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順治的寵后日常 第13節
福臨被她這一下壞了興致,冷笑一聲:“不穿,就表外甥女兒的嬌小,怕夠不到朕肩頭。” 金花想說肩頭還是能夠到,而且人家才十五歲,還能長個兒。只是借著這個話茬兒要打蛇隨棍上,忙接道:“可不是,身板兒單弱,個兒也小,就表外甥女兒這相貌,委屈了表舅舅了。往表舅舅身邊一站,不般配?!?/br> 金花還要說,被福臨截住了:“打住吧。今日的事兒還沒說完,不止寧妃那一宗,不過今天朕乏了,初一朕去坤寧宮跟你說?!?/br> 金花抬起頭,初一?什么初一?福臨虎著臉:“每月初一、十五,朕照例宿在皇后宮中。嬤嬤沒教過?”金花搜了搜阿拉坦琪琪格的小腦瓜,影影綽綽有這么個規矩,她沒當回事兒,絲滑地忘了,直到福臨提起才想起來。 一月兩天?十五那么好的月亮,揉著貓在月下喝小酒不好嗎? 金花乖巧點了點頭:“恭迎圣駕,只是,表舅舅,表外甥女兒預備什么?” 福臨歪頭看了眼背著身兒跪在地上的宮女和太監,猶猶豫豫伸手在她額上點了一下,恨鐵不成鋼:“你?。∧隳茴A備什么?”說完一甩手,擺著長腿走了。 見吳良輔還領著眾人跪著,金花喊了句:“吳良輔,快,跟著。” 小宮女烏蘭跑上來扶金花,金花才試探著動了下右腳,鉆心的疼扎著腳腕和腳背,剛她一慌,竟然崴過了。 好歹蹦上輿,又撐著回了坤寧宮,進寢殿脫了看,腳腕外側鼓個大包,腳面烏青,半個時辰不到,腳背腫得老高。 金花有經驗,五成是第五跖骨骨折。她上輩子二十七歲時經歷過一次,大活動穿著高跟鞋崴了一跤,之后的癥狀跟這個一模一樣,有活動走不開,沒去醫院。過了好久她去醫院照了個x光,醫生說,骨折了,不過已經長好了,就這樣吧。 小宮女呼和說:“娘娘,傳太醫吧?” 金花想了想,萬一給她吃湯藥……當時問醫生,如果崴了就來醫院看急診會怎么處理?醫生看了眼x光片,說:“這么一點點,也就是上個夾板養著吧?!?/br> “別,興師動眾的,本宮心里有數,先取一盆冰來,再拿兩條手巾?!苯鸹ńK于得了這會兒空,她要去耳房揉貓。 夜里,吳不服來來回回在耳房門口轉了幾趟,終于看清了,金花坐在椅子上,一腳搭在三個厚蒲團疊的墊子上,腳上還敷著冰水浸的手巾,小宮女進進出出給她絞手巾、換冰水,她只管撕著雞胸rou看有沒有貓貓上鉤,肯來她身邊磨蹭。哪只來手上吃了rou,她就大膽伸手試探著兩指撓撓貓貓腦門兒,自言自語:"good girl." 吳不服在廊下轉來轉去,不得要領,最后只得抓住個端冰水盆兒的小宮女:“jiejie,我幫你端?!?/br> 小宮女由著他把銅盆接過去,跟他一路走一路說:“謝謝吳公公,端了三趟,累得我胳膊打顫?!?/br> 吳不服趁機問:“娘娘這是干嘛吶?” “娘娘崴了腳,沒傳太醫,就只管用冰?!?/br> “崴了腳?”吳不服端著銅盆的手指緊了緊,干爹吳良輔那句“撒丫子到養心殿去報”又在耳邊響起來,只是這算不算應該撒丫子去報的事體? * 順治帝下朝,走到養心殿,一個俊朗的少年對著他行禮,定睛細看,是已經出宮立府的十一弟,懿靖大貴妃所生的博穆博果爾。 博果爾比順治帝小三歲,小時候哥兒倆曾在盛京過了一段親密的貓嫌狗也嫌的幼年時光。如今長大了,又有了君臣之份,但是有那段童年的兄弟情托底,順治帝對博果爾總是更親近些。 “十一弟。”