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夫君隱婚之后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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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幸吧。 謝青成家立業,心性柔軟不少,就連殺生都少了。 …… 風凌許久沒見白流光了,他疑心這只是一個謝青幻化的?美夢。 那?樣高的?崖,她能活下來嗎?他希望她活下來,又怕希望落空。 他站在茅屋外,駐足很?久。黑峻峻的?屋子沒有掌燈,他不敢進去。一進去,夢就醒了。 他徘徊許久,還是白流光左等右等等不到人?,氣得跺腳,來喊他:“到家了還不進門?!” “流光!”風凌眼前一亮,他眼眶忽然生熱,明明是男兒郎,卻?要落眼淚。 白流光也鼻腔發酸,她高聲喊人?不過是虛張聲勢,她沒想到她還有命在,還能同風凌重逢。 她跑向風凌,緊緊抱住了他。 眼淚啪嗒啪嗒落下,打濕了郎君的?衣裳。 女孩兒埋怨:“都是血氣,你又殺人?了?” “往后不會了。” “嗯!”白流光深深嗅了一口?風凌身上的?氣息,“我好想你。” “我也是。” “你買的?蜜煎不好吃,太甜了。” “……往后你來選。” “好。” 風凌想到了另外一樁事,他問:“你的?家人?待你不好,要殺了嗎?” 白流光確實想過殺了她的?父親與大哥,但這樣一來,風凌就成了海捕文書?上的?要犯了。 于是,她搖了搖頭:“他們不配臟你的?手。” “好。” “往后只要我們兩個生活在一塊兒就好了。” “嗯。”風凌抬起?剩下的?那?一只手臂,緊緊抱住了愛人?,“再也不會松開你了。” 永遠不會。 第32章 沈香既要?嫁入謝府, 自是會尋一門人家備嫁。 這事兒好辦,謝老將軍當?年?征戰沙場, 待麾下軍士十分照顧, 那些軍人家眷惦念恩情,甚至還有?主動簽奴契賣身來謝家做事報恩的。不過從舊部里隨意一尋,便找到幾個家中?人丁凋敝、關系簡單的農戶。這些作為權宜之計, 供沈香從娘家里頭出?嫁是盡夠了。 沈香原以為婚事上會從簡, 怎料謝青一樁樁都按照婚儀來辦,只是日程上快了幾步,六禮卻是齊備的。 這幾日,沈香便恢復女兒身,住在?了假娘家里。她?是以“謝青未婚妻”的身份被請到京城中?的,特地住的謝府莊子, 同她?隨行?一道兒來的,還有?一名老婦人, 她?假扮沈香的母親。 從老婦人口中?, 沈香得知, 她?的兒子曾在?謝老將軍的手下當?過兵,謝老將軍當?年?還替他擋過敵軍的一刀。只是戰場刀劍無眼,兒子還是喪了命,不過將軍能這樣?力?保微不足道的一兵一卒, 令老婦人感念至深, 她?一直想著報答謝家, 眼下總算找到了機會,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要?讓婚事進行?得順順利利。 謝青和媒人一道兒來莊子上送納采之物,備了些阿膠、長命縷、雙子蒲等喻義?往后夫妻倆百年?好合、燕好歡洽的贈禮。 隔天又問名小定, 交換了新?郎官新?娘子的年?