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順治的寵后日常 第51節
寧妃聽她這么說,心里盤算,打八月節她生了養個小公主的念頭,一直花心思打扮,一力在皇帝面前晃,可他比以前更冷淡,看都不看她。她以為這事兒沒指望了,聽謹貴人這么說,心思又活絡起來。恰好此時,謹貴人捏了捏她的胳膊,說:“jiejie可以去試試,這珠圓玉潤的身子,比皇后差哪兒了?以前萬歲爺也冷淡,但是總歸大家都能摸摸,自從她來了,就她自己霸著。可惜啊……有天大的福氣也得承得動,小半年了,肚子沒個動靜罷了,又落了這么個心強命不硬的病。jiejie總歸是跟萬歲爺生了二阿哥的,情分不同,也許借著這個契機就續上前緣了。” 寧妃聽著謹貴人的話,推了她一把,掩在夜色里紅了臉。話糙理不糙,六月時候萬歲爺還翻她牌子讓她去養心殿伺候,他寫字兒她研磨,他喝茶她煮水。他們也有過好日子,萬歲爺話雖少,實干,要不福全怎么來的。如今福全也是個胖大小子了。 她也想不通,萬歲怎么就轉了性兒,以前還輪著翻她們幾個人的牌子,現在她們天天在樂春軒候著,天天等著太監來傳話“叫散”。半年過去,萬歲爺越發身姿挺拔,褪了少年的稚氣,取而代之的是日漸濃郁的成熟男子氣,還摻著殺伐果斷的龍氣,每次她想起來都忍不住渾身激靈,那是她所生的福全的阿瑪,可他怎么就不喚她去伺候。 “唉。”她像夜鶯似的吁了一聲,雙眼茫然地望向夜色里。 “別嘆氣!太后還教了我個巧法兒,一會兒我給jiejie瞧瞧。”謹貴人黑臉龐上一雙靈活的眼睛,擠擠眼,她拉著寧妃往永壽宮快步走去。 * 福臨從慈寧宮出來,疾疾往坤寧宮去。他黑黑忙了一天,下午一邊咳,還打著精神在養心殿見大臣。批折尚能挪個窩兒,見大臣實不便,只能集中精神,盼著速速把事兒擬出個章程來,交下去辦,他騰出空來先去看看金花。 結果忙到請安都遲了,在慈寧宮陪太后用點心時如坐針氈。告辭出來前兒,太后終于忍不住,刺了他一句:“皇帝在慈寧宮就坐不住。”他掩著口鼻打噴嚏,含含糊糊應了聲就走了。 馬上能見到金花了,他心里急,目不斜視地邁著大步往寢殿走,袍子翻滾間,聽到她一聲喚:“萬歲。” 她正歪在窗下榻上。兩把頭梳得一絲不亂,穿一身寶藍色的衣裳,錦被掖到胸下,旁邊臥著胖大橘。寶藍色趁得她臉格外白,像一朵春日的嬌梨。 “你怎么起來了。”他忙折返,去她身邊榻上坐,一摸硬邦邦,伸手進去是個暖和和的湯婆子。 她看他到跟前了,輕輕往后仰,上半身就陷在幾層錦被摞的靠墊里,一手扶著腰,挪了挪,舒服了,才說:“屋里躺著無聊,貓兒也不便進去。”坤寧宮的貓兒無處不到,獨她的寢帳不許,所以她從里間挪到外屋來,就為了榻上能揉貓兒,伸著尖尖的兩根手指撓了撓胖大橘的腦門兒。 “而且,您一來,我早一間屋看到您。”她等了他一天,走兩步的工夫也不想多等。可她跟他,哪兒纏綿至此,多兩步路的工夫都等不得。說完先后悔,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她只能歪著頭不看他。 他伸手攥住她撓在貓兒腦門的手,俯下身,她的側臉正在他眼下,尖尖的眼角,利落的眉角,彎翹的紅嘴唇,還沒湊上前,她先皺了眉,從腰間抽出手,扶住他的肩:“這衣裳熏香的味兒,聞著想吐,您先去換換。” “你以前還說朕身上的味兒和福全身上的味兒最好聞……”他說著,看她帕子捂嘴干嘔了兩下,忙退出來,叫過寶音來問,“皇后怎么樣?”