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烈 第66節(jié)
沈烈問那之前的接吻算什么, 床上那一出又算什么, 臨別分手給他睡一次? “你就當分手炮,現(xiàn)在不是挺流行嗎?” “分手炮?”沈烈喉嚨里溢出聲輕笑, “陳靜安,你拿我當什么?” “你要是覺得不爽, 可以睡回來。” 兩個人都不說話時, 就只剩下沉默。 沈烈盯著她, 目光陰冷幽暗, 幾乎要將她刺穿,他捏著她下顎的骨頭,小巧又脆弱,只要用點力氣,就能錯位, 心里郁躁的情緒幾乎要翻天, 指腹按壓著她的唇,重重碾過, 成灼目的深紅, 要洇出血來。 “為什么不睡, 白送到手上, 哪有不睡的道理?”沈烈輕嗤一聲,神情恣意冷情,俯視一般。 陳靜安梗著脖頸,臉上沒多少血色。 “別擺出這副表情,好像你不喜歡。” “我不喜歡。” “是嗎?”沈烈無動于衷,他抱著她去衣帽間。 穿衣鏡前,鏡面泛著冷光,照出兩個人的身影,沈烈捏著她的下巴去看鏡子里的自己,她的神情一覽無余,每一個細微的細節(jié),眼淚從眼尾滑落,他惡劣霸道:“現(xiàn)在看清楚了嗎?真的不喜歡嗎?陳靜安,你就是個騙子。” 她閉眼不肯去看糜/爛的場面。 很難做到。 她恍惚置身半空,無法落地,隨時都能掉下來的慌張支配著神經(jīng),她偏偏不能靜止,每一次撞擊,都能讓她失衡,她在慌亂中睜開眼,沈烈臉上沒半點欲色,清冷禁欲。 仿佛只是沒感情的主宰者。 鏡面冰冷,身體也跟著迅速冷卻,眼淚似乎一直沒停過,一張臉濕透,沈烈臉色越來越暗,他說一句掃興停下來,放開她,她沒了支撐,腿腳發(fā)軟要滑下去。 落地前,又被打撈起來,丟去浴室。 沈烈替她清洗,她瑟縮著不肯,他沒什么耐心:“你放心,我現(xiàn)在對你提不起興趣,你要還想折騰,我不介意在這里做。” 動作粗暴,最后花灑沖刷干凈,裹著浴巾丟上床,他關燈,從身后擁住她。 同床異夢也沒關系,只要人還在。 陳靜安蜷縮著身體,背對他,倔意全在那根狹長骨頭里,無論如何也不愿意妥協(xié)。 醒來時,沈烈已經(jīng)不在,床的一側冰涼。 陳靜安起床重新洗了個澡,水流沖刷,有一些痕跡,經(jīng)過一夜已經(jīng)變深,像是永遠也不會好的暗瘡,她挑了件能遮擋住痕跡的衣服,臉色不好又化了淡妝,將疲態(tài)遮掩住,才出了門。 接下來的時間她挺忙。 找房子,收拾宿舍的行李,然后跟前輩匯合,互相認識熟悉,以及探討演出的曲目等事項。 阮靈陪著她找了個套一室一廳的房子,其實她覺得沒必要,完全可以跟她一起合住,反正之后她全國巡演,在京城的時間也很短,兩個人擠一擠就好。 陳靜安搖頭,說算了。 現(xiàn)在自己跟沈烈不清不楚的,他什么事都能做出來,到時候牽連到阮靈,她真要愧疚一輩子。 阮靈知道她跟沈烈提分手的事,問她是不是真想清楚了。 “嗯。” 趁著現(xiàn)在喜歡的還不夠深,及時抽離出來。 房子找好,又將一些東西打包過來,東西不多,兩只紙箱,還沒來得及清理,她坐在空曠的房間里發(fā)呆。 場面只剩下僵持。 兩人全由紀弘聯(lián)系,到時見,他說時間跟地點,她也會過去,兩個人面對面,也沒什么話,做還是不做全由他決定。 整晚相擁而眠,兩人之間的冰,像是永遠捂不化。 紀弘感覺到低氣壓,作為旁觀者兼下屬,他能做的也只是準時匯報陳靜安的行程。 她見了什么朋友,去哪里吃飯,又訓練幾小時才結束……事無巨細,生活簡單。 跟陳靜安相處這段時間,他很清楚這是個物語很低的姑娘,沒有什么購買欲,她大多時候只是背著把琵琶,搭乘地鐵沉默穿梭,有人搭訕也拒絕得委婉禮貌,很難去準確形容她,干凈通透仿佛最貼切,在這一條上,美貌都要靠后。 幾天后,紀弘無意看到與陳靜安合奏樂團里一位老師的賬號,賬號里經(jīng)常會放一些各地演出,或者一段曲子演奏,以及幕后練習……最近更新里,有陳靜安。 他拿給沈烈看。 視頻里,是十幾位老師演奏,陳靜安穿著素色的旗袍,手執(zhí)琵琶一同演奏,一個片段練完,有人笑場,舉手說:“不好意思,搶拍了,我搶拍還跟著我,小安,你是不是太老實了。” 被點名的陳靜安抿唇一笑:“是我沒察覺到。” “這話太假了啊。” “小安可是我們里面最小的啊,禁止任何人欺負。” “……” 氣氛很好。 