庚八字,再就是納吉拜問祖先關于兩人屬相合適與否,最終下財定下婚事。沈香對外是農門戶,能攀上謝青這樣?的高枝兒,真是祖上冒青煙了。 艷羨她?的小娘子不少,還有?些官宦貴女想偷偷見她?一面,比一比容貌的高下。然而他們在?宅院外蹲了好些個時?辰都沒見著人,反倒是被謝賀還有?阿景盯上,暗衛們特地搞了點小動作,驚了人的馬,趕走了這些惱人的蚊蟲。 沈香如今的身份不高,在?大寧國唯有?名門望族家的小娘子才會討要?高價“陪門財”,謝青樂得給她?做臉,議婚的下財都是頂格,贈了四百匹娟以及萬金,不過對外的話,謝青不想太高調,只說是贈了千金,以免朝中?人眼紅謝家的家底殷實。 夜里,謝青將下財的匣子遞給沈香,笑道:“裝金銀的箱籠,我已經命人送入沈家,就是庫房小了些,要?理一理才能堆下。這里還有?一疊莊子房契與地契,小香清點看看。若嫌不夠,改日過了府,我再將余下的契書轉至你名下。” 沈香盯著手里的一摞地契,咽了咽唾液:“您這是給了多少啊……” “不過一半家產,倒也不多。”謝青抿了下唇,“早知如此,當?初就該想法子同官家討恩典,吞沒一部分李家的家財。” “不不,盡夠了盡夠了!”沈香要?被他嚇到了。若是謝青因婚事受阻被她?逼成貪官污吏,那罪過可?太大了! 謝青捋過沈香頰邊的一絲發?,道:“祖母已定下婚期,三日后我會過府親迎。” 沈香一聽婚期都定了,耳尖子又是一燙,她?小心揉了揉:“嗯,勞煩祖母置辦婚儀了,我家中?無大人在?,都不能替她?分憂。” 沈香仍是客氣,好似除了這些生分的話,她?也不知該說點什么。 倒不是真同謝青生疏,她?只是習慣以退為進,借此招數,掩飾自個兒的意動與羞怯。 謝青罕見的,沒有?為難她?。 左右再過幾日便是他的妻了,不急于一時?。 婚禮那日,沈香沒有?依照前朝圓輕(團扇)遮面的習俗來行?婚儀,而是戴了珍珠牡丹紋蓋頭,避免拋頭露面,也好遮蔽容貌。 謝青為她?想得很是周全,后宅婚房沒有?請女客來作陪,雖說此舉引得官夫人圈子里嘩然,卻聽聞謝青為了庇護農門小妻子,連官家往后設宮宴都替妻子推辭了。她?們的面子,哪里及得上天家的大?若是謝青允她?們入后宅見新?娘子,禮數高過天家,倒是對皇帝大大的不敬了。 一時?之間,大家伙兒也不好說謝青究竟是個什么樣?的郎君了。 思來想去,也只得猜出?一句:謝郎或許對這個寒門妻真有?幾分真情在?,畢竟誰會為了家內而開罪僚臣,甚至是天子呢? 這事兒傳出?來,大家伙兒更是羨慕了——謝家的夫人能有?夫婿撐腰至此地步,命真好啊。 官員丈夫們俱是不懂家中?妻女鬧的脾氣,只知謝青狡猾雞賊,辦一次婚宴罷了,竟連累他們回?府上受家內的氣,忒不是人! 沈香與謝青在?門堂外側的“青廬百子帳”中?行?完交拜禮后,便進了新?房。 謝家規矩重,不讓親朋好友“戲婦”,也沒允人入門撒帳,唯有?謝青獨自進屋里同小妻子行?合巹禮,即為飲交杯酒。 沈香是被謝青牽引著走到這一步,她?什么都不必多想,什么都不必多做,他總會為她?置辦到最好。 看啊,原本最惶恐的一關“鬧婚房”,如今也平平順順捱過去了,好似在?謝青身邊,她?什么都不必怕,總有?人為她?擺平一切。 沈香下垂細密纖長的睫羽,蓋頭底下,是她?局促不安絞著的一雙手。指甲上染了花色,還點了金箔,流光溢彩,是小娘子的偏好。 