順治扶了他一把。 博果爾起身又謝了一次恩。 “你怎么來了?去見過大貴妃了?” “回皇上,先見過皇兄再去探母親?!?/br> 順治帝知道博果爾不會無緣無故來找他,領他進了東暖閣,順治帝強摁博果爾坐在他下首,等吳良輔端了茶,說:“說吧。” “濟爾哈朗皇叔來找臣弟,說起選秀之事……”博果爾說到這兒頓了頓,斟酌應該怎么說。來之前他已經想了千般措辭,到了順治帝面前,被他的威嚴一壓,就有點想不起來了。 順治帝瞅著自己的十一弟,他今年十五歲,身量還沒長足,比自己矮半個頭,勝在眉清目秀。小的時候他們哥兒倆出門,外人一看就知道是親兄弟,但是要說哪里一樣?又說不上來。大約是神似。 順治帝說:“昨日太后提起選秀拴婚之事。大貴妃說,要個模樣兒好,口齒伶俐的,皇弟可是要說這個?” 博果爾聽順治帝說起“模樣兒好”,有些不好意思,微笑著搖了搖頭,很快又想起這次進宮的正事,說:“主要是皇叔說,讓臣弟務必不要蒙古女子,選個滿人?!?/br> 順治帝聽了皺了皺眉頭,抬起眼瞼盯著博果爾:“怎么說?” 博果爾在順治帝犀利的目光里,硬著頭皮小聲說:“皇叔覺得現在宗親府中,蒙古的福晉、側福晉、格格也太多了。”他故意回避了皇后也是蒙古來的這一茬。 鄭親王濟爾哈朗的意思,“北不斷親”當然重要,但是也不要一水兒的蒙古女眷,再往后幾代,所有的宗室血脈都流著蒙古族的血,跟蒙古千絲萬縷的親緣關系未必是好事。 在關內坐天下,蒙古四十九旗的助力就沒打天下時候那么重要,這種情勢下還讓宗室個個跟蒙古聯姻實屬犯不著。鄭親王濟爾哈朗的兒子濟度娶阿拉坦琪琪格的jiejie時,他就有點替濟度憋屈,好在婚后兩人琴瑟和諧,他也不便說什么。 如今,趁著要給皇子、親王、郡王、貝子們選秀拴婚,干脆破例就從皇子的博穆博果爾起。鄭親王濟爾哈朗聽到選秀的風聲,馬上跟博果爾懇談了一夜,博果爾也不耽擱,第二日就來找順治帝了。 順治帝明白他的來意,不露聲色,也不應許,讓博果爾早些去大貴妃處,于是博果爾告退出來。 傍晚,福臨特地比往常早了片刻去慈寧宮,他到的時候,金花的輿剛轉過彎。她的輿還沒落地,他先朝她伸出手。 等輿落地,金花站起身,一只腳立著,扶上他的手,仍舊邁不出來。金花正著急,福臨松手,弓身兩手攬上她的腰,把她從輿里抱出來。 金花不當心,旗裝的袖子擼起來,兩條溫潤的胳膊胡亂搭在福臨頸上,落地的時候他一歪頭,胡茬兒正刺在她柔嫩的胳膊上。 她心里一悸。 作者有話說: 感謝各位寬容。 無以為報,穩心肝文。 第22章 “撲通” 福臨聽著自己心里“撲通撲通”。 一直以為那次喝了那碗古怪的涼茶,手里捧著這個妙人兒,心里的鼓躁已經到頂了……不想,這么眾目睽睽之下,他不過是手臂環著她,幫了她一把,這顆心反而呼之欲出。 扭了扭頭,下巴蹭在金花玉白的胳膊上,微微的涼透過胡茬傳到臉上,他忙松了手,把她從身上卸下來。 福臨一只手不著痕跡地捂在胸上,低頭看她,她過了半晌才抬起臉來,仍舊是那種沒來由的笑,細小聲音的一句:“表舅舅?!?/br> 心熄了,微微酸澀不好受的滋味在心里翻涌,一顆心像被娃娃柔軟的小手捏了,無處發作的暗火。 難得夏日里天高,天邊正有幾朵厚云,夕陽一會兒躲在云里一會垂在天邊,照著這一群人,一會兒臉紅一邊臉白。 金花扯了扯袖子,趁人不備撫了胳膊上鼓起的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不露聲色使勁喘了兩口氣,把心里的悸悄悄熨平了。 