怎么看都不似見好,眼瞅著又加了嘔癥。 寶音滿臉喜色,先磕了頭,說:“稟萬歲爺,皇后娘娘好多了,就是嬌氣。”見他還狐疑,又說,“對氣味敏感些,吃得不好就吐兩下,也沒什么稀奇,養過這陣子就行了。” 作者有話說: 碼到睡覺,有多少算多少。 比心。 第98章 玖捌 福臨聽寶音說完, 仍舊昏頭昏腦。待要不聽她的,她滿臉喜色,輕描淡寫, 好像從昨天到今天,這些癥候都稀松平常;要聽她的, 嬌滴滴的媳婦兒,從來不拿喬裝腔的, 現在直著脖子吐, 倒在榻上軟綿綿地掬不起,分明就是病勢正盛。 他原是個聰明人,從小善會察言觀色,父親還在時, 要聽母親的教導在父親面前趨奉著父親的喜好行事;長大了十四歲親政, 一頭是太后, 一邊有議政王大臣會議, 偌大一個國家,遍地的叛軍跟開花似的,他仍舞弄地越來越像回事兒。不光聰明,甚至稱得上睿智。只是“關心則亂”,越在意誰,越在誰的事情上犯糊涂。后宮,她就是他的頭等要事, 越緊要越迷糊。也是金花跟寶音早早把水攪渾了,他只道她小日子到了,不想她小日子且有日子來不了了。 “那這吐又是從何起的?”福臨問寶音。 寶音得了皇后的囑咐, 要自己給皇帝遞這樁喜訊, 于是支支吾吾不肯說, 這時金花在榻上發話:“萬歲,快些換了衣裳來,我還等著跟您吃點心。餓了。”說完又捂著肚子“嗌”了一聲,福臨聽見,想進去看看她,又怕她聞了身上的氣味不受用,只能直入寢殿,讓吳不服伺候著換了身衣裳出來,搓著手說:“今兒個也冷。” 他著了涼,又忙了一天,從慈寧宮回到坤寧宮,累得手也冷了。倒是身上這身衣裳,金花提前命靴帽袍褂“四執事”傳來焐著,穿在身上滿是暖烘烘的火氣。冷熱相激,昨天受的寒直往頭頂沖,他腦門疼,鼻子也塞了,噴嚏打不出來,滿眼是淚。 在榻上坐定,金花看他鼻頭眼角都泛著紅,問:“萬歲,這是怎么了?”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拉他的手。 “昨天受了涼,這會兒就難受。”他拉著她的手攥了攥,“沒事兒,一會兒歇歇就好。” 她心里慌,感冒,吃藥七天好,不吃藥七天愈,全靠抵抗力頂著,最怕并發癥。醫療水平低下的時代,算得上惡疾。他不當心受了涼,又懸心她的病,白天一腦門官司從天不亮忙到天黑,終于給自己折騰病了。藏著情緒,淡淡說:“萬歲,膳還沒到,先喝碗熱水。” 他終于“阿嚏”一聲,她忙把帕子遞過去。他涕淚俱下,看得她笑了,故作輕松說:“倒是不常見萬歲哭。”自己又撿了張帕子捂在臉上,只露著一對如水的桃花眼。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當心些總是好的。 他隔著帕子刮了刮她的翹鼻子,說:“闔宮就你敢。皇額娘也不能這么說朕。”打了噴嚏輕松些,又問,“膳傳了嚒?” “要是等您,我先餓壞了。”她的柔軟的小手藏在錦被里,輕輕捂在肚腹上。日漸分明的一個突,今日比昨日更脹,血也止住了,大約是肚兒里的“豆兒”還在,而且長大了。她不吃,肚兒里的也要吃,數著日子,還有兩百多天就要見面。眼睛盯著肚兒里這位的父親,笑得眉角眼角都戳在臉頰上,又莫名地羞怯。正捧著肚子愣神兒,聽他問:“臉色還是不好,身上怎么樣?” “好多了。您別管我,再喝一碗水。要是嫌白水沒味兒,加點兒鹽。”她收斂了臉上的嬌和怯,聲調卻一如既往地柔,看他坐著不動,拽了拽他的衣裳袖子。