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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順治的寵后日常 第9節(jié)

    “干爹,您說這差該怎么當(dāng)啊?”吳不服哭喪著臉問。

    到如今,吳良輔也有點看不清,照他伺候順治帝這幾年,他對嬪妃一向沒心,牌子都是順手翻的,翻哪位小主的理由也很隨性。

    譬如跟孟古青鬧別扭,那就翻佟妃,孟古青不是打了人家嘛?他偏抬舉她。

    翻寧妃大約是因為她相貌嬌小,性格八面玲瓏,好生養(yǎng),寵幸?guī)谆鼐蜕烁H胍嘧铀镁鸵x這樣的女人。

    對惠妃鄒氏算是最有心的了,每次來養(yǎng)心殿,二人當(dāng)真點燈說話,談天說地,唉,可惜啦,惠妃鄒氏是漢女,太后容不得她得寵,萬歲爺只好遵母命,十回想翻她,只一回真下手。手指頭在惠妃鄒氏的牌子上來回摩挲,斟酌再三才翻下去。

    翻端貴人的理由最離譜,端貴人的牌子老放在最邊上,翻著順手,萬歲爺有時候看也不不看,一翻,就是端貴人。端貴人也爭氣,模樣一般,性格隨和,對萬歲爺予取予求,伺候得妥妥貼貼。可惜一直也沒個一男半女。

    萬歲爺子嗣稀薄,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他對后宮太冷淡了。那么多嬪妃,除了常見的幾個,好多他自己都叫不上名兒來。

    可眼下,萬歲爺對皇后,倒看不懂了,照理昨夜萬歲爺要看奏章,不翻牌子,而且皇后還在眼么前兒,結(jié)果他巴巴兒把金磴叫來翻了寧妃,翻了寧妃又把寧妃嚇得摔了茶盞,生攆出去。

    兩次跟皇后也是長不長,短不短。說長,萬歲爺年少猖狂,照例不折騰半夜不罷休;說短,又比例行公事長。皇后的脖子又是那情形,不是喜歡狠了是什么?

    不對啊,喜歡皇后還翻寧妃的牌子?

    “干爹?”吳不服拽著吳良輔的袖子搖一搖。

    吳良輔說:“就留心罷!以后皇后那兒有風(fēng)吹草動你都第一時間來報就對了。”皇后也怪異,一日自己往萬歲爺?shù)膽牙锏梗蝗仗右菜频爻鲳B(yǎng)心殿,萬歲爺?shù)挠曷抖鲗欉€有人不想要?

    作者有話說:

    第14章 癢癢

    早朝罷,莊太后遣人去請福臨。

    北京的六月,雷雨跟小娃娃的哭臉?biāo)频模f來就來。福臨早起上朝時還是一個悶熱的桑拿天,轉(zhuǎn)瞬烏云滾滾,雷鳴陣陣,一陣大風(fēng)吹散了晨霧,又斜澆下瓢潑大雨。

    小太監(jiān)費盡心思左擋右護,到慈寧宮時,福臨身上還是滴了幾個雨點。

    慈寧宮內(nèi)莊太后正攜執(zhí)侍的命婦看小戲,金花坐陪。福臨一來,他忙著給莊太后請安,命婦們和金花亂著給他行禮,殿里突然就胡琴兒摻著各種人聲鬧起來。

    福臨沒料到金花也陪著看小戲。抬頭看她穿一身黃衫子婷婷裊裊地走過來,怯生生的一張臉,殷勤說:“萬歲爺,臣妾伺候您換衣裳。”

    福臨一眼看到她鵝蛋臉上沒來由的笑,想說不用你假意殷勤,吳良輔來就行。還沒張嘴,先看到她眼睛里飄忽的光,正偷偷往莊太后的寶座上瞥,想起昨夜莊太后支開他,只留她伺候,不知她吃了什么教訓(xùn)……今日這么虛情假意的乖巧。又當(dāng)著外命婦的面。

    心莫名一軟,自顧自往次間去,人扭頭了,耳朵還留在身后,金花穿著花盆底兒緊跟著他,踩在厚地毯上,是細(xì)軟的“噗篤”“噗篤”,那么緊的胡琴兒也像是給這幾個腳步聲兒做襯似的。

    金花先絞手巾給福臨擦臉,又捧著一藍(lán)一黃兩身袍子,閃著桃花眼問:“表舅舅,您穿哪一身兒?”

