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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夫君隱婚之后 第40節

    沈香忽然有點?怕每日夜里?歸府時分了?,她定?要勤勉辦公,多?留刑部衙門一?些時候,免得?被謝青逮到,按至榻上逃脫不得?。

    謝青微微一?笑:“倒不是?重.欲,不過是?重小香罷了?。”

    他?在說,他?的嗜欲,乃小香。

    聞言,沈香不敢爭論,只內心嘀嘀咕咕:您喜歡我什?么!說吧,我立馬改,成嗎?!

    第35章

    膳布在隔壁小西房, 謝青住的寢院前段時日砌了一個供膳的小廚房。

    許是謝青占有欲作祟,寢院里的全用的女使婢子與mama們, 沒?半個家廝, 就連暗衛們,也被謝青勒令,若夫人傳召, 只可遠遠立于屋檐之?上待命, 不能近身?。

    阿景自打上次帶沈香來“抓.jian”,他便誠惶誠恐,生怕謝青怪罪。豈料謝青歸府,半點?沒?有責備阿景縱容沈香壞他好事,反倒是笑得溫柔,夸贊阿景確實是個好孩子, 知道以沈香為尊。這話不是玩笑,他真賞賜了阿景好些?羊腿子, 都是鮮嫩的羊羔子。

    眾人們悟了, 原來府上變天了, 如今闔府最大的腿,乃是沈香啊!于是大家伙兒摩拳擦掌,擎等著討好夫人,好攀上登天梯子。

    沈香全然?不知外人心里打的小算盤, 她?只在意眼?下的婚后?小日子。原本想著自家府上的男衣以及公裳還不曾挪來, 誰知一打開衣櫥, 全部衣飾,謝青已經差人幫她?打點?好了。除卻?這些?, 還有一半的箱籠柜子里,擺放著女子的襦裙以及襖裙, 就連騎射胡服還有海珠繡鞋都置辦得妥當,入目滿滿翠玉明珠,嚇得沈香一大跳。

    哪個小娘子不愛俏麗呢?她?既驚又喜,期期艾艾問:“您……您給我買的嗎?”

    謝青在夫人面前從來都是居功邀賞的,他噙笑,頷首:“小香喜歡嗎?”

    “喜歡。”

    她?總這樣直白,愛權勢就說,喜歡金釵鈿合也徑直說出口。就好比男子總求功名利祿一般,她?被他們耳濡目染,也懂得表露自個兒的勃勃野心。

    這樣很好。

    謝青偏愛沈香的一切,他和尋常郎君不同,他不要求她?“三從四德”,也不要求她?“恪守成規”。他愛她?,愛她?的狐黠、愛她?的蔫兒壞、愛她?的心計算盤、也愛她?的貪婪心欲。

    怎樣,謝青都是會容她?的。

    沈香忽然?想到了什么,笑著說了句:“謝謝夫君,您待我很好。”

    她?坦蕩接受謝青的好,他們是夫妻了,總要和和氣?氣?相處在一塊兒。至于謝青不懂的事,她?來教他,就好比晚間,謝青也總循循善誘,引她?做事一般。

    臉上又要燒了,沈香抬手散熱。

    謝青笑了聲,說:“不必道謝。也多謝你,即便夜半再不適,也知我意動?,極力遷就我、竭力容我。”

    “……”沈香這回?確認了,其實謝青完全知道“容人”這個詞為何意,也就是說,從前他一派無辜用葷話勾纏她?,其實內里就是這么個壞意思!

    可惡的郎君啊!想咬他!

    沈香捧了熟透的臉,眨眨眼?:“我是不是落入狼窩了?”

