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自己是因為誰才戴的帽子？

    顧今宵欣然接受了要戴著棒球帽聽演奏會的事實，還伸手調(diào)整了下帽子的位置。

    “對了，顧老師，咱們這次過來的目的你沒忘記吧。”

    她要不提，顧今宵還真把本來的目的忘干凈了。

    “看有沒有人在演奏會上睡覺是吧。”

    曲夢寒牢記著今天的使命，提出了賭約：“對的，我賭有！顧老師賭沒有，如果我贏了，顧老師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那如果我贏了呢？”

    雖依舊覺得賭局的內(nèi)容不合常理，但顧今宵也沒有不應的選擇。

    “那我也答應顧老師一個要求。”

    顧今宵盤算了片刻，“行吧，那如果我贏了的話，曲同學能把下周五晚上空出來嗎？”

    沒料到他還惦記著這事，曲夢寒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有工作的話改天也沒事。”

    “沒問題！那就下周五，但前提是顧老師你贏了！”

    曲夢寒生性好強，甭管是什么對局，贏都是第一目的。

    約好賭局從演奏會開始的那刻起生效，還有一會兒時間曲夢寒便拿出手機，打開微博教起了顧今宵該如何利用小號。

    她驚訝于顧今宵不僅已經(jīng)成功登陸了微博，還把花里花哨界面弄明白了七七八八，連該天殺的“搖一搖”開屏廣告都知道手機不能晃悠。

    這不免讓曲夢寒發(fā)出了驚嘆：“天哪，顧老師你怎么這么聰明！”

    “......這難道是什么值得夸贊的事情嗎？”

    看她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已經(jīng)鎖定今年的菲爾茲獎了，顧今宵是哭笑不得。

    “當然了！”

    從不吝嗇對他人夸贊的曲夢寒向她投去了贊許的眼神。

    真誠里透露著敷衍。

    確定顧今宵已經(jīng)理解cao作方法后，曲夢寒再三叮囑說：“千萬記住除了解答問題，不要隨便亂點！特別是不能手滑點贊，明白了嗎？”

    “點贊是這樣嗎？”

    顧今宵說著就要去點熱搜廣場上的一條微博右下角的紅心，被曲夢寒眼疾手快制止了，“住手！！！！”

    娛樂圈有多少血案都是由于一個手滑點贊引發(fā)的，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曲夢寒正襟危坐，氣鼓鼓嚴肅批評了他不考慮后果的莽撞行為：“顧老師！你干什么！你現(xiàn)在用的我的小號，你代表的就是我！絕對不可以隨便點贊！聽到?jīng)]有！”

    天馬行空胡說八道的時候可愛，睡著嘟嘟囔囔的時候可愛，笑得前仰后合捂著肚子的時候，連鼓著腮幫子生氣的時候也可愛。

    顧今宵感覺自己可能是中了什么毒素，看眼前的人只覺得處處都可愛得沒辦法。

    “嗯好的，我記住了。”他短暫壓下胸口翻涌著的歡喜，點點頭讓領(lǐng)導放心。

    而曲夢寒對他缺乏嚴肅性的表情不是很滿意，“你這個態(tài)度讓我很不放心！”

    顧今宵收回笑容，正了正身子，用曲夢寒好些天沒聽到的低沉嗓音重復了一遍：“嗯好的，請曲同學放心，我記住了。”

    樣子裝的挺像的，但說的話卻是插科打諢的味道。

    又周旋了幾回合曲夢寒依舊不太滿意，奈何鋼琴家已經(jīng)登臺鞠躬了，只能作了罷。

    曲夢寒把手抵在唇邊，湊到顧今宵耳畔小聲說：“顧老師，演奏會開始了，注意觀察哈。”

    自己賭的是沒有人睡覺，她賭的是有人睡覺，若是想贏就算瞧見了有人睡覺也得假裝沒看見，還觀察什么？

    于是顧今宵也湊到她耳邊小聲回：“我看見了跟你說了我不就輸了嗎？”

    短暫腦子秀逗的曲夢寒意識到了矛盾之處，趁機抨擊說：“做人不能這么不講誠信！你這是耍賴皮，沒有契約精神。”

    “沒辦法，贏是最重要的。”

    顧今宵呼出的氣息落在了她的脖頸處，酥酥癢癢，弄得她不禁縮了縮脖子。

    抬起頭去顧今宵俊朗的臉離得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好看極了。

    “顧老師，我是不是沒有跟你說過？”她抿抿嘴，真摯著眼眸輕聲問。

    “嗯？說過什么？”

    “說你真的長得好好看啊。”

    印象里認識以來自己好像沒有正面對他的顏值進行過評價，都是采用了側(cè)面烘托的手法，這會兒曲夢寒沒忍住把內(nèi)心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

    “顧老師，你為什么可以長得這么好看啊，造物主是不是有點太不公平了？”

    如此直截了當?shù)目滟澋瓜袷撬龝f出來的話。

    顧今宵的嘴角再次綻開了，他稍稍低頭好讓笑意先收斂些，隨后用像是在冬日被和煦陽光烤了一整個下午的溫柔嗓音說：

    “曲同學喜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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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曲夢寒對古典音樂有多大興趣倒也不是，從前學琴的時候彈過不少加上古典鋼琴曲的確能讓人靜心下來，她尋求放松的時候偶爾也會聽聽。

