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 第2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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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國公府,韓家,趙奕。 這一連串的關系在姜元瞻腦海中迅速閃過。 他很快冷靜下來。 一則劉全辛敢坦白直言,就算真的是趙奕動的手腳,暫且也難以拿住把柄。 二則越是這樣曖昧的關系,在外面不相干的人眼里看來,才越是顯得清白。 否則一旦出了事,被人拿住,豈不是第一時間就會懷疑到趙奕頭上去嗎? 盡管成國公府早就不在了。 但成國公還在,韓家后人也還在。 真有私下往來,要輔佐趙奕,妄圖掙一份兒從龍之功,從而啟復,指望著將來還可以恢復昔年風光,那也不是沒可能。 姜元瞻似笑非笑,收回目光,視線悠悠然落在了宇文是昶的尸體上面,意味不明低語道:“成國公府韓家啊——那確實是可惜了。” 第297章 聰明人 劉全辛一顆心直墜入谷底去。 姜元瞻這一聲陰陽怪氣的,怎么不明顯呢? 只是他跟成國公府的那點關系,瞞也瞞不住。 就算他不說,姜元瞻往遼東去一封書信,也問的一清二楚了。 叫姜元瞻跟姜護問出來,他更百口莫辯。 是以劉全辛深吸了一口氣:“也沒有什么好可惜的。” 他也不敢嘆息:“成國公府是自己壞了事,我雖然為老國公惋惜,可錯了就是錯了,這沒什么好說的。 至于我自己——今次的事情實在沒什么可說的,等到事情傳回盛京,我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還得多謝將軍的一番好意,有心為我辯護一二。 可卻實在不必。 軍中有軍中的避諱。 若是給官家覺著經此一事,將軍與我是沆瀣一氣的,反倒對將軍不好,只恐怕對將軍前程有損。 所以將軍的心意我領了,可求情就真不用了。” 他說不用就不用吧,反正姜元瞻本來也沒打算替他求什么情。 這個人,看起來多謙和,語氣態度無不恭順,實則如何,還得慢慢品,細細查。 姜元瞻面色雖然是面沉如水,卻也沒見得有多生氣惱怒。 他嗯了一聲點點頭,別的沒說什么:“劉將軍倒是很看得開。” 劉全辛這才接著姜元瞻的話嘆氣:“看不開也沒辦法,事已至此,這不是事在人為四個字能揭過去的,所以就這樣吧。 不過將軍,南苑王的尸身……真就這么擺著嗎?” 姜元瞻的目光才從宇文是昶的尸體上掠過。 眸色微涼,沒有感情,也沒有溫度:“你看著處置吧。” · 帳中氣氛凝重,夜色涼薄,月光才變得皎潔沒多久,天卻快要亮了。 梁廣打了帳簾進門,手里有一只黑漆托盤,上頭放了一碗白粥,兩樣小菜。 粥不是細粥,菜也并不精致。 行軍途中一飲一食都比不得在家中。 姜元瞻反正是習慣了。 只是今日真沒胃口。 他擺手示意梁廣用不著。 梁廣還是勸他;“將軍還是得吃飯,回了京,且有得鬧,國公爺還在遼東駐守,這個把月的時間他恐怕也難以回京,南苑王這一死,自然是將軍看護不利的罪責。 本來將軍年少有為,這個年紀立下這樣的戰功,已然不知朝中多少人要眼紅心熱,就等著你出錯,要抓你的把柄……” 他聲音漸次弱了下去,也不敢再多說,然后頓了須臾:“將軍不如先飛鴿傳書,送信回京,無論是郡王府還是樞密使府,最好是先替將軍做好準備,防著您一回去,御史言官們群起而攻,將軍難以招架的。” “不用。” 姜元瞻沒什么興致,語氣也淡淡的:“隨便他們去。這本就是我的罪責,確實是我看管不利,叫宇文是昶死在進京途中,朝廷無法發落處置,官家無論要怎么處置,我都接受。 這功勞不功勞的,對我來說也沒什么意思。 我領兵出征,披甲上陣,在南苑退敵也不是為了要這個軍功,好給自己掙出來個錦繡前程。 老梁,難道你從軍是為這些?” 梁廣微微一怔。 自然不是的。 他們這些人,誰不是胸懷家國天下,為著保家衛國,固守河山,才提槍上陣去廝殺的呢? “將軍的意思我明白,可這個事兒怎么能算在將軍……” “老梁。” 