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我不往 第77節
“多了些。”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7-03 12:02:56~2023-07-04 21:42: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城市高級灰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00章 身價漲了 “二小姐東西, 多了些。” 多,能有多些?早先,就聽謝念音為了大院子, 拿東西多說事,今兒倒是讓她們開開眼呀。 暖烘烘的堂屋中無人說話,有人不屑。 回話下人咽了口唾沫,道:“這第一口箱子進了府, 后頭箱子,還有沒從碼頭船上卸下來的呢,中間一抬接著一抬,陸陸續續的,聽人說就沒斷。” 這會兒外頭街上人山人海,都嚷著看二小姐的嫁妝呢, 說是從來沒見過這么多的, 只怕以后十年二十年里頭,也不會見到這樣多的了。 堂中一下子好幾人發出了倒吸氣的聲音。 老太太咬牙發話:“走,看看去。”這別是連住過的房子墻皮磚頭都扒下來, 運過來充臉面了吧。 三夫人更是站不住了, 要看個究竟。她就不信了, 這人都丟過一回,回頭居然還處處壓她女兒一頭! 一行人簇擁著老太太出了正堂, 一路往前, 就聽前頭人聲熱鬧,顯然是下頭婆子丫頭都圍去觀看了。 離著清暉院老遠,就能看到抬箱子的人嘿呦嘿呦, 外頭的男人不好進內院, 只見一口口上好的檀木大箱子堆滿了二門處, 里頭婆子小廝正一口口往清暉院里抬。 二門處孫嬤嬤還吩咐著:“跟碼頭人說,天冷都先在碼頭那邊喝口熱湯,慢慢來。”來得太快,真把謝府二門堵了,也不好。 老太太還好,好歹見多識廣,什么陣仗都經過,尚能穩得住,可后頭二夫人已是瞠目結舌,就是一向從容的三夫人,一向穩重寡言的大夫人,這時候臉色也都變了。 這邊老太太使了個眼色,那邊就有婆子匆忙上前,一下子撞上其中一個抬箱子的婆子,隨著哎呦聲,就見其中一口木箱傾倒。 只聽四周一片吸氣聲。 就見翻倒的箱內東西露出,這一箱裝的竟都是珍珠玉器,最上頭就是珍珠簾子。 露出的這掛簾子是用大小相同極其圓潤的珠子穿成,單這一掛簾子,就價值不菲。 這樣的簾子,謝汝臻的嫁妝里也有一掛,可這會兒,只謝念音這里,單這一口箱子中,就兩掛。 三夫人的指尖都木了! 謝老太太老眼銳利,一眼掃過去,就把內中物什看個分明,上頭幾件玉器一過眼,就是老太太也不由得開了口:“這個——這位陸公子,到底是何方人?” 旁邊二夫人眼睛還看著箱子,聽到老太太的話,還以為老太太又忘了,忙道:“臨城人,媳婦記得真真的,臨城富商陸家長子,表字崇禮,人老太太見過的。” 二夫人遲疑了下,后頭那句沒敢說,她娘家正寄住著一個遠方表侄女,正當年,如果做成了親,豈不兩好。 二夫人正盤算著,老太太哦了一聲開口了:“可曾娶親?” 二夫人一怔,當即答道:“尚未呢,老爺說了這位公子雖出身商賈,但立志先立業再成家。” “哦。”老太太面無表情關心了句:“春闈一過,就是立不了業,也該成家了,免得父母懸心不是。” “可是呢!”二夫人點頭,出身差了些,但這家業是真真富足,又是韓大人的親戚。也聽人說過,北邊有豪富,可見不是假的,這不就給他們見到個真的了。這樣出身,侯府貴女當然是想都別想,可她娘家遠房親戚,倒真是當配的。 三夫人和大夫人也都聽說了老太太的意思,俱都一震,沒說話。 就聽老太太瞇眼看著,閑話一樣:“那孩子,人品模樣倒是極好的。” “年后不是好些姑娘們要來,到時候撿合適的,倒是可以促成良緣,難得——這陸家子,跟咱們謝府,有緣,咱們幫襯幫襯,也是該的。” 二夫人攥帕子的手一緊,這是老太太想讓她娘家那些遠房表孫侄女們上啊。她眼珠子滴溜一轉,又看向了始終沒說話的三夫人和大夫人,暗道不好,這兩人也都是有不遠不近的表侄女的呀。 這個年謝府里幾位主子過得心里亂糟糟,各種盤算。倒是清音院,過得格外熱鬧,賞賜很厚,看紅了其他各處下人的眼。年才過,下頭就有人到處打點,自己是進不了清音院了,可自己家里還有好使喚的孩子,能送進清音院當差也好呀。