他對她多半言聽計從,于是仰頭又喝了一碗水,說:“還沒吃什么,先喝了個水飽。” 膳后,夜里,兩人倒在榻上說悄悄話,金花仍惦著三阿哥的“百歲”,小小娃娃的頭一個大日子,原是要好好cao持起來,偏她又“病”了,不知太后怎么安排,于是問:“三阿哥的‘百歲’怎么辦?皇額娘把事兒派給誰了?” 福臨正手撐著頭,側身臥在一邊,伸手玩兒著金花衣鈕兒上的壓襟小玩意兒,說:“派給寧妃料理。朕說了,萬事拿主意前先來問過你,有你在,哪輪得到她們。”棄了小玩意兒又去撥弄她的頭發。 “何苦呢。要拿主意也該叫她們去問太后才是,我經過什么,能拿什么主意。”她心里叫苦,他好心,怕她病中不理事,失了后宮的權柄。宮中人慣是拜高踩低,他唯恐她吃虧。殊不知他的寵愛就是最好的權柄,一日他愛她敬她,一日她在后宮的威勢便倒不了。更何況她不愛管這些閑事,把貓兒揉好,一家人平平安安,她知足。 他聽她一說,也有點懊惱,這句話是想得不周全,都是他病了,短了精神,就沒慮那么多。卻不知這幾句話觸了太后的大忌。太后本來就覺得帝后二人好得太過,如今皇帝維護皇后,竟然到了要嬪妃事事先請皇后示下的地步,置太后于何地? 皇后又是個病秧子,白白掌著鳳印,眼看落下這等不育的癥,一男半女也生不出來,還不聽她的話!上次讓她勸皇帝“雨露均沾”,她當面頂撞,梗著脖子不肯。有這一回就有下一回。活了四十多年,太后萬萬沒想到要為了兒子受媳婦的委屈。退一萬步說,兒媳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無論身世還是進宮前的清白都千瘡百孔,漏得跟篩子似的,還不知謹言慎行,夾著點兒尾巴做人。太后想放她一馬,結果兒子媳婦都蹦出來明晃晃地跟她老人家對著干,不給他們小夫妻點兒顏色看看簡直對不起蘇墨爾從草原帶回來的那些秘信…… 太后的心思按下不提。 金花又問:“我們給三阿哥預備個什么禮?我現在盼著他長大。”她想看三阿哥長大跟福臨有幾分相似,說著去摸皇帝的濃眉毛:三阿哥有他父親三分相貌,也當得上美男子。 “那么小個人兒,不拘什么,給他弄幾樣就算了,半兩的鐲子,半兩的項圈,隨意打兩樣,不值當費這些心思。”他深不以為意,一門心思在她身上,問,“你生日快到了,大婚后的第一個生日,你預備怎么過?想要什么禮?” 她一愣,手從眉毛挪到鼻梁上,溫熱的指尖劃過他的鼻梁,在鼻尖上揉了揉,才收了手:“我自己都忘了,萬歲怎么知道。” 他鼻尖拱著她的手指,搖著頭,玩得正起勁兒,她收了手,他也只得抽抽鼻子,說:“在南苑,皇額娘不是問你,你說冬天圍著爐子做生日,朕就著人查了查。咱倆換過生辰八字。”說著鼻子癢,就想湊到那小巧的翹鼻尖兒上揉一揉,趨前,她卻扭了頭,伸著手去捧他的下巴頦:“人家不成。”他往前湊,濃睫忽閃著,她也動情,肚上緊巴巴。寶音千叮嚀萬囑咐連親都不要,他的親有多刺激,金花最知道。更何況他還傷風。 趕緊轉話題問:“最近宗室里有‘出花’的嘛?我就想讓萬歲‘種痘’,算是送我的生日禮了。” 作者有話說: 兒子的禮物隨便,媳婦兒的禮物提前好久就預備。 真是……媳婦兒是親的,兒子大約是撿的。 第99章 玖玖 “什么‘種豆’, 怎么種法?”福臨被金花握住臉,只能含混說一句,棄了湊過去的念頭, 重新手撐著頭在旁邊躺好。心里又不甘沒親到,拱了拱她的手心, 自己撓了撓鼻尖,從她臉側攪了一縷頭發在手里, 指間青絲纏繞, 狹長的眼眸炯炯盯著她。 “大約是用‘出花’之后結的痂,磨了粉,點在鼻里,然后歇兩天。”