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
小孩子看看他,再抬頭看看舒笛,見舒笛點點頭,才怯怯地、聲音小小地回答馮雪演:“叔叔,我叫融融。” “哦?哪個融?”馮雪演抬頭看舒笛,這么復雜的題目,他可不預備考一個三四歲的小孩子。 “冰雪融化的融。” 舒笛看著馮雪演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她很清楚地記得許萍汝生這孩子時的場景,她那時候剛放寒假,和許萍汝一道窩在許萍汝公寓的陽臺上曬太陽。 許萍汝當時說她們兩個一動不動的活像是兩株植物,但是很快,萍汝便皺起眉頭來,緊接著是令人懸心吊膽的陣痛,救護車的聲音一聲急似一聲,使得握著她的手的她一陣一陣地覺得眩暈,豆大汗水從額頭滑落到救護車上淺藍色的一次性用具上。 萍汝那時候疼得幾乎睜不開眼睛,嘴巴里斷斷續續的叫著那個人的名字。 而她眼中卻只能看得見她不斷起伏的胸脯和身下駭人的紅。 她很怕這個孩子會帶走萍汝,她拿起手機,顫抖的手劃過手機屏幕上的淚水,把聯系人從頭篩到尾,最終也只是在醫生把孩子抱出來的時候撥通了許萍汝母親的電話。 這是許萍汝的要求,許萍汝說,生下這個孩子,她是愧對母親的。 這句話舒笛總也聽不懂,母親和女兒,本應該是這世界上最親密的一對人,許萍汝和母親相依為命,關系原本應該更親密,何至于未婚先孕便成了有愧。 不過眼下,她也并不執著于這個她五六年都沒有搞清楚的問題。 她定定地看著馮雪演,有些突兀地吸了吸鼻子。 她認定了馮雪演應當對這個孩子負責,這種決絕正如許萍汝和馮雪演分手前夕,馮雪演認定了他和許萍汝這一輩子注定會陽光燦爛、天長地久。 他那時候隱隱有些預感,是因為盛極必衰的規律,還是出自生物的本能,亦或者是他對她細致入微的觀察,亦或者都有。 他現在想想,忽然覺得那時候讓她懷孕,讓一個孩子把他們牢牢地綁在一起,未必不是一個選擇。 這實在卑劣。 但他又知道絕不會有這種結局,他想起她,無論是剛做老師時小心翼翼的樣子,還是現在纖細又堅韌的身影,他知道,只要她不愿意,自己就勉強不了她。 何況,女人生產實在是一件太可怕的事情,他不愿意看著她在產房里痛苦掙扎,痛苦得忘記時間流逝的感覺,只換來一個維系著他們之間聯系的孩子。 他們似乎都走神了,他的皮鞋踩著街上嘎吱嘎吱的樹葉,走了很久,才終于聽到耳邊滿是稚氣的呼喊,“叔叔,叔叔······” 小孩子滿眼期待地看著他,“還想再見叔叔。” 馮雪演又捏了捏融融的臉,“乖啦。” 他總覺得他理應喜歡這個孩子,末了,他對被舒笛抱在懷里的小女孩說,“再見。” 然后,在車上等了很久,終于等到姜潤澤從路邊的寵物店里鉆出來,一面摸著貓腦袋,一面一路小跑到跟前。 “舅舅,你的貓閨女又重了,醫生說她足足有六千克。” “這么重了啊。”馮雪演把斑斑抱在懷里掂了掂,順順毛,忽然又想起幾分鐘前和自己道別的那個小女孩。 斑斑這個名字,也是許萍汝起的。 他把臉往斑斑的背上貼了貼,小貓仍舊懶懶地趴在他懷里,愛答不理的,似乎并不在乎主人的情緒,像極了性事結束的許萍汝。 許萍汝,到底還是你的心更硬。 ------------- 明天會很忙,不見得能更新啦,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