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日記 第133節(jié)
“這能代表什么嗎?就算世界的漏洞多成了篩子,季云也還是死了。”大季聽道。 “其實我已經(jīng)有了很多發(fā)現(xiàn),只是還沒找到其中的關(guān)鍵點。”白伽神情有些激動,也提高了音量:“什么是命運?發(fā)生過的事就一定是注定了的嗎?如果我們本不該遭遇這些災難呢?如果這本不是我們應(yīng)該經(jīng)受的命運,這場災難是世界漏洞帶來的呢?季聽我告訴你,我只要找到那個關(guān)鍵點,我就能改變過去,改變那些所謂的定局。” 大季聽沒有再說什么,只沉默地注視著白伽。 白伽回過神,察覺到自己的失態(tài),推了推眼睛后重新坐下。 “你別那么激動,就像要撲上來咬我兩口似的。”大季聽嘟囔。 “我又不是狼人。” 大季聽撞了下白伽的肩膀:“還記得狼人?” 白伽也撞了回去:“記得,我們小時候在避難所里打飯,總會悄悄分析那個打飯的大叔是不是狼人。” 大季聽哧哧悶笑:“其實人家是鑲了兩顆金屬牙。” 兩人說笑了一陣,沉悶的氣氛也隨之緩解,大季聽如同往常和白伽一起坐在廣場邊那樣,將頭靠在他的肩上。 白伽不時側(cè)頭看他一眼,又去揪自己的紐扣,揪了兩下后似是想起大季聽的話,又縮回了手。 “你老看我做什么?”大季聽半閉著眼問。 白伽道:“就感覺有些怪怪的,你突然變小了這么多。” 大季聽朝通道另一頭揚了下下巴:“看他,那個小的,是不是更怪?” 白伽微微探出頭,看見季聽從房門口露了個腦袋,正好奇地盯著兩人。 “還好,我的意識里并不會將他當做是你。” 季聽被兩人盯著,便一溜小跑過來,歪著腦袋問:“你們一直看我,是想叫我過來嗎?是想和我說話嗎?” 白伽微笑道:“對,我們想和你說話。” 季聽好奇地盯著白伽瞧,大季聽便抱起他,讓他坐在自己懷里。 “所以你現(xiàn)在也在琢磨那蟲洞?”大季聽問白伽。 “是啊,那個蟲洞不是我們能建造出來的,背后一定有某種未知的力量。”白伽低下頭,聲音有些失落:“我們已經(jīng)確定螅人就是章魚人,因為被改變過基因,所以那無害的觸手變成了最強力的武器,性情也從溫和變?yōu)楸╈濉铱催^關(guān)于凱旋二廠的資料,既覺得一切都是人類咎由自取,卻又覺得我們這些無辜的人不該接受這樣的審判和懲罰。如果一切能從頭開始的話,那海島是不是就能不再出現(xiàn)章魚人的尸骨,我們也不再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 大季聽側(cè)過頭,看見白伽眼底有水光在閃動,便將自己的手蓋在他手背上,安慰地握緊。 “對了,你這次穿越蟲洞,覺得自己有什么改變嗎?”白伽問道。 “改變?沒什么改變呀。” “仔細想想,穿越蟲洞之前和之后的任何一點改變,再微不足道的都要告訴我。”白伽沉聲道。 “改變,改變……”大季聽側(cè)頭茫然思索,片刻后才看向白伽:“我和哥哥的玉都消失了算不算?” “玉?你們倆從小戴在身上的那塊玉?” “不然呢?難道我們還有其他的玉?對了,我想到了一件事。” 白伽倏地坐直了身體:“什么事?” “哥哥給我說,那個小戚灼曾經(jīng)在星艦場遇到過未來的自己——當然不是我和哥哥,是比我們年紀還要大的戚灼——而且他親眼見到那個戚灼在進入蟲洞離開時,脖子上的玉變成一小團紅光,飛到了他的懷里。” 大季聽說到這兒,漸漸也有些反應(yīng)過來:“哎,這個玉是不是有什么古怪啊?我和哥哥的玉會不會也飛到他懷里去了?” 