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可不能什么都信 第19節
“明州天氣冷,可要帶足了衣物。”魏老夫人又對長易道:“伺候好你主子,可別讓他受凍,他這人就不太愛惜自己的身體。” 長易答應了一聲,瞧著有些底氣不足。 魏老夫人一眼看出,問道:“怎么?有什么難處?” 長易道:“什么事都不瞞過老夫人的眼睛,不瞞您說,世子的衣物還在成衣鋪子里沒有趕制出來呢,昨日我翻出來去年的舊衣,可到了哪里這些舊了的冬衣就有些單薄,畢竟明州可比京都冷的厲害?!?/br> “那就趕緊去催呀,讓他們連夜趕制出來?!蔽豪戏蛉苏f道。 魏臨白了一眼多嘴的長易,又對魏老夫人說道:“祖母,這些瑣事您就別cao心了。” “我怎能不cao心呢。”魏老夫人嘆息道。 沈云簌在一旁聽著,不由的想到自己替哥哥做的兩件厚厚的冬衣,這衣物本是留他來京都時穿的,兩人的身形差不了太多,若是送給魏臨,不知道不合適。 回到落湘院,沈云簌讓春羅把做好的冬衣展開,一件是皂色窄袖常服,袖口上繡著忍冬紋樣,配有里衣和下衣,另一間是鴉青色大袖,這件就要更為精致一些,衣料上是花鳥紋樣,寓意也十分的美好。 因做給兄長的衣物,沈云簌是費了一番心思,好一番交代成衣匠。 這去送衣物的人,自然是妙圓了。 妙圓和秋蕊一起去的,把衣物交給了長易。 長易托著案子進入房內,見魏臨在,忙上前道:“世子,表姑娘送您的御寒之物,可真是有心,這兩件衣物比世子平日里穿的都要好看?!?/br> 魏臨正在看文牘,聽長易說,抬眼看了案子上的衣物:“忙你的去,少油嘴滑舌?!?/br> 待到長易離開,魏臨起身來到案子前,仔細端詳著衣物,心里猜測沈云簌為何做了兩件男子的衣物?難道是前些日子他要求的謝禮?不由的眉梢舒展開來,他拿了其中一件,在身上比劃了一下,瞧著應該是合身的。 只是不巧,被趕回來拿物件的長易撞見:“世子,要不咱試一試?” 魏臨放下:“不用,帶到明州一件就好,這件大袖留下來?!?/br> “為何要留下?是舍不得穿嗎?” 見魏臨吃人的眼神,長易住了嘴。 這些日子,他明顯感覺魏臨和以往里不一樣,在處理一些案子一向狠厲,最近卻開始考慮酌情處理,在大理寺對待下屬也溫和了不少,就連他幾次多嘴多舌,也都是口頭上警告。 這所有不經意的改變,讓人不得深思起來,若是魏臨早些和心上人成婚,那他以后的日子是不是要好過許多。 其實,在尋找魏瑤的那晚,長易就聽妙圓說了幾句,和沈云簌去了一家布坊里,做了幾件男子的衣物,說是給父親和兄長的,還親自交代成衣匠做什么樣式的。 那日在福安堂,他也是故意這么說的,身為魏臨身邊最得力的近侍,怎么會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他故意多了幾句嘴,沒想到真讓沈云簌聽到心里去了。 不日,魏瑤就要離開了,她主動去落湘院里尋沈云簌。 從沈云簌第一次進門,就有些被驚艷住了,小姑娘穿了一件霜色窄袖上衣,梅子青色長裙,披了一件雪白的斗篷,巧笑嫣然,如畫中之人,見了魏老夫人,許是魏老夫人的感人至深的話,又紅了眼眶, 只是聽了母親曹氏說了句小狐貍精,見自家祖母又十分喜愛,心里悄悄埋下了嫉妒的種子。 她一直對著表妹不冷不淡,覺得此女做作虛偽,可時間久了,才發覺她一直都未曾變過,反倒是母親因害怕府里多了一個嬌俏的人,擔心搶了她的姻緣,做了許多不可取的事情。 第24章 第24章 ◎你會想我嗎?