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芙蕖 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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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白宛如小跟班似的,屁顛屁顛地跟著穿過前廳,悄悄四下打量,嘴上表現得蠻橫無賴: “景殃,如果你不跟我道歉,我可能要生氣了。” 景殃把經文丟給廖先生,走到庭院里一條石徑小路上。 “我生氣了,后果很嚴重。”以為他要回臥房的鹿白一愣,吐出口的話急轉了個彎,“你這個壞人……你要去哪?” 景殃停住腳步,轉身,垂眸盯著她。 鹿白閉上嘴,咽了下口水。 景殃皮笑rou不笑:“你還不走?” ??? 鹿白瞪大了眼睛:“我含辛茹苦抄了大半本書,你就這反應?” 景殃不再開口,眼神里透露著淡淡的不待見之意。 鹿白:“……” 很好,她忍。 墻角雜草動了動,一只白色異瞳貓突然鉆了出來。 它高傲地瞥了兩人一眼,一藍一金的眸子里透露出nongnong的嫌棄。 景殃開口喚道:“季權公,你是不是又把胡伯給撓傷了。” 貓兒甩著尾巴,輕盈地跳躍而走,對主人的問話置若罔聞。當然也可能是沒聽懂。 景殃嘖了一聲:“白眼貓。” 鹿白不可思議道:“這是你的貓?” “嗯,它叫季權公。”景殃懶懶地說,“喂不熟。” 嗯,寵物隨主子。鹿白心想。 有個小廝從遠處走過來,匯報:“公子,姜姑娘已經在別院安置妥善。” 景殃滿意道:“知道了。” 小廝退下之后,景殃側頭,問:“你還有事兒?” “我……”鹿白一時卡殼。 景殃看了她幾秒,轉身往前走,再次留給她一個背影。 鹿白一怔,想到他提到姜姑娘時,唇邊一晃而逝的笑容,心頭莫名涌上一股道不明的怨氣。 你在那喝酒,我在抄經文。 你流連花叢,我還在抄經文。 你去安置美人,我又在抄經文。 你的美人欺負我,你也欺負我。 你對我冷淡的就像這位叫什么公的貓一樣。 我不記前嫌把經文給你,結果你問我,我還有事兒?我還不走? 我有事?我還不走?? 我憑什么走! 就不走!! “就因為花魁在等你,你就要趕我走?” 鹿白指著他,炸了毛似的控訴: “你居然棄我于無情,九公公!” 景殃腳步一頓,詫異地回頭,看到鹿白的臉頰因為怨氣而染上薄薄紅暈,一瞬間感到過于荒唐,道: “你,喊我什么?” “九公公啊。”鹿白毫無懼色,“貓隨主人嘛,公公。” 空氣有一瞬間的安靜。 片刻后,景殃似笑非笑道:“你知道公公是喊誰的嗎?” 男人的眼神帶著點涼意,鹿白心里瞬間拉起警惕,提防著對方惱怒之下會把自己給丟出去。 但這個稱呼好像確實有點過分。 “知道啊。” 鹿白有點理虧,扯出一抹底氣不足的假笑: “是喊太監的嘛。” 景殃驀地笑出聲,把這個詞重復了遍,像是在慢慢品味:“公、公……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喊我。” 他微微傾身,盯著鹿白的臉,眸色幽深,道: “感覺還挺新鮮,不如你再喊一遍?” 作者有話說: 三年后。 景殃:你再喊?再喊試試 第13章 “對不起。” 鹿白見好就收,態度誠懇得讓人來不及發脾氣:“我道歉,你別生氣啦。” 景殃看著她,良久,聲音頗為冷淡道:“以后少把男人叫公公。還有,誰告訴你我跟姜尺素有關系了。” 他很清楚地記得,自己曾跟姜尺素說過,讓她懂點分寸。 那個女人應該收斂了才對。 鹿白聞言愣了一下,景殃也沒打算聽她的回答。他邁步往前走,一路穿過幾個長廊和幾間院子,最終停在珍寶庫房前。 小廝用鑰匙打開,景殃走了進去。 無數個貨架排列整齊,上面擺放的奇珍異寶種類繁多,令人眼花繚亂。 鹿白不動聲色地把這些王府的藏寶都記在心里。 文人擠破頭都想要的羊毫筆、已經絕跡的書法名畫、前朝皇室流出的鋒利寶劍……光是其中一樣都足以讓人瘋狂,偏偏在這里像是批發的玩意,隨意丟在上面。 一般放在門口的都是相對廉價的東西。在這庫房的深處,恐怕有更多價值連城的珍寶。 ……突然想打劫了怎么辦。 景殃拐了個彎,朝著右邊走。 鹿白跟上去,狹長的甬道之后,天光驟亮。 只見一個小型花草培育園出現在她面前。 不合時令的珍花奇草在這里長得生機勃勃,馥郁的芬香充斥著空氣。 景殃蹲下身子,在一堆牡丹花株中挑選起來。 鹿白探頭:“你在干什么?” 景殃眸光不離牡丹,說:“接了個請帖,得拿出花來交差。” “什么請帖?” “百花宴。” 鹿白一怔:“你也要去百花宴?” 景殃隨口問道:“怎么,你也去?” 鹿白搖了搖頭,但景殃背對著她沒看到。他低著頭,道:“我是有正事,不是逛勾欄去尋歡。你一個小姑娘有什么好去的。” 所以這百花宴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鹿白被勾起了好奇心:“憑什么你可以去,本郡主就不能去?” 景殃的目光終于從牡丹花上挪開,看著她:“你是不是不知道百花宴是做什么的?” 鹿白沉默著不吭聲。 正好春天到了,百花宴,不就是賞花的? 景殃微微勾起唇,道:“這是老祖宗定下的規矩,在每年春天,所有身份尊貴之人,上至皇帝、皇子、宗親,下至重臣、臣子、臣女,大家要帶著最新奇美麗的花株過來欣賞交談,吟詩作賦、彈琴歌唱。” “嗯。”鹿白謹慎地沒有多言。 聽起來,除了無聊了點,沒什么毛病。 景殃眼尾彎了彎,氣質忽然變得輕佻起來,眼神有點微妙:“尤其是未婚的青年才俊,是受邀的重點人群。” 鹿白全身心都警惕起來,未婚?什么意思? 他眸光微閃,道:“所以——” “夠了!”鹿白有種不好的預感,打斷他:“你不用再說……” “所以呢。”景殃直接開口,“這是一個大型的皇城相親宴,給權勢高的男子添點女人、開枝散葉,同時給未出閣的姑娘一個相看夫婿的機會。若是看中了,便可索要對方帶來的花株,只要對方也同意,就能成一對姻緣。” 他停下來給鹿白緩沖的時間,過了一會才接著說:“今年欽天監特意算過,風水吉利,必須盛大舉辦。” 景殃意味深長地看著鹿白,道:“東酈民風開放,婚嫁年齡都偏晚,郡主不過豆蔻韶齡……” 他說到一半就止住,笑眼盈盈的不再多言。 但鹿白還是聽懂了潛臺詞——郡主這么著急想把自己嫁出去? 鹿白慢慢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