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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夫君隱婚之后 第35節(jié)

    “你喜歡。”謝青又喃喃了一句,他抬袖掩唇, 遮蔽了上翹的嘴角。

    他真的很愛笑啊。

    “嗯?”沈香泄氣, “你說了一堆我不明白的話。”

    “沒?關(guān)系, 這樣就?很好。”

    最終,謝青還是沒?有親吻她?。那句話似乎就?是一場綺麗的夢,用來戲耍小妻子?的。

    出于謝青的縱容,沈香決定再僭越一回。

    沈香說:“你把?暗衛(wèi)給了我, 是不是代表, 我往后可以肆意傳召他們?”

    “是。”謝青解下腰上價(jià)值連城的白玉, 笑瞇瞇地教她?,“取物拋擲, 一聲便是要他們出面。”

    沈香盯著手里貴重的玉器,聲音都在發(fā)顫:“你是要我……砸這個(gè)嗎?”

    “有何?不可?”

    “太貴重了。”

    “唔……庫房很多。”

    沈香嘆了一口氣, 她?算是發(fā)現(xiàn)了,謝青看似八面玲瓏,其實(shí)只在謀略與智計(jì)上得天獨(dú)厚,于掌家中饋等庶務(wù)上,他不喜上心,也覺得無趣。

    怪道能這樣敗家,真是暴殄天物!

    她?把?玉佩別回謝青的腰間,又從一側(cè)盆景里取出一塊假石,握在掌心中。

    沈香抬眸,對謝青道:“我信你,那你信我嗎?”

    謝青微笑:“自然是信的。”

    “那么,我想給方才?受傷的兩名暗衛(wèi)送藥,你允嗎?”

    “……”謝青的笑意漸漸落下去,微微瞇眸,不置可否。

    傻子?都知,他不高興,并且不愿意。

    總不會是吃醋吧?

    沈香意識到了,謝青的占有欲十分強(qiáng)。

    沈香眨眨眼:“如果不喜歡我給其他人送藥,往后就?不能傷人。特別是他們對你忠心耿耿,是自家人。”

    她?不想謝青失了人心,她?想幫他一起?掌這個(gè)家。

    謝青咂摸了一番小妻子?的話,溫文?道:“他們不會再受傷的。”

    “你答應(yīng)了?”

    “嗯,我可以殺了他們。”

    “……”

    沈香今天才?意識到,謝青是多危險(xiǎn)的郎君!他真不把?她?當(dāng)?外人了吧?騰騰殺心可以隨時(shí)隨地宣之于口。

    沈香揉額:“你答應(yīng)過我的,不會無緣無故殺人。”

    “可是……”謝青這種時(shí)候便有一派難言的天真,“他們讓我心情不好。”

    “如果你濫殺無辜,我會憐憫這些人。一旦有了這種情緒,我就?會日?夜想起?他們。”

    謝青明白了,沈香會記掛這些該死的人。為了讓沈香心里只念著他,不能輕易殺人。

    至少?,不能當(dāng)?著她?的面。

    沈香握了一下謝青的手:“而且,你說過的,下次害命要和我商量。”

    她?驚訝于自己的膽量,竟敢和謝青談?wù)撊嗣舸妗?/br>
    謝青皺眉,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說了個(gè)“好”。

    比起?無關(guān)緊要的人,他還是想留住她?。

    這一次,沈香讓謝青在一旁看著。她?不會背著他接近外男,即便送藥,也會在謝青的眼皮底子?下。

    不過一聲石子?落地,轉(zhuǎn)眼阿景和謝賀再次來到了沈香面前。他們肩臂上的“利器”已?拔除,還未來得及上藥,血星子?落了滿地。

    沈香遞過去兩瓶傷藥,道:“方才?是尊長莽撞傷了兩位,還望你們莫要往心里去。”

    謝賀和阿景接過藥,彼此對視一眼,和沈香道謝:“小夫人不必掛心,尊長的脾性,我等明白。他看似狠厲,實(shí)則對待下屬多有回護(hù)。我等俱是受過謝家過命恩情,便是被尊長就?地處死也不會有半句怨言的。”

    阿景像是怕沈香不信,他笑著搶白了句:“小夫人真不必在意!如果不是尊長救我,我早就?死在斗獸場了。我小時(shí)候被人拉去獸斗,是尊長救了我。我能活到今日?,本來就?是天降的恩賜,你看,現(xiàn)在不僅每個(gè)月有月錢,還能吃上羊腿,我很知足!”

    阿景一直記得從前的事。

    十年前,他只是八九歲的孩子?,被貴人買下來鎖籠子?里養(yǎng)大,唯有絞死了野獸才?能有口飯吃。要是運(yùn)氣不好,沒?能在斗獸場上獲勝,不僅身負(fù)重傷不得醫(yī)治,還要挨餓,那才?是不見天日?的絕境。

    是謝青發(fā)現(xiàn)了阿景,買下了他。

    謝青送他的第一份禮物,就?是讓他看著餓狼同他原來的貴人主子?搏斗。

    阿景看了一場好戲——貴人主子?狼狽地逃竄,最終喪生狼腹。

    他稚嫩的小臉上滿是興奮的笑容。

    哈哈,他那時(shí)候才?明白過來,原來斗獸這樣有意思,怪道大家都愛觀場。

    阿景很敬重謝青,也很感激謝青。他怕的并不是謝青傷他,而是擔(dān)心謝青認(rèn)為他毫無利用價(jià)值,不再用他。

    沈香頃刻間明白了這些人同謝青之間的情誼,也不再多說什么,免得多管閑事。

    橫豎她?作為家眷,幫著給了傷藥,已?經(jīng)是做好分內(nèi)之事,問心無愧了。至于旁的御下之道,她?不打算深入掌控,謝家人還是留給謝青差遣吧。

    暗衛(wèi)們走了,沈香送完了藥,功德圓滿。

    她?愉快地拍了拍手上的塵土。

    謝青輕聲問:“高興嗎?”

