給了她勇氣,讓宋律愈發肆無忌憚地用目光隔著他制服的緊身布料部分細細描摹著他那與醫生身份不符的結實肌rou。 “你確定你不想要截肢手術?”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她過于熱切的目光,名為沙法爾的蛇人嘶嘶地吐著信子問,“我們當然尊重你的意愿,但是讓修克斯寄生得越多,之后剝離的難度就越大。從醫學的角度,我會建議你暫時對右手進行截肢處理,你覺得呢?” “……啥?”之前的注意力一直在悄悄欣賞這個有諸多蛇類特征的外星人外貌的宋律猝不及防地被他突然拋來的嚴肅問題砸中,只能匆忙把視線從抬頭看向自己的醫生身上移開,低頭假裝自己正研究被灰綠色的植物經絡堵住洞穿傷的右手,“啊,這、這個,我個人覺得咱們的治療手段還是不要那么……激進?畢竟我還是挺需要兩只手的——這年頭兩只手都不好找工作,只有一只手我回家以后可能更找不到啦,哈哈哈哈——” “哦,別擔心,截肢只是暫時的,我們現在可以為你提供義肢——等日后針對你們種族的克隆技術得到研究許可并實驗成功后,就可以第一時間為你移植新的右手。”沙法爾安慰道,隨即有些不解地追問,“但是……恕我失禮,以您的奏旋能力,難道不該是您自由選擇喜歡的工作嗎?” “奏旋……啊,你是說唱歌是吧?哈哈哈我那點水平哪里算好啦,又不是專業的,平時也完全沒認真練過,身邊都一大堆人比我厲害呢。”不好意思地連連擺手的宋律一番謙虛,然后看著對面蛇人醫生那吐出來半天沒收回去的藍色信子,小心地問道,“怎……怎么了嗎?有哪里不對嗎?” 趕忙把呆愣地蕩在外面的信子縮回嘴里,對她抱歉地眨了眨眼,沙法爾大概明白了為什么這個外星人在梭巡者號記錄視頻中明明顯示了如此奏旋實力,卻還是如此謙遜甚至自卑的原因:或許在她的星球上,還有更多比她還強大的奏旋使用者——盡管這非常難以置信,畢竟她這個以太響應率,哪怕在擅長奏旋的貝里斯人中也是佼佼者——才導致了她羞赧內向的性格。 ——而這甚至讓她在受到了如此待遇后,還能忍氣吞聲地對那些塔克里人如此友善。 思及至此的沙法爾又悄悄低頭看了一眼她病歷:身體各處均有大量剮蹭傷和抓痕,顯然來自于復數塔克里人,而他們從三個依仗她才活下來的塔克里人的指甲內均提取出了她的身體組織和血液成分。她的繁殖腔內有典型的打結造成的撕裂傷,在她脖頸上那道猙獰的咬痕更是向所有人控訴著塔克里人的暴行。 然而她現在表現得如此平和,好像什么事都沒發生一樣,令沙法爾忍不住開口想為這個過分堅強的外星人分擔一點痛苦:“你知道,我……我或許不像我的導師一樣專業——我是說外種族情緒心理學方面的,我在各個種族的內外科醫學上都取得了專業的成績!你可以放心!——但是如果有任何你想傾訴的事,我都在這里。” “啊,謝謝謝謝,你真客氣,不好意思那么麻煩你的。”然而對方卻連連擺手禮貌客套。 “不,這一點都不麻煩!比如,在塔克里人逼你……我是說,我曾經也和一些塔克里人試過。”沙法爾改變方法諄諄善誘,“但是……唉,塔克里人的性活動習慣總是有些讓我……難以適應。” “你們也這么覺得嗎?”眼睛一亮的宋律果然上鉤,“太好了,我以為只有我一個這么覺得的呢!啊,不是說我不喜歡或者不好啦!只是他們這方面的文化和我家鄉的文化在某些方面有點點點點點——點——差異而已。” 捏著兩根手指強調差異之小以免讓自己和外星人之間的隔閡加大,宋律在略作停頓后又有些不解地說:“不過我原來以為所有外星人在這方面都是這樣的,沒想到還有別的人有和我一樣的感覺。” 沙法爾聞言趕忙為仙女座里包括自己的奧諾族在內的所有種族辯護:“不不不!