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烈 第36節
沈烈握住她手腕,感知到她的溫度,她纖細的骨頭,不可避免想到陳靜安一條一條的控訴,她應當壓抑很久,借著酒精,借來的膽子,將這些話一咕嚕全說出來,眼尾低垂,看不出在想什么。 陳靜安看著他,也只能看到他,他立體五官仿佛雕塑,他被上天眷顧,生下來就擁有別人一生也無法企及的條件,唯一的缺憾大概是,給了一張人的皮囊,卻忘了給一顆人的心臟。 視線順著他下顎線、越過頸線,襯衣扣子解到鎖骨的位置,最后,落在左胸口上。 她忍不住出神,在發呆。 “在想什么?”沈烈注意到她的反常,好奇問。 陳靜安輕眨著眼睛,遲疑好久,最后還是抬起手,指腹先是碰到脖頸,然后往下,手掌緩緩貼上左胸口的位置。 探聽他的心跳聲。 安靜下來,陳靜安感覺到,砰砰規律性跳動,一下跟著一下,跟她的一樣,鮮活而富有生命力。 比她的要更加強勁,也更快。 沈烈大概猜到她在想什么,回答:“我也有心。” 陳靜安才溫吞開口:“是啊,你也有,好可惜只能感受到心跳,不能拿在手里看看,是紅色還是黑色。” 黑色的吧。 沈烈這樣的人,有心就足夠令她奇怪。 陳靜安學著雨天在車里,他手指抵著她的心臟,說想要的是這里,她也是想要的:“有一天,我也會拿到它的。” 沈烈喉嚨煙霧繚過,他嗓音低啞:“拿它做什么。” “拿到后再丟掉,最好是踩上一腳,最后了然無味地說一句,啊,也不過如此。”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坦坦蕩蕩,毫無遮掩,她是這么想的,也這么說出來。 即便這事她都沒多少把握,更像是一種自我安慰地假想。 沈烈神色愈晦暗,他握著她的手,抵著心臟的位置,說:“可以,你自己來拿。” 他看著她,就像是老獵手看著稚嫩的獵手,還未學會拉開弓箭,便揚言要射中麋鹿,他笑,更像是給她一個機會,一個注定栽倒在半路上的機會。 沈烈有耐心陪著她玩,他允許自己投入其中,反正,她玩不過自己。 “我會的。” “我真的會的。” 陳靜安舔舐下干澀的唇,喉嚨里全是燥意:“在此之前,我口好渴。” “……” 沈烈抵額自嘲般輕笑出聲,他差點忘記是跟只醉鬼聊天。 他下樓接水,再上來時,陳靜安已經睡著,擰著眉睡得很不安穩,手撓著脖頸,無法緩解渴意,他將她叫醒,她模模糊糊睜開眼,聽到喝水,對誰的渴望本能順著他的力道半坐起來。 眼睛半睜,就著沈烈遞來的水杯喝水,喂得太急,有一些灑出來,他抽出紙巾給她擦,她感覺到不舒服,乖乖坐著任由他擦。 擦過唇,力道忍不住重幾分,于是再一次接吻,唇舌交纏,嘗到她還未完全吞咽的水,清涼甘甜。 仿佛有癮,火星明滅,下一秒可能寂滅,也可能蓬勃燃燒。 幾乎越界時,理智回籠,他抽離出來,起身進洗手間沖了個涼水澡,再出來時,只套了件浴袍,拿了煙盒跟打火機去陽臺,煙霧被吸入肺中,那種醇烈焦燥氣味將他拉回現實,他看著夜色,視線平直看得很遠,見遠處燈塔一般的光亮,因為距離遙遠,成為一個個斑駁光圈。 沈烈煙癮一向不重,一天或許能抽一兩根,但今晚有些過量。 再回房間時陳靜安已經睡著,床上隆起很小一團,不細看幾乎都能略過,因此,兩米二規格的床顯得尤為空曠,她蜷縮著,將自己團成團。 沈烈走到門口又折返,重新將她踢開的被子蓋回去,一切都是第一次,他并不會照顧人,在這里,幾乎催生成本能,好像他天生就會。 陳靜安睡得很沉,閉著眼,均勻呼吸,乖順的沒有半點攻擊性。 今晚,她說他惡心。 以前也沒少罵,詞性幾乎沒差。 沈烈并不在意,她喜歡還是不喜歡,對結果沒有任何影響不是嗎,他要她,她沒有任何辦法。 他只是突然感覺不滿足。 也會想她托著腮,唇畔含笑,正如那天在會所牌桌前,一個簡單沒有半點矯飾的笑容。 對著他的。 作者有話說: 二更奉上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3311974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vrs 3瓶;憶吾書、takra、日出到遲暮 2瓶;鄭言非、coral、去吹海風叭、青菜還沒我高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3章 ◎做壞事◎ 宿醉的感覺并不好, 醒來時,陳靜安覺得頭疼,好像睡眠不足,整個人反而更累了。 