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將會回道：“依照目前我所知道的時間線紊亂事件，都是以戚灼和季聽為中心，哪怕是小云穿過蟲洞來到這里，它本身也是和我們相關的。換句話講，這不是偶然，也不是自然發(fā)生的概率性事件。既然如此，那么背后就一定會有一個cao縱者，戚灼和季聽是被他選中的人，也是這些事件里的主角。”

    戚灼茫然地問：“cao縱者是誰？他為什么選中的是我們？”

    “我不知道。如果這個假設成立，那cao縱者的力量已經遠超于這個世界的任何生物，應該是高于我們這個維度的生命。”

    “高于我們這個維度的生命，那是傳說中的創(chuàng)世者嗎？”戚灼被這些獲知的信息所震撼，喃喃著抬頭看向艦頂的破洞，從那里看見一小團創(chuàng)世楓的旖旎光芒。

    戚少將的目光也落在那處，聲音低低地道：“紅楓系一直以來有個傳說，是創(chuàng)世楓創(chuàng)立了我們這個世界。雖然這只是一個傳說，但現(xiàn)在我是真的懷疑有所謂的創(chuàng)世者。他是超越維度的生命，可以讓那些不可能的事情成為可能。他就像一名剪輯師，可以任意剪切時間的一段，再放進另一段時間里面。”

    “其實我一直不相信有創(chuàng)世者。”戚灼道。

    戚上尉了然地點頭：“我相信有超越維度的生命，但一直不相信有創(chuàng)世者。你看，我們倆這么堅定的信念，但到了戚少將這里就變了，說明王欽和白伽給他洗腦成功。”

    兩人都笑了起來，戚灼琢磨了下后，覺得戚少將說的有點道理，卻又有些疑惑。

    “既然那力量這么強大，這么無所不能，那他折騰我們的目的是什么？”

    “再強大的力量也有力不能及的地方，所以有些事情只有借助別人才能辦到。雖然不清楚他要我們做什么，但毋庸置疑，他選中的人便是戚灼和季聽。”

    “那我們——”

    “戚少將！”宿舍樓外匆匆跑過來一名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療兵。

    “什么事？”戚少將問道。

    醫(yī)療兵跑到近處，在看見戚上尉后，如同之前見到他們的那些人般怔愣住。

    “兩個都是我弟弟，所以和我長得像。”戚少將簡短解釋。

    醫(yī)療兵回過神，見戚少將席地而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站著說話，有些無措地也要往地上蹲。

    “你也要蹲下來和我們聊天嗎？”戚少將問。

    “哦哦，不不不。”

    戚少將道：“不聊天就站著說，別磨蹭。”

    醫(yī)療兵連忙從白大褂衣兜里掏出一個小瓶：“林醫(yī)官說您要的藥給您調制好了，讓我給您送來。”

    “哦，這事啊，我都差點忘了。”戚少將伸手去接，戚上尉眼睛都落在那藥瓶上，但戚少將把貼著標簽的那一面攥在掌心，很快便揣進了衣兜。

    醫(yī)療兵送完藥后便離開了，戚上尉沒有見到藥品標簽上的字，便問道：“你生病了？”

    “不是，一點自制鈣片，給飯團補鈣的。”戚少將很自然地回答，并提步往樓梯上走：“家里還有三個小的，也不能在這兒呆太久，晚點我們再抽個時間繼續(xù)說。”

    “好。”

    三人上樓，走到家門口時，戚灼慢慢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戚上尉問。

    戚灼沒有做聲，只從衣兜里掏出張衛(wèi)生紙，自己扯了兩小塊捏成紙團，一左一右塞進了耳朵。

    戚上尉嘖嘖道：“大家都是帶孩子過來的，再吵又能吵到哪兒去？最重要的是心態(tài)，明白？只要心懷愛意，那再大的噪音都不會覺得吵鬧，而是天籟。”

    他邊說邊打開了門，那道密閉的金屬門剛啟開一條縫，搖滾歌手嘶啞的歌聲便隨著密集的鼓點傳了出來，伴隨著小孩的尖叫和大吼。

    “……你的唇就是禁錮我的枷鎖，你的吻將我死死鎖在牢中……”

    “你的唇就是啦啦我的啦啦，你的吻啦啦啦啦啦……”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戚上尉面無表情地盯著屋內幾秒后，又砰地關上了門。