    演奏會以莫扎特的《g大調(diào)第五鋼琴奏鳴曲， k. 283》開場，隨后是《降e大調(diào)第四鋼琴奏鳴曲， k. 282》， 《a小調(diào)第八鋼琴奏鳴曲， k. 310》。

    演奏會最忌諱交頭接耳，是對演奏者的不尊重也是對觀眾的打擾，這期間兩人并沒有說話，但曲夢寒在觀察有沒有睡覺之人的時候偷偷摸摸看了顧今宵好多眼。

    燈光都給了舞臺，觀眾席只有偏暖色調(diào)的微弱照明在頭頂盤旋著。

    他的臉在光與影的碰撞流轉(zhuǎn)里顯得格外迷人，落在眼眸里的光暈忽明忽暗。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做賊心虛都成了明目張膽。

    記不得是第幾次目光往身旁人移過去的時候，和同樣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顧今宵沒有說話，只是用包裹著藏不住溫柔與愛意的眼眸看著她。

    被盯到亂了陣腳的曲夢寒躲閃著把頭轉(zhuǎn)向了舞臺，耳旁卻猝不及防傳來一句輕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聲音：“曲同學，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看。”

    氣惱間想理論一番轉(zhuǎn)過頭去，頓感臉頰一瞬間觸碰到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軟綿綿的，如蜻蜓點水般。

    曲夢寒愣了幾秒，錯愕地望向顧今宵的時候他已經(jīng)回到了正坐的姿勢，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波瀾不驚。

    估計是困得厲害產(chǎn)生了感官上的偏差？

    或者是碰到了衣領(lǐng)之類的東西？

    曲夢寒皺眉歪著腦袋拿不準那零點幾秒的時間內(nèi)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但這會兒也不是時候，她鼓足氣勢瞪了眼顧今宵后就轉(zhuǎn)過頭去了。

    再三確定她眼角的余光沒有朝向這邊時，顧今宵才松了口氣，表情沒了方才的云淡風輕。

    她轉(zhuǎn)頭轉(zhuǎn)得太急，自己還沒來得及避開，那一瞬間確實是碰到了。

    這是遠在顧今宵意料之外的，好在反應及時，趁著某人還傻愣著的時候調(diào)整姿勢蒙混過了關(guān)。

    還好還好。

    他在心底如此慶幸著。

    但同時又升起了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那一瞬間的觸感軟乎乎的。

    顧今宵被自己危險的想法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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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夢寒很注意觀察了二樓的觀眾們，都聚精會神享受著古典音樂的洗禮，掃過一樓的時候也沒發(fā)現(xiàn)有昏昏欲睡的，倒是自己有些迷蒙了。

    她是在肖邦的《f大調(diào)第二敘事曲， op. 38》時逐漸意識渙散的。

    古典音樂果然是催眠曲。

    但是這里頭懸梁錐刺股也是萬萬不能睡的，她輕拍了自己的臉頰兩下，坐直了身子，試圖把困意驅(qū)散，奈何效果不佳，沒一會兒又癱軟了過去。

    從周五晚上開始的連軸轉(zhuǎn)實在消耗了太多的精氣神，昏暗的燈光，入耳的感情曲，松軟的坐墊，滿足了美美睡上一覺的所有外在條件。

    顧今宵見她上下眼皮打架得厲害，眼角也滲出了淚光，知道定是又困了。

    這點和泡芙還真是像，稍稍不動一會兒就撐不住了。

    “困了嗎？靠我肩膀上睡會兒吧。”顧今宵往下挪了挪身子，找了個她靠上來會舒服點的高度，問。

    哼！休想耍花招動搖軍心！

    曲夢寒給了他一個自己已看穿他陰謀詭計的凌冽眼神，使勁搖了搖頭。

    隨后把腰桿崩得筆直，還在腦海里努力回憶著能夠刺激精神的片段。

    但是她的意志力根本不足以支撐到賭局結(jié)束了，顧今宵就眼看著她逞強后沒多少時間，哈欠越打越頻繁，頭也越來越低，后來就如同之前一樣，和周公下棋去了。

    熟悉的均勻起伏呼吸聲從被壓著的肩膀處傳來，顧今宵無奈地嘆了口氣。

    為什么總是喜歡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執(zhí)著。

    結(jié)果還是不是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睡著了。

    后半程的演奏會就不再有一個音符能夠進到顧今宵的耳朵里了，他所有的感官都被身旁熟睡的人吸引了過去。

    曲夢寒舒展開來的五官露著疲憊，眉心也微微皺著，這幾天確實辛苦她了。

    實際上即便曲夢寒說了幾次晚上會很晚回來不用等，顧今宵還是堅持等她回來說上了【晚安】。

    雖總想著再多說幾句話，但聽她全是倦意的聲音，還是不忍心。

    想著自己之前還覺得她每天在學校里晃悠很閑，真是不應該。

    現(xiàn)在是明明都在學校里卻連面也見不著了。

    顧今宵伸出手把她額間凌亂的頭發(fā)別到了耳后，然后就這么一直看著看著。

    經(jīng)過幾百年漫漫歲月沉淀的鋼琴曲此時還沒有她起伏的呼吸聲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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