    “噗嗤。”他被她?逗得發笑,躬身?,抵住她?冰涼的額頭,“嗯,往后?你逃不開了。”

    氣?氛繾綣曖昧,沈香可不想挑釁謝青的殺性,免得他不管不顧,又粘纏上她?。

    沈香今日挑了件和謝青相襯的銀紅芙蓉紋胡服,中衣雪白的領子立著,遮蔽了頸子上不好示人的紅印子,頗有幾分?欲蓋彌彰的況味。

    沈香想,這樣半遮半掩不是更引人遐想嗎?人前還能推脫是蚊蟲叮咬的。

    兩人打扮得體出了房門,楚楚衣冠真能束縛住一個人的野性與獸心,沈香看謝青都變得正人君子許多。

    他們睡醒都已是日曬三竿,這時吃午膳正好。

    沈香想先?去拜會謝老夫人,怎么說都是新?婦了,禮數要做足。

    謝青早知她?拘謹的心性,曼聲道:“祖母發下話來,說府上就咱們仨個大人,不必見外,吃飽喝足再去拜謁,她?也好放下心。”

    得了上峰的寬慰,沈香懸著的心撂下了。這時,她?意識到,室內,她?能將謝青視為夫婿;室外,那股子官威擺起來,她?總忍不住把謝青當成上司。

    沈香習慣同謝青一前一后?走著,當他麾下的僚臣,待謝青的尾指朝后?一蜷,恰巧勾住沈香的指骨時,她?心神一漾。

    昨夜之?前,這樁事很不得體,今日舉止又恰如其分?。

    這樣一想,新?婚夜真是玄妙,把兩個平素相敬如賓的人的心防碾碎、糅合,合為一體,湊成一對?恩愛夫妻。

    沈香羞赧,被謝青牽著走,一陣飯菜香飄來,她?五臟廟里更是翻攪。

    謝青拉她?落座,先?給沈香上了一碗鱸莼羹:“這是廚子用花鱸魚片熬的莼菜羹湯,你嘗嘗。本來白魚湯應當放點?大醬豆豉汁子,但?我怕你餓了一夜,脾胃不適,太重的口味飲下去,胃里定翻騰,還是素色湯品吧。”

    他很體恤她?,事事都籌備得體。

    有時,沈香想,謝青很沒?有人情味兒,不過臨摹世人的愛恨嗔癡走一遭紅塵;有時,她?又覺得,他實在是伶俐人,什么都懂,至少于照顧她?這一碼事上,謝青已經做到十成十的妥帖了。

    沈香喝了一口魚湯,原以為會很腥,怎料入嘴,魚rou柔滑細膩,連魚刺都挑干凈了,入口即化。

    她?驚喜地贊了句:“很鮮!”

    謝青抿唇一笑:“你喜歡便好。”

    “我原以為這樣烹調法會很腥呢!從前辦案子去一戶農家,村里嬸子熱情,也給我燉過這樣一鍋魚湯,不過她?是用的是黑鱸,還在鐵鍋旁貼了面皮餅子。湯里加了大醬,顏色便深一些?,好在壓住了腥味,十分?適口。”沈香摸了摸鼻尖子,“嬸子家里困難,逢年過節才吃到那么幾尾魚,偏偏照顧了我……我心里很是過意不去。不過事后?,我背地里幫著嬸子牽線,給她?尋了酒肆新?鮮果蔬的供給活計,也算是盡了力,為她?添了一項家用,心情好受了不少。”

    沈香是知道這些?窮苦人家的不易,她?既占了便宜,也要好生報答回?去。

    話說遠了,又拉回?來。

    沈香問起小廚房的秘方子:“廚娘是如何熬煮的魚湯?”

    她?喜歡和謝青閑話家常的感覺,那么閑適愜意。

    謝青又為她?夾了幾塊魚rou,答:“我囑托人將花鱸泡了兩個時辰的酒,腥味早早散盡。這樣片魚rou燉煮,便沒?有腥味了。”

    “咦?那我怎么沒?吃出酒味?”

    謝青抬指,捻去沈香嘴角的油花,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帕子。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得莫名。

    良久,他才一字一句,曼聲道了句:“我知小妻子不勝酒力,故而喊手下人擔待,散了酒味再燉煮魚湯。”

    這話一說出口,沈香頓時腦仁兒發炸,如坐針氈。

    她?想起昨夜酒味氤氳的吻,她?被他渡了那樣多的酒氣?,借勢迷醉不自知,興奮而又惶然?地成事,也壯了郎君的膽子。

    他是故意話中帶話,引逗她?的吧?借今日膳食,說昨夜云雨,謝青真是個招是搬非的壞郎君啊!

