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寵妻手札 第44節(jié)
長靴踩過?泥濘,停在西邊廂房的屋檐下。 木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打開,屋內昏沉沉的,隱隱能聽見內里,從床榻之上傳來?的摩挲聲。 欣長的身軀立于門中,他?身后皓月當空,雨水正滴滴答答的從屋檐往下落,在落入地面濺起細小水花的同時,李鶴珣頭也不回的關?上了?門。 他?邁著緩慢的步伐,在昏暗中朝著床榻走去。 還未靠近,便聞到了?一絲酒氣?。 攥住紗帳的手微微一頓,李鶴珣眼底暗流涌動,灰暗的瞧不出一絲情緒。 周遭安靜的只有稀疏的雨滴聲,紗帳被人緩而慢的撩開,露出半人寬的縫隙之時,床榻之上的場景便已然?一覽無?余。 少?女?睡在里側,長至腰際的烏發(fā)如瀑散開,落于枕上,藏于被中。 天氣?似乎仍舊有些燥熱,薄被只堪堪搭在她的腰際,哪怕是這樣?,她仍舊覺得熱,睡得并不乖覺,身上的薄衫似是被扯開來?,欲墜不墜,露出白皙圓潤的肩頭。 她睡的很熟,似乎都?沒有察覺床榻邊有人已經?站了?許久,如窺視般看著她。 第45章 半晌后, 床榻空出來?的一片微微下陷,原本冰涼的地方多了一絲guntang,酣睡中的少?女, 頓時嚶嚀一聲, 蹙起了眉。 細如蚊蠅的聲音在空寂的屋內顯得尤為?清晰,“唔……熱……你別動。” 李鶴珣在靠近沈觀衣一寸的地方停下, 他看著少?女烏黑的長發(fā),輕聲問:“我是誰……” 沈觀衣腦袋昏沉,迷糊之中下意識動了動唇,卻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沙啞的誘哄聲再次響起:“娓娓,我是誰?” 回應他的只有一深一淺的呼吸聲, 沈觀衣不安分的動了動蜷縮的手臂, 隨著她輕放在腰際的手, 薄衫滑落, 露出大片白膩的肌膚,凌亂的發(fā)絲似乎在背上勾勒出一副毫無章法的畫卷。 片刻之后,沈觀衣覺著肩膀處有些癢癢的,一片溫熱時而落在肩頭?, 時而落在脖頸,密密麻麻的癢意令她不耐的喚出了聲,“李鶴珣, 別鬧我……” 李鶴珣呼吸驟然粗重了些,這一瞬,那些壓抑在心?底蠶食他心?緒的刺忽然斷了細長的尖, 只留下平滑的鈍面不停的磋磨著。 她叫的不是別人。 “娓娓……”克制又帶著顫意的聲音一次又一次響起。 少?女盈盈一握的腰肢逐漸被大手圈住, 隨后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似要將?人揉進骨血才肯罷休。 嬌小的人兒被男子全數攬于懷中,直至再貼近不了一分。 溫熱的吻重新?落在耳后,極細的腰帶被清瘦修長的手捏住,緩而慢的拉扯,巴掌大的結越來?越小,最后全數散開。 衣衫在瞬間滑落腰際,李鶴珣眼尾泛紅,薄唇貼在少?女的耳唇上,呼吸淺淺,“可以嗎……” 他眼底氤氳的暮色越來?越沉,粗糲帶著薄繭的手有條不紊的游走,仿佛帶著無盡的溫柔與克制,直至最后被夜色吞沒。 一個時辰之后,屋門打開。 孟清然坐在院外的長亭中,秀氣的打了個哈欠,水霧迷蒙的眸子緩緩看向從門內出來?的兩人。 “李大人。” 李鶴珣轉頭?