意識回籠, 她注意到手上系上的暗格領帶, 一圈一圈繞著掌心的, 緊緊的攥著,她想不起怎么來的, 只知道柔軟質地, 應當不便宜,是沈烈的。 她在淺灣, 至于怎么回來了,不太記得。 陳靜安手臂撐著床, 找到被塞在枕頭下的手機, 幾個阮靈的未接來電, 以及詢問她的消息。 “寶, 感覺好點了嗎?” “清醒了嗎?” “下次再也不敢讓你喝這么多。” “我錯了,我懺悔,我就是個罪人!” “……” “寶……你還活著嗎?” 陳靜安回撥電話,那頭接的很快,她還未出聲, 便又焦急拋來一連串的問題, 語速很快,最后問了最關切的問題:“沈烈沒有怎么樣你吧?” “嗯, 為什么這么問?” “你不記得了?”阮靈又道, “你昨天晚上喝醉, 沈烈來接你, 你不走,還把他罵了,好多好多,我昨天都想捂你嘴,但沈烈氣場太嚇人了,我真的不敢動。” “……” 經過阮靈提醒,陳靜安隱約記起來一些。 “寶寶寶,沈烈沒對你做什么吧?”阮靈問。 “沒有,放心,沒有缺胳膊少腿,四肢還健全。”陳靜安想了想,如實回答。 “你什么時候學會的冷笑話?!我都快嚇死了,一晚上都在做噩夢。” 陳靜安揉了揉額頭,只好安慰:“真的沒什么事,別自己嚇唬自己了,我待會回學校。” “好哦,等你。” 掛了電話,陳靜安進浴室,卸妝洗漱,又沖了個澡,水傾灑在臉上時,隱約又記起更多的片段,比如為什么領帶會在她手上,因為她扯住沈烈的領帶,將他推倒,翻身坐上去,揚言要讓他也嘗嘗被強吻的滋味。 “……” 她是真不該碰酒的。 陳靜安洗凈,又吹干頭發,磨蹭許久再下樓,心里期盼沈烈已經出門上班,那么她也能避免尷尬。 但遺憾的是,沈烈沒給她這個機會,他坐在餐桌前,拿著勺子,慢條斯理地喝粥吃早餐,見她下樓,叫她過來吃飯。 “好。” 陳靜安默默坐過去,她沒什么胃口,小口喝著牛奶,想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就在客廳,在沙發上,沉默就更深,她還能平靜坐下來,跟他一同吃早餐,已經忍得很辛苦。 最好誰也不提,就此揭過才好。 “還難受嗎?”沈烈推過已經放溫的粥過來,出聲詢問。 “不難受了。” “以后少喝一點,你酒量不算好。” “嗯。” 陳靜安也是這時候這跟沈烈對視,注意力全在他唇上,有一點破皮,新鮮的傷口,在他干凈的臉上,過分扎眼。 她弄的嗎? 陳靜安一時噎住,到嘴邊的話怎么也說不出來,沈烈感知到她的視線,垂眼往下看,知道她在看什么,不緊不慢道:“還好,不疼,你不用愧疚。” 從某方面,也算是表明是她的杰作。 昨晚肆無忌憚啃咬的畫面清晰,她羞愧難當,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做出那種舉動,咬過唇后真心實意道歉。 “我以前沒喝醉過,不知道是這個樣子。” “倒也還好,只是這樣出去有些丟人。”他指的是自己。 陳靜安想了想,他這副樣子出入辦公室,難免讓人看見,浮想聯翩,很有損他的形象。 “對不起。” “喝完酒渾身是膽,酒醒就不停道歉,我寧愿你喝醉說真話,笑話我是罪有應得。”沈烈已經吃完,抽出紙巾,按了按唇邊,“你不用道歉,我一向睚眥必報,你昨晚欠的,我全都討回來了。” “不記得了?” 而且因為商業本能,他要的是連本帶利。 陳靜安又想起剎那的片段,臉騰地下紅了,她寧愿全都忘記。 沈烈這才閑閑開口:“我現在能回答你昨晚的問題,因為是你,被強吻的感覺還不錯,你下次還想報復,隨時隨地,我都可以。” “我不是一直醉著!”她這輩子再也不會做出這么離譜舉動。 陳靜安恨不得將昨晚的記憶全都刪掉,那樣她現在也不用尷尬到手腳蜷縮,無處安放,握著的那杯牛奶喝半天也還剩下大半,多數時候,她只是戰術性掩飾地碰碰杯沿。 “再握就直接變成熱牛奶了。”沈烈提醒她。 陳靜安才將牛奶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