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謝安喬揚起下巴:“人是情感動物,如果你喜歡一個人,是很難控制住外在表現的。而一旦有了外在表現,被喜歡的人看見,就會給他造成困擾。” 他知道自己說得比不上項初,但他愿意像項初一樣自信。 更何況,剛才這句話顯然很有群眾共鳴,臺下幾個小女生們表情很凝重地點了點頭。 “喜歡,從來就不是單向的,因為它的參與對象本來就有主體和客體。那既然我被喜歡,我就自然而然參與到了這個過程中,怎么能算無關呢?”謝安喬繼續說。 他想到了前天拒絕顧長河時的爽快,這一次,他也想坦誠一些,勇敢一些。 說這些話的時候,謝安喬還是沒忍住,瞥向了項初的方向。 奇怪。 項初沒有看過來,誰也不知道他在看哪個方向走神。 謝安喬清楚地記得,往常任何一次,不管是誰發言,項初都會報以絕對尊重,目不轉睛地看過來。 可這次沒有。 或許是缺少了項初目光的緣故,謝安喬輕松自在了些許。 矛盾歸矛盾,他想起微博上項初秒發的聲明,心里萌生出了力量。 《ta們說》是一個溫暖的大家庭,觀看《ta們說》的觀眾也是溫暖的人,大家都值得真情實感的故事,而不僅僅是干巴巴的論點。 “而且,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孔子老人家那樣能做到‘克己復禮’的,當這些人手中有一定權利,或者比你老辣后,這樣的‘喜歡’,甚至會直接成為讓你掉進去的深淵。” 謝安喬抬頭看向聚光燈,一陣刺眼的白蒙蔽了感官,也蒙蔽了曾經的懦弱與羞恥心。 “我曾經參加過一場電影的試鏡,雖然最后沒有選上,但是,有一個大咖‘喜歡’上了我,正是因為他在娛樂圈里小有權力,他的‘喜歡’開始逐漸越界,直到傷害了我。” 懦弱的繭終于破了一個洞。 ** “對不起。”錄制結束,謝安喬主動走到了項初身邊。 這是自第一期錄制之后,他頭一次主動走到班長大人身邊。曾經他法發過誓不要再靠近,可還是因心軟,決定破一次例。 都說溫柔的人一旦沉默,可怕程度會加倍,一言不發的項初,氣場比往常更加可怕。 也難怪今天站在化妝室角落收拾東西的他,方圓三米內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無人安慰,甚至都無人敢靠近 謝安喬也突然想起了,為什么換作一年前的自己,是打死也不會主動找項初說話的。 項初拉上書包拉鏈,頓了幾秒鐘后,露出一個困惑的微笑。 “為什么道歉?” 該死,他的笑容真好看,即便是強裝出來的。明明他的眼珠滿是漆黑的憂傷。 于是,謝安喬大腦又一片空白:“我……” 項初一動不動,保持他溫和平靜的微笑,耐心等待他把話說完。 謝安喬咬咬唇:“我不應該打斷你的發言。” 項初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這個啊。這不是賽制允許的嗎?換作我的話,只要我想,也可以隨時奇襲你。” 可是你從沒打斷過我,即便你能反駁得信手拈來。 “也是。”謝安喬沒話說了。 兩人之間的空氣尷尬靜默少頃。 項初想到了什么:“不過,我該謝謝你打斷了我。” “啊?”謝安喬下巴掉地,以為聽錯了。 “我也覺得我今天說的全是廢話,在那里只是浪費大家的時間。” 謝安喬心里一酸,眼眶又莫名發脹。 “別這么說。你說得挺好的,只不過太抽象了,對于大多數觀眾來說有點難以理解。” 該死,怎么越來越多愁善感了,隨便聽到一句話身體竟然就有了反應。 項初搖搖頭:“所以才是廢話。” 這是謝安喬第一次聽他否定自己。 那個永遠自信、不驕不躁的全能學神,那個永遠可靠、毫無波瀾的班長大人,怎么也會有否定自我的一天? 謝安喬不知道該說什么,再多語言一出口也會像棉花一樣毫無分量。 聚光燈一個個黯淡。 他好想張開雙臂,將面前的人整個身體攬入懷中——可是他不能。 “下周學校見。” 項初背起他那用了很久都快磨破的雙肩包,轉身,走進另一片黑暗當中。 謝安喬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周齊聲帶著另兩個朋友過來,熱情地打起招呼,他才想起來自己該走了。 下周學校見,他甚至忘記回應了。 謝安喬和熱鬧的人群們閑聊了兩句,當然他也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些什么,也悄然離開了錄制場地。 融入了項初走過的黑暗之中。 那天晚上,懈怠更新了許久的蘇南大大該寫《職場救贖補丁》最后一章了。 但謝安喬沒有寫。 他早早打開了了筆記本電腦,對著碼字軟件發呆,一直嘆氣到了凌晨兩點。 他沒想好結局,又因為內心空落落缺少靈氣,寧愿不給讀者們潦草的結尾。 抱有期待時,永遠是最好的;如果不能體面地結束,那還不如不結束。 他選擇主動給狗蛋炒貓發消息。奈何“狗蛋炒貓”從未提及過現實生活中的馬甲,想安慰竟一時無從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