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瞞 第27節
順路, 就恰好看見她坐在咖啡廳里? 可他剛才電話的語氣, 是因為看到了她和陳家明在一起? 所以才...吃醋了? 不可能。 饒念覺得大概率是自己想太多,在心里飛快否定這個想法。 她不知道霍聿深讓她上車的意思是什么,但她也確實有話想和他說。 饒念垂下眼, 用著很官方的口吻輕聲開口:“委托拍賣協議合同我已經收到寄回了, 宣傳方案我的同事也在準備, 后續應該是她來負責對接。” 她頓了頓,定定地望向他。 “霍先生還有其他事嗎?” 這句反問, 就是要和他撇得干凈的意思。 話音落下, 男人的面色沉了幾分,眉心蹙了蹙。 下一刻,就聽見她深吸了一口氣, 鼓足了勇氣開口。 “霍先生可以一時興起, 你高興的時候, 說買下那件擺件就能買下,我就會無法選擇地去找你。” 她的聲線微微發顫:“想讓我看見我的未婚夫出軌,我就一定會親眼看到。” 聞言,霍聿深眸光一滯,眼底難得流露出涌動的情緒。 他薄唇輕啟:“所以呢?” 饒念的嗓子澀得厲害,卻還是堅持把最后一句話說完。 “我只是一個小拍賣師,不值得霍董事長費這么多心力。” 昨晚她試探他,究竟是不是為了得到她的身體。 他不是,那既然這樣,他是真的想要她的心嗎?要她真的喜歡他? 可他明明根本不缺她這一份喜歡,但她卻只有這么一顆真心。 饒念抿了抿唇,克制著心臟那陣沒由來的酸澀。 她抬起睫望著他,輕聲道:“霍先生應該去過賭場吧。” “那里有的人喜歡all-in,有人喜歡永遠留有余地,這樣就算賭輸了,也能安全抽身。可我是前者。” 她不敢孤注一擲,博他的一時興起。 話音落下,車內安靜下來,氣氛凝滯,呼吸聲幾不可聞。 女人眼眸清明澄亮,目光卻又決然而堅定,眼底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影子。 霍聿深唇線抿緊,望著她沒有說話。 她理智得可怕,這是他從未預料過的。 甚至這份極端的理智,讓他仿佛看到了自己。 那是一種相近于創傷后的保護機制,哪怕生出那一絲貪戀,她也會選擇保護自己,遏制住那陣悸動。 男人望著她的目光很深,深到她辨不出其中的情緒。 但,如果他堅持要她,逼迫她同意的方法也很輕而易舉。 無聲的對峙著,誰也不肯后退半步。 饒念屏住了呼吸,克制住眼中泛起的酸澀,語氣平靜。 “可以讓我走嗎?” 一直沉默著的男人終于出聲:“停車。” 他的面色始終辨不出情緒,周圍的氣壓低得厲害。 司機聽見這聲吩咐,在前面最近的地方找了一處路邊停靠。 他肯讓她離開,是饒念意料之中的。 因為他是霍聿深。 他有他的高傲,又或者說,他什么都有。 以他這樣的身份,本就不該向任何人低頭,也不該挽留。 何況她已經把話說得如此決絕。 高傲者就該永遠如明月一般,懸在世人遙不可及的地方。 饒念義無反顧地下了車,沒有回頭。 直到走得越來越遠,她才感覺到臉上的濕潤,若無其事地抬起手擦干。 沒關系的,至少她已經邁出了這一步。 - 后來的一周時間里,饒念還是像往常一樣,生活,工作,還有想辦法借到那筆錢。 有時候回到家,她還是會忍不住打開抽屜,看一看那枚漂亮的血鉆。 其實只要把這枚戒指賣掉,她眼前面臨的困境就能輕而易舉地解決。 可她為什么不想賣掉呢? 饒念說不清。 那次在車上分開之后,她也偶然遇見過霍聿深一次。 是在其他拍賣行舉辦的預展廳里,那是一家新建好的博覽中心,是霍氏集團名下的產業之一。 他應當是來巡視的,饒念看見無數西裝革履的高管跟在他身后,正在做匯報。 