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芙蕖 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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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通體雪白的異瞳貓兒歪頭看了鹿白一眼。 它兩只眼珠分別是金色和藍色,步伐優雅,身姿輕盈,外貌極為漂亮。 鹿白拿出剩下來沒吃完的糕點屑輕喚它。貓兒懶懶地瞥了她一眼,邁著高雅的步子遠遠走掉。 神色頗為高傲。 鹿白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現在連一只貓都沖我翻白眼?”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寂。 這地方真是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她拍掉糕點碎屑,邊下樓邊忿忿嘀咕:“也不知是誰養的貓兒,這般傲氣沒禮貌,空有一身皮囊……” …… 貓兒離開樓梯,進了廊道,鉆進最里面包廂里。 景殃聽到門扉打開的聲音,丟下棋子,笑瞇瞇地沖它勾手指:“季權公,跑去哪兒了?” 被叫做“季權公”的白貓比起剛才更加高傲,別說搭理他了,它連余光都沒給自家主人一個,邁著貓步徑直往小軟墊上走。 景殃收了笑容:“臭貓,屁貓,白眼貓。” 白貓早已習以為常。 “貓主子?貓主子!” 胡伯急急竄進來,看見白貓后夸張地松了口氣:“嚇死小的了,方才小的怎么都找不著它,還以為看丟了呢!” 景殃支著下巴,百無聊賴地瞧著窗外。 這兒正好能看到一樓的舞臺,衣紗輕薄的漂亮姑娘們正纏著五彩舞帶依次上臺,身姿曼妙,歌聲靡靡,悅耳動人。 她們隨便拎出來哪個,都是外面的富人想要一擲千金去贖的絕色美人,卻又都對他笑臉相迎,爭相追逐。 他垂下眼,視線往下移去。 只見熱鬧的舞臺下方,一個穿著白上襟、緋裙裳的嬌小豆芽菜,正躲在角落里,踮著腳尖往外溜。 “找不到它就不要找了。”景殃收回目光,隨口道:“餓了困了受傷了,它自己就回來了。” “是!公子英明!” 胡伯吹完馬屁正要走,突然猛拍腦袋:“對了!剛才小的看到有個小美人從樓梯下去了,是新來討公子歡心的嗎?要不要小的去打探一下背景來歷?” 景殃掀起眼皮,淡淡掃了他一眼。 胡伯卻莫名被看得心底發毛:“公子您是心情不好?小的這就去給您請來姑娘們,讓您放松一下……” “不必。”景殃擺手示意他離開,“你是沒正事了嗎?” 胡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景殃回答的是上一句話—— -小美人兒是新來討公子歡心的嗎?要不要小的去打探一下背景來歷? -不必。她不是什么正事兒。 胡伯心中了悟,躬身往后退:“小的這就去給花魁準備贖金。” - 鹿白不是個輕易氣餒的人。 進行反思后,她痛徹地制定了詳細的計劃—— 不能矜持。 要耍賴、狡詐、動腦子。 她要可愛、可憐、厚臉皮地纏上去! 三天期限越來越近,好時機不等人,時間容不得耽誤。 次日一早,鹿白就跑到風月樓外面去蹲點。 精巧雕琢的樓宇在前方遙遙矗立,明明不是什么正經地方,大門卻一派恢弘,窗棱廊柱的角落繪有細致的紋路和繡云,高雅而巧妙。 雖然不是晚上,但卻不乏有衣飾清華的公子少爺進進出出。 然而,今日的風月樓卻比往常多了什么東西。 鹿白視線落在大門旁邊,蹙眉嘖了一聲。 只見大門口站了兩個門神一樣的侍衛,一左一右,面色肅然,身材高大,宛如銅墻鐵壁,守住了妄想偷溜進風月樓的小賊。 