聽說,清音院的主子,對這些年齡小的姑娘小子們,尤其好。 一年忙到頭,音音縱著自己院子里的人借著過年快活,紅包給足,新衣服吃食都賞下去,不管是老的小的,都有。多數時間里,音音就坐在火盆旁,托著腮看他們進進出出快活的臉。 她雖也跟著放煙火吃餃子,只心里到底覺得這個年過得沒什么意思。 這是從六歲那年起,她第一次沒跟哥哥一起過年。要不是至少還有機會見到小舅舅同外祖母,音音簡直連謝家團圓宴都坐不下去。 而金陵陸宅這邊,大年三十,陸子期守夜的方式就是溫書,累了就看音音信,那句“看到我們府中禮單,就知韓大人比咱們以為的還厲害,還要緊”,“要不是韓大人,哥哥的回禮都不好光明正大進謝府的”,“不對,也不光是韓大人,就憑哥哥的銀子,哥哥的年禮也是能貼著紅紙,直接送進謝府的”。 看得陸子期撐著額笑,然后繼續一頁頁翻著書。 聽公子翻書這些年的錢多提著壺倒茶的時候,都忍不住勸:“過年了,公子歇歇。年后春闈,公子必能榜上有名。”何必這樣苦著自己。再說,榜上有名這事兒,可不是他說的,就連徐公子不都這么說。 陸子期連頭都沒抬,只答了句:“不夠。”就讓錢多出去找人玩,別讓人過來擾他看書就是了。 年過完,所有人矚目的都是年后的春闈。 一場陸園宴會,讓臨城來的幾位學子顯露人前。 更是讓金陵貴人知道了陸崇禮這號人,知道了他與韓家的關系,見識到了這個臨城商賈人家出身的舉人一擲千金的豪富。 過后許久還有人提起陸園宴,說起其中的名貴草木,古器家具藏書,說起當日的歌舞吃食,年輕公子更是津津樂道當日請來了秦淮身價最高的花魁——一向不出秦淮的花魁娘子莫小玉,居然現舞陸園宴。 名氣有了,接下來就要看實力了。 春闈后等待放榜,音音幾乎坐立難安,看得橘墨都跟著緊張起來。到了放榜這日,更是不停往外看,就等消息傳來。 橘墨想不明白,怎的這次小姐遠比上次還緊張,尤其是小姐都知道公子必然會中的,只是名次問題。在橘墨看來,只要能中就好,至于其他盡人事聽天命罷了。小姐一向是個明白人,怎會如此在意呢。 春日催開了樹上花苞,音音的視線從花看到頭頂天空,慢慢道:“不一樣。” “小姐,哪里不一樣?” “哥哥的志向,變了。”音音微微蹙了蹙眉,旋即松開,她感覺到她哥哥有了野心,生了青云志。 “公子要實現志向,很難嗎?”橘墨小聲問,什么樣的志向,對他們這樣厲害的公子來說,也難? “很難,不過,”音音笑了笑,攥緊了手中帕子:“我會助哥哥。”往高處走。 音音差點又要咬手指的時候,干脆進屋查看今兒下午要往外祖母那里送的東西,看看庫房里還有什么好東西是外祖母和家里那些表姊妹們用得上的。至于她小舅舅,音音直接拍了拍一旁的小木匣,給銀票比什么都強。 音音難免又想到舊事,按著木匣的手都重了。當年殷家難過,母親悄悄當了嫁妝,偷偷使人往殷家送些銀票,結果卻被謝家人拿住,直接就把謝家好些虧空扣在母親頭上。 明明,母親的嫁妝也沒少添補三房開銷,只怕爹爹好字畫詩酒的灑脫里,與他小妾賭書潑茶的風花雪月里,甚至連那場驚天動地的元宵煙火里,就有她娘的嫁妝銀子。結果真出了事兒,他們反而一個個都高高在上了起來,白得跟臨城酒樓里現宰的大白鵝一樣,理直氣壯問著她的母親。 陽光透過窗格子,細碎灑落,旁邊是偃月,小聲道:“小姐,過去的事,多想無益。” 音音哦了一聲,點頭:“確實多想無益。只有干,才是硬道理。” 所以,這十來年三夫人這個家到底是怎么當的那么體面的?這些銀子,從哪里來?要知道十年前,她母親就常翻著賬本頭疼,小聲跟嬤嬤說,再不節流,只怕不到十年,這謝府就精窮了。 那些左支右絀的無奈,她是看著母親過來的,到最后變成了一口黑鍋,扣了下來。然后換了如今的三夫人當家,竟果然寬松起來,愈發坐實了她母親的無能、刻薄與有罪。 正想著,就聽外頭突然熱鬧起來,音音心頭狂跳,往外一看,就見橘墨這會兒正跟鳥兒一樣烏拉拉喊著往這邊來。 “必然是我哥哥中了好名次,偃月偃月,快,快呀!” 兩人還沒邁出門檻,就對上一院子笑臉,尤其是從臨城跟著來的那些下人,尤其是橘墨臉都興奮得放光了,激動得連話都說不清了,把音音都看急了,到底是旁邊另一個伶俐丫頭報了喜:“咱們公子高中了!頭名,公子高中頭名!” 橘墨一下子能說話了:“對對!大公子中了頭名,是頭名呀小姐!”