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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聽日記 第103節(jié)

    “好吧。”季聽頓了頓,“那把蛋蛋也推出來。”

    五分鐘后。

    白伽問:“哇,真的能看到路了,你見到你哥哥了嗎?”

    季聽推著育嬰箱往前:“沒有,可能還要往前面走一點(diǎn)。”

    白伽保持著幾分理智:“那我們就前面一點(diǎn)點(diǎn),不要太多哦。”

    “嗯,好的,只走一點(diǎn)點(diǎn)。”

    半個小時后,兩個小孩推著育嬰箱,滿臉驚慌地走在幽深昏暗的地下水道里。他們原本只往前走了一小段,但想回頭時,卻發(fā)現(xiàn)迷路了。

    第79章

    面前又出現(xiàn)兩個岔洞后, 季聽指著左邊:“我記得是往這邊走。”

    白伽推了下眼鏡:“可我們走過這邊了,你看墻上有個老鼠形狀的黑團(tuán),我記得的。”

    “好吧, 那我們就走你說的這條路。”季聽推著育嬰箱往前,心里既害怕又著急:“要是我們回不去了怎么辦?我好想哭哦。”

    “你別哭, 萬一被螅人聽到了呢?”白伽眼圈發(fā)紅地道。

    季聽抽噎了一聲:“好,那我忍著。”

    兩個小孩都強(qiáng)忍著淚, 只有育嬰箱里的狗蛋安心啃著飯盒蓋,不時還轉(zhuǎn)頭遞給季聽:“啊嘎嘎。”

    “我不啃, 我現(xiàn)在不想啃。”

    戚灼終于將第九個能量泵修好, 跟著吳隊長他們匆匆撤回避難所。

    鉆入下水道后,吳隊長心情很好地問戚灼:“今天又修好了一個能量泵, 比原計劃還提前了幾天,你小子厲害啊。說吧, 你想要什么獎勵,吳哥哪怕是上天入地都要給你弄到。”

    “對,小戚想要什么獎勵?我們哥幾個肯定給你弄到。”其他隊員也紛紛附和。

    戚灼嘴唇動了動,有些遲疑地問:“可以幫我找個發(fā)繩嗎?”

    “發(fā)繩?”

    “對, 小孩子扎頭發(fā)的那種。花花綠綠的,好看的就行。”

    “沒問題,發(fā)繩好找。”吳隊轉(zhuǎn)頭對一名士兵道:“d組正在地面巡邏, 他們那片以前好多賣小飾品的店,讓他們刨一個小孩兒扎頭發(fā)的發(fā)繩。”

    “好的。”士兵立即就打開了通話器聯(lián)系d組,把戚灼的要求告訴了他們。

    戚灼又道:“最好是用好看的盒子包一下, 包得……就像個禮物那種。”

    吳隊笑起來:“包, 用最好看的禮品紙包。”

    一行人說說笑笑, 很快就回到了避難所, 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停步,驚訝地道:“大門怎么開著的?”

    “是嗎?果然是開著的。”

    幾人第一反應(yīng)便是螅人攻進(jìn)了避難所,頓時變了臉色。還不等他們行動,戚灼已經(jīng)率先沖進(jìn)了門,邊跑邊拔出別在腰后的槍。

    “哎哎哎,是誰?是誰?”通道旁邊的檢查人員立即沖出門,對著戚灼的背影喊:“那是誰——啊,是小戚啊,你跑這么快做什么?”

    戚灼聽到檢查人員的聲音,一個急剎頓住腳步,氣喘吁吁地轉(zhuǎn)過身:“沒,沒螅人?”

    “螅人?哪兒來的螅人?”檢查人員立即緊張起來,卻看見了跑進(jìn)通道的吳隊他們,連忙打招呼:“吳隊。”

    吳隊抹掉額頭上嚇出來的冷汗,轉(zhuǎn)身指著大門,半天都說不出來一句話。

    “為什么大門是開著的?”一名士兵替他問道。

    檢查人員大驚:“門是開著的嗎?糟了,是那倆小孩開的!不對不對,他們又沒有密碼。”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重重跺腳,“哎喲,肯定是c隊出去的時候沒有關(guān)嚴(yán),我在屋里填寫數(shù)據(jù),就忘記了來看一眼。”

    戚灼大步走了過來:“哪倆小孩?”

