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茶! 第4節(jié)
“真的不用……” “真的沒關(guān)系,你不用有負(fù)擔(dān)。” “我是說,”沈令舔舔嘴唇,“不用住這么好的……” 賀聞帆直接開了間vip套房,24小時專人陪護,病房不像病房,病床不像病床,更像是個五星級酒店,就連賀聞帆身下的沙發(fā)都是小牛皮的。 沈令實在不覺得需要這么大的陣仗。 賀聞帆抬起頭,目光平靜:“別在意,其實普通病房床位才更緊張。” 沈令一愣,莫名覺得自己好像鬧了笑話。 這種病房的費用不比躺一晚icu少,事實就是絕大多數(shù)普通人哪怕擠七八人一間的病房,甚至拉床睡走廊,都不會來住所謂的vip,因為沒那么多錢燒。 只是沈令因為心臟問題,但凡住院就是大事,家里又對他保護得緊,讓他沒機會體察過普通病房的民生疾苦,自然也沒想到這一層。 沈令低下頭,覺得耳尖燒得慌:“對、對哦……” 手腕的紅疹開始蔓延到小臂,又癢又痛,沈令忍不住挽起袖子撓。 “醫(yī)生說不要抓撓患處以免破皮感染。”賀聞帆提醒道。 “就輕輕碰兩下,我覺得沒事。” “我覺得最好遵醫(yī)囑。” 賀聞帆語調(diào)輕輕的,咬字卻若有若無地加重了力道,讓人下意識不敢反駁。 “……好吧。”沈令愣愣地看了他兩眼,還是放下了袖子。 “我看鳴雪齋的人好像都很關(guān)心你?”賀聞帆隨口問道。 沈令點點頭:“我年紀(jì)最小,大家比較照顧我。” 賀聞帆沒再答話,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沈令以為他要走,從床上下來準(zhǔn)備送他。 可賀聞帆只是瞄了眼屏幕又收進衣兜,人像是在沙發(fā)上安了家,一點不帶動彈的,反而疑惑地看向沈令:“要去廁所嗎?” “不是……”沈令只好坐回去。 “那個,您要是忙的話可以先走的,我這里沒事。” “不急,再等等。” “……還沒謝謝您送我來醫(yī)院。” “不客氣,應(yīng)該的。” “要不您還是去忙——” “請不要撓。” 話音未落就被打斷。 沈令怔怔地坐在原地,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又開始撓疹子,整個手腕被抓得通紅,皮膚變成薄薄的一層,像隨時都能破掉,頓時嚇得再也不敢碰。 賀聞帆也滯了一瞬。 他看到沈令垂下頭就沒再抬起來,不清楚他露出的小小發(fā)旋是不是代表在委屈。 不過自己剛才的語氣確實強硬了一些。 “抱歉,”賀聞帆說:“不是在怪你。” 醫(yī)生配好藥進來,準(zhǔn)備給沈令輸液,賀聞帆正好接到秘書的電話,便起身去了門外,把照看小朋友這種不拿手的事留給專業(yè)醫(yī)生。 秘書袁格提著一個大紙袋站在走廊里,見了他立馬小跑過來:“賀總,您要的東西。” 賀聞帆先長長抒了口氣,接著才掀開紙袋看了眼,就是一件經(jīng)典款式的白色長款羽絨服,很厚,和沈令那件有點像。 袁格說:“按您的吩咐,全新的,干凈的,沒用任何噴霧或者柔順劑。” 賀聞帆點點頭:“你在這兒等一下。” 說著拿過袋子進了病房,袁格識趣地等在門口沒有進去,碰到醫(yī)生端著盤子出來。 病房里有在輸液的人。 袁格透過門縫瞟了眼,賀聞帆站著他坐著,看姿勢……像是在加微信? 袁格立馬來了精神。 賀聞帆身形高大,幾乎把床上的人擋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袁格只能看到一點點長著紅疹的手臂,但就是露出的那么一小截手腕,都漂亮得過分。 賀聞帆后退半步,視野清晰。 袁格當(dāng)即在心里“嚯”了一聲。 好清純的一張臉! 蒼白,清瘦,仰頭跟賀聞帆說話時,簡直每一秒都在用純潔的上目線發(fā)出致命的攻擊。 袁格好像明白賀聞帆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了。 