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烈 第61節
“要試試嗎?” 沈烈風光霽月地笑笑。 蘇念深一時啞口。 “你可以繼續做你的孝子,我沒意見。但,別來招惹我。” “你那位父親最后分析利弊,私生子跟繼承人孰輕孰重,他應當分得清楚,就像當年,你母親以死相逼,他最后也沒有要離婚的意思,從頭到尾,一次沒有。” 京城的冬季總是漫長,漫長到好像永遠不會結束。 蘇念深被釘在椅子上,面色蒼白,手背上青筋爆出,有些情緒忍了又忍,幾乎瀕臨決堤。 阿姨聽到玻璃碎掉的聲音,便趕緊過來,問發生什么事。 只見沈烈抽出兩張紙巾,面容清雋,擦拭著手指上的水漬,略帶歉意地笑:“抱歉,失手了。” — 那頓飯,到最后也沒吃。 沈烈套上大衣,給阿姨留了句公司事忙便推門走出去,車早早的等著,他俯身,在后座坐下。 紀弘匯報著陳靜安見過余聲聲后的行程,沒什么反常的地方,上完課后回了淺灣,從下午到四點,一直沒出來,自然也不知道做些什么。 “嗯。” 余聲聲會說什么并不難猜,除了那個女人的死,也沒什么可說的。 說什么。 說他七歲,就將人給逼死。 罪孽深重,天生壞種……這些話曾從另一個人嘴里說出過。 “你覺得她會信多少?”車至半路,沈烈支著下顎問,像是隨口問起,語氣也很隨意。 不是問會不會信,而是問信多少。 紀弘從車內鏡看他,想了想,道:“陳小姐很聰明,應當不會相信其他人對您的污蔑。” “污蔑么?”沈烈輕笑,“如果那些都是真的呢?” 紀弘一時啞然。 十幾分鐘后,車開回淺灣。 客廳的燈開著,暖色的光。 沈烈在車內坐了會,沒直接下車,反而含笑問:“你說打開門,會不會是一堆行李箱?” “……應該不會。”紀弘感覺到壓力。 “也對,她沒什么東西,按照她的性格,要走大概什么也不會帶。” 紀弘還想說什么,但車門這會兒被推開,沈烈已經下了車。 指紋解鎖,拉開門。 客廳里干凈如初,沒有行李箱,也沒有要走的人,只有魚缸旁邊,帶著手套,陣仗挺大要收拾魚缸的姑娘。 作者有話說: 我又晚了,最好還是每天早上看最好 第50章 ◎留在我身邊◎ 隔著空間, 視線交織。 沈烈沒直接進來,立在玄關的位置,松散的發髻,碎發貼著面頰, 就這么看了會問:“交給阿姨就好, 怎么自己動手?” “看著有點臟了, 反正我今天也沒什么事就想著試試。”一縷發不怎么服帖往前擋住視線,她空不出手, 只好用手臂去蹭, 導致散落的更多。 她抿抿唇,只好求助于他:“勞駕。” 沈烈換鞋走過來, 陳靜安背轉過身,烏黑的發髻下, 是雪白的脖頸, 鬼使神差下, 他將發簪抽出來, 長發沒有束縛,全都滑下來,發梢蹭過他的手背。 “?” 陳靜安眼里不可置信:“你怎么給散開了?” 語氣有些哭笑不得。 沈烈仍握住發簪,他自然不會挽發髻,將她從矮凳上抱下來, 接過了清洗魚缸的重任, 交接的還有陳靜安套在手里的塑膠手套。 用細刷刷過缸壁,又將水里的臟物打撈起來, 水質看起來干凈很多。 陳靜安在旁邊充當監工, 水草幽幽, 沈烈的臉模糊映在魚缸上, 抿著唇線,認真時眉眼舒展,有種禁欲的味道。 “沈烈,有人來找過我,說過你的事。” “哦,說什么?” 沈烈停下,手臂壓著魚缸邊緣,壓出深痕。 視線一高一低。 “關于你家里的事情。”陳靜安想了下,將余聲聲說的簡單轉述一遍。 沈烈手枕著魚缸,看著她的視線專注。 “沒了?” “嗯。” “你不想問問我是真的嗎?”沈烈問。 陳靜安迎著他的視線:“應該要問嗎?” 這問題就有些意思了。 沈烈唇角噙著幾分笑意:“可以問。” 陳靜安搖搖頭,卻不想問:“我跟你說,只是想要你提防一些,你……那位弟弟,大概對你沒什么善意。” 說完又覺得有些多余,這么淺顯的東西,他未必不知道。 “關心我?” “有一點吧。”陳靜安擰眉,故作糾結。 沈烈低笑兩聲,再次動作起來,水波蕩漾,空氣里有淡淡的水草腥氣。 故事在沈津那補全,兩個人上次見面過后交換聯系方式,他偶爾會來請教一些情感問題,發來編輯好的文字,問她是否妥當,多次斟酌修改后才敢放心發送過去,情話要甜而不膩,要足夠自然,用心程度可見一斑。 陳靜安問他對方怎么回。 沈津回了個哭泣的表情包,然后是一張截圖,對方言簡意賅問:今晚去你家還是我家? 沈津:這女人是拿我當鴨了?! 陳靜安只好安慰:“從另一方面講,她需要你。” 一來二去,兩個人關系緊密起來。 沈津在知道余聲聲的事后,主動跟陳靜安講起完整版故事。 沈敬琛結婚前,有一位女友,后來家里安排聯姻,婚后他們也沒斷,聯姻是各取所需,沈母并不過問沈父的生活,雙方保持著奇異的和諧,真正打破平衡的是沈母懷孕生子。 沈母大方明艷,很難真沒感覺,沈父留在沈宅的時間越來越長,女友感覺到變化,吵過一陣,沒什么用,日子也繼續這么糊涂過下去。 再然后,是那位女友見到七歲的沈烈。 見面說什么已經不得而知,那一面后,她從頂樓縱身一躍,成為沈敬琛這輩子也難愈合的傷口。 那段時間,沈敬琛狀態很不好,沈母帶著沈烈去國外定居。 沈津覺得晦氣:“說到底全都是我大伯做下的糟心事,嫂子你別真聽那些人亂嚼舌根,說起來是要為他媽打抱不平討回公道,實際上爸爸叫得比誰都孝順。爭家產就爭家產,包裝的這么可歌可泣還真讓人唾棄。” 陳靜安回明白了,上次見面后就已經刪掉余聲聲的聯系方式,之后她也再沒找過自己。 最后一個學期,開始準備畢設,在宿舍里的時間變少,大部分時間待在淺灣,有時候忙到半夜,兩個人餓了出去覓食,回來時披星戴月,她打開車窗讓風灌進來,有種模糊的快樂跟前路未卜的憂慮。 陳母發來江城本地樂團招錄信息,樂團里人數基本是固定的,只有有人內退下來,才會有新的名額補上。 今年算幸運,名額有兩個。 陳靜安沒直接做決定,還在考慮。 阮靈已經收到一家音樂公司的offer,開學一個多月就已經入職,現在一邊工作一邊做畢設,每天累的苦哈哈,跟她吐槽都得抽空,兩個人見面越來越難得,以前整日膩在一起,同吃同住,轉眼,就要各奔前程。 陳靜安有些出神。 她遲遲沒決定,大概知道,有些事還沒想明白。 沈烈晚歸,回來時房間的燈亮著,人在浴室,茶幾上電腦沒關,屏幕停留在網頁頁面上,一些字從眼邊掠過。 他沒什么反應,拿了衣服,去另一個房間洗漱。 — 幾日后。 陳靜安從周正卿那出來時,接到鐘欣的電話時還有些意外,兩個人已經好久沒聯系。 “在哪?方不方便見一面?” “現在嗎?” “嗯呢,有時間嗎?” “有的。” 見面的地點在國家民樂樂團,鐘欣帶著她參觀場地,跟一些前輩打招呼,到底是國家級別,設別跟場地都很頂尖,里面的人也一樣。 “怎么樣,有沒有心動?”鐘欣半開玩笑地問。 “不來我都已經心動。”陳靜安笑笑實話實說。 兩個人一起吃了頓飯,聊到畢業后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