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行為很幼稚, 幼稚到陳硯自己都想嘲笑自己。

    陳硯坐在路邊，額間的碎發被晚風吹動著，突然有那么一刻, 以往飄零的孤獨感消失了, 少女發來的小太陽很可愛, 陳硯沒有用手去觸碰手機屏幕。

    他就這么看著, 等待屏幕漸漸暗下去，熄滅，鎖屏。

    在許以純熟睡的時候，已經是七月五日的零點，新的一天。

    陳硯站在家門口，垂眸看向手機，發了句消息。

    硯.：謝謝你。[月亮]

    沒人會特別記得他的生日，因為除了母親沒人知道，哪怕是身份證上，也是當初父親隨手填的，登記戶口的時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什么時候出生的。

    母親離開陳硯很早，大概還是在上幼兒園的時候，陳硯就很少見到那個女人了，唯一的全家福是小學畢業那一年拍的。

    不過自己多么愛哭鬧，她都不會再回頭了。

    陳硯的生日是一個秘密，被母親永遠地帶走了。

    無人再知曉。

    次日，陽光明媚，許以純起了個大早。

    沒有熬夜的摧殘，少女元氣滿滿，從洗漱到化妝，她心情都格外開心。

    下意識地看了眼手機，才看到陳硯昨晚又回復的消息，她嘆氣，心底有了很奇妙的想法。

    她想給陳硯補一次生日，哪怕是準備生日禮物。

    夏喬突然闖入許以純的寢室，她已經打扮好了，穿著超短辣妹裙扶門擺著poss。

    許以純正挑著件連衣裙，淡白小碎花的，很具有夏日氛圍，裙擺到腳踝，少女還準備了雙高跟涼鞋。

    “晚上還帶你爬山呢，你確定？”夏喬好心提醒道。

    許以純遲疑了下，點點頭妥協，她換上休閑的運動鞋，雖然和裙子不太搭，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今天風和日麗，許以純出門前和夏喬站在全身鏡前拍了張照片，難得更新了朋友圈。

    少女明媚的笑容燦爛如盛夏驕陽。

    發出后很快就有很多朋友點贊評論，許以純和夏喬等地鐵的時候，還特意翻了翻。

    沒有陳硯的。

    還算能接受，因為陳硯這種人看起來也不是很喜歡社交，這種朋友圈點贊對于他來說，肯定是麻煩的事情。

    “先去這個寺廟吧，我得拜拜財神。”夏喬看著手機導航地圖提議道。

    寺廟？許以純像是想起了什么，“它是不是還賣那種手串佛珠什么的啊？祈福的那種。”

    “對啊，我記得主要是求姻緣，求事業，哦，還求子，你小心點拜哦。”

    許以純不是第一次去寺廟，只是至今為止她還不太能分清哪個對哪個。

    至于陳硯的話，酒都給他求一個吧。

    許以純點點頭，覺得自己的想法很有意義。

    所以她拿著兩串姻緣串和一串求子鏈走出寺廟的時候，人都傻了。

    “求事業學業的呢？”許以純疑惑地歪頭問夏喬。

    夏喬此時坐在寺廟外的石墩子上，咬著手里的烤腸，“錯過了啊，真的，你當時目光堅定，直接進了觀音廟，我都笑了，根本不回頭，文曲星在你身后都哭死。”

    許以純：“？”

    許以純著急說道：“你為什么不攔著我點？”

    “我怎么知道你想拜什么？萬一你真的想搞愛情了呢？”夏喬欠欠地扭著腰說道。

    許以純氣得咬牙。

    但她還是把手串小心包裝好，萬一陳硯分不出來呢，多點祝福總比沒有強吧，再說，他應該不需要什么事業buff，像他那種看起來在校園里如魚得水的大佬，出了社會肯定不愁。

    臨近中午十二點，許以純抬眼看見面前有家糕點鋪，排了近幾百米的隊伍，放眼望去全是人頭。

    “她家青團很出名的。”夏喬戳了戳許以純，暗示明顯。

    “要排你自己排，站著都累死了。”許以純嘟著嘴抗議道。

    “唉，下次來排隊都不知道什么時候了，校區離這么遠......再說了，真的很好吃嘛。”夏喬開始軟磨硬泡。

    陳硯喜歡甜食嗎？

    許以純思索著，或許這個送出去也有些誠意？

    兩人排隊排到下午兩點才買到，許以純還特意讓店員用盒子包裝的。

    “干嘛，送人？”夏喬看破了她的心思。

    求佛的手串和青團糕點都放在同一個精致的小袋里，許以純游玩的一路上像是囤貨的小倉鼠。

    “嗯，別管。”許以純下意識護住袋子。

    她還在考慮傍晚要不要找陳硯親自把這些送過去，雖然不算是很貴重，但也算一份心意。

    傍晚路過柳枝湖畔，有阿婆在賣梔子花手串，淡淡花香吸引著少女們，阿婆編了個花環戴在了兩個少女的頭頂。

    許以純對著手機鏡頭比劃，青絲纏繞著花枝，潔白的梔子花襯著少女清純的臉龐。

    臨走前，許以純又問阿婆多要了一束梔子花。

    那日贈予玫瑰，今日她便還一束梔子。

    天色暗下去的時候，兩人不算回頭，上學期因為學業錯過的大學生特種兵計劃決定在今晚好好實施，主打一個宿夜不歸，熬比命長。

    夜爬青山，是青州有名的山，不算特別高，但是爬上去也是廢一些功夫的，山頂的日出是出了名的景點，臨近青州師范大學，所以大學生也很多。

    不過今天人很少，許以純和夏喬準備把手上的東西放在景點寄存點的時候，天色瞬間從晴天轉陰云。

    許以純沉默地看著天色驟變，問道：“你提前看天氣預報了嗎？”