塔克里人的性活動風格和方式在所有外星種族中都屬于很奇怪的!比如他們在任何時候都可以有性致進行性活動,仿佛一直在繁殖期一樣。” 想到奎斯他們看著電影干起來就干起來的情況,雖然不是很明白為啥外星醫生要用“繁殖期”這么專業的詞,但宋律還是贊同地點著頭:“我懂我懂,還有那些手銬和嘴塞……” “啊,典型的塔克里人!只有他們才需要這種東西限制!”感覺和她的距離愈發縮短的沙法爾快速吞吐著藍色的信子,親切地把椅子拉到了她旁邊,用鼓勵又溫和的眼神注視著她,“他們在這方面實在是有點不對勁。” 宋律用力點頭:“是吧!還有他們好像完全不介意那么多人一起一樣——理論上這種事不應該私密一點嗎?為什么他們總喜歡叫那么多人一起啊?” 然而這一次,白色的蛇人卻沒有立即附和她:“——啊,你們種族不這樣嗎?你……討厭這樣?” 看著震驚而又隱約有點受傷瑟縮的蛇蛇星人,宋律腦子一懵,趕忙胡言亂語地補救:“不不不,人多熱鬧也好,我喜歡!我喜歡!我只是有時候覺得看著有點手忙腳亂,畢竟我經驗不足,一下子兩根遞過來的話我覺得誰都會有點……” 蛇蛇星人吐信子的頻率更快了,嘶嘶的聲音聽起來也更震驚難過了:“啊……你不喜歡兩根嗎?” 視線順著他不自覺低頭的視線下移,看向他被白色的長袍擋住的襠部,猛然想起了蛇類有兩根生殖器官的動物常識,宋律本就混亂的大腦管控不住她驚喜……驚訝的嘴:“你下面難道也有兩……” “我平常只用一根的!!如果對面同意我才會用兩根!!”實在忍不住打斷她過分激動的發言,年輕的沙法爾急著在新種族面前為自己種族正名,“我們奧諾人不是塔克里人那種野蠻人!我們就算有兩根一般也不會都用上的!真的!” “哦哦,原來如此……” “我們喜歡多人活動也是出于過去科技不發達保溫困難的情況下避免失溫,并增大女性成功受孕的幾率才殘留下來的習俗!現在只要對方不愿意的話我們絕不會勉強她這么做的!” “哇這樣哦原來如……” “而-而且我們奧諾人有規律的繁殖期!非繁殖期基本是沒什么性致做的,所以相比起隨時可能見色起意的塔克里人來說我們真的很文明溫和的!就算有兩根也是!” “啊沒事沒事,我知道了我知道,其實我也挺喜歡兩根的!真的!兩根一起熱鬧!熱鬧點好啊!兩根也很不錯啦!我超喜歡兩根——” “什么兩根?”走進房間的塔克里將軍被宋律過于慷慨激昂的語氣震撼,問話脫口而出,成功打破了兩個情緒上頭的年輕人之間狂熱盲目的氣氛,讓他們一個捂臉跪地一個背手捂嘴地發出了奇怪的尖叫。 “看在萊特爾的慈愛上,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后一步走進房間的首席醫療官看著以頭搶地的宋律,趕忙上前蹲在了她身邊。她一邊用腦后的觸手安撫地撫摸人類女性的后背和被撞紅的額頭,一邊轉頭向發出歉意嘶聲的實習醫療官質問道,“你是不是跟她說了性方面的話題?我明明告訴過你根據梭巡者號的記錄,她有性羞恥的!” “我很抱歉,莫伊娜導師,我-我沒想到話題會轉到我的——奧諾人的生殖器官特征上,因為我看了她的醫療文件,我擔心她會有什么……我只是想安慰……” “你不應該那么貿然發起對話!你甚至還沒有拿到貝里斯聯盟級別的外種族心理醫生執照!你連單種族心理醫生執照都沒有拿到!” “我-我真的很抱歉……” 條件反射地縮頭想回避這場爭執的宋律終究無法對可憐兮兮地吐著信子低頭挨批的蛇蛇——他們好像叫奧諾人?——坐視不管。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房間里另一個外星人,那位只是背手俯視著自己的紅臉紋塔克里人。