◎ 魏瑤不得不承認,她強加給這個表妹許多莫須有的罪名,那晚,她不計前嫌尋過來開解她,她就覺得自己錯了。 這是魏瑤第一次正經的來落湘院小坐,看著沈云簌游刃有余的煎茶,舉手投足間文雅溫婉,品了一小碗茶,才知她深藏不漏。 “表妹煎茶的手藝精湛,這茶味,的確堪比天景閣里的茶娘,可惜,我現在才知道。” “表姐謬贊了,這煎茶也是熟能生巧罷了,時間久了,自然而然就掌握了許多竅門出來?!?/br> 一碗茶下肚,魏瑤說起件正事:“上次四哥已經罵了我,還要我親自來給表妹你道歉。” 沈云簌有些詫異,畢竟魏瑤才是血脈相連的meimei,她這個掛著名的表妹何德何能讓魏臨這么做。 魏瑤又道:“四哥也是把你當自家人了吧,之前是我不對,他訓斥我以后反倒是心里好受一些?!?/br> “四表哥明里是訓斥了你,可其實還是袒護表姐你的。” “何以見得?”魏瑤有些參不透。 “其一,他幫你指正錯誤,其二,你們是自家人,怎么訓斥都是血脈相連的親人,而我若和表姐有了過節卻不易和解,四表哥還不是不想讓你多個敵人,再者,他都訓斥了,我不原諒是不是就顯得我小氣了?!?/br> 一席話聽下來,魏瑤覺得自己看事情太片面了,本以為魏臨是為了維護沈云簌,原來是為了自己。 沈云簌才恍然明白,那天晚上明明她和魏瑤起了矛盾,魏臨還要帶著她去尋她,想來也是想讓她和魏瑤化干戈為玉帛,雖然面上沒有表明不愿,她心里還是有些怪罪魏臨,按照他說做,也完全處于對他的畏懼。 外祖母也總是主張一家人以和氣為主,只要不是什么天大的仇恨,都要彼此和解,得過且過,畢竟一家人同氣連枝日子方能順遂。 她在鎮北侯府住著,自是不能得理不饒人,說這番話也不想魏瑤認為魏臨是向著自己的,畢竟她始終是個外人。 今日天氣晴朗。 正午的時候,天氣暖洋洋的。 沈云簌躺在廊下搖椅上,手里拿著一把繡著山花的團扇,她把團扇擋在臉上,遮擋略微刺眼的陽光。 大肥窩在她的懷里,是一副懶洋洋的姿態。 一人一貓,慵懶愜意。 魏惜得了兩只畫眉鳥,因上次大肥咬死了八哥一事,她為了安全起見,把大肥送了過來,大肥這兩日寄住在落湘院里。 只聽幾聲嘰嘰喳喳的鳥雀叫聲,大肥騰的從搖椅上起身,順著雕花的柱子跳到了房檐之上。 沈云簌也被這動靜驚住了,它身子雖然肥胖,跳起來還是非常靈活的。 可畢竟不是自個的貓,若是跑丟了,怎么向魏惜交代,沈云簌忙吆喝屋里的丫鬟們出來抓貓。 春羅在繡花,秋蕊在做甜食,唯有妙圓無事,在小膳房的門口等著吃,于是跟著沈云簌尋大肥的蹤跡。 跳出落湘院后,大肥就一隨著鳥兒往前跑。 沈云簌也是好奇,為何大肥這么喜歡抓鳥,等她逮到這只不聽話的貓兒,非得好好教訓它一下不可。 一路追尋,直到大肥沿著墻垣進入一處院子,沈云簌頓住了腳步。 這里是北院,是魏臨的住所,不管處于什么原因,都不好貿然前去。 沈云簌轉身看見跑過來的妙圓,命令式的說道:“你去把大肥從里面抓回來。” “姑娘,那只貓不聽我的話,最不喜我觸碰,還是姑娘進去吧。” 這倒是真的,大肥似乎不愿意和妙圓親近,沈云簌看了看北院的門,猶豫起來,不過這個時辰魏臨應該不在里面。 “姑娘是不敢進去嗎?”妙圓問道。 什么叫不敢,她怎么能被小丫鬟看輕,于是提著裙擺上了門口的石階,并說道:“笑話,我怎么會不敢進了,你來協助我,今日非得逮到它不可?!?/br> 這是她第二次來北院內,那棵銀杏樹上的葉子已經落光了。 沈云簌來回張望,卻不見大肥的蹤影,她不敢再貿然往里面走了,因他看到了長易的身影,長易一直跟隨魏臨,怕是魏臨也在。 “大肥怕是不在這里,要不咱們走吧?!