旁人看起來是她正在鼓勁兒,要瘸著開步了,小宮女烏蘭忙走上來攙她,她跟在福臨身后,一瘸一拐進了慈寧宮。右腳的傷疼得她直皺眉頭。 太后瞧著金花的步態,禁不住眉心皺成一個“川”字。昨天剛夸了她,今天就這么著,別的不說,走路當真難看,全無儀態風度可言。以往是個婷婷裊裊的美人兒,如今…… 太后眼風坦然掃到皇帝臉上,他倒是平淡,既沒惱,也沒多余的關切,靜靜端著茶盞飲茶。姿態氣度,都是她從小精心教導的,情緒和喜好隱得好好的,舉手投足都當得起萬乘之君,生得更是英俊。太后原不知今日皇后是如何下的輿,更不知皇后全靠這位“善藏喜好”的天子托抱。 “皇后既然傷了,先養著吧,等好了再來慈寧宮請安。”太后慢悠悠說,“只是,最近選秀,本要皇后跟予張羅,既如此得另選個人?!?/br> 太后看了眼皇帝的四妃,佟妃待產,靜妃、寧妃和惠妃,一個廢后,一個剛犯了錯,一個南蠻子,模樣兒都好,可惜算不上合心意。這么想著,倒是委屈了皇帝了。這次也要給皇帝選幾個合心意的人兒。 再往后望,謹貴人吧,心直口快,又是博爾濟吉特氏的親侄女兒,聊得來。 “就謹貴人吧。明天開始跟著予料理選秀?!碧笳f。 謹貴人一臉得意,先向皇后看了看,又向眾嬪妃望了望,才應了個“是”。 福臨用茶碗擋著臉,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他就猜到太后要點謹貴人幫忙。在后宮,跟太后cao持選秀算是提拔,宮斗老師傅手把手教后宮的手腕本事,怎么看人,怎么平衡各家的關系,還能聽到好些親眷里流傳的秘聞,都是深居后宮的皇后和嬪妃輕易聽不到的。解悶兒倒在其次,以后在后宮制衡眾人,少不得這些彎彎繞。如今太后開口點了謹貴人,皇后明顯在這一局上落了下風。 金花不是最在乎太后的歡心?這些天跟他來來往往,進進退退,不就是為了博太后的歡心? 怕金花失落,福臨把茶碗往她立的方向撂下,就勢看她,她跟個小鵪鶉似的垂頭站在旁邊,偏她今天穿的還是身兒淡鵝黃的旗裝。 “皇額娘,皇后腳疼,兒替她請個座。”福臨一則見金花立得搖搖欲墜,更多想給她撐個場子,雖然傷了,不料理選秀,但是畢竟皇帝寵她……說完福臨又有幾分后悔,真給這表外甥女兒繞進去了,竟然順著她的心意為她打算。 太后說:“今日散了吧。我吃齋,也不留皇帝吃點心?!?/br> 福臨行了禮,擺著長腿往外走。一扭頭看見金花正扶著小宮女的手皺眉頭,跟中了咒似的,想也不想大步過去。 金花也發覺太后選了謹貴人料理選秀,謹貴人得意不說,其他嬪妃都有意無意往她這邊瞥。她自然不在乎。只是,她偶像包袱重,想行得好看些。 正猶豫如何邁腳,一個明黃的影兒如風般走到身前。先是晶亮的一雙丹鳳眼,似笑非笑盯著她,后又伸過來一只修長白皙的手,緩緩牽起她的手。 她如慣常那般,柔弱無骨的小手虛虛捏了個拳,由著他牽著,攀上他的頸,一轉眼,這個明黃的衣影在面前傾身過來,她慌亂里低下頭閉緊了眼。 闔宮的嬪妃都吃了大驚,紛紛往后避讓。太后臉上顯出微微不豫的神色,剛還在心里贊過皇帝城府深沉,竟然在慈寧宮就跟皇后卿卿我我,就算是博爾濟吉特家的皇后,該有的分寸還得拿捏…… 福臨旁若無人把金花打橫抱起來。 金花再睜眼,已經陳在福臨懷里。