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痣 第75節
于似抿了下唇,才緩緩的陳述,“畫我的那本畫冊。” 姜之涵“哦”了聲。 雖然不明白于似怎么會突然這么問,還是答:“這我還真?不知道?,家里我肯定沒有,或許在他住處?” 掛斷電話后?,于似又等?了一小時,期間給姜之煦撥了不下四五遍電話,都顯示對方關機。 晚上?七點,于似踏上了回帝都的航班。 到達帝都機場,不過九點。 帝都的雨似乎早就停了,空氣中都是潮涼的氣息。 她叫了輛車,報了云水榭的位置。 找不到姜之煦,那只能在他的住處蹲守,他總不可能不會回家的。 夜晚帝都的光景在窗前飛速略過,不是高峰期的街道?一路暢通。再次回到這座城市,心情與?前幾天相比是天差地別的狀態。 短短幾天的時間,就好像重新活過來一遍。 再次踏足到這座房子時,于似沒由來得一陣緊張。幻想著再次見到姜之煦,她要以什么樣的口吻娓娓道?來?。 但當指尖觸在指紋解鎖,‘叮’的一聲?門開后?,房子里黑黢黢、靜悄悄的,顯然是沒有人回來過的跡象。 于似那顆懸高的心突然悶悶的砸落下來?。 她換上拖鞋往里走。 經過臥室,床上?的被子胡亂堆放著,兩個枕頭擺放的也并沒有那么整齊,床頭柜上?有喝過的水杯。 證明著房子的主人確實回來過。 于似沒多逗留,轉身去了書房。 姜之煦的書房她來的次數不算多。 僅有的幾次都是論文上的問題,她過來?修改,也只是規規矩矩的坐在桌面前,倒騰自己的事。 從沒有亂翻過什么。 姜之涵說畫冊或許在這里。 那么最有可能得位置,她猜應該是在書房。 視線在書房整體的布局上?寸寸略過。后面的書架有兩個,書不算多,但也塞了各式各樣的書籍。目光帶過書桌,在往下的位置,挨著書桌最近的書柜下端,排列著兩個抽屜。 其中靠上的抽屜插著一把鑰匙,抽屜沒關緊,留了一道?縫隙,應該是近期打?開過的。 于似慢慢走進,在指尖拉開抽屜的那個間隙里,呼吸在不自覺的緊繃。視線下,也緩緩的窺見了抽屜里的一幕。 興許是姜之煦在不久前拿過,在最上?面擺放著的是一本—— 封面是很普通的純黑色的畫本。 或許是時間太過久遠了,畫本封面質地顯得有些舊,邊角的棱面泛起了幾絲裂紋。 于似彎腰從里面把畫冊拿出來?。 觸手的質感較軟,但卻變得讓人覺得有些燙手。那種灼燙的感覺順著指腹往上?,匯聚到胸口,炙烤著的心臟涌起nongnong的悶疼。 于似捧著它,坐到椅子上?。 她摸著姜之煦撫過無數遍的封面紋路,珍之重之的翻開了畫冊。 像是翻開了塵封已久的、緘藏著經年往事的一本經文,需細細誦讀。 又像是一臺乍現的時光機,將她一下子送回到了2016年的那個夏天。 泛黃的頁面是懷揣著對方的真摯感情;細膩筆鋒走勢訴說著暗戀的孤單心事。那些道?聽途說的都不如真?實的看一眼給的印象深刻,彌留在心跡。 畫中女生的長卷發、杏眸以及眼角綴著的淚痣,全?都與?高中時期的于似重合上?。 只字未提有關她的名字,但輪廓模樣卻無一不是她。 就連于似,都記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時候擺出過畫中的動作。有她手肘撐桌托腮看飛鳥的樣子,有她課間趴在桌面上?睡覺的模樣,有她擦黑板的背影,也有她抱著一摞作業本從老師辦公室出來走過走懶的樣子。 在這一幅幅的畫里。 姜之煦可能就藏在某個角落。是在她們教室的窗口看她么;又或許他們在走廊上擦肩而過,她眉眼低垂,他定定看她。 讓于似印象最深刻的。 是一幅仰視的視角畫的她。那副畫可能也是姜之煦最喜歡的,紙面邊角留下的撫摸的紋路最多。 那副畫也是唯一一個他出境的畫面。 畫中,她站在樓上手握著欄桿在朝下看,兩側的發絲順著引力往下,又朝著風向輕飄,眉眼向下看,彎彎的,唇角的弧度晚起,露出淺淺的貝齒。 再往下,是隨風而揚的片片櫻花,飛舞著動人的弧度。 而樓下,站了一個男生。 筆跡并沒有給男生太多筆畫的描繪,只獨獨留了一個背影。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模樣嗎? 于似想。 畫中飛花混亂,不僅模糊了畫中人的視線,更是模糊了此刻于似的視線。 這本畫冊承載了姜之煦全?部的情感,是他這些年里對一個女孩子最真摯的暗戀。 對他來?