    “就是你弟弟,天天推著嬰兒在這等你的那個小爸爸,還有個小孩,劉隊的侄子。”檢查人員四處張望:“他們約莫半個小時前來的,直接就去了大門,應(yīng)該現(xiàn)在還在這兒的。”

    戚灼臉色大變,急聲問:“你確定他們應(yīng)該在這兒?”

    “對,我就坐在門口填數(shù)據(jù),他們要是回去的話,肯定會從我面前經(jīng)過。”

    檢查人員話音剛落,眼前人影一閃,戚灼已經(jīng)沖向了大門。吳隊趕緊追上去,嘴里吩咐其他士兵:“兩小孩肯定進(jìn)了水道,還帶著狗蛋,都分頭去找。”

    “好!”

    季聽和白伽一直在水道里走,兩人臉上都帶著淚,卻不敢哭出聲,只偶爾發(fā)出抽氣哽咽聲。

    “我的腳,我的腳好疼,我應(yīng)該穿我的運(yùn)動鞋的。”季聽還穿著那雙成人塑料拖鞋,現(xiàn)在已經(jīng)滑到了小腿上,只光著兩只腳丫在地上走。好在水道兩邊的長階很是平整,不會硌著腳。

    白伽摘下眼鏡,撩起白t恤擦鏡片上的淚水,嘴唇哆嗦著:“我們可能,可能已經(jīng)走出龐隆城了。”

    “啊,走出龐隆城了?”季聽驚惶地停住腳,邊哭邊道:“那怎么辦?我哥哥會找不到我的,怎么辦?”

    白伽將眼淚蹭在肩頭上,嗚咽著糾正:“我舅舅也找不到我了。”

    季聽慢慢蹲下去,摟住狗蛋rou乎乎的小身體,淚眼模糊地看著他:“蛋蛋,嗚嗚……我們回不去了……嗚嗚……哥哥找不到我們了。”

    狗蛋伸出手去摸季聽的臉,安慰地嘰咕了幾聲,拿起飯盒蓋往他嘴邊喂:“啊,啊。”

    “我真的,真的不啃,你自己啃吧。”季聽將臉埋在狗蛋肩膀上,拼命壓低音量,但哭聲還是嗚嗚咽咽傳了出來:“我要回去,我想哥哥,蛋蛋,我想哥哥,嗚嗚……”

    “咦,我們沒走遠(yuǎn)。”白伽突然驚喜地道。

    季聽倏地抬起頭,抽噎著問:“什,什么?”

    “你看,這個像老鼠的黑團(tuán),這兒。”

    季聽站起身,盯著那個黑團(tuán)看了幾秒,被淚水浸濕的眼睛亮起了光:“我們又走回來了,我們還在這里,在龐隆城呀。”

    話音剛落,右邊水道就傳來些微動靜,兩人立即噤聲閉上了嘴,渾身緊繃地看了過去。

    這一路上走來,兩小孩張口螅人閉口螅人,把自己和對方都嚇成了驚弓之鳥。白伽立即靠向季聽,季聽則蹲下去摟住了狗蛋,大氣都不敢出。

    “啊!”狗蛋突然叫了聲,在這安靜的環(huán)境里顯得格外洪亮,還帶著回音。

    “噓,噓!”兩個小孩嚇得趕緊豎起食指在嘴邊。

    只有狗蛋絲毫不為這緊張的氣氛影響,又舉起兩只手在頭頂左右轉(zhuǎn)圈:“啊嘎嘎呀呀嘎……”

    “噓,噓!”白伽這兩聲噓,用力得腮幫子都縮了進(jìn)去。

    季聽連忙將狗蛋的手拉下來:“你現(xiàn)在別跳舞,蛋蛋,現(xiàn)在別跳。”

    右邊的動靜停了下,接著變得清晰起來,帶著急促的節(jié)奏,聽上去是朝著這方向奔跑的腳步聲。

    “是人,是人啊!不是螅人!”季聽激動地去扯白伽,見他還有些愣怔,便抓住他搖晃:“螅人沒有腳啊!”

