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難撩 第98節
“好累。” 不是訴苦,像撒嬌。 聞澈低低地笑了一聲:“辛苦。剛進院子時,聽人說了了你的‘豐功偉績’,曲青竹抓著了?” “不止抓著了,連同與他關系不明不白的舊部也一并清理了出來。我早就說了,那個方易之看著唯唯諾諾,實則不簡單。順著這根藤好好地摸過去,什么都能揪出來。” “這段時間還是不能松懈。流民的事還是沒解決好,雖然沒有生時疫,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可他們的安頓還是樁棘手事。而且,我在瑯州,燕云軍中的事總歸有些鞭長莫及。我該回去了……” “回衍州去?” 聞澈對分別有種莫名的敏感。 元蘅的眼皮被水汽熏得發紅,像是曾經纏綿時被迫的淚眼朦朧。美人出浴,這幅場景對聞澈的克制要求極高。 她貼著他的掌面,“還沒走呢,你就想我了?” 抵著她的額,聞澈啄吻了她的眼睫:“想啊。帶我一起回去罷……” 沒答他這話。 聞澈也沒繼續說下去。 他有些急不可耐地吻住了他的玉,只是這塊玉沒有平素的冰涼,反而觸手是溫熱的,帶著點平時沒有的主動。 勾著他的衣帶,聞澈被帶進了水里,水花四濺之間,他將元蘅抵在池壁上吻了個透。 不是回衍州。 是啟都。 她說不出口,只要看向聞澈的雙眸,她就什么都說不出口。此一別,再見怕是難。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或許此生也就這樣了。 元蘅解了他的腰封。 聞澈捧著她的脖頸:“……別,我不想。” 她的身子這般弱,每日被藥湯溫養著也沒怎么見好轉。 “你是我的夫人。” 聞澈的氣息微亂,“來日方長……” “誰是你夫人了?” 元蘅看他。 聞澈也不惱,饒有興致地用指腹刮著她的眉梢:“怎么不是?你拿了我的簪子,我收了你的玉佩,天地已經認了。忙過這段時日,你若愿意,我就上門提親,或者在我姨母這里補個親迎禮。怎么都成。但你是我夫人,這事不會變了。” 這話聽得元蘅有些難過。 “那你親我。” 元蘅道,“夫君。” 心口一麻。 聞澈從沒想過會從她口中聽到這個稱呼。即便最親密的事都做過了,也比不上這一句“夫君”來得令人驚愕。 今日的元蘅主動得過了頭。 但他根本沒心思去想其中的不對勁,只被這點熱情糾纏得緊。 最后所有的克制都崩裂了。 雪下得密了。 誰也沒顧上看,聞澈帶進房中的那點寒氣早被熱化了。 是藥浴的緣故罷…… 他好像清醒不了。 “帶上我罷元大人,去哪都帶上我,別把我扔下……” 他把元蘅的呼吸磨得細碎。 元蘅沒說話,眼底的紅痕愈發明顯。氤氳的湯池水汽里,聞澈分不清那紅是來自歡愉還是難過。 聞澈總是喜歡喚她元大人。 似乎來自于某種執著。 與朝中旁人的敬稱差點味道,也不知道差在那里,單單是每回聽到這個稱呼從他口中喚出來,都能惹得她麻掉半邊筋骨。 她是元大人,但這種時候又被他占為己有,旁人連窺探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無限風光的元大人。 是他的。 只要想到此處,他都莫名得意。這些綺夢他做了好些年,如今終于成真。她化成了水波,被他盯著瞧。 似松濤乍起,林間雀鳴。 指節扣進元蘅的指縫,她連往后退的余地都找不著,就這般直接被暖化了。 水波瀲滟里,她被抱得高了。 “放開我……” 衣物在水里散開,她想攏緊,雙手卻被按在了身后。 最后她只啞著恨聲道,“我不要你了。” 他都多少個夜睡不好了,除了衍州重逢那日,他始終顧及著她的病。 一晃都由夏入冬了。這人睡在他的枕側,撩撥他而不自知,現下竟然還知道怕。 “怕什么?” 聞澈笑中帶著狠,輕吻在她的腕骨:“晚了,由不得你了。” 