    “我們再去散會兒步？”他語氣真誠地看向身后兩人。

    “不去。心懷愛意的你可不能這樣，那都是天籟。”戚灼冷笑著搖搖手指：“大家都是帶孩子過來的，再吵又能吵到哪兒去呢？”

    “給我點。”戚少將拿掉戚灼手里的衛(wèi)生紙，自己也擰了兩個團塞進耳朵，接著深深吸了口氣，猛地拉開了房門。

    “……你的笑就是致命的毒藥……”

    “啊啊啊啊啊啊啊。”

    屋內墻上掛著的播音器音量開得很大，大季聽騎在飯團的金屬小馬上前后搖晃，雙手扶著馬頭上的扶手，閉著眼跟著歌手唱。

    季聽也在跟著音樂吼叫，飯團脫掉外套頂在頭上，在沙發(fā)上跟著節(jié)奏蹦跳。無人搭理的狗蛋在地上左右翻滾，嘴里啊啊大叫，時不時伸出小手在空中抓握。

    三人在門口站了幾秒，戚上尉轉頭看向屋外，戚灼深呼吸幾次后，臉色鐵青地喊出一句：“安靜——”

    他聲音出口便被淹沒在尖叫和歌聲里，戚少將不待他再喊，做了個稍安的手勢便大步進屋。

    戚少將把快要滾到沙發(fā)下面去的狗蛋撈出來，重新擱回屋中央地板上，再轉身走向門口，推著一大一小兩名戚灼出門，吼道：“……不管……隨他們……唱高興……”

    但他們還未走出門，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便驟然停止，只剩下飯團季聽三個孩子的大叫。

    “今天的唱歌時間結束。”大季聽關掉了播放器，氣喘吁吁地對門口三名戚灼道：“進來吧，別出去了。”

    “哥哥！”季聽扭著屁股看向門口，又沖向戚灼，抱住他的腰，嘶啞著嗓子大笑：“哈哈哈哈，我們在唱歌，哈哈哈哈，我們唱得好好聽哦。”

    “mama，父親，父親。”戚少將走到沙發(fā)旁，將嘴里胡亂喊著他的飯團抱起來，問道：“玩得開不開心？”

    “開心！”飯團滿頭大汗，雙眼卻閃閃發(fā)光，又湊到戚少將耳邊道：“我好喜歡小哥哥臭弟弟和舅舅哦。”

    戚少將在他汗津津的腦門上抹了一把，又假裝嫌棄：“這才是臭弟弟。”

    “我是臭哥哥，蛋蛋是臭弟弟。”飯團笑得眼睛瞇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狗蛋還躺在地上翻滾，戚上尉幾步跨前將他從地上抱起來，伸手從連體衣后衣領摸進去，道：“滿身都是汗，這要洗洗才行。”

    “你們餓了沒有？要不先去食堂打飯？”戚少將問。

    大季聽道：“剛才看到家里有栗薯餅，就一人吃了一個，現(xiàn)在不餓。”

    “行，那先洗澡，洗完再吃飯。”

    “有浴室嗎？有沒有浴室？把他們全部丟進去，丟進去！”戚灼鐵青著臉喝道。

    這層樓有公共浴室，戚少將帶著三個小孩先出門，轉頭對另外的人道：“那個澡堂里有個大水池，小的可以玩水，我們泡在里面洗澡也很解乏。”

    “大水池里泡澡？”大季聽一聽這個就連忙擺手：“算了算了，我還是在家里洗淋浴。”

    戚上尉和戚少將都對他了解至深，知道他有些輕微的潔癖，便留下他在家里沖淋浴，其他人全部去了澡堂。

    約瑟夫超級星艦修建于螅人入侵前，原本是一架軍用豪華艦，所以軍官宿舍的設施還挺不錯。公共澡堂里有個水池，管道連通著離軍部宿舍不遠的能源艙，在保持星艦內動力正常的同時，也順便保持了這一池水的溫度。

    水池里熱氣繚繞，被剝得精光的季聽和飯團坐在左邊淺池里，三名戚灼則帶著狗蛋在右邊深池，一邊泡澡一邊說著話。

    “啊啊。”狗蛋坐在戚少將胸膛上，將頭頂搭著的熱毛巾一把扯下來丟進水里，又沖著不遠處的季聽咯咯笑。

    “蛋蛋，那邊水太深了，爸爸不能給你撿毛巾啊。”季聽語重心長地道：“你學習下飯團哥哥好不好？飯團就不會丟毛巾讓我撿。”

