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日記 第39節(jié)
“成火哥哥,狗蛋是我生的蛋孵出來的——你說那不是我生的蛋,就依你,算是撿到的。”季聽寬容地說完這一句,又壓低了聲音,顯得有些神秘,“撿到他的兩個人就是他的爸爸和mama。” 戚灼不動聲色地問:“什么意思?” 季聽思索片刻后,咬了咬牙,很艱難地做出了一個決定:“本來你是狗蛋的爸爸,但爸爸真的很討厭,所以我讓你做他的mama,我來做他爸爸。” 戚灼現(xiàn)在聽到什么都不吃驚,也懶得搭理,只將季聽的手撥開,提起剩下的那一小半桶熱水往自己身上澆,又在季聽和狗蛋的身上澆了些。 水溫比剛才低了不少,澆在身上也沒有那么熱乎,他去翻旁邊用夾克做的包袱,從里面取出狗蛋的干凈衣物和尿片。 “你快給他把身上的水擦了,準(zhǔn)備穿衣服。” “好。” 戚灼給狗蛋穿衣服時,季聽就站在旁邊,嘴里對狗蛋說著話,眼睛卻去瞟戚灼:“狗蛋,這是mama,mama在給你穿衣服,mama一定會對狗蛋好好的,狗蛋也要一直陪著mama。” “你不去穿自己衣服,光桿精精的站在這里干什么?快去穿衣服。”戚灼又?jǐn)Q起眉呵斥。 “哦哦,我去穿。”季聽去拿包袱自己的衣物,有些好奇地問道:“光桿精精是什么意思?” 戚灼沒有回話,只盯著穿好衣服的狗蛋。 狗蛋的樣子看上去很奇怪,褲腿很短,緊緊束在腿上,箍出一圈圈小輪胎。兩條胳膊卻又肥又大,領(lǐng)口處還有兩排小紐扣。而他自己也像是感覺到不舒服,正皺著眉頭扭來扭去。 “他怎么了?”季聽也發(fā)現(xiàn)了狗蛋的異樣,“他看上去好奇怪。” 戚灼沉默兩秒后回道:“上下穿反了,腦袋從襠里鉆出來了。” “那怎么辦?” “再穿一次。” 戚灼將狗蛋的連體衣扒下來,重新給他穿,季聽在旁邊套自己的衣褲,嘴里還在追問:“成火哥哥,光桿精精是什么意思?” 戚灼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剛才說了句普蘭星的家鄉(xiāng)話,便回道:“是一顆小行星那邊的話。” “是什么意思呢?” “你管他什么意思?什么都要問,不準(zhǔn)問。” “哦。” 狗蛋被戚灼并不溫柔地翻來翻去,一直皺著兩條小rou蟲似的淡眉毛。戚灼終于給他穿好了連體衣,再塞好了尿片。 三人回到機(jī)甲內(nèi),那只沙鼠已經(jīng)烤得焦黃噴香。戚灼和季聽早已饑腸轆轆,迫不及待地吃沙鼠,狗蛋坐在育嬰箱里看著他們,口水牽成了串。 “啊,啊,啊……” 季聽見戚灼沒注意,迅速將手里的一小塊鼠rou喂過去。狗蛋眼睛發(fā)亮,一口咬了過來,但那鼠rou還沒叼走,腮幫子就被橫伸過來的手給捏住。 “松嘴!”戚灼低喝。 狗蛋被捏得上下唇嘬起,幾顆小牙都堅持咬著鼠rou。 “成火哥哥,給他吃一點(diǎn)吧。”季聽輕聲央求。 “你知道什么?他現(xiàn)在太小,還不能吃rou,吃了會……”戚灼只知道這么小的嬰兒不能吃rou,但具體吃了會怎么樣也不清楚。 “會怎么樣?”季聽追問。 “會很嚴(yán)重。” 