后者明顯已經接受到了她的求助信號,轉頭看了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實習醫療官一眼,卻并沒有插手,只是再一次把考量的眼神放在了她身上,就像想看她會作何反應似的。 被逼無奈,宋律只能硬著頭皮伸手點點觸須都發黑的莫伊娜手臂,尷尬地陪笑道:“對不起,那個,我覺得也沒必要說得那么……呃,我之前的反應可能有點大,對不起,但是我覺得這個事應該,嗯,沒那么嚴重……吧?——不-不過我也不了解你們的規定啦!但是如果只是我個人的話,我覺得應該大概也許沒有多大事,是吧……?我沒有不高興,也沒有被冒犯,而且我我我我也挺喜歡兩根的呀——啊呸!” 被所有人盯著的人類越說越緊張,一時間口不擇言,然后在下一瞬間意識到了她的失言,手比腦快地給了自己一耳刮子,成功把章魚醫生的注意力從責罵蛇蛇醫生暫時轉移到她發紅的臉頰上,也讓一直隔岸觀火的塔克里人在一陣隱秘的咕咕聲后介入戰局。 “莫伊娜醫療官,我認為現在的重中之重并不是責罰你的學生。”這位高姿態的的塔克里人戴著覆蓋了半臉和雙眼的半透明面罩,上面快速滑動閃現的數據是如此密集迅速,令宋律懷疑他是否還能看清外面的東西,“或許你會想向她介紹一下我?” “啊,是的。”莫伊娜觸須擔憂的滑動忽然一頓,總是環繞著她的弦音也因此停頓——她是靠這些觸手的拉伸發出那些聲音的嗎?“剛才實在是失禮了,宋律,請讓我介紹一下:這位是費佐·塔克提斯,開拓號的船長,塔克里聯邦的將……” “費佐·塔克提斯?”一直對他們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的人類女性突兀地展現出了熱情,“你是奎斯的‘dar’rar’嗎?!” 費佐有些意外地稍稍后仰身子,下意識避開沖到自己面前仰望著自己的外星人過分驚喜的眼神:“是的,我是他的父親。而我可以看出你對塔克里語有些了解——你應該是一位語言學家吧?” 察覺到他的細微動作,連忙不好意思地后退一步拉開距離,宋律低頭撓著后腦勺,恢復了她一貫的羞赧拘謹:“哎呀,也說不上是什么語言學家啦……只是大學學的是語言專業而已。” “原來如此,這想必對你和我兒子的了解溝通帶來了很大幫助。”引著宋律坐到椅子上,跟著坐下的費佐說,“你跟莫伊娜醫療官說的你在梭巡者號上經歷的事,我也從她那里聽說了。但有些細節我可能還需要向你確認一下。” 看出了絞著手指移開視線的宋律緊張情緒,站到她身后并用觸肢環住她提供支持的莫伊娜的諧音安靜地警告著對面的塔克里將軍:“當然,如果你覺得回答對你不舒服的話,你也可以拒絕,無論是現在還是中途,這是你的權利。” “我需要的只是她回答一些細節問題,想必對她來說不會有什么不舒服。”從紫色的作戰面罩下挑眼看著貝里斯醫療官的費佐上聲骨奏出一聲不贊同的諧音。 “這不是你能決定的。” “無論如何,宋律。”放棄了與貝里斯人的協商,塔克里將軍說,“根據你的闡述,沃依德脅迫塔贊他們發起了一場軍變?” “呃,那、那個叫軍變哦?我、我還以為只是他們吵架合不來了呢,哈哈-哈哈哈……?” “他是軍人,拒絕執行隊長的任務從嚴格意義上就已經屬于軍變,更何況之后還沒有理由地對你和他們的隊長下如此殺手,這是罪不可赦的。”仔細觀察著視線飄忽的女性外星人,費佐看得出對方在裝傻,但沒有戳穿,“但以我對澤拉修斯醫療官的了解,他不可能無理由的軍變。奎斯在船長記錄里說,當時你同律娜塔阿茲的時候,是他逼你的……” 本來打著哈哈的宋律頓時拍案而起:“啥?!怎么可能!一定是沃依德逼他說的,奎斯從來沒有逼我做任何事!真的!” 費佐直視著終于抬頭的宋律。