    “沒啊，不是讓你看嗎？”夏喬站在她身邊也傻傻地抬頭看。

    要下雨了。

    青州這個城市就是這樣，天氣轉變速度很快，有時候天氣預報都跟不上，明明早上還是個大晴天，到了夜里就開始下雨。

    兩人趁著雨勢不大準備去往地鐵站。

    “別回學校了，我還有個planb。”夏喬得意地笑道。

    “說說看。”許以純沒玩盡興，學校都沒什么人留校，她也不愿意就這么回去。

    “去酒吧，附近有家，叫什么bub......記不清了，網上評論都不差的，小酌兩杯，后半夜姐帶你去網吧熬通宵。”夏喬挺直腰板。

    許以純看著她這個樣子，莫名其妙就答應了，最關鍵是她不想回學校去學什么編程代碼，酒吧這種地方也不常去，有夏喬陪著，許以純安心點。

    于是兩個人接著避雨的借口，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酒吧門口。

    “還好今天這身還行。”夏喬嘀咕著，瞥了眼許以純，“你怎么辦啊，穿得跟個清純高中生一樣，別回頭查你身份證。”

    許以純冷哼著，先在夏喬前面走了進去，動作自然，一點都沒有高中生的樣子。

    節奏強烈的鼓點陪著音樂響徹耳畔，舞池中的人已經起了氛圍，各high各的。

    “失策了，不是清吧。”夏喬看了眼許以純，“你能蹦嗎？”

    許以純低頭看著本來想爬山才換上的運動鞋想笑。

    “歇著吧。”許以純搖搖頭，目光打量著卡座。

    外面的雨勢漸大，吧內卻是人聲鼎沸，熱鬧非凡，酒杯碰撞和音樂聲交雜著，閃爍的彩色燈光在昏暗的環境交錯變換，宛如夢境。

    宋言不可思議地看著陳硯，“不是大哥，高中生把作業帶到酒吧補我能理解，你這算什么情況？”

    眾人圍著卡座正在骰子游戲，吵鬧得很，唯獨陳硯，坐在角落，黑色襯衫領子開了兩個扣子，他安靜地捧著筆記本電腦，一點點在上面輸入著什么。

    宋言湊上去，“硯哥，你轉行當程序員了？”

    舞池上有人跳舞跳到high，卡座上有人鍵盤敲得響。

    彩色昏暗的燈光映著陳硯清冷的面容，他好似不屬于這里，專心致志更應該像是坐在某座辦公樓，但他漫不經心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的樣子，又很符合現在的氛圍。

    “喝你的吧。”陳硯頭都沒抬。

    突然有人拍了拍宋言，喊了句：“欸？那是不是嫂子？”

    宋言順著那人的指向看過去，正好看見夏喬一身短裙坐在高腳椅上，許以純乖巧站在她身邊，兩人正有說有笑。

    陳硯聞聲也抬眸，淡淡往那個方向看過去，接著，眉頭微緊。

    第24章

    ◎“比如你家的貓會后空翻。”她又說。◎

    音樂分貝的躁動跳躍著, 昏暗曖昧的燈光有獨特氛圍，少女一襲潔白小碎花長裙，嫣然一笑站在吧臺前, 頭頂的光映著她明媚的笑容，甚至每一根發絲都說明著, 她不屬于這里。

    陳硯正放下電腦, 宋言卻比他先一步起身。

    男人的面容一改往日嬉皮笑臉，表情嚴肅, 他盯著不遠處的夏喬，目光像是看待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正在這時, 有個喝得醉醺醺的男生湊到夏喬和許以純身邊準備搭訕。

    兩個少女對視一眼，壓根就沒把他當回事，漫不經心地搭著男生的對話，卻在男生掏出手機準備加vx的時候說了句“sorry”。

    誰玩弄誰還不一定呢。

    夏喬頑劣地將手搭在吧臺, 另一只手晃了晃酒杯, 眉眼溫柔似水，許以純瞧見她這個樣子就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么了。

    可是沒有等到好戲開場。

    宋言已經走到了她們的身邊, 他肩膀撞過了那個搭訕的男人, 攬過夏喬的肩膀，冷聲對著搭訕的男生說了聲：“滾。”

    極度的宣示主權。

    夏喬愣住了, 反應過來后心虛地垂下頭, 瘋狂對許以純眨眼。

    許以純也是一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挽救這個局面。

    宋言冷哼著，瞥了許以純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