她也是隱隱約約看閑書看到這個說法, 阿拉坦琪琪格小時候寶音也用過這法子, 若是用現代醫學的標準衡量, 把握不大, 效果也未知。可是不趁他年輕身子好先種痘,她怕他哪天……愛新覺羅氏號稱是被天花詛咒的家族,天花病毒如影隨形,傳說宸妃所出的八阿哥無緣無故得了天花,到底沒找到傳染源;野史記的福臨的天花也是。 金花倒希望他在那段歷史里緣著四阿哥夭折和烏云珠香消玉殞,傷心失落太過,歸隱五臺山或者其他名山寶剎:情到深處, 他安然活著便是好的,至于他愛不愛皇后,他為什么不愛皇后, 反是末位的問了。 “那, 你陪朕一塊兒嚒?”提到天花, 父親的妃子和自己的兄弟都有因著喪命的,絕癥,且聽說患病的人身上長滿皰疹……他有些膽寒,若是她陪他,他氣壯些;可是又怕她吃苦。問了仍舊猶豫,心里正糾纏,聽她說:“我小時候種過,姑姑給我種的,一點都不難受,真的。” 她搜了搜阿拉坦琪琪格的記憶,大約八九歲時候,她跟弟弟一起種痘,弟弟臉上還出了個花兒,最后留了個麻子坑。寶音姑姑可真像穿越者啊,什么都會。這次給皇帝種痘也得找姑姑那兒討個主意,看如何萬無一失。這人要是染天花毀容,可真是暴殄天物。她翻個身側躺著,跟他臉對臉,直愣愣瞅著他的長眉毛、薄嘴唇,下巴上冒出來淺青的胡茬,正勾著優越的頜線。這么俊俏的一個青年。 “您種痘,我肯定陪著你,日日夜夜的。不過要等您身子好些。”她手掌心在他下巴上蹭一蹭,順勢捏他的耳朵,柔軟的耳朵,不知是怎么了,正紅得透明,從耳朵尖兒紅到耳垂珠兒,“萬歲竟是個軟耳朵。”摸在手里還有些燙。 他緩緩闔上眼睛,由著她的手在臉上逡巡,心里被她摸得舒服,說:“軟耳朵什么意思?” “大約是聽媳婦兒話兒的意思。”她手摸到他脖子根兒,又輕笑了一聲,這一聲攪得他呼吸也亂了,像個猴兒似的靈活地纏上來,一側的長手長腳把她箍住,灼熱的呼吸就在她臉上突突地噴,熾烈的語氣說:“聽媳婦兒話……”一句噴得她軟倒了,綿軟地往后一仰。 他還要往上侵,她抬起手護住肚子,兩臂在腰腹處打起個拱,多虧這時他又鼻癢,“阿嚏”一下,不得不重挪回去,用袖子掩住口鼻,一時鼻涕眼淚一齊流了滿臉,又難受地“哼”了一聲。她把帕子擲過去,說:“這次傷風厲害,來了半年沒見過萬歲這樣。”又朝外頭低聲喊了一句:“姑姑。”寶音應著進來,皇后問:“姑姑,傷風吃點喝點兒什么好,萬歲這會兒難受得厲害。” 結果也沒什么法子,不過是多喝水、多歇著,切不可勞神動氣。傷風感冒沒有特效藥,皇后當然懂,可是看著他難受,急糊涂了。晚上他抱她入內寢時更虛,險些把她摔了。她本來柔柔環著他的頸,覺得他胳膊打顫,她趕緊雙手攀住他的寬肩,緊緊地抓著,喉嚨里又“唔”地一聲,驚魂未定。 他低頭看,她少見地眼里閃著恐懼的神色,屏著息不動,使勁把臉貼在他胸上。本來就沒有血色的臉變得更白,胳膊僵硬地抬著。“哪里就摔了你了?竟嚇成這樣。”他戲謔地說。 “萬歲,我……我身子不舒服,禁不得摔,早知道您傷風,何如我自己走進來,也不過幾步。”她身子抻了抻,細小的銀牙狠狠咬著下唇,收回一只手撫在肚腹上,心里想著,別怕,你爹爹今兒不舒服,沒抱牢我們。 福臨復了之前的輕手輕腳,彎腰把她小心放在帳子里,她摟著他的脖子不撒手,還越摟越緊,于是他也順勢倒在帳子里,她從他身”下一挪,他結結實實陷進床榻里,耳邊吹過來一陣柔柔的唇風,肯定是香的,可惜他現在傷風,鼻子先不敏了,耳朵卻還靈著,剛剛躁紅的耳朵愈加透明,她嬌聲地虛張聲勢:“萬歲,我們可不能摔著。