他悄悄帶上了門。 幾分鐘后,賀聞帆從病房出來,手里多了一把長柄傘,深藍(lán)的底上有星星點點的白色點綴。 應(yīng)該是病房里那個人看到雪沒停,特地讓他帶上的。 袁格確認(rèn)沒在賀聞帆家里看過這種花色,賀聞帆毫無情調(diào)地只鐘愛純黑的傘。 賀聞帆走在前面頭也不回,邊給沈令發(fā)消息告訴他衣服不用還,邊吩咐袁格:“跟他們說會議推遲半小時,我們20分鐘后到。” 袁格小跑著跟上:“好的。” 沈令的消息回得很客氣:[今天真的辛苦了,耽誤您很多時間,謝謝您。] 賀聞帆剛要退出界面,對面又來了一條: [您人真好~/可愛emoji] 賀聞帆腳步一頓,差點連眉心都跳了兩下。 盯著屏幕做不出任何回復(fù)。 這句話無論是發(fā)好人卡,還是波浪號,還是那個笨笨的黃豆表情,對賀聞帆來說都很震撼。 袁格交代完團隊,抬頭就看見賀聞帆用很怪異的表情盯著手機,其中的意味一言難盡。 “怎么了老板?” “……沒事。” 賀聞帆平靜地收起手機。 袁格以為這事過去了。 醫(yī)院到公司只有20分鐘車程,開到半路袁格停下來等紅燈,后座一直默不作聲翻文件的賀聞帆卻突然出聲。 “袁格,你說我人怎么樣?” 他語氣平常,像閑話家常,袁格卻登時頭皮發(fā)麻雙手冒汗。 這不就是上司的隨機查問嗎! 袁格緊緊攥住方向盤,大腦飛速運轉(zhuǎn),然后毫不諂媚地開口:“賀總您是我見過最有智慧的企業(yè)家,您的頭腦、膽識、魄力筑造了沄鼎的今天,在沄鼎已經(jīng)立于行業(yè)翹楚的現(xiàn)在,您非但不故步自封反而銳意進取,以精準(zhǔn)的前瞻性眼光使沄鼎更上一層樓,比如我們上個季度收購藍(lán)星——” “走吧,燈綠了。” “好的。” 車廂內(nèi)霎時安靜,秘書信口開河的本事來得浩浩蕩蕩,收得干干凈凈。 賀聞帆揉揉眉心,后悔提出這個問題。 當(dāng)晚沈令沒留在醫(yī)院過夜。 下午有課,他發(fā)消息向?qū)熣埩藗€假,等輸完液自己去辦了出院。 賀聞帆給的羽絨服很厚實,比他原本的那件還要保暖,沈令戴上帽子,把臉縮進衣領(lǐng)里,就一點都吹不到冷風(fēng)。 離開醫(yī)院前,沈令想了想,還是給賀聞帆發(fā)了條消息,表示自己已經(jīng)離開了。 賀聞帆大概在忙,隔了好幾個時才回他一句:好。 那時候沈令已經(jīng)到家,洗完了澡,縮在沙發(fā)上給自己手腕涂外敷的藥。 輸過液后紅腫消下去不少,但還是密密麻麻的痛癢著,沈令邊涂邊輕輕朝手腕吹氣。 他打車回來那會兒正遇到下班高峰,出租車走走停停,隔幾分鐘顛一次,硬生生把明明不暈車的沈令給顛吐了。 最后十幾分鐘他實在堅持不住,哆哆嗦嗦付了錢就逃下車,一路走了回去。 想到鳴雪齋離家和學(xué)校的距離,沈令痛定思痛決定盡快搬家,換間近一點公寓。 不知道是因為過敏還是暈車,他心口悶悶的,涂完藥歇了半天也不見好。 藥其實就在茶幾抽屜里,但沈令累得很,一點都不想動彈,更不想起身去拿。 他翻個身,用抱枕壓在胸前,企圖靠調(diào)整呼吸來緩解。 但沒用。 心跳還是越來越紊亂。 甚至有要罷工的趨勢,一下一下震得他胸腔都開始疼。 沈令這才不得不爬起來吃了一次藥。 眼前有點發(fā)黑,沈令端端正正坐著,仔細(xì)看脊背都有些緊繃。 他按著胸口仔細(xì)數(shù)著自己心跳,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那顆脆弱的心臟恢復(fù)到正常的跳動頻率。 沈令緩緩呼出一口氣。 和往常一樣,有驚無險,他這個心臟時不時總像要罷工,但每次又都能慢慢地調(diào)整回來。 雖然難受起來是挺難捱的,但也不會太久,沈令早就習(xí)慣了。 他擦掉額頭的虛汗,精疲力盡地回臥室準(zhǔn)備睡覺。 臥室里有一張一米八的大床,收拾得纖塵不染沒有絲毫褶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