    靠在季聽身旁的飯團立馬直起身：“你要是丟了毛巾我還會去給你撿的。”

    “你好乖。”季聽夸獎道。

    飯團催促道：“小哥哥你快丟毛巾，我給你撿，你快丟一個。”

    季聽便取下搭在頭上的熱毛巾扔前去，毛巾撲通掉進了深水池。

    “啊！”季聽也沒想到毛巾會扔那么遠，飯團卻開始往前走：“我去給你撿。”

    “站住！”一直看似在閉目養(yǎng)神的戚灼一聲大喝，將飯團和季聽嚇了個激靈，“你們兩個狗崽子只要敢往深水里蹚，誰跨進去我就掰折誰的腿！”

    “嘶……”戚上尉撈起狗蛋丟在水里的毛巾，蓋在他的背上，嘴里道：“別那么躁狂，對小孩子要溫和一點。”接著站起身，過去幫飯團撿毛巾：“戚上尉叔叔給你們撿。”

    戚上尉撿起毛巾后卻沒有遞給兩名小孩，而是蹲在他們身前輕聲問：“我好不好？”

    “好。”倆小孩都回道。

    “那我好還是他倆好？”

    戚上尉側開身，讓他們看見戚灼和戚少將。

    “mama好。”

    “我哥哥好。”

    戚上尉搖了搖頭：“回答錯誤，拿不到毛巾，再回答一次。”

    飯團依舊老實回答：“mama好。”

    季聽眼珠子卻轉了轉：“戚上尉叔叔好。”

    戚上尉笑了起來，將毛巾遞給了季聽，季聽接過后才狡黠地補充：“可是沒有我哥哥好。”

    第103章

    大季聽在家里洗完澡, 只穿著一條內褲，去了臥室打開衣柜找衣服。雖然他現(xiàn)在骨骼還沒完全長開，但那一名季聽的衣服應該還是可以湊合穿穿的。

    臥室被一條布簾隔成了兩間, 稍小的那間放著一張鋼制小床，但床上卻沒有被子, 只鋪著床墊。

    顯然這是飯團的床，但他卻沒有睡在這里。

    另一邊擱著大床和衣柜。大床靠墻擺放, 床上除了鋪著一條深藍色的成人被子，里側還有一條淺黃色的小被子。

    看得出來那名季聽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回家了, 所以飯團沒有睡自己的小床, 而是和父親一起睡在大床上。

    大季聽打開了衣柜，里面的衣服少得可憐, 只疊放著幾件內衣和t恤，外套掛著三件軍裝制服。其中那件小軍裝是飯團的, 大季聽取下來翻看，嘴角露出了一絲笑。

    他取了深灰色t恤和長褲穿上，回到衛(wèi)生間，準備將自己的臟衣服洗了, 便打開洗臉池上的吊柜門，在一個小袋子里找到了自制的粗劣肥皂。

    他拿出一小塊，將袋口封嚴實擱回原位, 正要關柜門，卻看見柜子角落有一個白色的小藥瓶。

    他拿起藥瓶，發(fā)現(xiàn)里面是空的, 藥已經吃光了。

    瓶身上貼著一個小標簽, 寫著他不認識的藥名, 下面還跟著一行小字：十片劇烈疼痛時服用半片, 右下角則是開藥的日期：8.25

    他記得雙胞胎機器人說過今天是8月29號，那么這藥新開不久，只能是戚少將服用的。服用說明是劇烈疼痛時服用半片，這才過去了4天，十片藥就已經一粒不剩。

    戚少將是生了什么病？為什么會不遵守醫(yī)囑，服用下數倍的藥劑量？

    大季聽心頭疑惑，便沒有將空瓶放回，而是揣進衣兜，關上柜門開始洗衣服。

    澡堂里，三名戚灼還在互相交流信息。戚少將將狗蛋丟在水里的毛巾撈起來，問戚灼：“所以你出現(xiàn)幻覺，看見父親在那房間里？”

    “我不知道是不是幻覺，那場景太清晰，也太真實了。”戚灼喃喃道。

    戚上尉坐起身，健壯的上半身露出了水面：“那房間你以前在哪兒見過嗎？”

    “沒有，從來沒有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