閃一下都不成。”他聽她這句不對勁,又說不上哪兒不對,一顆心被這一句撓皺了,身側的胳膊摟著他,一個人在那團錦繡叢里粗重地喘了幾過兒。 清早,天還沒亮,他一動,她先醒了。她抻頭看了眼時辰,捏捏他的鼻子,又覆手摸他的額頭,說:“鼻子好些了?還鼻塞嚒?”她惦記著皇帝昨夜涕淚俱下的虛弱樣兒,一夜沒睡好,盼著他睡一覺就病氣全消,結果他鼻子還塞著,噥聲說:“好多了,你睡你的。” 他穿戴齊了,待要走,腳邁出門檻,想了想不愿意這么寡淡地出門,又回身來看她,她正裹在被窩兒里,只露著兩只眼睛在外頭,咕嚕嚕地轉。她眨眨眼,他默契地湊到她面前,聽她說:“萬歲多喝水,下午別約見大臣了,下了朝就來坤寧宮,我等著您……”他冰涼的唇掃了掃她小扇子似的睫毛,啞著嗓子應了一句“好”。病中,啞了的嗓子仍是好聽。她被這把聲音蠱惑著,手捂在肚里兒的“豆兒”上,抬臉在他面頰上一吻。心里想著,我們爹爹有一把性”感的聲線,寶寶聽見嚒,晚上叫爹爹給我們念詩。 下午,福臨沒約大臣。看看那一摞奏章,拖到明日早晚要看,于是捏起朱筆,停不下來地一本一本閱下去。想著朱砂墨寫盡了就住手,結果這朱砂墨源源不斷,一本本寫過去,用了大半個下午還有。 皇帝一回頭,旁邊立了個人,著一身胭紅的衫子,悄悄侍在一旁,正時不時研了朱砂墨添進去。忍不住心下煩躁,說:“你怎么來了?” 作者有話說: 長長久久。 比心。 第100章 壹零零 “你怎么來了?” 圓圓的杏眼, 窄窄的溜肩,小巧的瓜子臉,一身胭紅衫子穿得活潑, 正是三阿哥的生母佟妃。聽到皇帝語氣里的不耐煩,她心里鎮定, 身上故作慌張拜下去,銀鈴樣脆生生的嗓子, 微微露了她其實是個心里極有主張的女子, 只是極力扮作柔弱。 現在她身子也不弱了,自從孕中精心養著,長了個兒,身子也更豐腴白潤, 原來小小的乳也膨起來, , 生了兒子還是一把細腰, 更顯得身材玲瓏。可惜太醫說生三阿哥傷了身子,以后怕是難生育。 說這話時,佟夫人也在旁邊,等太醫走了,跟正傷神的女兒說:“娘娘,太醫的話也不可全信,說不定養著就養好了, 不試試怎么知道是不是還能生?”佟夫人是從龍入關那一票人,說話做事爽氣,腦子也活, 慣會審時度勢, 心眼兒到邊兒到沿兒。佟妃的那些小謀略, 實在算得上“家學”。 佟妃聽了母親的話,放開心休養,就捏個手腕兒能摸出什么來。當年她年紀小,還不是使了計讓萬歲爺對她起了憐愛之心,一寵再寵之下,那柔弱的身子骨也生出這么白胖的兒子來。她堤防著母親以外的所有人,生怕露了她的野心,只有宮女乳娘都不在跟前,獨獨她跟三阿哥相處時,她才對著三阿哥露出自豪滿意的笑。 孕中補養得好,兒子出生就比別的孩子胖大,又壯,哭聲洪亮,黑豆兒似的眼眸透著靈氣,她捏響指就轉著眼珠兒找,那聰明勁兒,不是二阿哥能比的。只要皇后沒生阿哥,她再花上力氣好好教養,二阿哥肯定不是兒子的對手。 只是皇后才十六歲,又盛寵不衰,生育嫡子女是遲早的事。 佟妃本來沒把她放在眼里,太后挑的娘家人,皇帝提起這樁婚事就嘆氣,在床上就更猖狂;等到見到皇后人,她就更放心了。阿拉坦琪琪格剛入宮學規矩時,頂著一張黑紅的臉龐,是草原上的晴好日頭曬的。騎著小馬在草場里馳,眾人都眾星捧月般待她,她才不必顧慮黑不黑。左看右看都是個草原來的小妮子,誰想她還“女大十八變”,在宮里住了小半年,先養了一張粉白透紅的臉,春半桃花一樣;個兒也長了。