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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不講理 第16節

    這么愛陸笙笙的男人,會背著他mama出軌,甚至二叔偷偷幫他在慈山市養著個孩子?

    陸卓衍不能相信這件事。

    但是陸丹臣卻告訴他,那份親子鑒定報告是真實的。

    陸家在桐城有著最大的私立醫院,做一份親子鑒定報告并不難,陸丹臣還是醫學博士,連他都這么說。

    那個孩子,真的就是傅霆的嗎?

    如果是真的,外公知道了該多生氣,他老人家怎么接受得了。

    陸卓衍本人也非常抗拒去相信這件事。

    想找真相,他必須親自過來。

    -

    機場大廳,陸卓衍推著一個28寸的行李箱,戴著黑色的口罩,隨著人群走出機場,抬眸望著眼前霧蒙蒙的城市上空。

    在他很小的時候被傅霆帶著回過慈山市兩次,印象里這座城市的上空永遠都是灰蒙蒙的,像是冬日的霧,終年散不去。

    不像桐城市,可以看見蔚藍的天空。

    這里是傅霆出生的地方。

    二叔傅昂說好來接他,他單手撐在行李箱上,拿出手機看。

    只有許皓發來的各種連番轟炸,大罵他不夠意思,走也不提前說一聲,偷偷摸摸就走了,他都無法在機場與陸卓衍上演一場感人肺腑的十八相送。

    陸卓衍故意沒跟許皓說這事兒。

    現在。

    他討厭任何離別。

    有些人分開了,下次或許還會再見。

    但有些人,一旦轉身,就是再也不見。

    比如他的父母,他的外婆。

    許皓是他最好的朋友,只要沒說過再見,就不算有過分別。

    陸卓衍近乎偏執的這么相信著。

    他回復了幾句許皓的消息,可傅昂卻還是沒有聯系他。

    慈云機場是慈山市新建成的機場,落在城郊,離主城區遠,附近甚至還有農田、蔬菜地。

    看著非常有原始田園風味。

    跟陸卓衍同一班飛機出來的人早已離去,這會兒街面沒什么人,顯得更為荒涼。

    他知道傅昂家的地址,坐在行李箱上面,準備用打車軟件打個車過去。

    四月的天氣,慈山市的霧氣和毒辣的日頭不顯沖突,涇渭分明地普照這片大地。

    陸卓衍抬起頭,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天空,指節勾下黑色的口罩,呼吸了一口悶燥的空氣。

    視線下落時,他微微一怔,隔著綠化帶的街對面,公交車站有五個人,四個人在那兒吵嚷,另一個遠遠站著看熱鬧。

    那公交站像是孤零零地落在荒島上。

    陸卓衍不喜歡看熱鬧,也討厭管閑事,只想快點離開,去看看傅霆出生的地方,看看那個男人是不是真那么虛偽,給他留下個大麻煩。

    激烈的爭吵聲穿過空曠的大街,稀稀拉拉傳過來。

    “……你們聾了嗎?沒聽見她說根本不認識你們!”年輕的女孩聲音。

    男人cao著一口方言,“你誰呀,我們兩口子的事情,要你多管閑事!”

    陸卓衍再度抬頭,視線去搜尋那道年輕的女聲,那里就四個人在那兒拉扯,并不難找。

    他只能看見她的背影,骨架纖細,馬尾高束,隔得這么遠,他注意到女孩纖長的脖頸很白。

    說方言的男人手里扯著另一個年輕女孩的胳膊,“老婆,你別跟我生氣了,只要你跟我回家,我晚上就給你跪搓衣板……”

    “不要,我根本不認識你!放開我!”年輕女孩激烈的掙扎著,哭喊著拒絕。

    高馬尾很兇,抬起腿對著男人又踢又踹,“快點放人,她不認識你們!救命啊,搶人啦!”

    一旁看熱鬧的路人男也拿不準到底怎么回事,想往前,又遲疑。

    高馬尾朝著他求救,“求求你,幫幫忙,她真的不認識他們!”

    路人男又想前進一步。

    方言男旁邊穿著碎花燈籠褲的中年女人笑呵呵的朝著路人男擺手,“嗨,我兒媳婦和兒子吵架了,沒什么事情。”

    路人男停下腳步,勸了兩句,“姑娘,都是一家人,吵架了好好溝通,不要讓家人擔心。”

