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可不能什么都信 第26節
李斯認了罪, 承認克扣糧草一事, 拿著銀子的錢四處打點, 揮霍無度,也供出了幾位參與同僚,以及曾經幫他升遷的官員。 前工部侍郎被害,他也參與其中, 修筑款的一萬多兩白銀在抵達尋陽的路上時被山匪截獲。也交代藏匿和熔化官銀的地點,這和魏臨之前調查時的地方出入不多。 魏臨趕到大獄, 排除了他殺的可能,把李斯供出的同黨擬了一張名單,連夜去了宮里。 永徽帝看了一眼,兵部、工部、戶部以及地方官員都有些官員攝入其中,好在六部的根基未動。 之前早已聊到,永徽帝未大動肝火, 可看到最后一張名單時, 面色掛不住了。 “尋陽知州?” “是, 修筑款是尋陽知州伙同劫匪一起作案, 至今只有一部分人歸案,經屬下暗訪,劉大人在尋陽的三年內,無一政績,貪贓枉法,魚rou百姓,為了補交貪墨的稅款,才做出了此等惡劣行徑,李斯與工部前侍郎參與其中,因怕事情敗露,前工部侍郎被那些劫匪所害,并偽造出一場畏罪自殺的假象。” “李斯的死正常嗎?”永徽帝問。 “回陛下,李斯的確是自殺,可他認下所有的罪,也極度配合,微臣以為,他背后還有人,供出這一切,幾乎都是微臣能夠根據線索查到的,說出這些,怕也是為了分散注意,掩飾他背后的人。” 一個貪墨大量銀子,且又揮霍無度的人,怎會讓家中年邁的父母種地過活,抄家那日,也沒有抄出多少家底來,這不符合常理。 “背后之人,可有線索?”永徽帝問。 “無任何線索,全憑微臣猜測。” 魏臨的話不無道理,大燕建朝百余年,國力興盛,雖然每年都與狄國征戰,但國土未讓出分毫,可近些年的貪腐案越來越多,總覺得背后有一雙手悄悄逼近。 眼下是把這些禍害給清除,永徽帝道:“把段世昌給朕叫過來。” 三年貪腐都未查到,御史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根據大燕律法,涉嫌貪墨的官嚴重者當街斬首,輕則一概流放,朝廷引起了一陣不小的動蕩。 接下的日子,大理寺,刑部與御史臺忙的連軸轉,抄家的抄家,罷黜的罷黜。 接連兩日天氣陰沉,今日有風,沈云簌和魏惜穿戴整齊出了門,戚靈溪今日舉辦生辰宴,邀請關系不錯的小友熱鬧一番。 天氣不好,所有人都聚在戚家的四面廳里,眾人先在房里玩起了投壺。 宴席時,大家七嘴八舌的閑聊,自然而然,就說道最近京都頻繁抄家一事。 作為消息一向靈通的戚靈溪,也知道不少事。 兩三個貴女被充入了教坊司,一個瘋了,一個當街往墻上撞,另一個聽話的進教坊司,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沈云簌聽了以后唏噓不已,那三個女子曾一起打過捶丸,其中一個和她還挺聊得來。 這時,有人注意到今日鄭伊如沒來:“戚姑娘,鄭姑娘與你交好,為何不來,豈不是波及到了?” “他父親任職戶部時間短,倒也沒什么大的問題,今日她說身子不適,回絕了。” “聽說這次處理貪墨案的是大理寺,手段那叫一個雷厲風行。” 沈云簌默默聽著,聽到那些關于街口斬首的畫面,手中捧著的花茶也喝不下去了。 宴席結束,沈云簌和魏惜從房間里出來,此刻天空下起了大雪。 宜州雪少,沈云簌從未見過這般大的雪花,紛紛揚揚,望的久了,迷亂了雙眼。 兩人上了馬車后,沈云簌掀開車簾,時不時的伸手去接幾片回來,再仔細瞧著,直到手心里的雪化了。 如此幾次,魏惜道:“表姐,像這樣的大雪要持續好多日才消融呢,等明日起床,你會看見整個京都城全都是白色的。” 沈云簌放下車簾:“我喜歡下雪,但還是感覺這場雪下不是時候。” “怎么了?” “爹爹去了烏和鎮,不知道哪里冷不冷,這勘察地形,免不了翻山越嶺,若是烏和鎮也下雪,道路濕滑難走,真是令人擔憂。” “原是這樣,姑父身邊隨行的人多,不要擔心了。” 魏惜看了一眼車窗外面,距離鎮北侯府不遠了,于是提議:“表姐,要不咱們走著回去吧。” 沈云簌立即表示同意,她和魏惜一前一后下了馬車,春羅忙給沈云簌披了一件水紅色的兔毛領子的斗篷。 芽兒也取了魏惜的斗篷,正要給她披上時,卻被魏惜制止住了:“多不利索,我才不要穿呢。” 芽兒沒說話,卻用求助的雙眼看著沈云簌。 明白小丫頭什么意思,沈云簌勸阻道:“你忘了你害病的時候了,回去若不想被三舅母訓斥你,就老實穿上。” 魏惜撇了撇嘴,同意了。 雪花在地上下了薄薄得一層,走過雪地,留下兩串腳印。 中途,魏惜想在雪地上畫畫,于是讓芽兒找個了兩個樹枝來。 “表姐,咱們比賽吧,看誰畫的好。” 魏惜畫了兩只鵝,三只雞,沈云簌則是花了一副花鳥圖,在花兒旁畫了一只打盹的貓。 