沒得到戚灼的確切回答,季聽略一思索后大驚失色:“會死嗎?” “差不多吧。”戚灼含糊道。 季聽倒抽一口氣,立即對狗蛋道:“聽見了嗎?你mama說你太小,不能吃rou,吃rou會死掉的。” 但狗蛋對這塊鼠rou表現(xiàn)出了強(qiáng)烈的執(zhí)念,哪怕被戚灼捏著臉,也咬緊牙齒不松。季聽掐著鼠rou的另一端往回扯,他的腦袋就跟著往前伸。 戚灼厲聲威脅:“松口!再不松口的話,我就把你的幾顆牙全拔掉。” “別拔他的牙,別拔,我來想想辦法。”季聽連忙阻止,接著突然伸手在狗蛋腰側(cè)撓了撓。 那正用上全身力氣在拉扯鼠rou的小嬰兒,像是觸電般抖了下,牙關(guān)倏地松開,季聽趁機(jī)將那塊鼠rou從他嘴里迅速扯走。 “哈哈,我厲害吧?哈哈,我厲不厲害?這是我的無敵撓撓招。”季聽得意地笑,轉(zhuǎn)頭去看戚灼,右手手指在空中撓,等著他的夸獎。 戚灼卻緊閉著嘴,目光從他那只手上移開,面無表情地看著狗蛋。 狗蛋失去了已經(jīng)叼在嘴里的rou,似是想哭,眼眶發(fā)紅地癟著嘴。不過他還是嘗到了鹽味,咂巴了幾下小嘴后,情緒又極快地穩(wěn)定下來。 第33章 戚灼剛坐下, 嘴邊就出現(xiàn)了一塊rou,上面還有兩顆小且深的牙印。 “干嘛?”戚灼側(cè)目看向站在身旁的人。 “我喂你吃啊。”季聽朝他笑得眉眼彎彎。 戚灼垂眼看著那塊rou:“你自己不吃?” “我是想吃的,可是這rou上有狗蛋的口水。”季聽收起笑, 神情看上去有些困擾。 戚灼很不可置信:“你嫌它沾了口水,就讓我吃?” “你是狗蛋mama嘛, mama是不會嫌棄寶寶口水的。”季聽解釋。 戚灼額角跳了跳,陡然提高音量:“誰他媽是他媽?我他媽才不是他媽。” 季聽聽他喊完這句繞口令, 立即靠過去,抱著他胳膊軟聲道:“我錯啦, 我真的錯啦, 成火哥哥你別生氣。” “……是不是又想把手上的油揩在我身上?”戚灼沉著臉將他手撥開。 “我這只手沒有油的。”季聽接著又道:“我是他爸爸,那我吃, 我吃。” 季聽將那塊被狗蛋咬得濕漉漉的rou遞到嘴邊,張了張嘴, 卻沒能成功喂進(jìn)去。倒是育嬰箱里的狗蛋趴在箱沿上,心急火燎地啊啊著想吃。 “要不,要不就扔了吧?”季聽征詢戚灼的意見,見他沒吭聲, 并不敢將這當(dāng)做默許,只一遍遍小聲問:“那我扔了?扔了?成火哥哥,我去扔了?” 他連問幾遍后, 戚灼一把拉過他的胳膊,就著他的手咬住鼠rou,神情有些兇狠地嚼動。 戚灼不會浪費(fèi)任何食物, 也并不介意rou上沾了誰的口水。他撿過別人吃剩的食物, 在餓極了的情況下, 還在狗的嘴里搶過饅頭。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和季聽計較。 他雖然不愿意承認(rèn), 卻也明白如果沒有季聽,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仔細(xì)想想的話,也許是因?yàn)椴幌爰局境堑膬鹤舆^得太舒服。 吃完鼠rou,戚灼就去打水,順便掩埋鼠骨。