    福臨看了看金花那一身淺黃色的旗裝,用下巴點點明黃的那套,于是金花收了藍(lán)的袍子,把黃的放在一旁,站到福臨身前,伸手去解扣子。

    金花踩著花盆底兒正好到福臨鼻尖兒,湊近了,鼻息正噴在福臨頸上,弱弱軟軟的一呼一吸,拂過他的下巴頦,又籠上他的頸。還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氣,他的癢癢順著下巴直癢到心上,他一撇頭,說:“朕自己來。”

    等他脫了外袍,金花彎腰蹲下身捏他的褲腳,一邊起身一邊問:“表舅舅,是不是褲腳也濕了?中衣兒換不換?”早上天不亮就起身,忙了小半天,夏季的雨天,氣壓低,血壓低,她起猛了,心里一忽騰,眼前一黑……

    多虧她往后仰的時候福臨一把抓住她胳膊,順勢往懷里一拽,人就撞到他胸前了。他就勢抱了個一身黃衣兒的人在懷里,蒼白的臉蹭在他肩畔,兩把頭就在他眼前。心里的癢癢終于解了一分。

    金花先聽到心的狂跳“咚咚”,不知道是福臨的心還是她的心,眼前的黑散了,后想到莊太后還領(lǐng)著命婦在殿里,跺著腳伸手把福臨推開,“噗篤”“噗篤”,她往后退了兩步,嬌嗔地說:“表舅舅。”

    福臨用耳語似的聲音說:“不換。”金花聽了,知道剛那幾下狂跳是她自己,福臨的聲音又穩(wěn)又沉,聽得她耳朵先麻了,她伸手摸了下耳朵,又撫了撫鬢,轉(zhuǎn)過身去拿剛擱下的明黃色衣裳,抖開撐著伺候福臨穿衣裳。

    福臨穿了胳膊,金花又伸手到福臨頸下系扣子,她的氣息再籠上他的頸,他的大手覆上來,把她的小手解下去:“朕自己來。”她松了手垂頭站在一旁,福臨扣了扣子又撣了撣衣袖,“表外甥女兒這嬌弱的小身板兒……”

    金花只規(guī)矩垂頭立著,等一抬頭,正撞上福臨火辣辣的丹鳳眼:“什么時候才能旺健?”

    金花沒防備他如此,外頭的小戲兒正到熱鬧處,鑼、鼓、胡琴,還有小生翻筋斗的聲音混在一處,把里間外間的氣氛都烘地?zé)釤狒[鬧,雷雨天,大白日屋里將明將暗,福臨的眸就顯得格外亮,金花的淡然和飄逸一散而空,突然就慌起來,鑼點兒“哐”“哐”就跟敲在她心頭上似的,上次急切間胡謅的那套說辭不好,有破綻。

    福臨看金花在眼前眼珠兒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得了極大的滿足,這小美人兒還是年紀(jì)小,耍的心眼兒一套一套的,就是不周密。如今這桃花似的臉,尖尖的翹鼻子,櫻桃似的小厚嘴兒,花骨朵兒一樣的人兒,就等盛開了給他采擷……

    不防備她特別懇切地抬起臉來:“唉,人小福薄。表舅舅換好了快些出去。佟夫人還在外頭等著會女婿。”佟夫人是佟圖賴佟皇親的夫人,佟妃的生母,這一日始,她打著進宮執(zhí)侍的名頭開始陪伴懷孕七八個月的佟妃。

    福臨總覺得她這句說得有點酸溜溜,細(xì)究她臉上的神色,又是淡淡的,急于擺脫他似的。他心里微微不好受起來,這滋味不尋常,是他以前沒體會過的,所以只一絲兒在心頭就異常尖銳,刺喇喇的,心里的癢轉(zhuǎn)成明顯的慍怒,剛有多癢現(xiàn)在就有多怒。不過,今日太后請他來有正事兒,不便發(fā)作。

    于是沉著臉?biāo)κ殖鋈ァS衷诤賰郝暲锫牭剿ㄅ璧變旱摹班酆V”“噗篤”。

    見福臨和金花進了次間,莊太后先給蘇麻喇姑使眼色,不叫她和其他小宮女進去。只一盞茶的功夫,兩人就出來了,福臨陰著臉,金花卻小臉紅撲撲的,眼睛里霧著水汽,小嘴兒緊抿著,是藏不住的春意。