被厝ピ俨顜讉€人過來,沈云簌這樣想著,忽然,一陣貓兒的叫聲傳來。 沈云簌轉身之際,看見長廊內,大肥正被魏臨抱在懷中。 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多了一次不常見的溫柔,他一身淡青長袍,發式也略微隨意,淡青色的發帶束起墨發,額間散落幾縷碎發。 若是第一次見到的魏臨是現在這樣的,那她一定不會再這么避著他。 “表哥?!鄙蛟企卸Y道。 “阿簌,你不是說這只貓不頑劣了嗎?方才追逐那些鳥,可是破壞了北院里的不少物件,你說,該怎么管教它?” “一只牲畜,要不讓我帶回去管教好了,表哥平日里這么忙。” “今日不忙,既然來了,喝一杯茶再走吧。”說著,抱著大肥去了茶舍。 沈云簌緊跟其后,等身后的妙圓就要跟過去,卻被長易叫了去,讓她去幫忙些打水。 這間茶舍坐南朝北,門窗敞開著,大片的陽光投射進來,小小的矮幾上,被射過來的陽光照射的一半明,一半暗。 坐在這里可看見那顆高大的銀杏樹,而近處栽種了一些梅花樹,坐在這里品茶看景,倒也讓人賞心悅目。 大肥子在魏臨懷里不太老實,似乎有意逃走,奈何被他大掌鉗制著身體。 見他有意留自己飲茶,沈云簌在矮幾前落座,陽光正好映在她的臉上,白玉無瑕的臉上被鍍了一層光,細膩嬌嫩。 小廝送來了茶具,魏臨也放了大肥,大肥得了自由開后忙逃到沈云簌的身旁,在她的腿邊趴下來。 魏臨不開口,沈云簌不敢多言,只等著魏臨烤茶、取水,看他手法嫻熟的煎茶。 “你送的衣物很合身,是做給我的嗎?”魏臨問。 沈云簌不想撒謊,若哪日被拆穿了,更無臉面,她搖了搖頭道:“年關時兄長會來,這是做給他以備不時之需,那日聽長易說明州很冷,便覺得四表哥更需要它?!?/br> 魏臨微微笑了笑,抬眼看著沈云簌的眼眸,許是午后的陽光太溫暖,她如春日里被微風拂過的花,有一種想要折取的沖動。 沈云簌則是被魏臨的眼神看的無地自容,不知這位四表哥怎么呆住了,她提醒道:“四表哥,你的茶快要烤糊了?!?/br> 魏臨回過神,似乎是有些糊了,于是重新換了茶葉,不慌不忙的繼續烤制,也不知道何時能喝上這杯茶。 良久,一杯茶奉上,沈云簌道了一聲謝。 魏臨把目光投過來,低聲問:“你送我衣物,可不可以理解你在關心我?” 這個話聽著別別扭扭,不可否認,魏臨似乎在示好,想來也是讓人對他這個冷面閻王有些個好印象。 “兄妹之間關心一下不行是嗎?還是說表哥不喜歡衣物的樣式?” 兄妹之間的關心?強調的有些刻意了,倒也無妨,魏臨嘴角輕揚,深眸似有流光閃過。 “當然不是,我很喜歡,明日離開,少則半月,多則二十日,阿簌,你會想我嗎?” 清清涼涼的聲線,如碎玉低落在光滑的瓷器上 魏臨說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看沈云簌的,這句話會不會顯得自己很孟浪,這也是他頭一次這么大膽問這樣的問題。 沈云簌也被問住了,她依稀記得母親曾經的教導,除了自己的親人外,對別的男子要保持距離,亦不可說一些輕薄之言,更不能聽信了那些話。 他的四表哥一向最謹言慎行,為何問這樣的話,她該說想還是不想,思量片刻,沈云簌用極小的聲音回道:“不知道?!?/br> “你自己都不知道?” “表哥你還沒走,我哪里知道?!?/br> 魏臨把第二杯茶水遞過去,聲音略微低?。骸澳堑任一貋恚阍俑嬖V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