他提著水剛進(jìn)艙,季聽便迎了上來,殷勤地去接他手里的水桶:“我去放,我去放。” “不用。” “我來嘛,我來。” 戚灼干脆放下水桶,垂眸看著季聽:“來,那你來。” “嗨呀……嗨呀……好像有點(diǎn)重。” “滾滾滾。” “哦。” 戚灼雖然不知道怎么養(yǎng)嬰兒,卻知道嬰兒喝奶的次數(shù)會比較多,便下到副艙去燒開水,給狗蛋沖奶粉。 他拿著奶瓶爬上主艙,剛剛探出個頭,臉上就一冰,接著一雙柔軟的小手摸了上來。 “擦點(diǎn)寶寶霜。”季聽蹲在他面前,穿著那件從地下室里帶出來的新浴袍,兩只手在他臉上胡亂抹。 “我不擦這個。”戚灼扭開頭,季聽的手又跟了上來,嘴里還絮叨著:“聽話,不擦寶寶霜臉會不舒服。” 戚灼一臉惱怒地看回季聽,卻被他頭上的鐵圈吸引了視線。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是水桶底部最細(xì)處的鐵箍。 “你把這個頂在頭上做什么?”他問道。 “這不是我去弄壞的水桶,是它自己掉下來的,我撿到了。”季聽連忙解釋。 “我問你把這個頂在頭上做什么?” 季聽已經(jīng)給他擦完了寶寶霜,伸手將額頭上的鐵圈稍稍移動,有些矜持地昂起下巴:“這是我的王子王冠。” 說完便站起身,牽起浴袍往后一甩,拖著長長的擺朝著狗蛋走去:“蛋蛋,你也要擦寶寶霜。” 戚灼聽他說這句話時的語氣都在拿腔拿調(diào),便從鼻孔里冷笑了一聲:“狗王子吧。” 狗蛋躺在育嬰箱里喝奶,季聽蹲在旁邊看著,戚灼則去將cao控器放平,準(zhǔn)備當(dāng)成床睡覺。狗蛋大口大口吞著奶,和季聽對視片刻后,突然吐出奶嘴,雙手捧著奶瓶遞給他:“啊,啊。” “你是給我喝嗎?爸爸不喝,你自己喝。”季聽咽了口唾液。 “啊,啊。” “那,那爸爸就嘗一口,嘗一小口。”季聽接過奶瓶,剛遞到嘴邊,就看見奶嘴上沾著的口水。 “啊!”狗蛋在催促。 季聽遲疑了下,又把奶嘴塞回狗蛋嘴里,一臉慈愛地道:“這是寶寶的奶,爸爸不能喝,給寶寶喝。” 狗蛋愉快地喝奶,季聽蹲在旁邊和他說話。戚灼一直站在cao縱器旁,斜著眼睛看著季聽,嘁了一聲后,轉(zhuǎn)頭繼續(xù)放平cao縱器。 等狗蛋喝完奶,就該睡覺了,戚灼將育嬰箱拉長,讓季聽也躺進(jìn)去試試。 季聽拖著自己的浴袍便往育嬰箱里爬,戚灼道:“脫了,穿這么大一堆衣服能擠得下嗎?” 季聽只得脫掉浴袍,穿著小黃鴨內(nèi)褲往育嬰箱里爬。 “鐵圈也給我。”戚灼伸手。 “王子王冠。” “把你的鐵圈王冠取下來。” 季聽便又取下了頭上的鐵圈,小心地遞給戚灼。 他躺在狗蛋旁邊,雖然育嬰箱能拉長,但沒法加寬,兩個小孩都被擠得一動不能動。 戚灼看著他們,手指在空中轉(zhuǎn)了下:“掉個頭,你睡這邊。” 季聽換了方向,這下兩個小孩躺著剛剛好。 “看,我還能翻身,看,我還能伸手。” 季聽有些興奮,狗蛋也快樂得不行,兩只被連體褲兜著的小胖腳不斷踢蹬著。 戚灼將小絨毯丟了回去,讓季聽給兩人蓋上,自己則去cao縱器上躺下,閉上眼開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