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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今生不行善 第136節(jié)

    鄭雙雪勉強(qiáng)冷靜著,好半晌,她騰地站起身來,沖著趙曦月蹲身做一禮:“三娘沖撞殿下,她已然受了責(zé)罰,至于大jiejie,方才也只是無心之失。

    她一貫喜愛山水畫,滎陽郡無人不知,二殿下一幅筆墨價值千金,大jiejie是癡心于此的人,方才見了二殿下的話,一時失儀,忘了本分二字,叫殿下心中不快,我替大jiejie再與殿下賠罪?!?/br>
    她說著又躬身拜禮下去,面上竟也瞧不出半分不甘。

    趙曦月是典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既受了鄭雙雪的禮,又嘖聲道:“鄭二娘子這也太鄭重其事,我不過隨口一問,你jiejie方才也賠過罪道過歉,你又何至于此?”

    她眼看著鄭雙雪臉色發(fā)青,才一擺手,壓根兒不叫鄭雙雪說話:“二兄畫也作完了,過會兒投壺,我還定下了彩頭呢,二娘子快去尋了你jiejie和沈大娘子回來吧?!?/br>
    第196章 她搗鬼(二更)

    沈?qū)氈サ拇_是一路追著鄭雙宜出來的。

    鄭雙宜在前頭走得快,她幾乎一路小跑著,等遠(yuǎn)離了八角涼亭,才揚(yáng)聲叫人。

    前面疾步匆匆的人明明聽的一清二楚,卻也不肯停下腳步來等一等。

    沈?qū)氈o奈,只得提著裙擺跑起來,待的一陣風(fēng)動,總算是追了上去。

    她喘著氣,一手抓了鄭雙宜小臂:“你倒是等一等我,我特意追出來的,你一味的悶著頭往前走,怎么聽見了我叫你也不理我呢?倒叫我這一通好追?!?/br>
    鄭雙宜忙就別開了臉。

    甚至拿另外一只手微微抬起,用手背在眼皮下抹了兩把。

    沈?qū)氈ド裆蛔?,最先入眼就是鄭雙宜發(fā)紅的眼眶,還有長睫上掛著的幾滴晶瑩淚珠。

    她重重哼了一聲:“欺人太甚!”

    “算了吧?!?/br>
    鄭雙宜撥開她的手,順勢就把自己那只手給抽了出來:“宜清殿下是天之驕女,官家掌珠,這普天之下,她想欺負(fù)誰不成呢?

    更何況今兒本就是我有錯在先,失言又失禮,實(shí)在是沒規(guī)矩的很。

    二殿下墨寶難求,那幅畫實(shí)在是漂亮極了,我是個畫癡,見了那樣的好畫,一時醉心,倒忘了自己的身份,堂而皇之張口便同二殿下要,也不怪公主生氣要說我兩句?!?/br>
    她吸了吸鼻尖,聲兒嗡嗡的,還帶著些許哽咽:“我躲出來,也只是覺得自己方才實(shí)在是丟臉,不好意思待在亭子里陪著你們說話,借故出來散散心,喘口氣,一會兒就回去了,你倒巴巴的跟著追出來。”

    鄭雙宜好似很快平復(fù)下來,也調(diào)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她遞過去一只手,又拉起沈?qū)氈サ氖謥恚骸敖泄骺丛谘劾?,只?dāng)你為我打抱不平,回頭在心里狠狠地記上你一筆,也沒你的好果子吃。

    我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況且這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可別看我掉了幾滴眼淚就覺著我受了天大的委屈,并不是那樣的?!?/br>
    她一面說,一面還要揚(yáng)著唇角弧度做笑臉。

    但此刻落在沈?qū)氈パ壑?,全然是苦笑,?qiáng)撐著笑顏而已。

    沈?qū)氈ズ叩某槌鍪謥恚骸澳愕固幪幙献屩?!分明就是她欺人太甚?/br>
    上一回在你家的宴上,也是她不請自來。

    不請自來算哪門子客?