看去,眉眼失了往日的溫潤平和,沉默的看著孟清然。 直至懷中的少?女不舒服的嚶嚀一聲,李鶴珣瞬間低頭?看去,抿唇道:“殿下有事?” 孟清然瞧了一眼只著內衫的李鶴珣,肩頭?往下三寸的地方?似乎氤出了血漬,染紅了他的白衣。 向來?最重規(guī)矩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衣衫不整,說?出去恐是無人能信吧。 他的衣裳呢? 孟清然往下瞧了一眼,正才看清他將?沈觀衣抱在懷里,而那一身青衫正緊緊的裹住她的軀體,孟清然訕訕道:“無事,只是沒想到大人如此不放心?本宮,竟會在夜里親自?來?將?你家夫人接走。” 她不是沒看出來?李鶴珣的不對勁,正是因為?如此,才擔心?他到底有沒有看見宋淮…… 李鶴珣只看了她一眼,并不言語,便抱著沈觀衣走了。 待他身影遠去后,孟清然神色驟然冷了下來?,大步流星的朝著屋內走去。 剛一進去便聞到絲絲縷縷的味道,她腳步一頓,神色僵硬。 宋淮從屏風后走出來?之時,孟清然一眼便瞧見了他,待下人將?燭火燃起后,她連忙道:“他可看見你了?” 宋淮:“殿下放心?,李大人并未發(fā)現我。” “那就好。”孟清然頓時松了口氣。 她本只想讓宋淮佯裝與沈觀衣春風一度,借此作為?把柄,眼下計劃泡湯已然是最好的結果了。 若是被李鶴珣察覺到她的心?思?,或是方?才見到了宋淮…… 孟清然想到剛在所見那一幕,以李鶴珣對沈觀衣的在意,她公主府定從此不得安寧。 孟清然臉色變換來?去,待她回過神后才瞧見宋淮還未離開,身上只松松垮垮的系著一件外衫,雪白的胸膛半遮半露,面色略有蒼白。 他今年尚未及冠吧,想必遇上這事,應當被嚇著了。 孟清然溫柔了眉眼,緩聲道:“今夜委屈你了,回去歇息吧。” “是。” 宋淮從始至終不曾有過半分情緒與責問,如來?時一般,聽話乖巧的從孟清然身側離開。 夜色已深,回去的路被夜色覆沒,似乎看不見盡頭?。 “殿下……”下人目露不忍,正欲說?些什么,在對上孟清然漫不經心?看來?的目光后,又緩緩住了口。 沈觀衣醒來?時,天色已然大亮,她在床榻上沉默了許久。 身子出奇的痛,痛的她動一下,都?忍不住‘嘶’出聲來?。直到身上密密麻麻的紅痕昭然告訴她,昨夜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若不是她此時在自?己的房中,定要找孟清然問個清楚。 可……李鶴珣瘋了不成? 以他的性子怎會做出這般不合時宜之事?更何況他身子還傷著。 難不成他平日都?是裝的,其實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趁她醉酒,便露出真面目,將?她這樣那樣,折騰成這副樣子! 沈觀衣正氣的咬牙切齒,阿鶯便端著藥推門而入,“少?夫人,岳姑姑送了藥來?。” 熟悉的藥味撲面而來?,還未喝下,沈觀衣便已然開始干嘔了。 “喝什么喝,你去,讓岳安怡來?瞧瞧她兒子做了什么!她這時就該送些補元氣的藥來?,免得我哪一日死在床榻上。” 阿鶯面不改色的將?藥置放于桌上,并不理會沈觀衣的埋怨。 這些話她早已習慣于左耳進右耳出,少?夫人若是真的惱了,語氣中不會帶著一抹嬌嗔,定會漫不經心?