    多虧兩人都知輕重,眼光一轉(zhuǎn),再看兩人時已經(jīng)了無痕,福臨的臉色轉(zhuǎn)為威嚴(yán)莊重,金花眼睛清澈明朗,神情淡淡的。

    這時正殿來報鄭親王,就是順治帝的皇叔濟爾哈朗,恭請莊太后和順治帝召見。順治帝心想,正事來了。一邊吩咐吳良輔請濟爾哈朗去慈寧宮正殿,一邊扶著莊太后的手往正殿行去。

    金花正傾心聽?wèi)颍剡^神來時,殿中人少了許多,執(zhí)侍的命婦們也都松下來,互相歪著身子聊聊天,喝喝茶,往正殿望,正看到門邊兒明黃的袍子角一閃,蘇麻喇姑跟在福臨和莊太后身后輕輕閉了門,他們聽?wèi)虻倪@兒就是后|庭了,福臨和莊太后在正殿議事。

    唉,福臨是入關(guān)君主,他所議的,估計樣樣都盤根錯節(jié),頭疼。金花想起接連兩日福臨都在養(yǎng)心殿摔折子,約摸今天也是同一件事,要不也不會把鄭親王請到慈寧宮來。

    鄭親王濟爾哈朗的兒子濟度正是阿拉坦琪琪格jiejie的丈夫,金花之前求福臨和莊太后允準(zhǔn)的過繼的孩子正是鄭親王的小孫女兒,如今政事繁冗,婆婆又對她不滿,不僅過繼的事兒,連接小娃娃進宮小住的事兒都不敢再提了。

    如此一想,金花輕輕嘆了口氣。只有好好養(yǎng)她的貓貓了。只是她白天亂忙,一會兒當(dāng)兒媳婦兒,一會裝小媳婦兒,還要拿正房大老婆的架子管束小老婆們,忙得四腳朝天,睡覺都睡不飽,哪還有空好好養(yǎng)她的貓貓。想著,她用帕子忍了個呵欠,阿拉坦琪琪格才十五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睡不飽該不長個兒了。

    這邊金花胡思亂想,那邊莊太后和鄭親王已經(jīng)說服了順治帝。

    佟妃的父親佟皇親和安郡王搶圈地,九卿科道會議分裂為兩派,一派是滿官,向著佟皇親;一派是漢官,都認(rèn)為“親南”的安郡王做得對。如今順治帝贊同哪一方,都會令九卿科道會議分裂為兩派。

    莊太后和鄭親王都認(rèn)為無論如何不能贊成漢官,如今天下未定,還是要倚仗滿蒙親貴和滿臣;倚重漢官本就是權(quán)宜之計,漢為滿臣以轄漢,是為天下計,終歸捍衛(wèi)的還是滿蒙貴族的利益。

    若是贊成漢官打擊了滿蒙貴族和滿臣,不就本末倒置了嗎?這其中的利害,竟然還要莊太后和鄭親王兩人一起來勸順治帝才能勸動?莊太后覺得兒子越來越不像愛新覺羅的血脈了,大事上犯糊涂,胳膊肘往外拐。

    順治帝想的卻是他親政后致力彌合滿漢,九卿科道會議之所以會有二十九名漢官,是他力排眾議,說服了議政王貝勒大臣會議才爭來的。如今若打擊了九卿科道會議中的漢官,那滿漢勢必再度分裂,以后議事重回“滿官定奪,漢官附議”的模式,朝中將再聽不到漢臣的聲音,那些文采斐然的大才個個噤聲。而用滿臣奪天下可,守天下卻難,熟讀二十一史的順治帝對元朝的興衰利弊爛熟于心。

    最后還是順治帝讓步了,佟皇親和安郡王搶的地歸佟皇親,這等于是事實上支持了滿蒙親貴;但是,漢官罰俸,不降罪,由皇帝親下一道詔書責(zé)罰,只嚴(yán)懲漢官為首的陳名夏,削去官職,罷免。