看到雪地上的肥貓,魏惜笑道:“哈哈……還真挺像大肥的。” 這時,兩個騎馬的人影朝著這邊過來。 雪花模糊了身影,沈云簌也沒在意,只拉著魏惜趕緊躲到一旁。 可魏惜不樂意了,剛畫好的畫不想被破壞。 正想制止那兩個人繞開這里時,瞧見來人越來越像魏臨,于是揚起的手也放下了。 看到是自家的人,魏臨也下了馬:“大雪的天,怎么不做馬車,害了病怎么辦?” 魏惜眼睛忽閃了一下,今日的四哥可沒之前那么兇了,若他一直都這般隨和,她倒是也愿意多和他說話。 “四哥,我們可沒那么嬌氣。” 魏臨移目沈云簌臉上,也不知是吹了冷風的緣故,沈云簌的面頰紅撲撲的,眼睫上堆了一層晶瑩的雪花,只是整個人木愣愣的,像個陶瓷娃娃一樣。 見魏臨看著自己,沈云簌道了一句:“四表哥。” 每次被她這么客客氣氣喊一句時,他們之間的距離像被拉開了一樣。 魏臨頷首示意,把手里的韁繩丟給長易:“走吧,一起回去。” 因從戚靈溪的生辰宴上知道不少事情,好奇的魏惜當即向魏臨求證一些事。 魏臨道:“朝堂之事不可在外面妄議,若是被有心之人聽到,再添油加醋,保不齊掉了腦袋。” 魏惜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到今日那三個女子的遭遇,問道:“四哥,若是我和表姐遭難,你會救我們嗎?” “胡說八道,只要有我在,何來遭難一事。” 也就是說,只要有他在,鎮北侯府的人就不會欺負,雖說魏臨為人嚴厲,但魏惜聽父親說過,他確實為鎮北侯府擺平了許多事情。 “朝中事宜結束,我打你們去打獵如何?”魏臨提議道。 魏惜興奮的跳了起來,難以置信的問:“真的嗎?不會騙我們吧。” “當然不會,只是要等到下個月了吧。” 魏惜抓著沈云簌的手臂:“太好了,表姐,我們又可以出去玩兒了。” 沈云簌點了點頭,算是回應魏惜。 鎮北侯府已經到了,沈云簌和魏惜面對魏臨而站,準備告別,魏臨卻忽然提議:“你們倆想不想吃撥霞供?今日下雪,倒是十分適合。” 魏惜想都不想的答應:“聽四哥這么一說,我還真的餓了,今日在宴席上,只聽她們高談論闊,都沒怎么吃東西。” “今日乏累,我先回了。”沈云簌轉過身去。 “這撥霞供吃的就是氣氛,就我們兩個可不行。”魏臨說道。 魏惜來到沈云簌面前:表姐,“四哥說的對,你一定要過來。” “可我不想再出門了。”今日有些乏累,她哪里都不想出去。 “在府里,不出去,我已經讓長易吩咐膳房的人準備了,今日在北院的偏廳里,你們兩個都要去。” 魏惜自然十分愿意,并讓芽兒去膳房說一聲,要多準備自己愛吃的菜,她也要回去收拾一下,穿一件簡單一些衣物,今日赴宴,她穿的略微繁重,于是先行離開換衣去了。 妙圓招呼春羅去馬車里搬物品了,廊下,就剩下魏臨和沈云簌。 “四表哥,我就不去了。” 魏臨走近一步,低聲問:“怎么,怕我把你吃了。” “……” 魏臨又道:“心里若是坦蕩,為何不敢來,又不是你我二人,難道想要魏惜看出你一直故意防備我,再認為我欺負你,依照她的性子,定然會跑到祖母那里告狀去,若是祖母知道了我們一起落水的事,你說她老人家會不會要我對你負責。” 她怎會不知,魏臨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表哥事事都站在你的立場,而表妹卻不知……” “行了,我去。” 彎彎繞繞說了這么多,不就一頓飯,此刻,沈云簌也有了主意,想來魏臨也不會計較。 她帶著春羅和妙圓回了落湘院,簡單收拾一下,去尋了魏惜,魏臨說著撥霞供要的是熱鬧的氣氛。 那么她就多招呼一些人,好好的在北院里熱鬧,免得他再說出一些孟浪之言。 魏老夫人知道今日魏臨要在北院招待大家,差人送了不少的果酒。 沐浴更衣后,魏臨先去了書房,趁著空擋,處理今日未完成的公務。 北院似乎來人了,因他聽到了女子的笑聲,這時長易也過來,說撥霞供已經準備好了。 忙碌這么久,今日是最放松的時刻了,他要好好的表現一下,他魏臨也會是個容易相處的溫情之人。 長易欲要些什么,但魏臨腳步很快,他有些跟不上。 “世子……世子……算了。” 偏廳里有一張很大的矮幾,周圍可坐下七八個人。 除了沈云簌和魏惜,姜氏和余氏以及剛散值回來魏洵都在,一切妥當,就等著魏臨來后開動。 魏臨整理一下衣衫,推門而入,但見魏惜和魏洵正在斗嘴,沈云簌和姜氏、余氏閑聊。 哄笑聲,斗嘴聲,撥霞供咕嘟咕嘟的聲音,好不熱鬧。 沈云簌和姜氏坐在一處,魏洵和余氏挨在一起,只有魏惜占了兩個人的位置。 主位給他留著,魏臨愣了片刻,方進入內,席地而坐,互相寒暄了一陣。 姜氏:“今日初雪,天氣冷,確實適合吃這撥霞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