似是感覺到了窺視,其中一個侍衛左右掃了掃,冷冰冰道:“臨近宴會,嚴加看管,希望不要懷有異心之人渾水摸魚!” 試圖渾水摸魚的鹿小賊:“……” 看來得想個辦法才行。 上次那個富商陳老爺還沒放棄,派了小廝來鬧事。他堵在大門口,嚷著要闖進去找景殃“談談”。 老鴇苦著臉走出來,悄聲對守門侍衛道:“景公子今早外出,現在不在,吩咐說你們倆千萬要看好了,別讓鬧事者闖進來!” 守門侍衛拍著胸脯保證,一個蒼蠅都飛不進去。 鹿白眼睛一亮,慢慢笑了起來。 景殃竟然不在? 他的包廂沒有人? 這簡直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 此時不去,更待何時? 作者有話說: 鹿白:想要你的人,想進你的房。 景殃:做夢。 第4章 陳家的小廝沖暗處招招手,數十個護衛竟然從暗處沖出來,意欲強闖進門,將花魁抓走。 守門侍衛立刻迎上去,與他們打成一片。 也不知道他們二人是從哪學來的武功,以一敵十竟然不落下風。 很快,陳家的護衛扛不住了,紛紛落敗。 慘叫聲、求饒聲,不絕于耳。 所有鬧事者都被打趴在地上。 打掃仆從見怪不怪,淡定自若地把一地殘兵敗將收拾走。 看熱鬧的路人漸漸散去,低聲討論著風月樓宴會的事情。現在整個京城都在猜測,老鴇花大價錢培養的絕色美人,到底能花落誰家。 有人邊走邊低聲說:“這還要懷疑嘛,美人兒肯定是那位的囊中之物……” 守門侍衛掃了周圍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鬧事者一律嚴加處置!” 他們立刻噤聲。 風月樓門口又恢復安靜。 兩名侍衛盡職盡責地看守大門,鹿白卻看到,他們二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掛了點彩。 剛才的打斗讓他們都受傷了。左側大哥的右肩肩膀有個刀痕,鮮血一點點浸濕衣襟。右側大哥的左手虎口被刺中,正在汩汩流血。 鹿白在懷里翻找出來一個白瓷瓶。 幸虧她幼年經歷過從戰場上狼狽回京的流浪日子,導致從此有隨身攜帶金瘡藥的好習慣。 兩名侍衛草草處理了下傷口。 左邊的侍衛大哥傷勢稍重,另一人想去給他買點傷藥,他搖頭:“就這樣吧,咱們不能擅離職守。” “但是……”右邊的侍衛抿了抿唇,卻想不到其他辦法,只得住口。 鹿白捏緊白瓷瓶,跑了過去。 右邊侍衛看見她,以為又有人要強闖,下意識阻攔:“小姑娘,這里不能進。” 他說:“臨近宴會,風月樓加強警戒,想要進門必須出示證明身份的物件。” 鹿白猝不及防地撞上,差點摔倒。 侍衛急忙把小女孩扶起來。 看見她眼眶含淚,卻強忍疼痛,他有點后悔,語氣放軟:“小姑娘,下次不要強闖了。是不是摔痛了?趕緊回家吧。” 鹿白從地上爬起來,捂著金創藥,拍了拍裙子上的污漬。 在他們露出戒備的神情后,她眉眼彎彎地笑起來,宛如孩子一般把掌心的瓷瓶露出來,音色清甜:“我是來給兩位大哥送藥的!” 兩人一愣。 鹿白睜大眼睛,道:“這藥很稀罕的,一抹就能好!” 說罷,她把金瘡藥遞到他們面前。一雙大眼珠烏溜溜的,真誠干凈。 兩人半晌之后才回神,擺擺手,受寵若驚:“這怎么好意思?” 見他們不肯收,鹿白撓撓頭,不好意思地說:“其實我有個不情之請……我有個兄長,已經在里面鬼混一整夜了沒回家。我、我想要進去找兄長,求求兩位大哥開恩。” 她說完就緊緊咬著唇,忐忑不安。 小姑娘身子骨還沒長開,楚楚可憐的立在這兒,纖瘦又單薄。 兩人同時愣住,感到深深的憐惜和同情。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混賬的哥哥! 這年頭的小姑娘可真不容易。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