特別是她生育后,再見她,每次都覺得她“抽條”,身子也豐潤起來,腰是腰,臀是臀,走起來,風控著衣裳,勒出來一輪旖旎的輪廓,讓她一個女人都忍不住多看兩眼,皇帝怎么能把持得住。 皇帝也確實把持不住,聽說從大婚后就沒寵幸過別人,總在皇后身邊打轉轉。就這樣還能不生養?佟妃當時得的雨露不及她一半,先孕了這個兒,皇后也不過是早一月晚一月。不過佟妃早算計過,等皇后伺候不了皇帝,她就該大顯身手。總是生了三阿哥的親爹親娘,小手一捧就能把皇帝的情勾起來,那之后的事兒也就沒甚么難。 佟妃人在景仁宮看似有兒萬事足地撫養三阿哥,耳朵卻一刻沒閑著,一直探著宮里的消息。只等皇后的喜訊,她便去養心殿獻殷勤。意外地,沒傳來皇后有孕的消息,反而傳著皇后病了。佟妃聽了,淡然一笑:“皇后身子還好?等奴才得了閑兒,一定去坤寧宮侍疾。” 轉頭就打點了衣裳,胭紅的襖兒裙兒,暗提花的牡丹,一動渾身波光粼粼。羊羔毛鑲的里子,袖口領口露著一圈兒,看著暖和又顯腰身。簇著那張產后消減的小尖臉。她在鏡子里笑笑,換上猶豫膽怯的神情,任是石頭也要心生憐愛,是不知在后宮吃了多少委屈,為了養育龍嗣又生受大罪的小女人。 養心殿的小太監竟然想攔她,被她一句斥下去:“不認識我是誰?以前萬歲爺還專門派輿接我吶!”小太監看了看佟妃的腳尖,又瞥左右,今兒也是巧,大太監吳良輔和吳祿都不在,只有幾個小太監在養心殿伺候著。他忙閃身把佟妃讓進去,又怕主子責罰,一溜煙兒跑到廊盡頭垂頭站著。 佟妃一邊拜下去,一邊說:“萬歲爺,三阿哥睡了,奴才去坤寧宮侍疾,結果皇后歇著,宮里的宮女嬤嬤竟不讓進,奴才想,來萬歲爺前伺候也是一樣。” 順治帝乜斜了她一眼,烏溜溜的一個腦袋頂,精心修飾的兩把頭,華麗珠翠覆了滿頭,又穿著這么艷麗的衫子,怎么看都不是去侍疾,倒想奔著他來。忍不住想起她臨盆那日給皇后手腕子攥了一圈紫,多虧金花養著,手腕上還有點rou,要是以前那么瘦,怕是給她攥斷了。就有點怨佟妃,也忌憚她。皇后是菩薩心腸,心眼兒直,哪是佟妃的對手,生怕佟妃又算計皇后,于是說:“皇后那兒人手夠,她也不是那樣拿喬的主子,不用侍疾。佟妃想得細致。”說完,從袖筒里抽出張帕子印了印鼻孔,“朕染了風寒,別給你過了病氣,三阿哥又養在你處,人小體弱的,早回去罷。” 佟妃要再說什么,抬頭正看著順治帝捏著帕子的手擱在腿上,那方帕子,淡淡的翠色,角上一叢老綠的竹,稀稀的幾片葉,宮里只有皇后愛用這個顏色,紋樣也曾在皇后別的小物件兒上見過。他倆,竟好到連帕子都是你用過我用,不分彼此了? 正想著,福臨一踢凳子站起身,說:“朕也去坤寧宮了。”又對外面喊,“吳良輔,輿呢?都什么時辰了,也不來提醒一句。”他早上出門時應了金花要下午早些去,眼看屋里的日頭光都黃了,怕是早到下半晌,他怕他的金花等急了。 吳良輔回來,聽養心殿里有女聲兒,愣了,問:“皇后娘娘來了?” 小太監答:“是佟妃。” 吳良輔忍不住跺腳:“誰給放進去的?萬歲爺都多久沒詔過佟妃了,就算來了,沒有旨意,也不能讓進!你們是第一天在養心殿當差?已經打殘了那么些太監,你們還嫌少,自己要去充數是不是?” 正罵著,聽皇帝喚他,忙應著:“萬歲爺,輿預備著,馬上能走。” 作者有話說: 求收藏預收,乾隆那本,再收藏下作者吧? 竟然一百章了,可惜最近忙都寫不到三千字。開文的時候肯定沒想到能穩穩寫到一百章,一定是你們給了我歐氣。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