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瞞 第35節(jié)
他是在擔(dān)心她的安危。 意識到這點,饒念不禁屏住了呼吸,下意識開口:“霍...” 他強硬地打斷她沒說完的話:“叫我名字。” 沒出口的話被咽了回去。 看著他冷硬分明的側(cè)臉,饒念瞬間明白了,這男人得哄。 她咬了咬唇瓣,猶豫不過幾秒,便主動繞過書桌走到他旁邊,語氣軟下去。 饒念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鼓起勇氣來叫他名字。 “霍聿深。” 她的聲線清淺悅耳,像是有一根羽毛輕輕拂過心尖上,叫他名字的時候更是說不出的溫柔繾綣。 饒念神色認(rèn)真地開口:“這不僅僅是我一個人的事,現(xiàn)在他們不知道在背地里做了多少手腳,把古董文物偷渡出國,如果放任他們繼續(xù)這樣肆無忌憚下去,沒有人制止,以后就會有更多類似的事情發(fā)生。” 文物流失,如潮水一般涌入異國他鄉(xiāng),這是誰都不想見到的結(jié)局。 這也是她作為拍賣師的義務(wù)和使命,她也有她想要為之努力的方向,哪怕她的力量微弱。 但她有霍聿深。 饒念頓了頓,目光定定地望著他,又緩聲開口:“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出事的。” 書房柔和的燈光下,她的目光卻格外明亮堅定,像是有一簇火苗在眼底熊熊燃燒著,要燒進他的心底。 霍聿深無聲地抿緊唇,望著她一言不發(fā)。 很多年前,也有一雙這樣的眼睛曾這樣望著他,眼底映照的卻是真真切切的火焰,足以將生命吞噬殆盡的火焰。 那是他的母親。 直至火光將她吞噬,她的眼中卻沒有一刻后悔。 只可惜,那時候的他,還沒有保護人的能力,于是只能看著最親的人離去,而無能無力。 那是困住他近二十年的夢魘。 男人的眸光晦暗難辨,饒念并未察覺到他此刻的異樣,小聲地補充道:“不然那八千萬就白花了不是....” 聽到她這句,他的面色稍緩,從回憶里回過神來,垂眼遮住眼底那抹晦色。 “你滿腦子只想著那點錢?” 饒念抿抿唇,搞不懂他們這些有錢人的想法,非常不贊同。 “那不想錢想什么?” 下一刻,手腕突然被人扯住,霍聿深稍一用力,饒念就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雙手下意識環(huán)住他的脖頸。 他大腿上的肌rou硬邦邦的,有點硌人,饒念瞬間繃緊了神經(jīng),耳垂的熱度再次卷土重來。 她剛想掙扎,就被男人的掌心牢牢扣住后頸,隱忍而克制。 他的嗓音喑啞:“別動。” 男人沒有下一步舉動,他用的力道有些大,似乎真的只是想把她當(dāng)成抱枕一樣抱著而已。 深夜,萬籟寂靜,窗外的樹葉被晚風(fēng)吹拂著搖動,書房里似乎只剩下清晰的心跳聲。 饒念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要抱她,但他沒有再拒絕她剛才的計劃,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她的意思。 他還是妥協(xié)了,這是饒念沒設(shè)想過的。 那剛剛他們吵架,就算是她吵贏了吧? 既然如此,就讓他抱抱吧,又不會少一塊rou。 而且她能感覺到,他好像很疲憊,應(yīng)當(dāng)是這幾天來回奔波出差導(dǎo)致的。 這樣想著,饒念也就不自覺放松了身體,心安理得地靠在他的肩上,鼻尖充盈著的是他身上沉香氣息,像是最好的安眠藥,能夠安撫她所有恐懼不安的情緒,困意不知不覺襲來。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她安穩(wěn)清淺的呼吸聲,霍聿深低垂下眼,看著懷里已經(jīng)熟睡的女人。 不知道她是真的累極了,還是對他太放心,竟然敢就這么在他身上睡著。 男人深邃幽暗的目光緩緩垂落,看著她小巧的鼻尖,再到飽滿嫣紅的唇瓣。 其實,今晚在警署廳門口,他想吻的并不是那里。 指腹隱忍地緩緩摩挲過她柔軟的唇瓣,留下些許溫?zé)岬挠|感,讓人忍不住貪戀。 心口某處空曠冷寂的地方像是被悄無聲息地填平。 最終,他還是克制地收回手,把睡熟的人橫抱起,送回房間里。 - 翌日早晨,饒念醒來的時候是在床上,她甚至都不記得昨晚是怎么回來的。 不過她已經(jīng)沒時間糾結(jié)這些,整理好了昨晚發(fā)現(xiàn)的證據(jù),直奔清宇拍賣行公司總部。 到了公司,見到她的同事全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她,大概是沒想到饒念竟然從警局里出來了。 饒念也沒理會,徑直走向莊成康的辦公室。 門口的秘書試圖阻攔她,卻沒攔住,被饒念闖了進去。 辦公室里,中年男人背對著門站著,聽見聲音轉(zhuǎn)過身來。 