    這是順治帝的底線,一邊跟莊太后和鄭親王商議,一邊惋惜陳名夏之才。陳名夏是明末的風(fēng)流進士,金榜題名后授兵科給事中,降清后授內(nèi)秘書院大學(xué)士,這人品行微瑕,但是順治帝愛惜他的學(xué)問才干,所以他屢遭彈劾一直未出九卿科道會議。如今眼看保他不住,勢必要削去他的官職。

    可是莊太后和鄭親王想要的不僅如此,他們想要陳名夏的命。

    “萬歲爺,陳名夏之罪,主要在結(jié)黨!若不是他聯(lián)合二十九名漢官,如何能上一道那樣的奏章?如今此人不罪,不足以警示朝廷百官。黨爭之禍,皇帝熟讀明史,想必心中有數(shù)。”

    順治帝一顆心跌到谷底,陳名夏,保不住了。

    送走順治帝和濟爾哈朗,莊太后拉著金花進了次間:“下午你去養(yǎng)心殿勸勸皇帝,還是要以滿蒙為本……”

    莊太后不知道,金花是個現(xiàn)代人的“芯兒”,本身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就很荒謬,這個分類再以民族和血統(tǒng)為準(zhǔn)就更離譜,但是她也只能搓著手絹兒裝作六神無主,一把柔聲說:“太后娘娘,后宮不能預(yù)政……”

    “皇后只說要顧及佟妃的胎就是。”莊太后斬釘截鐵地說。不等金花回過神兒,就遣人把金花送上去養(yǎng)心殿的肩輿了。

    金花看著御道上的水坑里映著的碧空,心想這都哪兒跟哪兒啊?顧著佟妃怎么就是以滿蒙為本了?我去勸,我哪里配?

    作者有話說:

    仙女兒輕點手指【收藏】,文章和作者專欄。

    我就喜歡寫倆人膩歪,每次讓她倆分開我都萬般不舍,雖然在一處也沒做啥。

    我總疑心寫得不夠好,每次發(fā)章都忐忑,咳。

    9/12/15/18/21:-d正在努力多存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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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咕嚕”

    金花給福臨請安時,福臨一皺眉:“皇后怎么來了?”她不是不往他眼前湊,一近身兒就往后躲嚒?剛他從慈寧宮出來,她也沒有同來的意思,這會兒他前腳剛到,她后腳又跟著來了。

    事出反常。

    金花回頭看了眼廊下的吳良輔和小太監(jiān),又跟自己隨身的小宮女烏蘭和呼和說:“你們也出去候著。”

    外頭是一個陣雨后的晴天,天高云淡,蟬鳴陣陣,九重宮闕金碧輝煌,金花恨不得自己也出去候著,正是最舒服的夏季的午后。

    西暖閣就只剩福臨和金花了。

    金花站著不動,垂著頭說:“太后娘娘讓來勸勸表舅舅,要顧念佟妃娘娘的胎。表外甥女兒領(lǐng)了命就來了。”

    人要分裂了,在莊太后前是沒主意的小媳婦兒,拼命對婆婆示弱,對福臨獻殷勤;在福臨面前是身子單弱的表外甥女兒,撤身向后,生怕沾上一點;在嬪妃面前是深蒙君恩的皇后,夜夜笙歌,誰也欺侮不得。

    其實她就想當(dāng)個壁花皇后,抱個大胖貓,看別的美人兒在福臨面前表演。

    “噯。”忍不住舒了口氣,現(xiàn)在這擰巴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兒啊,又忍不住偷眼看了看眼前的福臨,都是因你而起。

    福臨了然,莊太后遣金花來做說客,說顧念佟妃的胎,是提醒他親親疏疏,圈地的事還得向著佟皇親,斬陳名夏。

    午前在慈寧宮,福臨當(dāng)著莊太后和鄭親王的面,首肯了他倆的決斷,但旨意總還沒頒,所以莊太后又送了金花來,打鐵需趁熱。他的母親,殺伐果斷,軟硬手段當(dāng)真了得。

    沒意思。福臨抬頭看了眼金花,還是上午那身黃衫子,垂著頭百無聊賴站在殿下。福臨的丹鳳眼漫不經(jīng)心盯著她,淡淡說:“后宮不得干政,皇后別管這些。”