說著橘墨眼淚就下來了,小姐擔心了這些天,可是該高興了吧。這可是第一名呀,整個大歷朝的第一名。 “嗚嗚嗚,小姐,大公子怎么這么厲害呀!”她接到信兒的時候人都哆嗦了,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橘墨不過是個沒爹娘的丫頭,跟著哥哥逃難,先頭吃不飽就別說了,幾次哥哥為了護著她,差點給人打死。怎么一轉眼,她就成了公主的貼身丫頭,她跟著的主子就成了大歷的第一名了! 橘墨擦著淚,嗚嗚嗚著瞅著自家小姐。 她小姐也厲害,說掙個公主就掙了個公主,這會兒她家公子又掙了個頭名。說不定真就應了當年小姐的話,會成為大歷最好看的探花郎,嗚嗚嗚他們小姐果然是福星呀,那時候就說中了今兒了。 清音院人又哭又笑,歡喜成一片。 同樣得了消息的謝府,各處也坐不住了。別說謝府,此時外頭都嚷嚷瘋了,誰能想到呢,這一次的會元給個北方小地方的舉子摘了去了,各地讀書人年前才知道有陸崇禮這么一個不得了的人,結果年后這人索性更不得了,直接成會元了。 這會兒陸宅前馬車都排出去好遠,聽說已有官媒人不等殿試,就上門了。 謝家老太太身子骨最近不利索,這會兒都騰一下坐正了,看著地下站著的這些來給她拜年的年輕姑娘們,一個個水蔥一樣。 她的視線從那些遠房的窮親戚中,落在了前頭真正的謝府表小姐身上。 第101章 “沒了清白,還想攀高枝呢!除了俊美的容貌,清白就是他另一個最好的聘禮,怎么能如此不當一回事呀!” 春闈一過, 在謝府老太太眼里,陸子期的身價,就不一樣了。 老太太擺了擺手, 讓謝府這個表小姐上前。 二夫人一看老太太這樣子,眼皮子一跳,只怕自己娘家表侄女沒指望了。二夫人頭疼地回了自個兒院子,結果她娘還惦記著這位陸公子呢, 嘮嘮叨叨夸著那個寄住家里的遠房姑娘多水靈多貼心。 二夫人氣沖沖攔住了她娘的話,眼下這遠房的已經不好使了。她娘一瞪眼,怎么才沒幾天,這位陸公子身價又漲了! “老太太那邊都從出五服的變成五服內的了,咱們這邊還能比老太太還貴重呢!”二夫人蹙眉抱怨,她是不敢壞老太太的事兒, 可這銀子——, 誰不缺呢。撐著好大的排場,各處打點,哪里能少銀子, 正需要這么個有銀子的幫襯著, 二夫人咬唇。 等音音摸清楚謝家這一群人主意的時候, 直接給氣笑了 好呀,她哥哥這樣好的人, 他們想利用, 居然都不舍得用親的..... 氣得音音咬牙:“打得好算盤,圖我哥哥的銀子和前程,卻也不想想, 我哥哥也是要攀高枝的!他們倒好, 漲了價, 才是個表的!看不起誰呢!” “我哥哥哪里比外頭那些世家公子差了!論模樣,論本事,論人品,不知比他們強出多少,嘿,結果算計我們,竟只肯出個表親!” 旁邊橘墨總覺得小姐這話哪里怪怪的。 音音在地上繞圈子,末了狠狠哼了一聲:“那可是我哥哥,什么親的表的,就是公主,我哥哥也娶得!還敢瞧不起人,我才嫌跟她們有關的,渾身都是壞心眼子!我都看不上的,居然都來打我哥哥主意了!” 聽到謝府年后桃花宴已往哥哥處送了帖子,音音一想就知到時候絕不會安生。老太太這個人,說得好聽,是侯府體體面面老封君,其實——,音音又哼了一聲,小聲嘀咕了句:“就是個根本不把人當人的老東西。” 后頭三個字聲音小的很,還是給橘墨聽到了,嚇得她趕緊往外頭瞅,生怕給人聽了去。 “瞧你,有淵虹偃月在,隔墻就是有耳,也給割了去了。” “怎么,仗著老,就不能說她們壞了!”說著音音還真認真思索了下,嘀咕了句:“這不是東西的,難道老了就不能說——不是東西了.....難道這年月,會讓不是東西變成東西.....” 橘墨瞪圓了眼,瞧瞧把她家小姐氣得,話越發不客氣了,她不得不提醒了:“小姐!” 音音敷衍點頭:“知道,我閉嘴。這年月,在自己屋子里都不能說兩句實話了。說實話,給人聽見,都可能被罵死,什么世道!” 橘墨:.....不是說閉嘴嘛。 音音又轉了兩圈,站定道:“不行,這個桃花宴來不得,老太太這個人,真不好說。”她總覺得謝家賬目絕沒現在看起來的這么風平浪靜,人缺銀子缺狠了,耐性可就不好了,什么腌臜事兒干不出來,尤其是他們府中老太太,又不是沒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