她伸出另一只手,嬌柔地雙臂環住他脖頸,眾目睽睽之中,狀似害羞地把臉埋在他胸上,鼻尖輕戳他絲滑的衣裳,清淡的木香氣息順著鼻息涌進來。是他的氣息。 波光閃閃的一身明黃色常服,發達的胸肌,遮不住骨rou下起伏的那顆心,金花耳畔直聽他一個勁兒“撲通撲通”。 福臨軟玉溫香抱了個滿懷,走到御道上,旁人跪的跪,避的避,他用極小的聲音叫了聲:“表外甥女兒?” 金花在他懷里顛了這幾步,臉紅起來,灼灼的桃花眼濕漉漉的,嘴角含笑,強抬起頭來,故意喚了聲:“萬歲爺?!?/br> 福臨小聲問:“怎么還臉紅了?朕這戲,可還好?” 金花抻了抻頭,越過福臨肩頭,望了望身后的嬪妃,說:“好是好,就怕過了,美人兒們都嫉妒表外甥女兒,表外甥女兒可吃不消?!币贿呎f著,捏著帕子印了印福臨額上的汗,“來而不往非禮也,‘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的,表外甥女兒也試試?!?/br> 福臨低頭就和她的小手,濃長的睫毛掃在金花手上,他覷著眼睛看,如今金花連耳朵尖兒都是粉紅的,尖尖的嘴角彎著,面若桃花。 “自家親戚,朕護著你。” 自此金花日日孵在坤寧宮,兩耳不聞窗外事。穿越來這么多天,終于得閑兒,忙點兒自己的事兒。 當夜,福臨回養心殿的路上,問吳良輔:“今兒什么日子?”吳良輔不防備,掐指算了半天,猶猶豫豫答:“萬歲爺,今兒廿五?!?/br> 福臨盤算了下,六月,有三十兒,那就還有五天,再過五天,才是初一。 果然,頭一次傍晚在慈寧宮門口沒看到金花,福臨就有點別扭。 晚上陪太后吃點心,席間太后說說笑笑,選秀已經開始預備了,太后忙了足足一日,到傍晚興致越發高。 福臨總心不在焉。 后來太后說到皇后雖然養傷,但是把福全接過去,省了慈寧宮好些事兒,她才能騰出手來好好料理選秀。言下之意既有些惋惜皇后傷了,錯過這宗熱鬧;又有些慶幸,皇后能幫襯著帶福全,慈寧宮樂得撒開手。他才有點回神,漫不經心問了一句:“那福全現在坤寧宮?” 太后說:“正要讓蘇麻喇姑去接他回來,別看人兒小,毛病多著,在坤寧宮恐睡不好,鬧人?!?/br> 福臨心思活動,說:“正要去瞧瞧皇后的傷,朕去接福全罷,順路?!?/br> 特地不叫小太監提前去坤寧宮報,福臨進坤寧宮的時候,闔宮靜悄悄的,自從大婚那夜他從這兒拍拍衣襟走了,這是第一次回來。 一進門先看到一個淡月白的影兒,天將黑了,這個影兒在昏黃的暮色里尤其顯眼。是金花搬了個搖搖涼椅歪在廊下,腳是還疼?用厚蒲團墊著,翹得老高。 福臨一邊對著小宮女小太監比個“噓……”,一邊躡手躡腳往金花身邊走,走近了才看清,她臉上蒙了塊淺青色的紗擋著光,闔著眼睛。 六個多月的福全就趴在她身上,頭歪在起伏的胸下,睡得正香。福全的口水淌在她月白的衣裳上,把一小塊月白洇成了淺藍。 金花倒沒睡,一只手在福全背上輕輕拍著,另一只手握著團扇緩緩搖著,輕慢的“咻”“咻”。 旁邊還擺著一張矮幾,上頭是茶盞和點心,葵口高碟里綠豆糕碼得整整齊齊,就旁邊有一塊,遺世獨立,還缺了一角,上頭還隱隱沾著一抹紅。 福臨心里癢起來,彎腰伸出細長的手指,拈了那塊糕,送到嘴里。 金花似睡非睡,殘存的一點兒意識都惦著搖扇子,后來扇子被一只手接過去,“咻”“咻”的風帶著一點木香的氣息,照舊吹,一聲慢似一聲,她更渴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