的道:“走,去讓岳安怡瞧瞧她兒子做的好事。” 阿鶯小心?翼翼的將?沈觀衣從床上扶起來?,坐靠在床頭?,隨后她端起藥碗,舀了一勺濃郁的藥汁,輕輕吹了吹,這才遞到沈觀衣嘴邊。 在沈觀衣氣惱的神情中,她輕聲哄道:“少?夫人,岳姑姑說?這是最后一副藥了。” 沈觀衣厭惡的撇了一眼藥碗,這才微微張口咽下。 直至藥碗見底,她才抬眼看向阿鶯,“李鶴珣呢?” “公子此時應當還在上衙。” 阿鶯放下藥碗后,并沒有理會沈觀衣口中的李鶴珣,而是略微擔憂道:“少?夫人,奴婢發(fā)覺您近日比從前?醒的都?要晚些,是不是身子不好?” 沈觀衣怔愣了一瞬,在對上阿鶯真切關心?的眸子后,努了努唇,將?手臂伸到她跟前?,巴巴的道:“不好,你瞧瞧。” “少?夫人……”阿鶯壓根不吃她這一套,“奴婢替您找唐大夫來?瞧瞧吧。” 沈觀衣不喜歡看大夫,特別是在連喝了一個月藥好不容易停下的時候。 她不說?話,阿鶯咬了咬唇,只好使?出探春平日里慣用?的那一套。 只是她沒有探春那般活潑的性子,撒起嬌來?不倫不類,甚至自?己先手指抓緊,低下了頭?。 沈觀衣被她逗得嘴角彎了彎,但隨即又收攏神情,正經道:“我不想喝藥。” 阿鶯連忙回道:“若小姐身子無礙自?然是好。” 沈觀衣終是愿意縱著她,遂了她的愿,將?唐大夫叫來?瞧了瞧。 好在身子并未如阿鶯所擔憂的那般不好,只是上次受了驚嚇,身子有些虛弱,開兩副藥調理一二便好了。 阿鶯放了心?,沈觀衣在歇息到身子好上一些后,才在阿鶯的攙扶下起了身。 李鶴珣眼下不在,她就算想與他算賬,也得等他回府再說?。 比起這個,她得仔細琢磨一下,樂安與孟央這二人……她到底該怎么報那一馬之仇。 前?世她與孟央只有幾面之緣,便聽見了他身死的消息。 據她所知,孟央死的悄無聲息,沒有死在奪嫡之中,甚至也不是被人暗殺,而是在一個稀疏平常的夜里,他舊疾發(fā)作,不知為?何沒有來?得及服藥,死在了屋里。 被下人發(fā)現之時,屋中沒有任何人動過的痕跡,桌上還躺著一塊早已涼透,卻完好無損的燒餅。 至于樂安,她知曉的便是她對李鶴珣求而不得,做出諸多瘋狂之事。 那時她聽說?之后如臨大敵,整日都?在提防著樂安對她出手,可后來?過去許久她都?未曾在上京見過她,更別說?與她之間有齟齬了。 沈觀衣眉頭?緊蹙,不明白為?何這世與上世那般不同?。 這些螞蚱仿佛沒人按著,便一個個都?蹦跶到了她跟前?。 就在沈觀衣為?此愁容不展時,阿鶯突然從屋外進來?,“少?夫人。” 沈觀衣回過神來?,看向她。 “公子回府了,現下正在書房。” 沈觀衣眨了眨眼,半瞬后才反應過來?,正要起身卻腰間一痛,她咬咬牙,等阿鶯過來?將?她扶住后,這才道:“走,去書房。” 書房離得不算遠,但沈觀衣身子有些疼,便磨蹭了好一會兒才到。 書房門前?站著兩人,目不斜視,待她走近之時,才面無表情的伸出手攔在她身前?,“少?夫人,留步。” 阿鶯看向二人,“麻煩二位與公子通稟一聲,就說?少?夫人有要事要找公子。” 書房周遭靜謐清幽,樹上鳥雀啄羽,細膩的絨毛輕飄飄的落在沈觀衣的肩上,阿鶯瞧見后伸手替她抹去的同?時,小廝道:“公子說?了,任何人不得打擾。” “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