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芙蕖 第1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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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殃手臂薄肌線條很流暢,不過分夸張,卻恰到好處的有力量。被尖銳物體刺中的傷口分布在肌理上,與周圍其他舊疤疊在一起,顯得不太美觀。 他卻對傷勢渾不在意,從未在她面前提起。 她知道,景殃身上還有許許多多類似的傷口。 那次去楚寧王府結果撞見他換衣裳、以及他有時用掌心撫摸她的臉,她總是能看到、感受到。 新傷舊疤,從前的、征戰的、現在的,諸多分布于掌心、肩背以及他身上任何可能受傷的地方。 她難以想象景殃這些年究竟是怎么過的。 景殃察覺到她的目光所聚之處,將衣袖放下來擋住傷口,不甚在意道: “無事,小傷。手握兵權注定要付出代價?!?/br> 這軟弗散雖烈,卻只能算得上輕傷。 “景殃?!?/br> 鹿白忽然拂開他的手,把他衣袖往上卷了卷,看了一遍他右臂大大小小各種傷痕,仰起小臉看著他: “你與廣南王的仇恨到底是什么樣的?” 景殃低眸看著她,眼里涌著某種情緒。 良久都沒有答話。 “對不起,是我唐突了。你不愿意說就罷了。” 鹿白這才反應過來,竟然一不小心又問了他的逆鱗。她收回手來掩飾一點點的無措: “下次我……” 景殃忽然打斷她:“還記得我曾給他跪下這件事嗎?” 鹿白驚詫地點了點頭。 “做過就是做過,不丟人,也沒什么不能說的?!?/br> 景殃支著身子,懶洋洋地拍了拍身旁木凳:“過來坐?!?/br> 鹿白站起身走過去,頻頻去看他的臉色: “你……” 景殃好笑地彎起指骨彈了下她的腦袋: “你就當是我想給你講講。嗯?” 鹿白坐在他身旁,認真道: “好?!?/br> …… 景殃當時抵達洛水的時候,景玄和景夫人已經被廣南王關了起來,奄奄一息。 洛水沒有任何異動傳來,是他發現家書傳回來的日子比往常晚了幾日,警惕之下匆忙離京,前往洛水駐地查看情況。 本以為是他想多了,可誰知洛水的戰況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他花了一番功夫,暗地里弄明白了原委。 廣南王坐擁朝廷重權,擔貪心不足蛇吞象,他看到自己的兄弟——也就是昭和帝能坐上皇位,內心的貪欲如勁草瘋狂生長。 明明都是太后膝下的子嗣,就因為他非親生血緣,所以就要扶持皇帝坐穩皇位,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權力一點點被他收攏。 憑什么呢。 他不甘心。 他能力手腕樣樣不缺,為什么不能在龍椅上坐坐? 于是他開始貪圖昭和帝最肝膽相照的好兄弟——景玄的兵力。 楚寧景氏向來手握重權,獨攬朝綱,在朝政上說一不二。 他能有景玄的支持,逼宮的大業就能成功一半。 但景玄罵他罵得狗血淋頭,聲稱若還有下次,他就不會留任何情面,直接稟報皇帝。 廣南王內心的怨氣逐漸滋長,他故作知錯的模樣,身負監軍一職去洛水贖罪,但實則偷偷聯絡了西戎敵國。 在景玄以為他回頭是岸、與西戎進行洛水大戰的前夕,他買通軍隊細作,與敵國大軍將景玄圍困城門,抓了景夫人當面侮辱,讓一代戰神孤立無援。 景玄掙扎到最后一刻,戳瞎廣南王的一只眼睛,寧死不屈被關了起來。 洛水之戰,東酈慘敗。 景殃抵達時,東酈大軍慘敗的消息尚未傳回去。洛水距離京城太遠,又雜又亂,戰信都會遺失在途中。 京城之中,竟然無人發現邊疆異樣。 主將和隨主將一同行軍的主將夫人被關了起來,折磨得不似人形、形銷骨立。 國師大人突然叛國,無人知曉原因。 廣南王拿邊疆百姓作為人質,逼迫眾多楚寧衛低頭。 楚寧衛無法見死不救,被他拿捏住了軟肋。 廣南王得知景殃來了邊疆,畏懼他出眾卓越的能力,將自己偽裝成受害者。 景殃面對生靈涂炭的景象,假意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誰,想方設法還了楚寧衛的行軍自由。 他盯著幕后之人的動靜,讓廣南王顧忌真相暴露,不敢隨便出手。 廣南王不敢動他,便折磨景玄和景夫人。 斷糧絕水,rou身鞭打,精神摧殘。他想要景家人低頭,需要景家人的勢力來支持他登上龍位。 景玄和景夫人不愿意。 得知兒子來到洛水,景玄偷偷將黑白墨玉扳指——即景軍令交給景殃,讓景殃帶著楚寧衛守好邊疆。 交接的途中被發現了。 廣南王大怒,派人將景玄一箭穿心。 景夫人受不了他的折辱,自殺在軍營里。 而這些,景殃掐著自己的手,親眼目睹。 他扮作景玄的親信殺手,披上黑衣,戴上黑面巾,在景玄和景夫人死去的當夜,闖進營帳,砍斷了廣南王的一條腿。 廣南王誤認為是景玄留下來的屬下,瘋狂報復回去,傷了蒙著面的景殃的雙眼。 隨行大夫早已逃亡,景殃無法治療眼睛。 他短暫地失明了。 廣南王擔心事情敗露,將火氣全都發泄到百姓身上。 他要放火屠城,并把責任推到西戎頭上。 楚寧衛連夜救了三個城池的百姓。 還剩最后一個城池,洛水門關。 洛水門關是他們的家園,他們不肯轉移。 景殃抬著父母的尸體,去營帳見了“幕后之人”。 一個太監接見的他。 景殃的視線全是黑的,他才十二歲,卻已經盡了全力。 看不見,就只能聽。 他說:“放了百姓?!?/br> 廣南王壓低聲音,變換嗓音,陰惻惻笑道:“那你求我啊?!?/br> 他俯視著這位名動京城的少年人。 明明才初現鋒芒,卻已讓整個京城追隨、擁戴。 京城都說,小楚寧王實乃東酈百年難得一見的少年人,將來定能超越景玄將軍,帶給東酈繁榮和盛火。 他是景玄唯一的兒子。 可是景玄憑什么擁有這么優秀的兒子。 廣南王也有兒子,可兒子一出生,就被小楚寧王的風頭給蓋了過去。 他們衛氏,永遠都比不上楚寧景氏。 但如今,身份對調。 是小楚寧王開了尊口求他,是景家的人對他低下了頭顱。 于是,廣南王用扭曲的聲音,以任何人都聽不出的語調,微笑道: “小楚寧王不是心懷天下嗎?那你就為了百姓,跪在我鞋子面前,彎下膝蓋求我啊。” 營帳外,百姓帶著所剩無幾的干糧的包袱,齊齊堵在外面哭求。 悲切地求生聲音如海浪潮音。 失去視覺,聽覺會被無限放大。 景殃甚至聽到一個女人在營帳外顫抖著說: “貴人,我就剩這一個兒子了,就剩這一個了……” 這些,全都是活生生的性命。 是他刻入骨血也要守護的東西。 最終,他一點點彎下脊骨,跪在滿目黑暗之中。 他聲音平穩,很緩慢地說: “放了百姓。我求你?!?/br> 百姓們最后平安無事,西戎大軍卻打入了東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