第92章 周全 無聲的雪落著, 黛瓦之上鋪滿了皚皚之色。 麻雀在窗棱上駐足,卻又被屋內忽然有軟枕落地的聲音驚得扇著翅膀飛起,撞在了窗紙上, 又狼狽地沖進了漫天的鵝羽之中。 元蘅覺得生不如死。 她被桎梏著,半點挪不開。 “喚夫君, 今日放過你。” “夫——” 她的嗓子啞得厲害, 最后一個字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了。 世上的歡愉到了極致就是折磨。脆弱的脖頸不設防地露在了獵人的跟前,然后被烙上吻痕。 她什么都記不起了。 什么朝堂, 什么爭論, 她都忘了。只記得聞澈的名字, 可她喚不出聲。 他的聲音在耳邊, 近乎祈求:“再喚一聲……” 元蘅咬上他的肩:“你, 個瘋子。” 聞澈將想要逃離的她重新捉了回來, 把臉埋在她的頸肩處, 悶聲道:“你天天在我跟前晃,親我抱我, 我以為你知道我心中所想。” 本是知道的。 可今日卻不太知道了。 她的肌膚很白,此刻眼尾的薄紅格外明顯。 拇指刮過她的眼尾, 撫到了一道淚痕。聞澈分出些清明神智:“怎么哭了?” 元蘅揪緊了他的衣襟, 小聲問:“如果有一日, 我騙了你呢?聞澈,如果我騙了你呢……” 不知道她忽然的哀傷源于何處, 聞澈只是吻得更認真,良久之后, 燈花燃盡殘燭泣淚, 油漬就沾在了燭臺之上。 他道:“無論什么,只要是你, 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她的手腕被握得更緊了。 琉璃瓦上的覆著層雪,鳥雀的爪痕淺淺地印在上面,寒風一過,簌簌落雪更下得稠密,痕跡盡數被掩蓋過去,什么也不剩下了。 *** 承順元年,冬。 啟都中忽落驟雪。 難得沒有戰事的半年,因著災情的緣故,啟都多處的房屋都被毀壞了,內閣諸位輔臣單是就修繕事宜就論了整整兩個月。 起初是宣寧帝病重不醒,加之戶部一直推脫說撥不出銀子,就一直耽擱下了。再后來聞臨登基,各種典儀都要大辦。皇帝都不著急,臣子們見著沒動靜,更是不會將這些事放在心上了,誰也不想上趕著觸霉頭。一來二去,各部相護推諉,此事就只能不了了之。 如今將近年關,各地的駐軍都會派人入都覲見新帝,順便來討軍餉。一封封折子呈上去,就如同石沉大海,聞臨連半點主意都拿不出。戶部尚書愁得夜不能寐,最后只能稱病,沒幾日,他連上值也不去了,只關起門來躲人。 “你說什么?” 聞臨將折子扔還回去,氣得臉色發青。 裴江知袖手躬身站在原處,看了眼站在殿側的蘇瞿,便沒再往下說,只是低著頭聽訓斥。 “真是沒想到,裴大人竟如此看重那個元氏女。她是何種人,你心里不清楚么?她與那凌王就是一丘之貉。她若是心中還有北成,就不會在陛下登基之時,連封慶賀折子都沒呈上。如今,她仗著先帝給的權力,在衍州可以稱得上一句割據了。她與叛臣何異?你竟還要她回來?” 一直安靜聽著議事沒有開口說話的蘇瞿終于忍不住開口反駁。 聞臨冷笑:“裴卿若是身子不適,告假歇上幾日也是可行的。也總好過在這里說這些頭腦發昏的荒唐之言!” 裴江知拱手,道:“回陛下,正是因著她在衍州割據,恐威脅重大,才要她回來。” “你這是何意?” 裴江知道:“如今陛下登基,那凌王卻全然斷了音訊,元蘅也與啟都再無往來,難道陛下心中無半點芥蒂?元蘅親手整頓燕云軍,將衍州徹底割開,如今衍州就是她一人說了算。而衍州旁邊是什么?是梁晉的俞州軍,再往西北,是地域遼闊的江朔。難道陛下就真的安心?” 一言出,殿中陷入了一陣死寂。 豈止不安心,聞臨單單是聽到這些話,都覺得后脊生涼。元蘅,聞澈,梁晉,單拎出來任何一人,都足以讓他食不下咽。可是為著漱玉之事,元蘅與聞澈的私情,整個啟都已經無人不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