    兩人都站了起來,盯著那邊瞧,終于看見了幾道晃動的手電筒光和人影。

    一道光束落到季聽臉上后便沒有移開,讓他看不清對面,只能瞇著眼,一手抓著白伽,一手握緊了育嬰箱拉桿。

    “……是他們……兩個小孩,還帶了個嬰兒……

    那幾人迅速跑近,紛亂的腳步和喘息越來越清晰,那道落在他臉上手電光也終于移開。

    季聽不斷眨眼,視野里的白茫茫消失后,就看見了戚灼那張滿是汗水,卻也陰沉得像罩上了一層黑云的臉。

    季聽沒想到會看見戚灼,狂喜讓他失去了反應(yīng),大腦里一片空白,只不可置信地微微張著嘴。

    戚灼喘得像是呼呼拉動的風(fēng)箱,他飛快地將季聽全身打量了遍,又看向旁邊正朝他伸出胳膊,不斷啊啊著的狗蛋。接著再看向白伽,確定三人都沒有遇到什么危險后,開始解腰上的皮帶,唰地一下抽了出來。

    “哥哥!”

    季聽剛找回自己的聲音,眼前便是一花,接著聽見啪的一聲脆響。

    咦?什么在響?

    他腦中冒出這個念頭,撓了撓屁股,這才感覺到屁股升起一股尖銳的刺痛。

    “哇……”

    接下來便是一陣雞飛狗跳。

    戚灼不斷揚(yáng)起皮帶,照著季聽和白伽的屁股抽。兩個小孩不敢跑遠(yuǎn),也不敢大哭,就在原地又躲又跳,嗚咽著求饒。

    “別打了,別打了,好痛啊……嗚嗚……哥哥別打了。”

    “別打了,我要給我舅舅告你,別打了,嗚嗚……舅舅救我……能量波一次發(fā)射……嗚嗚嗚……”

    “哇嘎嘎呀呀哇哇。”狗蛋也在育嬰箱里大叫。

    兩名士兵連忙上前將戚灼抱住,吳隊長去奪他手里的皮帶:“消消火,小戚,消消火,人找到了就行,沒出事就好,口頭教育為主,可別把人打壞了。”

    戚灼被奪掉了皮帶,人也被一名士兵擋住往旁邊推,卻紅著眼睛咬著牙,指著季聽啞聲道:“你亂跑,再亂跑,老子打斷你的腿!”

    “我不敢了,我不亂跑了,我不會亂跑了。”季聽張著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又伸出胳膊往戚灼那邊走:“我再也不會亂跑了。”

    “好了好了,人找到就行,也揍了一頓,以后肯定記得住。”士兵拍拍戚灼的肩,松開他站在一旁。

    季聽走到戚灼面前,伸手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懷里,傷傷心心地嚎哭:“我走了好久好久……我好怕……我好想你……我再也不亂跑了……哥哥抱抱我,抱抱我……”

    戚灼胸脯急促起伏,沒有推開他,也沒有抱他,垂落在褲側(cè)的手指在不可抑制地發(fā)著抖。

    片刻后,他側(cè)頭看向洞壁,將眼角的水痕悄悄蹭在了肩膀上。

    狗蛋坐在育嬰箱里看著季聽,雙手抓著箱沿,看著看著,嘴巴開始癟,也跟著哇地哭了起來。

    “走走走,都回去,等會兒真把螅人給招來了。”

    吳隊將狗蛋從育嬰箱里抱了出來,一名士兵去提上育嬰箱,另一名士兵則將還在哭著撓屁股的白伽抱了起來:“走,叔叔抱你回去。”

    “我要給我舅舅告……”白伽哭得喘不過氣。

    “行,你回去給你舅舅告狀,別哭了,我?guī)闳ジ鏍睢!笔勘矒岬馈?/br>
    季聽去牽戚灼的手,戚灼卻沒讓牽,沉默地在他面前蹲了下去。季聽便一邊抽噎,一邊趴到了他背上。

    一行人回避難所,戚灼走在最后,與前面保持了一段距離。少年的肩膀并不寬闊,季聽趴在他肩上一搖一晃,卻覺得倍加安心,慢慢停下了抽噎。

    “疼不疼?”戚灼側(cè)頭問道。

    季聽搖了下頭,又點(diǎn)頭:“疼。”

    戚灼將托在他屁股下方的手繼續(xù)往下挪,只托在沒有挨過打的腿彎,沉默地往前走著。

    回到避難所,吳隊送他們回了房間,士兵抱著抽抽搭搭的白伽去找他舅舅告狀。

    季聽趴在床上,紅腫著眼睛和床邊的狗蛋說話,戚灼則在自己那背包里翻找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