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露水 第8節(jié)
寧晚蓁皺起眉頭,語氣之中夾著平日根本不會有的俏皮。 向來高傲嬌縱的白天鵝,只有被酒精催化時,才會流露另外一面。 這讓許清衍更加確定,她就是醉了。 起碼不是清醒狀態(tài)。 “你有敲門嗎?”許清衍反問。 寧晚蓁眨了眨眼,思考須臾,不高興地用腳踩住許清衍心口的位置。 他脫了西服外套,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隔著襯衣布料,他的心臟脈絡就在她腳下顫動。 “許清衍,我說什么就是什么,你不可以質(zhì)疑,不可以反駁。” 許清衍再次握住寧晚蓁的腳踝,輕輕拿下來,接著松開手,問:“找我什么事?” “你還沒給我換衣服,我睡不著。” “王姨可能忘了給你換。” “我現(xiàn)在就要換。” “我?guī)湍憬型跻踢^來——” 話音剛落,許清衍就被寧晚蓁捧住臉,她泛著酒意微醺的甜澀香氣就襲卷而來,從鼻尖,到唇縫。 她算是強吻,卻不蠻橫,只輕微抿著他的唇線。 許清衍沒有動,也沒有迎合,表情也不見意外和錯愕。 只眉心輕擰著,睫羽微掀,眸色低黯,定定望著眼前的人。 寧晚蓁的鼻尖碰著他的,鼻息相觸,她的心臟好像燒了起來。 “我不要王姨,就要你。” 她輕啟嘴唇,說話時候,唇瓣翕動摩擦,“為什么是王姨,以前都是你給我換的,現(xiàn)在怎么要找別人了?” 鼻尖滿是她甜熱的氣息,香檳酒的氣泡似乎又跑進他的身體里,一面讓他心潮翻涌,一面又讓他不得不用更多的理智去克制。 老爺子的話還在他耳畔,他沒法當自己沒聽到。 許清衍垂下長睫,將某種情緒藏起,并往后退了一點,與寧晚蓁的吻分開。 他說:“我送你回去。” “你確定要送我回去嗎?”寧晚蓁輕輕顫著身子笑,瑩潤的腳趾不安分地劃過許清衍的西褲。 他半蹲的姿勢,西褲布料繃緊,肌rou線條有那么幾分隱隱的顯山露水。 她順著大腿內(nèi)側(cè)的褲縫往上,到達目的地后,腳心踩了上去。 “你現(xiàn)在送我回去,會吵醒大家。你猜他們看到我從你房間出來,會怎么想?” 寧晚蓁借著酒勁胡鬧,覺得腳底下沒踩穩(wěn),又用巧勁踩下去,卻又收著力,怕踩壞他。 她還在說:“尤其你現(xiàn)在這樣,被別人看到了,可不好。” 許清衍他知道寧晚蓁是在玩鬧,是故意在惹自己,伸手再一次捉住寧晚蓁骨感漂亮的腳踝,用修長指節(jié)圈住一圈,帶離已經(jīng)有些不可控的地方。 稍微整理呼吸后,許清衍站起身,墜感十足的西褲拉鏈位置露出些許褶皺,欲蓋彌彰。 “送你回去。”他堅持。 “不要——” 寧晚蓁不肯,卻拗不過許清衍,被他輕而易舉地打包抱起。 她在他懷里掙扎著,用力推搡著,甚至還生氣地咬他的脖子。 許清衍眉頭深深皺起,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寧晚蓁的胡鬧。 他停住往外走的步伐,斂著神色目視懷里亂動的寧晚蓁,她清瘦的背脊貼著他手心皮膚,蝴蝶骨清伶欲震,露背禮服的吊帶松松垮垮掛在肩頭,鎖骨纖細,全身白的反光。 她因為掙扎,微微喘著氣,抬眸與他對上目光。 凸出的喉結(jié),利落的下頜線,高挺的鼻骨,全都近在咫尺。 他的一呼一吸,胸膛都會輕微鼓動,震顫著她的身體,讓她好像掉落進濕熱的沼澤,心被千絲萬縷的什么東西裹緊了。 “今天是我生日。”寧晚蓁拿出最后的殺手锏,眼睫一顫一顫的,裝出幾分可憐。她的眼睛凝視著許清衍漆黑的眸,說:“距離今天過去,應該還有最后幾分鐘。我還沒有許愿。” 許清衍眸色沉沉,喉結(jié)滾了滾,開口:“什么愿望?” “你。” 寧晚蓁幾乎沒有思考,或者,她一早就已經(jīng)想好這個生日愿望。 她沒開玩笑,沒有逗許清衍。 晚上的醉酒是真的,吃完醒酒藥醒了一點酒也是真的,反正酒意微醺,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是真的。 兩人身體緊密貼著,體溫融合,心跳和呼吸不在同一頻率,但都是guntang炙熱的,有東西在他們對視的眼眸內(nèi)一點一點燃燒,也在他們貼靠在一起的心臟里燃燒。 這場燃起來的火,緩慢吞噬著許清衍的理智和克制,然后干脆一把火把所有思想都燒了個干干凈凈。 他知道不可以。 他仍逾矩地吻了過去。 