    她便是官家親生的公主,走到哪里也要講個道理!

    你家三娘嗓門是大了點(diǎn),可說的那些話,到底哪一個字是無禮冒失沖撞她的?

    我思來想去,竟想不出!

    她甩了你家三娘一巴掌,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都說打人不打臉,她分明是一點(diǎn)體面也不給你們姊妹留。

    到頭來竟是你家三娘獲罪受罰,她成了無辜又委屈的,連你家從前那個宅子,也成了她的別院,簡直是……”

    “快別說了。”

    鄭雙宜聽不得這些。

    沈?qū)氈ピ绞窃谒媲疤崞?,她心里就越是恨?/br>
    誰提都不成。

    那根本就是在她傷口上撒鹽。

    可她面上又不顯,只是一派的委屈模樣:“旨意是官家和圣人降下來的,你說這些,豈不是怨懟官家圣人?仔細(xì)禍從口出,惹上麻煩,可不敢胡說。

    至于三娘,她是冒失,年紀(jì)小,家里又嬌縱著,慣壞了,來了盛京,仗著有姑母撐腰,她也不曉得收斂兩個字怎么寫。

    否則換了旁人,誰又敢那樣同公主殿下說話?

    這事兒確然是三娘的錯,沒什么好說的。”

    沈?qū)氈ヒ埠笾笥X意識到她方才說錯了話,倘或給外頭人聽了去,便是天大的一樁罪過。

    好在鄭雙宜是最體貼也最善解人意的,非但攔下她不叫她再說,還揭過去不提了,只當(dāng)剛剛什么都沒聽到。

    沈?qū)氈@氣:“你就是心太善了,叫人騎在你脖子上這樣欺負(fù)。

    便是趙曦月也算了,她金貴,咱們招惹不起,我小的時候還挨過她好多次打,官家圣人護(hù)著她,連我阿娘出面去討說法,官家圣人也都一味敷衍了。

    打那之后我也不愿意去招惹她。

    你說得對,人家是天之驕女,高高在上,原不是咱們可比的?!?/br>
    聲音戛然而止后,沈?qū)氈パ鄣组W過陰鷙:“姜莞又是憑什么?她又算個什么東西?如今倒仗著趙曦月肯叫她一聲jiejie,也敢冷眼看咱們的笑話!

    若我是你,絕不肯給她好日子過的!”

    鄭雙宜誒的一聲,語氣里滿是無奈:“我瞧阿莞不是那樣的人,你也不要這樣說,咱們都是一樣的人,士族貴女,誰又比誰更金貴了不成?

    你替我抱不平,我心里念著你的好處,可阿莞也是好的,我也愿意同她親近。

    公主殿下對我或許是有些誤會,橫豎我們還要住上幾個月,日子久了,自然會好起來的?!?/br>
    “你就是沒心眼!”

    沈?qū)氈ヂ犓f這話,只恨她是個最沒氣性,脾氣最軟和好拿捏的,又不肯把人往壞處想,只以為天底下盡是真善美,一時恨鐵不成鋼,氣的直跺腳。

    如此還覺得不夠,又拿指尖照著鄭雙宜肩頭上狠狠一戳:“真要說起來,你跟趙曦月還沾著表親呢,她該叫你一聲表姐,論親疏,不比姜莞更近些?

    她生在宮城,長在盛京,你長年累月的住在滎陽郡,過去有什么交集不成?

    既然沒有,如今見了,談什么誤會不誤會的話呢?

    上回她到你家宴上去,那是她才從陳郡省親回京,頭一遭見面,就擺明了是在針對為難你們姊妹,這里頭能有什么誤會?

    你家三娘都被遣送回滎陽了,她還是不肯放過。

    你要非說是誤會,不妨直接去問她,倒把話說開了,也省的老這么揉搓人!