說,是彌足珍貴的。 在于似的那些平淡無光的歲月里,原來?真?的有那么一個人在默默無聞的愛了她一整個的青春。 于似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姜之煦喜歡的。她不活潑,性格也不討喜,還胡亂猜疑,更?是執意?要跟他分手。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姜之煦喜歡她什么,能得到他這么多年默默無聞的愛。 許是于似太沉浸在這場時光之旅里了,又哭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連房子里什么時候進了人都沒發覺到。 直到,眼前投注下了一片陰影。 于似怔了下,從情緒中短暫的抽離,落在桌面上的指尖無意識的抓了下,才緩緩的抬起了頭。 姜之煦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的,又站在房間里看了她多久。 男人站在桌面前,一言不發。 他深邃得眉眼微擰著,眼底凝著的情緒很深,眼底的紅血絲泛濫,掙扎著的濕意?外涌,染紅了他的眼眶。 他好像是好久都沒有睡過一場舒心的覺了,整個人看著很糟糕,疲累不堪。 于似看了姜之煦好一會兒。 眼底的淚光開始不受控制的泛濫,怎么也控制不住。眼前的視線變得模糊,淚眼朦朧的,她動了動唇,哽咽的開口。 像是在給他多年前的一種回應。 “姜之煦,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第47章 姜之煦站在燈光下, 意識還有些恍惚。 頭頂吊燈的光線太過刺眼,空氣中?漂浮著的都是?它折射出來?的光圈。好像是海市蜃樓,把?他最想看?到的一幕, 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像是一場夢一樣的。 從那晚于似的離開,就像是?撕開了一道裂縫, 灌進來的全都是冷冰刺骨的風,吹得他麻木又恍惚。 也許是?他一開始就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即使他在國外又是熬夜通宵,身體已經趨于疲憊, 那天晚上回來?后他也沒有入眠。在感覺到于似親吻他后,他沒有猶豫, 第一時間反壓回去親她。 他們那晚太過瘋狂, 但沒有給他任何的安慰,有的, 只是?心慌。 也是?印證了他那晚的預感。 于似在‘確認’他睡著后,竟拎著行李要離開。她想要自己偷偷離開,甚至沒打算給他留下任何的只言片語。 那一刻的慌張達到了頂峰。 她心里有別人, 她想和那個男人回蘇市發展, 那么臨走前跟他親昵算什么? 他追了出去, 逼問她是否要分手。 他把自己往絕境里逼,非要聽她的審判。 他如愿以償的也聽到了答案,卻是?他最害怕、最不愿意聽到的那一個。 那一整晚,他都沒睡。 敞著房子里的所有燈, 他在沙發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 他開車回了家?, 原以為逃離開那個滿是他們昨晚吵架的住處, 就會不那么難受,但花姐句句都是于似。 讓他很難不會想到他們已經分手了的事實。 那天, 林帆打電話?過來?,說于似遞交了辭呈。 她真的是?打著篤定的心思要離開。或許,在早之前,在他在國外?,她發來?的那句‘我們談談吧’時,她就醞釀著要離開。 整個人像是?丟了靈魂,只有一個軀殼在游蕩著。公司完全?不想去,做什么都提不起興趣。 晚上,他從家?里出來?,開著車在外面兜兜轉轉的,還是?轉去了于似的小區。他倚在車窗旁,盯著樓上她所住的樓層,漆黑的光影一夜都沒亮。 等?了一夜,煙蒂也落了一地。 今晚,他照常在于似的小區里等到了深夜。學校里他也偷偷的去過,連著幾天,都沒有看?到于似的身影。 心底的赧意難平,便獨自開車回云水榭。 原本以為自己面對的會是一室的漆黑與空蕩,但截然相反,開門的瞬間,那滿室的亮堂刺得他睜不開眼。 他不記得自己離開時還開著燈。 直到,看?到了鞋柜旁那雙隨意擺放的熟悉的女鞋。 這處的住處只有他也于似能解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