寧晚蓁被許清衍橫抱在懷里,仰頭承接著他充滿壓制感的吻,雙手下意識抓住他肩膀的襯衣布料。 呼吸很亂,沒有規(guī)律,明明在他懷里,卻輕飄飄的好似根本沒有著力點,一直在往后仰,一直在不斷敗退。 許清衍足夠克制,也足夠不克制,他的吻從來都帶著侵略性,像掠奪。濡濕的舌尖來回糾纏,每一次都能讓寧晚蓁失去思想,大腦空白,靈魂被綁著線飄飄蕩蕩的,線的另一頭就緊攥在許清衍手中。 他們都清晰的知道他們是在越線。 可是他們都抗拒不了越線之后如蝴蝶震顫翅膀帶來無數(shù)蝴蝶效應的親吻,抗拒不了那些暗夜里毫無縫隙緊貼在一塊的肌膚與骨骼,那些用指尖一遍又一遍探尋過的皮膚紋路,那些只有他們聽得到的彼此的喟嘆、喘息,那些對方給予的guntang和炙熱—— 沒有人是圣人,沒有人能坐懷不亂,沒有人能斷情割愛,沒有人能拒絕人類最原始的欲望。 每一寸的進攻是每一寸的占據(jù),大概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寧晚蓁才感覺到許清衍不再是老爺子培養(yǎng)的冰冷的工作機器,他有血有rou,有七情六欲。 他的溫度會灼傷她,讓她感到疼,同時也讓她欲罷不能。 寧晚蓁知道自己喜歡許清衍。 可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許清衍的,似乎根本沒有確切的時間點。 或許,就是她十五歲見他的第一眼。 那天,他穿著最普通的白色襯衣,清瘦單薄。在旋梯之下往上看她時,黑色眼睫微微揚起,目光與她不期而遇。 盛夏光影恍惚,風很靜,他只安靜站在那,什么都沒做,卻讓她聽到了她自己忽而炸裂的心跳聲。 這么多年過去,寧晚蓁始終將那天記得很清楚,每一個細枝末節(jié),都鐫刻在她腦海里,溶進她的骨血里。 他永遠是她見過的,最干凈的少年。 第08章 最后一場雪過去之后,氣溫攀升。 早春晴朗,陽光清澈。 一夜的酒精可算是在身體里消失殆盡,寧晚蓁拖著疲倦的身體坐在梳妝鏡前,身旁化妝師和王姨她們在忙活,她則一直靜止著,思緒恍惚地望著鏡子里的自己。 昨晚的事情她大概還記得,記得許清衍如海潮洶涌的吻,記得后來他俯身如臣服一般親吻她腰后的淤青…… 她在醉酒狀態(tài),只感覺自己仿佛深陷浪潮,一涌一涌的被卷進去。 再后來,應該是他將她送回二樓臥室,給她洗了澡,換了衣服。 然后她就沉沉睡了過去。 許清衍是很有分寸的一個人,沒在寧晚蓁身上留下什么印子,沒有人知道他們昨晚的親密,那是他們之間的秘密。 就是醉酒真不是什么好事,寧晚蓁這會兒都還覺得腦袋發(fā)暈。 醉酒后放縱,也不是什么好事,渾身都酸綿綿的。 梳妝完畢,化妝師預備給寧晚蓁戴上事先挑選出來的耳飾,寧晚蓁忽然回神,偏了一下頭,拒絕了。 化妝師動作停住,表情有些不明。 寧晚蓁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梳妝臺上放置的珍珠耳環(huán),說:“戴這副。” 寧晚蓁的形象代表著整個寧家,她的穿衣打扮一直都有專人負責,細到耳環(huán)項鏈這些配飾,全都經(jīng)過專人精心的搭配。 她似乎什么都不用cao心,只需等著別人伺候,實際卻是她沒有一點自由,她的喜好好像并不重要。 可是今天,寧晚蓁突然想選自己想喜歡的東西。 一樓,老爺子正在樓下用早餐,也正在等寧晚蓁。 寧晚蓁姍姍來遲,剛坐下,就被爺爺訓了一通。 “阿衍一早就去了公司替你打點,你倒是慢吞吞起床,慢吞吞吃東西。” 老爺子坐在餐桌主位,一臉不滿。 寧晚蓁坐好,用瓷勺子攪動小碗里的清粥,不冷不熱地應:“爺爺,我不吃早餐,要被您訓,陪您老人家吃頓早餐,又要被訓,您說我到底是吃還是不吃?” “我是在提醒你,做事多上點心。” 寧晚蓁懶懶應著:“噢。” 老爺子看了寧晚蓁一小會,然后向她詢問昨晚的事。 “聽說昨晚的晚宴,你和隆成集團的那位一起進場了?” “是啊,有什么問題嗎?” “沒問題,你愿意和他交往,當然沒有什么問題。” “我和他只是一起挽手進場,又不代表什么,怎么就叫愿意和他交往了?” 寧晚蓁眨著眼睛望著老爺子,表情看起來好像真的不明白一樣。 老爺子懶得跟她繞彎子,直說道:“你不想和他交往,沒關系,后面還有大把人選。無論怎么樣,你都要在他們之間挑一個結(jié)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