視頻更新幾條,底下有幾條評論,說彈琵琶的小jiejie好面熟,好像在哪見過,有人回復說是《霸王卸甲》視頻里的虞姬。 畫面里陳靜安言笑晏晏,寡言,常常被逗,但偶爾也能說出句冷笑話,然后被逗得更狠,她紅著臉解釋,自個兒也忍不住笑……鮮活愉快,沈烈被這笑刺到。 手機被反扣住,砰的一聲很重。 紀弘神經(jīng)緊繃,跟著緊張,在想自己是不是多事了。 沈烈敲著桌面,斜著眼乜他一眼涼涼說聲出去。 紀弘沒敢耽誤,拿東西走人,闔上門,隔絕掉里面的冷空氣。 當天下午。 陳靜安收到紀弘發(fā)來的消息,讓她去那家私人會所,記憶一下子全都冒出來,她怎么不記得那兒,幾乎沒什么好回憶。 她還是去了。 陳靜安到地方,紀弘等在門外,委婉地跟她說這幾天沈烈情緒很不好,還是不要硬來,有什么好好說。 “你覺得他能好好說嗎?”她反問。 紀弘被問住。 樓上,包間里只有沈烈一個人,握著長桿附身擊球,陳靜安立在門邊,聽到臺球撞擊聲,一時恍惚,去年,他曾教她怎么玩,什么樣的姿勢,又找什么樣的角度,他是位耐心的好老師,她也真被教會。 再站在這里,心境已經(jīng)完全不一樣。 “玩嗎?” 沈烈起身,他沒有系領帶,扣子解開一顆,襯衣并不平整,有扯動的痕跡,透露點漫不經(jīng)心。 陳靜安搖搖頭。 “不會了?”沈烈問,語氣隨意,就像是兩人沒有過爭吵,也沒有要分手。 陳靜安:“不想玩。” “……” “沈烈,我們談談。”陳靜安走進來,這段時間食欲不太好,身上本就沒多少rou,一掉秤臉就先瘦,很明顯。 “好。” 旁邊放著冰桶,里面冰著酒,他慢條斯理地將酒打開,拿過高腳杯倒出酒液,酒精味道醇烈,彌散在空氣里。 沈烈靠著臺球桌,指腹滑過酒杯邊沿:“除了分手,你隨便談。” “……”陳靜安抿唇,顯然無話可說。 “你沒話說,我有。”沈烈掀唇道:“我可以接受你搬出去住,跟以前一樣,兩邊住,隨你心愿。你租的房子小區(qū)很老,安保實在堪憂,換一套。你要演出,沒問題,我不會過問你事業(yè),你可以做你喜歡做的事情。或者還有什么在以前令你不舒服的地方,你可以提,我都可以考慮。” “你沒必要這樣的。”陳靜安片刻怔愣,聲音又輕又虛。 她知道,他已做出讓步。 “你沒有說分手的原因,我也在想,是什么地方讓你不舒服。” “沒有,沒有不舒服,你做的已經(jīng)足夠。”陳靜安感覺指尖冰涼,頭昏腦漲,她囁嚅著唇:“只是,我不夠喜歡。” 不夠喜歡到令她完全不管不顧,麻醉自我,完全陷進去。 “是不夠喜歡,還是不喜歡?”沈烈扯唇。 陳靜安看著他的眼睛,知道要果斷一些,當斷不斷,最傷人,她改口:“不喜歡。 “我不喜歡你,沈烈。” 一字一頓,清晰入耳。 沈烈抬眉,也不意外,扯唇輕笑:“我知道。” “不重要,不是從一開始就這樣嗎?我什么在意過,你只要知道,只要我想,你依然只能在我身邊。不是要巡演嗎?也不過是一個電話的事,靜安,你覺得你能去哪?” 他不是一直這樣嗎? 只求結果,不問過程,只要結果是她陳靜安這輩子都要在自己身邊就好,誰管是用什么手段? 卑劣也好,高尚也好,他沈烈從來不在乎。 “如果你要繼續(xù)鬧,沒關系,我有這個時間跟精力,你要真乖順一點,沒準我還真覺得沒什么意思,反倒你鬧幾場,還挺有意思的。” 他親手將現(xiàn)實掀開給她看。 兩個人差距大到,沈烈想要碾死她,只不過是動動手指,他拍拍手,整理領帶,又是風光霽月的斯文模樣。 “所以我不是也沒走嗎?我知道你什么都做的出來,你手段我早就領略過,現(xiàn)在還心有余悸,沈烈,你還想怎么玩,玩多久,就不能給我一個痛快嗎?我真的擔心我熬不住你玩膩的那天,是不是我也要落得余聲聲小姨的下場你才會滿意呢?” 沈烈神色漸變。 他親眼見過那女人的墜樓后的場面,紅白兩色竟反襯的那樣醒目,想象那女人的臉變成陳靜安,他清晰感覺到心臟被刺痛。 沒人教過他,除了用手段,還要怎么留住一個人。 陳靜安目光清冷。 就像是初生牛犢,還沒長犄角,便知道負隅頑抗。 沈烈垂眼,咂摸出那么點味道,干澀難咽,再次抬眼,冷漠冰涼:“行啊,誰離開誰不能過?” “走。” “陳靜安,別讓我再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