    金花答:“臣妾不懂政事,佟妃的胎卻實實在在。再有兩個月,宮里就又添小娃娃了。”金花前半句還說得規(guī)規(guī)矩矩,越說越說忍不住流露出神往之情,語氣也從“我來傳個口信兒”的干巴巴,變成一把軟糯的嬌語。

    聽到這句,福臨忍不住抬頭看她,還是上午那個人,離了莊太后眼前,對他的殷勤就收斂起來,如今他案上墨沒了,茶也冷了,她卻只管說這些惹他厭煩的話。他的母親,她的婆婆,莊太后,又要她殷勤,又不想他太喜歡她,全是掣肘。

    “知道了。”他重新埋頭到書卷里。

    “表舅舅忙,表外甥女兒先告退。”金花壓抑不住雀躍地說,說完自顧自行了禮,麻溜兒往外退,如今還有大半個下午,回去可以吃個膳,搓搓貓貓。

    福臨抬頭,看著金花踩著花盆底兒一疊步往后退,眼看退到殿門口了,不等她轉(zhuǎn)身往外邁,朗聲說:“皇后,今下午伺候朕的筆墨。”

    她也不垂頭了,直起身,看到福臨笑意盈盈看著她。什么?她的貓貓……回過神兒來忙換上個乖巧的笑,笑回去。

    站到福臨案邊,卻不知該干什么,愣愣瞅著兩大摞奏章,一垛一垛的書,筆、墨、紙、硯。正微笑著猶疑,金花聽到自己肚子“咕嚕”一聲兒。她餓了。

    這一聲非常響亮,福臨也聽到了。金花根本不敢瞧他,把身子往外轉(zhuǎn)了轉(zhuǎn),猶猶豫豫一手拽著袖子一手捏起墨錠。結(jié)果福臨伸手接過墨錠放下,對著外頭喊了一句:“吳良輔,傳膳。”

    又笑著對金花說:“表外甥女兒餓了啊。”這一聲里充滿了笑意和戲謔,金花踩著花盆底兒往后退了兩步,“噗篤”“噗篤”。

    “早上著急去慈寧宮,就喝了一口牛乳;想著上午看小戲兒,還有點心,結(jié)果那點心看著好看,吃起來木膚膚的,沒味道,一咬掉渣兒,又坐了一屋子外命婦……”位高的外命婦大婚那日見過新后,今日來的有幾位還沒見過新后,見過沒見過的都對金花好奇,看戲時候有意無意往金花身上瞥,金花偶像包袱端上,更沒法吃點心了。

    金花忍不住說了實話,食色兩樣,她上輩子都是行家。

    福臨趁著放墨錠,把金花那只溫涼的小手覆在手心里,站起身,拉著她往榻邊走:“擺膳還得一會子,表外甥女兒先看看養(yǎng)心殿的點心。”

    金花一看,榻桌上擺著一個小巧的紫龍黃碟,里頭稀稀拉拉裝著幾個帶殼的花生。這就是養(yǎng)心殿的點心?史書上倒沒說順治帝特別節(jié)儉。

    金花把手從福臨手心兒里抽出來,拿起一顆花生,““咯嗤”,捏開殼兒搓了紅衣,四顆白胖胖的花生就在潤白的掌心里了,送到福臨面前:“表舅舅?還是個四胞胎。”金花調(diào)皮地說。

    這情境,跟大婚那夜一模一樣,小媳婦兒剝了花生送到他面前,他順著她的手看到她臉上,粉白的鵝蛋臉,桃花眼里的光閃爍不定,厚厚的嘴唇抿著,更顯得唇珠突出,下巴微微皺著,好像正凝神想什么。

    唉。福臨心上悔起來。大婚的正日子,圓房順理成章,第一次哪有不用強的?那夜拍拍衣襟走了,如今不上不下,越看越覺得嬌艷欲滴,只是,越下不去手。

    心里翻騰著,再開口聲音都啞了:“表外甥女兒不必客氣。”

    吳良輔進來正看到帝后兩人讓花生,也不敢近前,遠(yuǎn)遠(yuǎn)站著問:“萬歲爺,先進奶茶?”

    順治帝說:“奶茶就送這兒。”

    吳良輔退出去,心想,又是花生,這果子也奇了,以前沒見怎么著,現(xiàn)在萬歲爺天天叫御膳房進花生,也吃不膩。“嗑吧嗑吧”的,還要自己剝,萬歲爺竟不嫌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