    你不肯去說,便是你心里最有數(shù)。

    八成是姜莞從中搗了鬼,還不知道仗著二殿下的緣故,在趙曦月面前倒騰了你們姊妹多少壞話,才叫趙曦月橫豎看你們姊妹幾個不順眼!”

    鄭雙宜瞳孔一震,低呼出聲,滿臉的難以置信:“寶芝,這話可不敢亂說,我們跟殿下沒有交集,跟阿莞就更……”

    “你傻啊?”沈?qū)氈ビ殖端?,甚至打斷她的話,“一則你們一來,把她從前的風(fēng)頭全都給搶走了。二則她跟三殿下退婚,丟了多大的臉,三殿下在你們家養(yǎng)大的,跟你們兄妹關(guān)系好,她為這個,還不記恨死你們兄妹嗎?

    你倒平白受這委屈!我都替你不服氣!”

    第197章 發(fā)作(一更)

    姜莞她們并不曉得鄭雙雪是從哪里尋回的鄭雙宜和沈?qū)氈ァ?/br>
    總之鄭雙宜回到八角涼亭這邊的時候眼尾泛紅,顯然是哭過的。

    好個可憐又委屈的模樣,我見猶憐。

    姜莞心中發(fā)冷,越發(fā)懶得理會她。

    大相國寺那邊已經(jīng)送了齋飯素宴過來,仍是擺在八角涼亭中。

    眾人圍坐在一處,倒是趙行尷尬些。

    那都是些小娘子們愛吃的菜色,且他本來就不愛吃素齋,索性起身也不想動筷子,把地方讓給女孩兒們。

    往年倒也都還好。

    跟過來的也就姜莞她們幾個,再加上彼時趙禹沒封王,趙奕也還沒跟他們鬧得這樣僵。

    今年就他一個人陪著過來,還多出鄭氏姊妹,他渾身都不自在。

    趙曦暖看他起身,還去拉他的手:“二兄不吃飯嗎?母妃說要好好吃飯,才能身體好的。”

    趙行笑著撥開她的手:“跟著你阿姐好好吃飯,我不餓。”

    趙曦月就拉回了趙曦暖那只手來,又給她夾了好幾筷子菜,把她面前的蓮花小碟堆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目送了趙行出涼亭。

    她想了想,低聲吩咐掖著手站在身后的小宮娥:“把那些糕去挑幾樣二兄愛吃的,給他送過去,總不能真不吃飯,好歹墊墊肚子。”

    小宮娥誒地一聲應(yīng)了便照辦。

    趙曦月眼角余光掃過鄭雙宜姊妹,一面又給趙曦暖夾菜,一面道:“人貴自知,總是不合時宜的出現(xiàn),沒得招人厭煩,弄得別人不自在,怪沒意思的。”

    鄭雙宜夾菜的手一頓,一小團(tuán)青菜團(tuán)子掉下去,在石桌上滾了兩滾,跌落地面去。

    她吞了口口水,死死咬著下唇不說話。

    鄭雙雪當(dāng)沒聽見,充耳不聞,只管埋頭吃自己的。

    沈?qū)氈ハ騺矶际莻€嘴上沒把門的,脾氣又差,性情也不好。

    她怕趙曦月不假,但這人嘛,一旦頭腦發(fā)熱,真來了勁,哪里還有什么害怕不害怕的呢?

    于是當(dāng)場發(fā)作。

    她把手上的銀筷反手往石桌上重重一拍,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來,惹得席間眾人無不把目光投向她的身上去。

    趙曦月瞇起眼來:“干什么?不想吃飯就下桌!”

    “這不是在宮里!出門在外,大家高高興興出來玩兒的,你做什么總是陰陽怪氣的針對元娘?”

    沈?qū)氈?shí)則還是被趙曦月的氣勢嚇的瑟縮了下肩膀的,但她很快鎮(zhèn)定下來,胸口堵著一口氣,橫豎不舒坦,非要發(fā)泄出來才能好。

    胸中簇簇怒火燒的旺盛,什么畏懼都拋之腦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