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辯論進行得如火如荼之時,又是謝安喬和項初兩人在battle:謝安喬下意識舉起“懟”的牌子,項初自然而然地迎戰。 不光是選手們,收看節目的觀眾們也看這個套路看麻了,已經見怪不怪。 不過,出身哲學系的兩人互懟,倒真的挺有意思,也能讓人思考很多。 “愛好之所以是愛好,因為它與一切世俗的骯臟無關;一旦沾染到銅臭,愛好會讓人痛苦。” 觀眾們點點頭。 謝安喬表示不服:“為什么不能將工作的需求化為動力,反過來鞭策自己的進步呢?這樣一來,喜歡的事情也越來越擅長,不好嗎?” 觀眾們又點點頭,在這種溫和的辯題面前,大家的本質都是墻頭草。 項初一如既往地淡定:“當你需要它為你帶來利益,它卻因為你的不擅長,無法為你帶來預期的收益,長期處于理想與現實的差距中,熱愛會走向反面變成痛苦。” “……”謝安喬苦瓜臉。 觀眾適時掀起一片叫好聲,都不要后期配音了。 謝安喬灰溜溜坐下,果然不是項初的對手。 好吧,他又被懟到哭了。 不過這一次,他想哭就哭了,身邊的隊友們立刻過來安慰抱抱,這感覺也不賴。 ** 錄制結束。 戰斗到最后一刻,只有他們兩人堅持選擇坐大巴返回市區,有始有終。 大巴車的司機成了專車司機,發動機的聲音和夜晚一樣安靜,他口中亂哼的小曲直接飄進坐第一排的兩人的耳朵中。 很滑稽。 他們仍記得第一期錄制的時候,大巴幾乎裝滿了人;如今出名的出名,各奔東西的各奔東西,整個大巴空蕩蕩的,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謝安喬有種預感,以后他們一定還會回來;不管作為什么,一定會回來的。 這是他的綜藝,是他們的綜藝。 這是他的故事,是他們的故事。 謝安喬坐在靠窗的位置,抬頭望向夜空,像萬年前第一個開始思考的人類那樣,對著云層之外向往。 他向往著未來。 半年來錄節目的經歷,讓他很幸運成為了另一個人,一個更好的人。 星星在眨眼,謝安喬也在眨眼,長長的睫毛披著星星與路燈的光。 偶爾向另一側瞥去,那邊的項初同樣也靠在窗子邊沉思。 謝安喬不知道他在沉思什么,不過相信那沉思的內容一定更有價值。 只是……他為什么不坐我身邊呢? 謝安喬有些失望,想起了上一次他們握著彼此的手時,手心手背傳來的溫度。 大巴車緩緩在路邊停下,從郊區過渡而來的熱鬧就在車門的另一邊。 下車后,他們站在了熟悉的五道口街頭。 北京素來是個不夜城,夏夜燒烤攤的油香味動感活潑,像校園里打籃球的青春大學生。 現在是暑假時間。 每年7月都是大學生專屬的大遷徙,兩個星期前611宿舍就已經成了寂靜之地,若不是要留在學校等《ta們說》最后一期錄制,他們也本該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開學見,”項初背起雙肩包的另一邊肩帶,“我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回家。” 除此之外,沒有多余的話了。 謝安喬內心空蕩蕩的,總感覺少了些什么,這么個記得慶祝紀念的日子,怎么能就讓它悄悄溜去呢? 做人還是要誠實些。 回來吧,已經過去的過去。 謝安喬沒有跟他告別。 “我……想向你道歉。” “嗯?” “其實我去年十二月,就知道你是狗蛋炒貓了。”謝安喬深吸一口氣,邊講述邊害怕即將到來的審判,“我幫你取快遞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海棠的地址,一時好奇沒忍住開了你的快遞,看到了《困你于掌中》的樣書。” 雖然以前的他時常隱藏自己,時常做不到誠實,可如今他想對這個人百分百誠實。 只對這個人。 項初聽得一愣一愣:“啊?這樣嗎?” 謝安喬苦笑:“現在你知道了,你肯定討厭我了吧。” 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誠實些,因為對方是項初。 不過,項初卻很大度地說:“翻別人隱私確實不對,但它無傷大雅,頂多讓我額外尷尬兩天。” 他甚至沒什么思考時間。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就像歐亨利的小說一樣荒謬又溫馨。 謝安喬發覺,自己竟預設不出別的反應,只有這樣的反應,才符合項初這個人:溫柔到極致,包容到極致。 “你就不想再說點什么嗎?比如再責怪我,什么的。”謝安喬話一出口才發覺表述怪怪的,哪兒有人求罵的。 “我想說的,應該都給你發過。”項初溫和地搖搖頭,“只是沒想到,懺悔室的那塊木板是透明的,你能清楚地看到我的臉。” 你想說的,都給我發過,謝安喬臉頰一下子躺了起來,因為他腦海里只剩一句話。 ——如果我也能寫一本《神曲》,他一定是我的貝雅特利齊。 “你一定很討厭我吧?”現在輪到項初問了。 謝安喬眼眶又酸了。 自從與自己和解后,他不再有意思控制眼淚,于是眼淚出現的場合也就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