饒念唇角彎起,和以前一樣同他打招呼,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般。 “莊總。” 莊成康似乎并不意外她已經(jīng)出來了,慢悠悠地走回到辦公桌后坐下,點了一根雪茄,然后用像是關(guān)心晚輩一樣的語氣問。 “是謝霄把你從警署廳里接出來的?” 說白了,他其實并不畏懼謝霄,因為就算謝霄再有本事,也不過只是一個拍賣師而已,無法和實實在在的資本對抗。 饒念也不浪費時間,直接把手里其中的文件夾扔在他的辦公桌上,發(fā)出一聲清脆聲響。 看見上面的字,莊成康臉色頓時一變。 見狀,她勾唇一笑,清麗的面容難得一見的張揚放肆:“在您把我當(dāng)成替罪羊送上法庭之前,我也總得為自己爭取一下活路。” “我的鑒定不可能會出錯,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在我鑒定之后,把藏品偷偷調(diào)包,送了假的那一樣上了拍賣臺。” 她翻開文件夾里的資料,用指尖點了點:“從去年開始,這幾樣拍品就一直被同一個海外匿名買家陸續(xù)拍下。跟這次的瓷器差不多,臺下的托也都有相似的抬價手段。您說,這是巧合嗎?” 見他臉色鐵青,饒念又笑意盈盈地道:“雖然我現(xiàn)在還沒有證據(jù),但只要有心,總能找到的,對不對?” 話音落下,莊成康臉上的笑容終于凝固,臉色冷下來。 “你想說什么。”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既然我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么可顧及的呢?總不能讓我一個人下水是不是。” 莊成康的目光冷冷凝視著她,用威脅的口吻慢慢問:“饒念,你父母呢,最近身體怎么樣了。” 饒念自然聽出了這句話的言外之意,但她卻一副無所謂的姿態(tài),聳了聳肩:“您應(yīng)該提前好好了解清楚,從我?guī)退麄冞€了錢之后,就已經(jīng)跟他們斷絕關(guān)系了。您要是想用他們威脅我,未免拿錯籌碼了。” 說罷,她唇角的弧度微微落下,也不再跟他廢話,精致的面容也滿是冷色。 “十個億,明天晚上之前給我,我就閉嘴。保證不會泄露半點,也絕不擋了莊總和別人的財路。” 果不其然,她看見莊成康的臉色沉了下來,大概是本以為她會乖乖認(rèn)栽,可最后卻想要和他們魚死網(wǎng)破,還敢獅子大開口威脅他。 說完最后一句,饒念便轉(zhuǎn)身離開,也不看身后的人是何臉色。 出了辦公室,辦公區(qū)上的員工都紛紛偷瞄著她,看著饒念踩著高跟鞋趾高氣揚地下樓離開。 一直到走出了公司大樓,饒念走過一個轉(zhuǎn)角,沒人看見的地方,她緊繃的背脊才終于敢放松下來,背后已經(jīng)被汗水微微打濕。 她的掌心還在冒汗,剛才的那一場戲大概是她這輩子第一次演惡人劇本。 不過那些程度應(yīng)該也足夠了,事情應(yīng)該會按照她的計劃發(fā)展。 莊成康不會心甘情愿被她威脅著拿出那么一大筆錢,所以他勢必會有所行動,在饒念把那些證據(jù)拿出來之前。 她從包里拿出手機給霍聿深發(fā)去信息,然后隨便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了一會兒。 一直到外面的天色黑了,饒念才不疾不徐地往家里走。 路上,她感覺到身后似乎有人在跟著,不過她也沒有回頭,像是沒有察覺一般繼續(xù)上樓。 電梯門緩緩打開,走廊里空無一人。 饒念一步步走到家門前,抬手想要輸入密碼。 密碼輸入發(fā)出的滴滴聲響一下下敲擊在人的心上,回蕩在空曠的走廊里。 下一刻,身后一道黑影覆過來,沾了迷藥的手帕緊緊捂住她的嘴,沒給她任何掙扎反應(yīng)的時間。 意識消散于無,陷入一片黑暗。 - 與此同時,公寓樓下不遠處,數(shù)百名的特警已經(jīng)嚴(yán)陣以待,甚至有直升機停在對面樓頂,警局的全部警力在今夜盡數(shù)出動,警員們緊緊盯住電腦屏幕上開始移動的紅點,時刻監(jiān)控饒念的位置。 路邊低調(diào)的黑色賓利內(nèi),蒲川也不敢分神,專注地觀察電腦上的情況。 “霍董,饒小姐的位置動了。” 霍聿深正靠在后座闔目養(yǎng)神,光影綽綽,籠罩在他冷硬的面龐上,襯得他的神情晦暗難辨。 閉上眼,腦中響起的卻還是她昨晚說的話,說她相信他,不會讓她出事。 他喉結(jié)滾動了下,冷聲吩咐:“保持一段距離,跟上去。” 蒲川得了命令,立刻讓司機驅(qū)車跟上。 他忍不住感慨:“饒小姐的膽量真是不一般,竟然敢自己以身犯險。萬一....” 話未說完,后座的男人突然睜開眼,眼底一片清明。 他打斷道:“沒有萬一。” 有他在,就不會有萬一。 他已經(jīng)失去過一次至親之人。 也絕不會讓這件事發(fā)生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