今日種種,像個虛幻無實的美夢。很怕夢醒了,夢碎了。 恍惚間,謝青已然挑開她?的蓋頭,漏出?底下的花容月貌。沈香是庶人嫁娘子,只能戴金銀琉璃花釵與青色大袖襦衫裙,只是謝青乖戾,偏生要?在?她?的素紗中?單衣里織金繡花,為她?偏執地討來這一份體面與恩典。 沈香心里頭暖融融的,好似淋了一層蜜汁子。 謝青總看顧著她?呀! 不遠處的龍鳳花燭還在?燃,一簇簇火苗噼里啪啦地跳動,迷亂人眼。 她?謹慎抬眸,迎上謝青的一雙春山如笑的鳳眼。火光也適時?躍進他的眼眸之中?,震蕩了那一池寒潭。 沈香似乎能感受到謝青眼底的溫度,不再驟雪寒霜一般駭人。這次,他的笑蔓延至墨色眸子里。 謝青是三品大員,可?著寬袖對襟紫色公服行?婚禮,明明是見慣了的官人模樣?,被喜慶的紅燭映照,又展現出?不同尋常的韻味來。 霞姿月韻的郎君,今日更比尋常俊俏幾分,令人心動。 沈香不好意思看他,摸了摸鼻尖子,怯怯垂首:“您今日很俊朗……” 她?夸不出?其他來了,只能干巴巴地說上這一句。 謝青嗓音更為柔和了:“小香著嫁衣打扮也很美,嗯,很討為夫喜歡。” 他倒是膽大,自稱“為夫”了。 沈香緊張極了,說話也要?磕巴。 丟臉。 她?纖纖五指在?榻上摸啊摸啊,就是沒撈到什么可?擋臉的事物,沈香只覺得自個兒都要?燒起來了,連呼出?的氣兒都帶著熱。 謝青斟了酒,分她?一杯,小夫妻交臂共飲。 自此,禮成,他們成了真正的夫妻。 沈香的心跳好快,隆隆的,震著她?的耳,吵得她?頭暈目眩。 平素沒覺得酒有?多烈,偏偏這次,一灌入喉嚨便浩浩蕩蕩燒進肺腑,燙得她?眼角都潮紅出?淚。 謝青起了狎昵的心思,抬指,掖去她?的淚花,取笑:“若是哭,也不該是這時?。” “轟隆——”無盡的烈火一聲空響,自心房頃刻間焚燒,火燒火燎,吞噬了沈香。 這話是什么意思呢?他偏要?這般壞心眼作怪嗎?沈香周身烘烘,忍不住咬了一下唇。 偏生是今夜要?說起這些話嗎?怪難為情。 沈香眨了眨眼,不敢多辯,也不敢和郎君對陣。 她?只能避開話茬子,搬來救兵,問起旁的事:“一直忘了問,我乃刑部侍郎,又是您的下屬,今日不出?席婚宴,無礙嗎?” 謝青:“無礙的。” 他轉了轉酒盞子,又說:“沈家不出?席也好。” “為何呢?” “總該早日擺出?立場。” 沈香不傻,她?立時?反應過來:“您是想讓朝廷的人知曉沈、謝二家因婚事而鬧不合,就此關系破裂嗎?” 謝青今日納罕,竟沒接小妻子這話,只笑不語。 沈香知道,謝青絕不會做無意義?的事。他此舉,大有?深意在?內。 心頭莫名升起一團惶恐來,沈香悄悄問:“您究竟想做什么?家仇難道不止是殺李家?” 謝青定是怕牽連沈家,這才借婚事表態,逼她?不要?出?席,盡早把?沈家摘出?去…… 究竟是什么樣?的險要?事,謝青得設下這么一個局? 沈香不敢多想,也不敢多猜。 謝青憐惜地撫了撫她?的手背:“小香別怕,你會很安全的。便是有?罪,也禍不及沈家。” 他從未想過,沈香會因此受傷。 此時?此刻,沈香才懂,謝青其實并不明白她?想要?什么。 無言的失落涌上心頭,她?咬住下唇,眼眸又是一層淚霧。沒由來的委屈,不好分說,倒教?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