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色驕妻替嫁后 第7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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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子急忙閃身躲開,反手從樹上折了根枯枝抵擋他的攻勢,不過十幾招便開始轉守為攻,枯枝一揚,將蘇景玉手里的短劍挑落,沒于三尺之外的皚皚白雪中。 他怕掃了主人的面子,又屁顛屁顛地撿回來,用袖肘擦凈了雪后遞到蘇景玉手里,陪著笑臉: “世子啊,您武功雖然不及三腳貓,人又懶,不愛練功,可您有順子我啊!再說您輕功好,遇到危險跑的夠快,跟條泥鰍似的,想抓到您也沒那么容易,拂風道長果真是個好師父!” 蘇景玉又氣又笑,伸手從枝頭上攏了一捧雪,攥結實了朝他身上砸去,啪嗒一聲,在前襟處砸下一塊雪印。 順子咧著嘴笑,忽地瞟見逢月正站在遠處看著,一身素白斗篷在雪地上跟隱身了似的,眼珠滴溜一轉,捂著前襟“誒呦”一聲猛然向后倒去,摔了個四仰八叉。 蘇景玉一臉嫌棄地睨著他浮夸的表演,順著他歪斜的目光看桃林邊看過去,眼里涌起柔和的笑意,轉眸回來時立刻嚴肅了三分,沒什么力度地數落:“快滾!” 順子嘻嘻笑著,爬起來拍拍屁股一溜煙跑開,留下一排亂七八糟的腳印。 逢月完全不懂武功,也從沒見蘇景玉跟別人交過手,遠遠看著兩個人像是不分上下。 順子是府里的侍衛,武功了得自不必說,原來自己的夫君不只長得俊俏,博學多才,連武功也這么好! 如水的雙眸閃著傾慕的光芒,奔著遠處那抹亮紅一路小跑。 蘇景玉快步迎過去,攏緊她被風吹得敞開的斗篷,“冷不冷?” 逢月美滋滋地搖頭,“景玉,隨我去富隆西街逛逛如何?采買些房子里用的,順便出去看看雪景。” 蘇景玉唇角微勾,笑的滿含深意,“好啊,回房換件艷一點的斗篷,免得我找不到你。” 京城的冬天算不上極冷,河流常年不封凍,降雪也并不多見,通常三五日后便會融化,積雪留存的日子對于愛雪之人彌足珍貴。 瑞雪初降,富隆西街熙熙攘攘,冷風卷起街邊招牌上的雪末直往人衣領里灌。 沿街叫賣的小販凍得鼻頭通紅,縮著脖子忙碌著,年輕的男男女女相扶走在被車轍壓的溜光的雪地上,抬頭賞看著路邊的玉樹霜枝,小孩子團起雪球在街邊興奮地奔跑打鬧。 逢月換了件與蘇景玉同色的絨毛斗篷,兩個艷紅的身影并肩而行,在一片雪色里格外耀眼。 前邊的巷子里有好幾家木匠鋪子,都是京里有名的。 逢月替子溪籌備嫁妝時每一家都看過,款式做工各有千秋,她動了動被蘇景玉包裹在掌心里的小手,帶著他朝巷子里走去。 掌柜的見過逢月,知道是大戶人家的少夫人,忙親自出來相迎。 再一見蘇景玉姿容俊秀,貴氣非凡,更加不敢怠慢,點頭哈腰地將店里木料最名貴、手藝最精湛的貨品介紹一番。 蘇景玉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負著手跟著逢月在店里閑逛,掌柜的看出這二人當中是逢月做主,再度對她滔滔不絕起來。 逢月雖然喜歡逛街,卻不是猶猶豫豫的性子,逛了三家店鋪便把桌椅箱柜、妝臺屏風都定好了。 蘇景玉付了定金,頗有興致地向對面幾家賣床的鋪子張望。 穿過人流過去,店里各式床榻應有盡有。 逢月相中了一張黃檀木的月洞門床,床圍上雕滿了鏤空的桃花圖案,蘇景玉探頭朝里面望了眼,寬度與府里那張不相上下。 年輕的伙計打量這對濃情蜜意的富貴小夫妻一眼,什么用料珍貴、什么雕工精美之類的說辭全部收住,上前笑道:“公子,這床是小店最寬敞的,您與夫人睡著一定舒服!” “結實嗎?”蘇景玉一本正經地問。 伙計怔了怔,這等價值不菲的床還從未被客人問過這樣的問題,質疑地瞄了眼逢月嬌小的身型,陪笑道: “公子您真會說笑,小店的床自然是結實的,任您和夫人怎么蹦怎么跳都不會倒。” 