白伽問道:“那小戚灼的玉還在嗎?” “在的。” “他人呢?” 大季聽伸手撥出季聽脖子上的項鏈:“這里不就有一塊嗎?” 季聽見白伽朝自己的玉伸出手,立即警惕地捂住:“這是哥哥給我的,你們可以看,但是不要摸哦,別給我摸壞了。” 白伽見他把玉捂得死死的,便看向大季聽:“還是把那個小戚灼叫來,我再仔細問問。” 半個小時后,白伽拿著戚灼和季聽的兩塊玉走下樓梯,大季聽去送他。 季聽被戚灼抱著往屋里走,癟著嘴小聲嘟囔:“他給我們弄壞了怎么辦?” “不會的,他只是拿去檢驗。” “那檢壞了怎么辦?”季聽沖著戚灼憤憤地道:“你還讓他把兩個玉牌牌都拿走了!明明我們可以留下一個!” “你看你那小氣樣兒,都說了只是檢驗,不會壞的,而且會還給我們。” “不還了怎么辦?”季聽低吼。 “你還講不講道理了?怎么油鹽不進的?是不是皮癢長反骨了?” 戚灼這樣沉下臉,季聽也就不敢再吭聲,卻也委屈地斜著眼睛瞪他。 “你看你這樣子和飯團有什么區(qū)別?真想找個鏡子給你照照。” 季聽哼了一聲,別過臉不說話,戚灼又好氣又好笑:“還學會飯團這一招了,行,你再朝我哼,我就學戚少將讓你扎馬步。” “才不是學的飯團,我一直都喜歡翻白眼瞪你的。”季聽分辨。 “你還有理了?” “本來就是,我才沒有學他。” “行行行,你沒學他,是他在學你。” 第102章 機房的火很快就撲滅, 查看一番損毀的儀器后,戚少將和戚上尉便回往軍部宿舍。剛跨入宿舍區(qū)大門,便看到戚灼坐在樓底臺階上, 百無聊賴地看著機甲修理艦頂破洞。 “你怎么在這兒坐著?”戚上尉驚訝地問。 戚灼看了他一眼,沒有做聲。 戚少將低低笑了聲:“家里三個小的, 你說他為什么會坐在這兒?” 戚上尉停在戚灼身旁,雙手抄進褲兜, 斜斜靠在墻壁上:“也就三個小孩嘛,就算吵鬧了點, 也不至于扛不住, 就算那是三只螅人,我也能搞得定。” 戚灼斜斜看了他一眼, 從鼻腔里發(fā)出了一聲冷笑。 戚少將走到戚灼身旁,挨著他在臺階上坐了下來, 伸手攬住他的肩膀:“趁現(xiàn)在清靜,我們就好好聊聊,回去后應(yīng)該就沒有坐下來聊天的機會了。” “……小船兩頭尖尖,飄在藍色海面……” 一陣小孩的歌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戚灼聽到后神情微變,戚少將給他解釋:“星艦內(nèi)開設(shè)的學校就挨著軍部,那些小孩子回到星艦后又在開始上課了。” 戚灼抬手捂住耳朵, 痛苦地閉上眼:“我現(xiàn)在不想聽到這些聲音。” 戚上尉背靠墻壁閉著眼:“你還是太小,到了我這個年紀,就會知道這歌聲是多么動聽, 讓人感覺到希望, 感覺到世界還是那么美好。” 戚灼冷臉看著他, 戚少將低聲道:“我也覺得我二十出頭的時候最討厭, 特別裝,有些事都不敢去回憶。” 戚上尉睜開眼,垂眸看著兩人:“別以為我聽不見啊,我年紀不大不小,正是耳聰目明的時候。” 他在戚灼的另一邊坐下,三人都是同一坐姿,微微弓著背,雙腿分開,兩條小臂擱在膝蓋上,眼睛看著正前方。 戚上尉神情鄭重起來:“我在螅人入侵那天沒遇到過什么奇怪的事,但小戚灼在那天的星艦場里,遇到了戴著鐐銬的戚灼。” “那名戚灼當時處在3554年4月27日至3554年8月7日之間的時間段。”戚少將飛快地回答,見兩人都盯著自己,又淡淡地解釋:“我曾經(jīng)在3554年4月27日被螅人抓走,戴上了鐐銬,同年8月7日,季聽從刑場把我救走,我們駕駛他藏在h37行星上空的星艦逃了回去,只有那段時間里我戴過鐐銬。” “3554年……飯團不到一歲,那戚灼遇到的怪人戚灼,確定就是我遇到的季聽在尋找的人。” “什么意思?”