哪怕身為外星人,她的許多情緒表達都與塔克里人相近,這減少了塔克提斯將軍很大的麻煩,他本想用作戰面罩掃描到的外星人身體即時反應數據去分析她話中真假,然而他現在基本只需要看她的動作和眼神走向就能確定八成了:“這就是為什么我需要向你確認一件事:當時讓你對娜塔阿茲·奧提維拉進行同律的人,到底是誰?” 宋律再次低頭看向自己絞到發白的手指。她不知道這些外星人對她的語言能力了解多少,但事實上,她知道的遠比她表現出來的要多。 她知道對于這些外星人來說,逼別人進行傷口轉移的事有多嚴重,也知道沃依德是為了保全塔贊和娜塔阿茲才發起軍變,更清楚那個看似寬和溫柔的外星醫生在打死菲爾緹后,向護著自己的塔贊拋出了什么樣的橄欖枝。 然而她也知道,得知沃依德是自己父親的塔贊帶著她找到自己meimei后,這對兄妹爭論的并不是到底拋不拋下她和奎斯,而是誰留下照顧重傷的奎斯和對飛船儲備毫無了解的外星人。他們都極力勸說對方選擇存活幾率更高的沃依德,然而最終他們選擇了一起留下。 他們幫奎斯做了急救處理——盡管這些傷基本是娜塔阿茲打出來的,但要不是為了從發狂的奎斯手下保護她,他們也不至如此;他們把大部分毯子和食物都給了她,哪怕凍得意識不清以至于笨拙地互相舔舐臉上的骨板獲取彼此唾液中最后一絲溫度,他們也沒有嘗試過奪取床上的宋律兩人的保溫被;直到她給了他們允許,他們才將自己凍僵的身體加進宋律的被窩。 宋律不會忘記塔贊是怎么拿著槍脅迫她同律的,也絕不會忘記這對兄妹是怎么在她和奎斯被沃依德折磨時袖手旁觀甚至當幫兇的。 但她也不會忘記他和娜塔阿茲是如何從瘋狂的奎斯手下救出自己,如何在菲爾緹和沃依德的槍口下擋在自己面前的,更不會忘記他們在供暖失效后,是怎么與自己分享被凍到人類的牙齒根本咬不動的外星壓縮rou餅,又是如何不斷唱著那些外星歌謠加熱著極寒的空氣直到昏迷的。 “宋律?”久久等不到回答的塔克里將軍瞇起了作戰面罩下的眼睛,“有什么問題嗎?” “不,不,沒有,沒有問題。”倉促回答的宋律試圖掩蓋自己的心虛,“塔……奎斯他們是怎么說的?” “奎斯受傷較重,暫時沒有恢復清醒。至于娜塔阿茲和塔贊,他們表示事發時要么處于重傷狀態不清楚經過,要么表示不在現場,只是在事后聽了船長日志。”費佐細瞳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身軀微微的一顫,“所以,鑒于現在另一位確認在場的沃依德也暫時不知所蹤,我們目前只能從你這里求證:是奎斯逼你這么做的 ?還是另有其人?” “不,不是奎斯,絕對不是奎斯。是……” “是……?”稍稍前傾身子,費佐耐心等待著她的回答。 咬咬牙的宋律心一橫:“是我自愿的。” “哦?”在莫伊娜不受控制地震顫著觸手發出的悲切又同情的弦音和她的實習生快速的吐信子嘶嘶聲中,費佐更前傾了上身,“你自愿的?那么是誰告訴你可以這樣做呢?” “這個這個,呃……沒有人叫我這么做。”顯然也察覺到了后面外星人奇怪聲音的潛層含義,頂著壓力睜眼說瞎話的宋律感覺自己的臉頰不受控制地發熱。 她試圖壓住自己這不爭氣的反應,然而越是注意就越是感覺它在加速變紅,一時間急得額頭都開始微微冒汗,欲蓋彌彰地補充道:“我-我只是無意中發現了在這里唱歌帶出來的亮閃閃的玩意兒可以轉移傷口,就試著這么做了,真的沒人叫我這么做!真的!” 沉默地注視著慌亂的外星平民,費佐下聲骨的諧音慢慢打著拍子,等第三個八拍結束后,他才終于向實在想不出更多的話、汗流浹背地陷入尷尬沉默的宋律開口:“我明白了,謝謝你的協助,宋律。對于之前發生的事,塔克里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在此向你表示誠摯的歉意。” 