蘇景玉運轉內功推了推床柱,果然與府里的床一樣,紋絲不動。 當年他與拂風輾轉于南疆的高山險灘,嘗試過各種毒蟲異草,好容易才將體內的平殺落艷之毒暫時壓下。 他身體雖然還不能動,但至少不會痛苦的夜夜睡不著覺,拂風信心大振,興奮地背著他趕了幾日的路才尋了個破破慥慥的客棧歇下,可惜囊中羞澀,兩人只能擠在一張小床上。 蘇景玉那年已經十六歲,身量與拂風相當,擠得他翻來覆去睡不著,氣的吹胡子瞪眼,一個鯉魚打挺要翻到地上去睡。 怎知床板咔嚓一聲斷成兩截,他自己竄的到快,蘇景玉毫無招架的余地,身體折成九十度陷進床洞里,被碎木扎的嘴里嘶嘶不停。 拂風心虛地咧嘴,扯住胳膊腿將他拽了出來,胡言亂語道:“臭小子,今后娶了媳婦記得買一張結實點的床!” 蘇景玉回過神來,極慢地轉眸看著逢月笑。 店里炭火充足,逢月裹著一身絨毛斗篷本來就熱,被蘇景玉那不甚清明的目光看的她面泛紅霞。 夢里被他一次次填滿,折騰的死去活來的畫面猶在眼前,帶上斗篷帽子遮住guntang的臉,小聲道:“我去門口轉轉。” 冷風拂去身上的燥意,逢月愜意地舒了口氣,低頭在店門外踱著步子,聽著腳下積雪咯吱咯吱的聲響。 視線里闖入一雙深黃色的繡鞋,她下意識向旁邊側開半步,那繡鞋緊跟著對上。 逢月詫異抬頭,斗篷帽子向后落在背上,眼前的女子身型枯瘦,面色灰暗,眸子里蘊著憎惡與嘲諷,說話陰陽怪氣: “呦,蘇少夫人娘家出了那么大的事,還有興致出來溜街啊,白眼狼就是白眼狼!” 三個月不見,原本豐腴的身形竟然瘦成這副模樣,逢月多看一眼才認出她來,別開臉淡淡道: “姜姃,你我之間沒什么可說的。” 姜姃徹底拉下臉來,上前一步正對她的視線,“林逢月,你少在我面前裝高貴!不過就是林家撿回來的賤丫頭,還處心積慮的鳩占鵲巢,頂替林玉瑤嫁進定遠侯府,她真是瞎了眼了才會把你當成姐妹看待!” “林家出了這么大的事,林伯母帶著玉瑤登門求你,你見都不見,半點忙都不肯幫,巴不得她們早死,你好一輩子在蘇府里逍遙快活,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逢月神情漠然。 從相識以來姜姃就莫名其妙地針對她,挑唆她與jiejie林玉瑤的關系,衍王府閣樓上、千秋苑里甚至攛掇jiejie對她動了殺心。 她不明白姜姃為何如此恨她,也懶得去想,如今她惡有惡報,之前的恩怨就算一筆勾銷。 難得出來賞雪,她不想被姜姃壞了心情,抬手帶上斗篷的帽子轉身便走。 對面的街角處,祁沐恩正默默注視著她,眼里透著深深的遺憾與痛苦。 姜姃一眼瞟見,瞬間被妒火沖昏了頭腦,撲上前一把扯住逢月的斗篷,瘋了般吼道:“賤人!你憑什么!” 逢月全無防備,身體忽地向后仰去,嚇得驚呼一聲,眼看就要摔倒時被一只纖細的手臂扶住,兩人一同趔趄了幾步才勉強站穩。 只聽見身邊人嚷道:“干什么你!當街欺負人嗎?” 逢月驚魂未定,喘息著抬頭,見是位二十出頭的年輕婦人,身形高挑,容色艷麗,正十分不滿地瞪著姜姃,身后五六個婢女一齊過來圍著她。 “夫人沒事吧?” “夫人您當心些。” 那婦人后怕地撫著小腹,身上裹得嚴實看不出隆起,瞧她緊張的模樣顯然已經有孕在身了。 姜姃冷冷瞥著那婦人的小腹,鄙夷道:“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身份,下九流的商人之女,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畫腳!” 說著朝街角處望過去,又落回到逢月受驚的臉上,蘊著恨意的眼里泛起幾分得逞的暢快。 逢月跟著望了眼,對上祁沐恩壓抑又憐惜的目光方才恍然大悟,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就見姜姃橫沖直撞地推開那婦人的婢女,“讓開!” 婢女被推的腳下不穩,忽地撞向那婦人,嚇的逢月忙伸手過去扶,好在其余婢女及時護住,婦人只是輕微晃了晃。 逢月臉上涌起難得一見的怒意,上前攔住姜姃的去路。 