    沈香是一句話都不敢接了,她?埋頭吃飯,緘默地好似不像自己了。

    “呵。”謝青屈拳抵唇,滿心滿眼?都是寵溺與對?沈香的驕縱。

    真有趣,她?今后?是他的人了。

    果了腹,沈香放下筷子,又想起昨日的事來。

    本不該在這樣好的日子里提不愉快的事,但?她?要和謝青敞開心扉,就不能放任問題發酵下去。

    “夫君。”

    “嗯?”謝青難得聽她?主動?喚他。

    沈香有個毛病,如有所圖,先?拋下餌料,但?他偏偏很吃這一套。

    “昨日我沒?出席婚宴,僚友們定然?很驚訝吧?您是如何圓上這個謊的?”她?實在聰慧。

    謝青勾唇:“我說沈銜香以令妹忌日為由,不赴婚宴。”

    沈香倒沒?惱火,心里有了計較:“話說得這樣死了,恐怕咱們于人前就得疏遠些?了。”

    “嗯。”明明是他自己要這樣為之?,卻?總覺得不快……

    “我想要幫夫君。”沈香語笑嫣然?,“我從來不做任何人的附庸小國,我既與你上了一條賊船,便是要幫襯你完成大業的。夫君,便是作惡,也請用我這把刀。”

    她?沒?有在說笑,沈香看似柔軟的外表之?下,隱藏著凌冽的心刃。她?也是很想寵愛謝青的啊,所以她?會竭盡全力幫他。

    謝青果斷拒絕:“不可。”

    “你我,不是親密無間的夫妻嗎?”

    “……”

    謝青頭一回?知道,小妻子原來也有足智多謀的一面。不,她?其實一直聰慧,很懂如何拿捏他。

    “您想同我疏遠嗎?”沈香無辜地眨了眨眼?,“要是疏遠了,往后?不能睡一張床,也不能桌上共食了。我這個人氣?性很大的,若我煩了您,定很久不會同你說話。”

    “也不可。”謝青支起額頭,犯起愁來。

    已經嘗過情.動?,食髓知味,教他多忍耐幾日都好似要了人命,又怎能忍受小妻子日后?的冷落?

    謝青后?知后?覺想,昨夜沈香的乖順,是不是她?煉的情蠱呢?她?故意以此誘他,拿捏他,教他為她?做事……嗯哼,小妻子也沒?想象中那樣嬌軟好欺。

    沈香也不知自己這番話,夠不夠勒住瘋狗的脖頸子,但?她?總要降服他的,這般,沈香才好掌控謝青,教他不要犯下大罪,他們才能更好地活著。

    沈香是想,和他平安順遂,活到百年。

    即便手法,不是很老辣,也不是很磊落,和她?夫君學的。

    “小香想如何做呢?”謝青柔聲問。

    嘿嘿,上鉤了。

    沈香道:“我會好好演完這一出‘舊友恩斷義?絕’的戲碼。但?如有需要,我也會以‘線人’身?份,刺探入敵軍內部,為您掌控消息,助您成事。”

    謝青呼吸一窒,他微微瞇眸,打量眼?前狡詐如小狐貍的小妻子。

    她?的意思是,若她?與謝青決裂,勢必會驚動?仇家。一個同謝家熟悉的勛臣,是一把很好的利刃。有人想害謝青,自會去拉攏沈香。

    那么,她?就能順勢為之?,成為謝青的眼?線,為他掌控敵人的訊息,黑白通吃。

    “小香很聰明,只我不愿意你這樣做。”

    他為她?避開風頭浪尖,她?卻?一心冒尖兒要為他犧牲。

    何必呢?不可以的。

    沈香嘆氣?:“您不信我嗎?”

    “不是。”

    “您若是不愿意同我成為真正的夫妻,那咱們就和離吧。”沈香拋下這句擲地有聲的話,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她?苦笑一聲:“橫豎您也得到我了,應當不虧了。”

    謝青攥緊了五指,臉上的笑容帶著戾氣?與陰鷙。殺心漸盛,卻?是對?旁人,而非沈香。

    他似乎能明白新?婚夜的時候,沈香為何要哭了。

    他輕易拋下了她?,違背了白首夫妻生死與共的誓言。

    如今是報應,她?讓他嘗過甜頭,也要輕易拋下謝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