為首的那道身影利落挺括,他帶了一副深灰色的西裝領帶夾,輪廓線條深邃分明,若有似無的距離感,整個人高高在上,貴不可攀。 饒念只站在角落了遙遙看了一眼,便斷然轉身離開。 因此她也未曾發覺,在她轉身之后,那道幽深的視線回望過來,也落在了她的身上。 二層的看臺上,見男人分了神,目光定定望著某處方向,正在匯報的高層以為是出了什么錯,忐忑地問:“霍董,是有什么問題嗎?” 霍聿深收回視線,淡聲道:“你繼續。” “是。” - 除了那次遙遙一望之后,饒念再也沒有見到過霍聿深。 原來沒有他主動,她就真的不可能再見到他第二面。 這個認知讓她心情復雜,但她只能一遍遍地勸告自己,這樣也好。 一定是因為她未曾被人那樣溫柔地對待過,才會念念不忘。 他和她的距離足夠遠,只要見不到他,久而久之,她也會忘記最近發生的一切。 向銀行貸款的事情進展得并不順利,饒念前天和銀行行長見了一面,可對方顯然不是真心談正事的態度,三天兩頭地發信息sao擾她。 饒念很煩,奈何又不能跟對方撕破臉,只能冷處理不回復。 晚上下班,饒念和拍賣行的同事一起吃了晚飯,鄔娜和聶佳發現她這幾天情緒低落,以為是她最近工作壓力太大,還特意點了幾杯度數低的雞尾酒幫她解壓。 幾杯酒下了肚,回到家里時,饒念已經感覺到輕微的頭暈目眩。 客廳一片漆黑,讓她忽然又想起那次停電的時候。 心口空落的情緒再次蓄滿了,好像空蕩的風刮過,只留下呼嘯的風聲。 那枚戒指還安靜地躺在茶幾上,饒念沒開燈,一個人陷在客廳的黑暗里,酒精好像并沒有達到麻痹神經的效果,她依然覺得心臟酸澀得厲害。 就在這時,身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昨天大約也是這個時間,那個猥瑣的銀行行長給她打電話。 饒念從黑暗里睜開眼,這幾天積攢的所有情緒都好像瞬間被這通電話引爆了。 她甚至還沒仔細看屏幕上跳躍的號碼就抬手接起,氣憤至極地怒罵:“混蛋,變態,麻甩佬,你再敢打電話來,我就立刻報警,告你性sao擾。” 大概酒精上頭之后的膽子格外大,她用蹩腳的粵語把人罵了一通,十分痛快。 直到電話里陷入詭異的安靜。 她愣了下,察覺到不對,把手機緩緩從耳邊移開,仔細辨認了一下上面的號碼。 看清之后,饒念瞳孔一縮,嚇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怎么會是霍聿深? 不對,是他主動給她打了電話。 他為什么會主動打給她,明明那天在車上,她已經把話說得清楚,他也未曾挽留。 亂七八糟的想法匯集在一起,讓饒念一時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電話那頭的男人大概也是人生中第一次被罵,也意外頓住幾秒。 下一刻,他回過神,輕描淡寫道:“怎么不繼續了?” 突然聽見那道熟悉的聲線,明明才一周時間而已,她卻生出一絲恍惚來,壓抑在心底的某些情緒再次生根發芽。 饒念剩下沒罵出口的話頓時堵在了喉嚨里,剛才罵人的氣勢沒了,像是被針戳破的氣球,一下子卸了氣。 她抿了抿唇,悶聲說:“我以為是別人...對不起。” 他卻不以為意,嗓音依舊漫不經心:“怎么連罵人都不會。” 男人的語氣自然,好像之前車上說的那些話都沒有發生過。 饒念噎了一下,脫口而出地反問:“霍先生難道就會嗎?” 她不相信,他這樣儒雅清貴的人也會那些粗俗罵人的話。 下一刻,卻聽見霍聿深低聲問:“想我教你?” 他的嗓音微微喑啞,今天意外含著一絲輕佻的意味,不似他平日里的冷清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