起身向連連搖頭擺手說著“哎呀沒有沒有多虧你們照顧”的宋律鞠躬,將自己的姿態降到最低的塔克里將軍用雙聲道嗡鳴著誠摯的諧音:“從現在開始,我和開拓號的船員將會竭盡全力保證你的安全。莫伊娜醫療官,現在可以請你隨我走一趟嗎?” 看了看松了口氣的宋律,莫伊娜的觸手在她頭頂盤旋了一下,最終只是輕輕用尖端點了點她的發旋,對自己的實習生叮囑了一句后來到了門口等待著自己的塔克里將軍身邊。 “那個,奎斯的爸爸?” 深吸了口氣,忍住糾正她稱呼的沖動,塔克提斯將軍回頭問道:“是的?” “塔-塔贊和娜塔阿茲雖然之前可能做錯事了,但很多都是被沃依德逼的,之-之后要是沒有他們幫忙,我和奎斯也撐不到您們來。所-所以……” 用一聲重重的嘆氣打斷這位多愁善感又心軟的外星平民的求情,費佐收回視線看著面前的艙門說:“你有一顆很好的心,宋律。但是小心,你的善良可能會變成你的墳墓。” “塔克提斯船長!”被這話驚到的貝里斯醫療官忍不住驚叫起來,“你怎能這么說一位好心救了你們族人——你們兒子的人類女性,這實在太不合適了!” “抱歉,宋律小姐。我一定會好好考慮這一點的。但也請你好好想想,如果你原諒了‘被逼無奈’選擇軍變的他們,那為了始終不愿意同流合污且為救你和奎斯而死的達蒂安呢?” “達蒂安死了?”宋律一愣,“但……但,我……我以為她和沃依德是一邊的……我以為……她已經和沃依德一起離開了……” “或許是這樣的。”莫伊娜狠狠瞪了一眼背手沉默的費佐,忙不迭地和沙法爾一起安慰情緒不對的宋律,“達蒂安·葉爾沃特的真實情況我們暫時不清楚,畢竟根據現有信息來看,塔克提斯船長——奎斯·塔克提斯船長包含了她最后情況的船長日志大概率是被逼迫偽造的……” “所-所以說不定其中關于達蒂安的事也是不實消息,她其實還活得好好的也是有可能的!”白色的蛇人嘶嘶地吐著信子接上了自己導師的話,爪子在垂頭喪氣的外星人身邊徘徊卻不敢真的放下去,“畢竟我們來的時候也只發現了一具尸體嘛!——我是說,塔克里女性的尸體只發現了一具!而且身份已經確定是菲爾緹·奧提維拉了!不是達蒂安!” 被莫伊娜逐漸變黑的膚色提醒,然而越說對面越黑的沙法爾愈發不知所措。他們紛擾的聲音混雜著外星人細碎的道歉,讓遲遲沒有按下開門鍵的塔克提斯上聲骨的笛音低沉疲憊:“我與達蒂安是舊識,我很了解她,她絕不會同意沃伊德這種做法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沃伊德·澤拉修斯與你也是舊識。”本就對塔克里人和這個將軍的行為頗有意見的貝里斯醫療官觸手彎曲收縮著奏出諷刺的長音,“你若真的了解他們,為什么還要推舉他進入你兒子的小隊以至于導致了如此后果?” 銳利的哨音刺入悠長的弦樂,正如冰冷的金眸撞進毫不退讓的藍眸。與醫療官針鋒相對的塔克里船長突然一轉話鋒,看向蹲在地上假裝系鞋帶的外星人:“既然說到了這個,宋律,你愿意和我與莫伊娜醫療官走一趟嗎?” 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到最低卻還是被點名的宋律驚惶地從自己壓根沒帶子的拖鞋上抬起頭,抱著最后一線希望左右看了看,才指著自己干笑道:“啊,我嗎?” “是的,”長腿一跨從試圖阻攔的醫療官身邊來到這個顯然不喜爭端的外星人面前,費佐躬身抓住了她無處安放的右手手腕,隔著半透明的紫色屏幕看著極力躲閃著自己目光的宋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