姜元瞻淡淡叫他,倒是心平氣和的,抬眼去看他,又幾不可見一搖頭,示意梁廣坐下說話:“什么是三軍主帥?我知道你是為我不平,但這種話沒必要說。 都是自家兄弟,同生共死過來的,你帶著頭替我抱不平,底下的弟兄們就更會如此。 這對我就好了? 戰火紛紜,狼煙四起時,上了戰場,咱們是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可回了盛京,君君臣臣,就得記得君為臣綱四個字。 官家說我錯了就是錯了,說我沒錯,我才沒錯。 再說了,我是主帥,這次押解宇文是昶回京也是以我為首,既然出了事,怎么能說與我無關?” 他這么說,梁廣又不是不明白道理的人,就不吭聲了。 在南苑的時候,三軍之中以姜元瞻為首,聽他號令,以他為尊,大家都習慣了。 現在要回盛京去,其實一時之間難以轉變。 他們是行軍的莽撞人,也不在朝為官,好些人情世故其實真沒那么分明。 這都被點透了,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 梁廣連嘆氣都沒有,因為確實沒必要。 姜元瞻看他不說話了,略略松了一口氣,然后才問他:“劉全辛都處置妥當了?” 梁廣點頭說對:“遺容整理的很干凈,也給他換了一身干凈衣服,按照咱們大鄴的習俗來說,死者為大,要入土為安,反正他現在已經不在了,還是叫他走的體面些。 說是等入了曲陽縣,再做別的安排。” 姜元瞻嗤笑:“他也配入土為安。” 南苑前線戰死的那些同袍,又有幾個是能夠入土為安的? 要不為著給朝廷發落處置,他抓了宇文是昶的時候,就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了。 要劉全辛充做這好人。 梁廣聞言也無奈:“他那人……將軍要安排咱們自己人私下里再去調查南苑王的死因嗎?” “當然要查。” 姜元瞻嘖了聲:“等入了曲陽咱們拿到那個下毒之人的基本情況之后,你找兩個機靈些可靠地,四處走訪,暗查就行了,畢竟是劉全辛的地界兒,也別大張旗鼓的去查,兔子急了還要咬人一口呢。 他是肯定有問題的,但你明面上去查,人家都敢明著告訴我昔年是成國公府舉薦的他,他能讓你查著什么呢?” 梁廣眉心一攏:“他真這么說的?” “他的底細我阿耶多少也知道一些,就算他不承認,我去信問過也弄明白了,所以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姜元瞻說起這些反而提起了些興致:“足可見劉全辛實在是個聰明人,想抓他的短處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況他背后還有高人指點,替他掃平那些障礙,所以你得謹慎些,也機靈點兒,別老那么莽撞行事,記住了?” 第298章 沒法善了 宇文是昶被暗殺的消息送回盛京前后也只用了三日。 福寧殿內的氣氛壓抑的不得了,凝重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韋存道在,顧懷章也在。 趙禹兄弟幾個當然也在的。 還有兵部三五官員,以及樞密使府中幾個得臉上得了臺面的屬官。 晉和帝面沉如水,鐵青一片。 趙行去看趙禹,趙禹卻幾不可見沖著他搖了搖頭。 趙奕站在旁邊兒抿著唇角,幾次三番欲言又止。 后來還是顧懷章先橫跨出來小半步:“依臣所見,宇文是昶押解回京也是死路一條,如今只是死法不同,但他這條命橫豎是留不下來。 只是這件事情的背后還有什么樣的內情,耐人尋味。 且南苑是降而復叛的,官家心里難免生氣。 偏偏他一死,官家為彰顯國威與天家寬厚,總不能再把他拉出來鞭尸懲處,南苑叛亂一事,至此就只能全都揭過去。 至于說元……姜二郎,他平亂有功不假,然則押解宇文是昶回京,看管不利,這的確是他的問題,罪責難逃。 臣以為,等他回朝,官家要是心里實在氣不過,便重重責他一場,丟去西郊大營做個小小兵卒,摸爬滾打的,也只管隨他去,連南城兵馬司的差事也不要再叫他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