戚少將問。 “我來這里之前,在冰凍星撿到了3554年的季聽……”戚上尉便將自己那一段經(jīng)歷仔細講了出來,包括他和少年季聽是怎么來到的這兒。 戚少將始終沒有插言,戚灼也聽得很認真,等戚上尉講完整個經(jīng)過后,戚少將才道:“我們不斷在未來和過去交錯穿梭——” “未來和過去交錯穿梭?不是平行世界嗎?”戚上尉皺著眉思索:“王欽曾經(jīng)說過,只有平行世界里的我們才會是獨立的個體,不然我們沒有碰面的機會,也不可能具有各不相同的記憶。” “可要是我們身處的世界并不是你以為的世界呢?”戚少將突然意味深長地問了句。 “什么意思?”戚上尉異口同聲地問。 “王欽以前就在進行這方面的研究,但他兩年前……”戚少將聲音暗啞了下去,停頓幾秒后繼續(xù)道:“白伽接過了他的工作,也有了很多發(fā)現(xiàn),晚點讓他來給你們詳細說說。” “螅人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四大主星,卻還在對人類進行圍剿,這場戰(zhàn)爭的唯一目的就是清除人類。”戚少將手指輕輕敲擊著自己的大腿:“有一次,他們突然對整個紅楓系發(fā)送信號,進行了一場實時轉(zhuǎn)播。就像……幾年前在h37小行星轉(zhuǎn)播要絞死我一樣。” “絞死你?”戚灼坐直了身體。 戚少將點點頭:“剛才提到的戴鐐銬的戚灼,原本就是要執(zhí)行絞刑。但這場轉(zhuǎn)播比我那場血腥多了……你們聽說過凌遲嗎?” 戚灼搖搖頭,戚上尉皺眉思索了下:“我聽說過。” 戚少將沒有對戚灼詳細講述,只道:“一共三十八個人,全是凌遲處死的,而且不是第一天就把人弄死。”他豎起了三根指頭:“折磨了三天。” 不待兩人回應(yīng),他又道:“你們可以想象到我們看轉(zhuǎn)播時的憤怒,但后面取得那三十八個人的資料時,我們又發(fā)現(xiàn)了一些新的東西。” 戚少將停頓了兩秒:“你們能猜出那三十八個人的來歷嗎?” “來歷?”戚灼立即搖頭:“我不知道。” 戚上尉卻一臉若有所思:“凱旋二廠?” 戚少將點頭:“對,那三十八個人曾經(jīng)都在凱旋二廠工作過。其中受刑最重的兩人,一名是凱旋二廠的總負責人江水肯,一名是他的合伙人陳云龍,也不知道那些螅人是怎么將他們都搜尋抓住的。” 戚上尉道:“王欽曾經(jīng)說過,螅人可能是章魚人,所以我才會猜到凱旋二廠。” 戚少將:“我們已經(jīng)確定他們就是章魚人,但沒有活體章魚人,所以也沒法證明。” “有啊,有活的章魚人。”戚上尉道。 戚少將露出個疑惑的神情,戚上尉便指了下戚灼:“他給我講過他在凱旋二廠的經(jīng)歷,他那一段經(jīng)歷和我們不同,他在凱旋二廠遇到了一個章魚人,活的。” “那你遇到的章魚人去那兒了?”戚少將看向戚灼。 戚灼搖了下頭:“我不知道,我后面又進入蟲洞,離開了那個時空。” 戚上尉露出遺憾的神情,戚少將卻道:“沒事,現(xiàn)在證明螅人是不是章魚人已經(jīng)不重要了。不過王欽從假設(shè)螅人就是章魚人這一點入手,提出了一個設(shè)想。” “什么設(shè)想?”戚上尉問。 戚少將目光沉沉地注視著戚上尉:“他覺得我們的世界出現(xiàn)了漏洞,而章魚人和那個漏洞有關(guān)。” 他的聲音突然放得很輕:“那力量讓我們在時間中穿行,是在告訴我們時間漏洞的存在,也告訴了我們螅人的來歷。” “那力量?什么力量?”戚上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