那日的在千秋苑,姜姃用催情香害她,等著看她的笑話,祁沐恩趁機欺辱她,姜姃聽到消息后怒氣沖沖地跑來北廂房“捉jian”。 分明她才是受害者,如今反倒被姜姃假想成攪進她與祁沐恩之間的人,受她的欺凌,還險些連累到一個好心的有孕婦人。 逢月忍無可忍,冷冷地道出她能想到的最惡毒的話:“姜姃,我奉勸你別想太多,我是蘇景玉的夫人,心里只有我家夫君。如今全京城都知道你得到了想要的男人,你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姜姃灰暗的面色倏地躥紅,又驚又恨地瞪著逢月,當著眾人的面被祁沐恩侮辱是她永遠忘不掉的痛,“全京城”三個字更像是把尖刀插在她心里。 何況成親后祁沐恩把她當做仇人一般,對她冷若冰霜,不管不顧,哪還有知足可言! 聽逢月夫人夫君地叫著,姜姃妒火竄涌,歇斯底里地吼道:“林逢月你這個賤人!”撲過去便要打。 旁邊的婦人目光掃過逢月纖弱的小身子骨,生怕她吃了虧,忙指著姜姃一聲尖喝:“還不快攔住她!” 婢女們只顧護主,頂多上去虛攔了一把。 街上過來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逢月從未與人打過架,心里難免發慌,只是無法容忍姜姃的一再欺辱,不甘示弱地用力抬手擋過去。 轉眼間,一片大紅色的寬袖驀然抱住她,怒揮袍袖擋開姜姃,眼里殺氣騰騰,“姓姜的,你可是活膩了?!” 第94章 姜姃毫無招架之力,向后摔倒在雪地上,滿臉驚懼地看著他,硬著頭皮怒道:“蘇景玉!我倒要看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兩個侍女模樣的人這才從五尺之外小跑過來扶她,姜姃甩手推開她們,自己爬起來匆匆遠去。 圍觀眾人難得見到如蘇景玉這般出眾的樣貌,又被他森冷的面色嚇退,邊走邊偷偷回頭看他。 那婦人卻不急著走,一只手摸著小腹,像是在惱火方才吵架沒有發揮出本來的水平,看著姜姃的背影直跺腳,眾婢女又是一陣安撫。 蘇景玉望向懷里,面色溫軟,“方才她傷到你沒?” 逢月搖搖頭,正想告訴他剛剛是旁邊這位jiejie出手扶了她一把,就見他笑著對那婦人略一頷首:“嫂夫人。” 逢月詫異地跟著看過去,那婦人鼻音嗯了聲,一雙銳利的鳳眸從上到下打量蘇景玉一番,流漏出幾分不悅來。 “看好你的小嬌妻!別整天捯飭的花蝴蝶似的,只知道鬼混,讓她被人欺負了去!” 說著下巴向姜姃遠去的方向一揚,“有些人自幼缺少爹娘管教,也許就是天生的壞種!” 蘇景玉慢聲:“嫂夫人說的是。” 話音未落,那婦人已經風風火火地朝泰安堂方向奔去,渾身的釵環配飾叮當作響,眾婢女忙小跑著跟上。 逢月驚訝地扭頭看向那婦人的背影,好奇道:“景玉,她是誰啊?方才她幫我來著。” 蘇景玉再度扶住她的雙肩左看右看,斗篷上干干凈凈的,的確不像是吃了虧,擁著她一起看過去,笑的一臉狡黠。 “泰安堂的東家娘子余氏,這下又有好戲看了。” 逢月這才知道那婦人便是他口中崔東家的夫人,怪不得通身綾羅,滿頭珠翠,不解問:“好戲?” 蘇景玉幫她帶好帽子,挽起她的手,“走,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街角無人處,祁沐恩目光冷凝,面如寒冰,單薄的白袍下身體緊緊繃著。 他被鎖在婚姻的牢籠里,與姜姃抵死折磨,而眼前這兩人卻能恩愛相守,他不甘、壓抑、痛苦的瀕臨極致。 他只是錯信了四喜的話,誤以為逢月被迫才跟蘇景玉做一對假夫妻,心里真正喜歡的人是他。 他不過是想解救她也成全自己的感情,又有何錯! 是蘇景玉害的他身敗名裂,害的他一輩子也擺脫不了姜姃那個女人的糾纏,總有一日他要將蘇景玉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十倍百倍地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