    “高興。”沈香笑了下。

    剛說完,她?意識到什么,怕謝青心情不好,又補(bǔ)了句:“我不是因他們能有藥療傷高興,而是因我今日?維護(hù)了你御下的慈愛儀容。我希望所有人都如我一樣,知道你是個(gè)好人。”

    謝青其實(shí)很好哄的,他聽到這句話,原本陰沉的臉立時(shí)和風(fēng)細(xì)雨。

    “小香知道便好了。”他微微翹起?嘴角,“其他人,我并不在意。”

    一時(shí)之間,沈香倒是不明白——謝青究竟是在證明“他是個(gè)好人”,還是證明“他只要沈香的偏袒”。

    不過,她?好像隱約了解到上峰的軟肋了。

    她?原來是可以拿捏住上峰的,唯有她?可以。

    沈香歡喜,一雙杏眼亮晶晶的,笑得眉眼彎彎。

    瘋狗,正撞上狗鏈子?。

    般配,合適,百年好合。

    ……

    宣政殿。

    皇帝接到謝青遞來的密疏,特地召見了他。

    炎炎夏日?,殿內(nèi)的羅漢榻上設(shè)起?了消暑的起?紋秋水席,冰鑒的寒氣兜著燃起?的木蜜香煙一并襲來,沁人心脾。

    原本面圣就?教人惶恐,再加上殿內(nèi)避光,周遭寒浸浸的,更是讓人覺得膝骨冷到酸疼。

    好在謝青一貫?zāi)懘螅琅f是八風(fēng)不動?的姿容,對皇帝行拜儀也十分嫻熟得體?。

    官家不是個(gè)愛苛責(zé)臣子?的君主,他特地給謝青賜了座,笑道:“懷青如今也是成家立業(yè)的大郎君了,若朕沒?記錯(cuò)的話,你和朕的小三?郎是同歲的。”

    謝家和沈家都是大寧朝開國的功臣,百年前隨先帝南征北戰(zhàn),一個(gè)策計(jì)一個(gè)獻(xiàn)武,可謂是天家的左臂右膀。官家因這份恩情,待謝、沈二?族總是仁厚的。私底下和謝青講話,也有不同于他人的親昵。

    “承蒙陛下惦念,臣與三?皇子?確實(shí)是同歲。”官家親近,謝青卻不敢托大,他仍是禮待天子?。

    “唉,轉(zhuǎn)眼間,這么多年過去了,朕也老了。”

    謝青溫聲答話:“怎會,陛下長春不老,福壽齊天。”

    “哈哈哈,你慣會哄朕開心。”官家喜歡謝青總是含笑說一些體?面話,誰不愛聽忠臣的良言呢?

    皇帝笑過后,總算記起?了正題:“懷青上書密疏,可是有緊要事相奏?”

    他實(shí)在想不出,近日?除卻謝青的婚事,還有哪一樁大事,要他這般小心敬慎上稟天家。

    謝青皺起?眉峰,似是遇到了難事,語焉不詳:“倒有一樁,只是略難辦。”

    “何?事?”

    “只怕隔墻有耳……”

    “懷青慎言!天下四海,皆為王土,遑論是朕的內(nèi)廷!”皇帝動?了怒,任憑誰說天子?掌管的掖庭里有傳話的內(nèi)鬼,官家都要?jiǎng)?怒。

    不過這一重怒火,也只是做給外人看的。

    謝青深諳此道,頃刻間撩袍跪下請罪:“是臣胡謅妄言,還請陛下恕罪。”

    皇帝順勢砸了一記茶盞子?,把?殿內(nèi)的寺人們都趕到閣門外:“爾等都給朕滾出去!”

    內(nèi)侍們惶恐不安,一個(gè)個(gè)告罪離去。

    臨走前,不少?太監(jiān)擔(dān)憂地望向謝青,天子?生氣,恐怕這一回,即便三?品高官也要吃掛落兒了。

    待殿內(nèi)人散了個(gè)七七八八,皇帝才?溫聲問了句:“可是查到了什么?”

    謝青面上復(fù)而浮起?一重笑,道:“是。臣查到李岷與其子?李佩玉置辦了一個(gè)名為‘普濟(jì)堂’的私島,他們將世家女兒偷天換日?擄入島中,待日?后以‘賀禮’一說,進(jìn)獻(xiàn)給達(dá)官貴人。陛下知道的,李佩玉乃東宮左衛(wèi)率府胄曹參軍,以此舉疏通廟堂人情,不知是為李家做打算,還是……”

    未盡之語,不言而喻。

    皇帝面色一沉:“太子?……”

    不管李佩玉究竟是想為李家籌謀后路,還是有儲君授意,提前用陰司手段拉攏朝官。此舉都犯了皇帝的大忌,畢竟君王活一日?,太子?便只能是臣子?。

    他都給兒子?儲君的頭?銜兒了,這廝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只是,史記上,父子?兵戎相見的例子?不少?,他不敢不防……

    “逆子?!”皇帝切齒,暗罵出一句,“他怕是位置坐得太端穩(wěn)了,以為朕不敢廢了他!”

    瞧瞧,能立太子?,也能廢黜太子?。沒?登上王座之前,誰又能揣下心思安放呢?

    “陛下息怒,若只是李家心大,太子?全不知情,那就?是臣進(jìn)獻(xiàn)讒言,錯(cuò)怪太子?殿下了。屆時(shí)出了差池,臣真是萬死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