    高馬尾和拼命掙扎的年輕女孩顯然體會到了絕望,方言男和碎花燈籠褲試圖拖走年輕女孩。

    混亂拉扯中,高馬尾背上挨了碎花燈籠褲幾巴掌,但她一直沒有放開年輕女孩的手,腦袋焦急地轉動,馬尾隨著她的動作搖擺。

    她似乎想要尋求新的幫助。

    忽然之間,隔著街道,高馬尾的目光朝著機場廣場這邊望過來。

    那一瞬間,陸卓衍和高馬尾的視線對上,他說不清是什么感覺。

    瀕臨崩潰絕望的人,向他發出了求救信號。

    陸卓衍盯了兩秒,身體先于腦子做出反應,行李箱扔在旁邊,他顧不上從小接受的遵守交通規則教育,長腿不受控制的奔跑起來,呼嘯的風從耳畔吹過。

    他手撐著路中央的綠化帶圍欄,用力一撐,縱身一躍。

    霎那間,身體輕盈,他看見高馬尾眼里的不可思議。

    方言男和碎花燈籠褲趁著高馬尾失神,推了她一把。

    高馬尾粹不及防,摔倒在地,頗為狼狽。

    但是她仍舊沒有放棄,顧不上擦破的膝蓋涓涓滲血,掙扎著爬起來,朝前猛地一撲,小小的身體,爆發出巨大的能量,拼命抱緊了方言男的腿,“別想跑!放人!”

    方言男抬腳踹在她肚子上,她悶哼一聲,張開嘴,隔著褲子,惡狠狠地咬在方言男的小腿上。

    形勢逆轉,方言男連連哀嚎,嘴里罵罵咧咧,“臭女表子,放開老子!”

    抬起腿,作勢又要踢她。

    然而。

    在高馬尾咬緊牙關,做好了繼續被揍準備的時,那腿沒有落下來。

    她抬頭去看。

    視線里,剛剛還在對面那個渾身潮牌,看著很高很年輕的少年,冷著一雙桃花眼,手起拳落,一拳將方言男揍到在地。

    變故橫生。

    方言男手里的年輕女孩愣住了。

    少年居高臨下,凜然桀驁,對年輕女孩說,“快走。”

    年輕女孩反應過來,趁機逃脫桎梏。

    但碎花燈籠褲伸長手臂,一把薅住年輕女孩的頭發。

    高馬尾匆匆一瞥陸卓衍,還來不及對他報以一個夸贊的表情,轉身又朝著碎花燈籠褲撲去。

    在她的幫助下,年輕女孩得以喘氣,邊哭邊掙扎,協助高馬尾,兩個瘦弱單薄的女孩拼命努力反擊碎花燈籠褲。

    這頭的陸卓衍幾拳就將方言男制服,把方言男壓在地上,反剪對方雙手,單腿壓在他后背,完全把他控制在地。

    他朝著一旁看了半天熱鬧的路人男喊了一聲,“喂,那個叔叔,勞煩您報個警。”

    路人男這才如夢初醒,慌慌張張地掏出手機報警。

    聽見報警,方言男和碎花燈籠褲臉上驚慌不已,想要跑。

    但是陸卓衍根本不給對方機會。

    只見從兜里取出袖章,臉上閃過一瞬猶豫,直接將黑色的袖章纏住男人的手腕,別針扣緊時,針不小心刺破男人的手腕。

    皮/rou的疼痛,令方言男哀嚎著。

    陸卓衍提了提唇角,拖腔拖調地說抱歉,“真不好意思,扎出血了。”

    又拽又有禮貌。

    臉上沒有半分歉意,只有不太正經的誠懇。

    明顯是故意為之。

    高馬尾和年輕女孩在路人男的幫助下,同樣制服了碎花燈籠褲。

    高馬尾抬起頭,望著陸卓衍,抬手隨意擦了擦臉上的臟污和汗水。

    似是注意到她的目光,陸卓衍看了過來,高馬尾沖著他笑了一下,臉上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

    陸卓衍想,要是她把臉洗干凈,皮膚很白吧。

    年輕女孩抖著身體,放聲大哭。

    高馬尾蹲在旁邊,看著有些頭疼,似乎不太懂得如何安慰人。

    漆黑的眼珠轉了轉,“沒事了,以后要是再遇到這種事情,咱們也不要害怕,好人肯定比壞人多。”

    “你看,好人長得也好看。”高馬尾就那么笑看著陸卓衍。

    風吹過,她被扯亂的馬尾在陽光下輕輕飛揚,毛茸茸的,像貓咪一樣。

    年輕女孩抬起頭,朝著陸卓衍看來,破涕一笑,抽抽嗒嗒地“嗯”了一聲。

    ‘長的好看的好人’陸卓衍與她們的狼狽相比,全身上下連一片衣角都沒弄臟。

    學了這么多年拳擊,這會兒倒是用于實踐了。

    可惜陸卓衍沒有什么交談欲。

    從上飛機那一刻開始,他整個人就處于一種看誰都不爽的緊繃狀態。

    這兒離機場近,警車來得很快。

    高馬尾湊到陸卓衍旁邊,“待會兒能不能請你去警局做筆錄,我先走,我得去接個人,那人剛剛來慈山,我不去接,他會找不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