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可不能什么都信 第18節
“四表哥,我們還是回去吧?!钡娢号R溫和的眼神冷了下來,想來他也是餓極了吧,于是又改口道:“那吃一碗面也行?!?/br> “我們走。” 魏臨的披風披在她身上太大,幾乎都要擦著地了,未免弄臟,沈云簌小心翼翼的走著。 面館里沒什么客人,只有一個伙計和一個膳夫在守著,魏臨要了兩碗溫面。 沈云簌和魏臨相對而坐,面館的桌子不大,他們之間的距離也拉近了,沈云簌只把目光放在魏臨下頜處,不去看他的眼睛,燈火通明的飯館里面對面坐著,只覺的很尷尬。 見魏臨沒說話,便又默默底下頭,想到和魏臨同騎一匹馬時,心就止不住的狂跳,她坐在魏臨的背后,馬兒速度太快,她唯恐掉下來,不得已抱緊了他的后腰,此刻心里起了掙扎,心底里一個聲音告訴她,今日所為十分不合規矩,又有另一個響起,事出有因,同騎一匹馬而已,沒什么大不了。 魏臨看著這個膽小的表妹,還有她那細微的表情,似乎在糾結著什么事。 今日她和魏瑤的那些話,他多少聽到了一些,她說還不曾愛慕過誰,可也就是說,她對自己也沒有一點的男女之情。 任何事都不能cao之過急,更何況牽引他情絲的心上人,魏臨決定慢慢的等她,等她萌動情思的那日,等她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這溫面上也快,只要將面煮好了再瀝干,將提前熬制好的雞rou、香蕈濃鹵淋上即可。 兩碗溫面送上,魏臨親手把第一晚面擱置到沈云簌的面前,又將筷箸給他擺放好。 雖說很餓,但這一碗面遠遠超出她平時的量,沈云簌望著剩下的小半碗犯了難,若知道這樣,應該早些告知店家給她用小碗就行。 “吃不下了?”魏臨問她。 “嗯?!?/br> 接著剩下的半碗就被魏臨端過去,大口大口的吃掉,沈云簌驚愕,沒想到魏臨這般不顧及,竟然吃別人剩下的飯食。 愛惜節約是好事,可堂堂鎮北侯府的世子,吃的又是剩下的,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滋味纏上心頭。 “四表哥,你若還餓,要不再叫一碗面吧。” “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我只是不想浪費?!?/br> 見沈云簌疑惑的目光,魏臨當下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道:“就這樣一碗面,若放在兵營,是只有打了勝仗才有的獎勵,別把我看成堪稱驕奢yin逸之人?!?/br> “阿簌沒有?!鄙蛟企杂X有些慚愧。 沈云簌年幼時也常被沈弘之教導珍惜糧食,可她想不到魏臨把珍惜糧食做到如此極致的地步,一時竟然有些敬佩。 出了面館,魏臨上了馬,朝著沈云簌伸了手:“上來?!?/br> 當時情況特殊,她沒想這么多,后來上馬后才緩過神來,覺得這樣十分不妥,沈云簌遲疑了。 見沈云簌遲遲沒伸出手,魏臨跳下馬,直接把她給抱上了馬,上馬后的沈云簌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后上馬的魏臨從后面環住了腰,他拉動韁繩,馬兒朝前肆意奔跑。 早知道這樣,她就識相的上了馬,至少坐在后面她可以保持些距離。 面對魏臨,她堅守的矜持堤壩,總能被他如潮水般的攻勢所擊破,沈云簌也是納悶,侯府的世子怎么這般沒有分寸,難道他不知道男女大防的道理,等下馬,她定要跟他提個醒,不能這般不知禮節。 來時行疾如風,走時依舊如此,還是一些彎彎繞繞的小路,沈云簌側著坐在馬背上。 為了不貼的太近,她刻意的歪著身體,直到在巷子口轉彎的時候,魏臨拉動韁繩,奔跑的馬兒前蹄抬了起來,沈云簌也順著這股力道一頭扎進了魏臨的胸口處。 馬兒轉彎,又開始疾馳,沈云簌有些氣惱的說道:“四表哥,你慢一點可行?” “我以為你想著早些回去,既然不急,那我們就慢些?!?/br> 鎮北侯府不遠了,魏臨停下來,從馬上下來,把沈云簌也接下來。 “這是要走著回去?”沈云簌又問。 “不是你要慢一些嗎?我的馬只要騎上就慢不了。”魏臨站定,伸出手整理沈云簌歪了的玉釵,順帶打趣的問她:“是不是沒有坐過這么快的馬?” 她被兄長帶著騎過幾次馬,是一匹小馬,可比起魏臨這匹差了一大截,方才一路疾馳,迎面都是涼風,可這會只覺的面頰發燙,說不出什么感覺,氣氛也乖乖的。 剩下一截路走著也行,被那些婆子和丫鬟們看到又該嚼舌根了,或許魏臨也是為了避嫌,不是完全不知道男女大防,可這樣也不行,他們人前人后兩個樣,這算什么道理。 正在沈云簌糾結之時,魏臨開口了:“阿簌,我想給你解釋一下尋陽那晚的事情?!?/br> “嗯?”沈云簌不解的看著魏臨。 魏臨忽然停下來,站定了說:“那晚,我是奉命抓捕一些劫匪,而這些劫匪和當地官府內的人有些牽連,所有的行動也是背著官府去做的,那些劫匪中大部分的都只是受傷,畢竟朝廷還要他們提供更多的線索,而那日劫持你的人并沒有死,只是受了傷,所以不要把表哥想成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表哥心中有大義,亦有家國?!?/br> 沈云簌方覺得對魏臨的誤解挺深的,想到上次的話,她又忍不住問:“可是上一次你好像說知道的越好越少,表哥,你告訴這么多,會不會……” 這句小命不保的話她不敢說出去。 魏臨抬手,鬼使神差的想觸摸她一頭柔軟青絲,忽然又覺得不妥,伸出手后在空中變成了放松手臂,晃動一下后又把手收了回手:“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也不算什么秘密了,你也不必放在心上?!?/br> 若是這般,那她就十分放心了,想到秘密,沈云簌也想再提醒魏臨一些事。 魏臨牽著馬兒朝前走著,沈云簌追上他叮囑:“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要保密呀?!?/br> “我們之間好像沒什么秘密吧?!?/br> “當然有,我落水那次,是你把我拉下去的,你萬不可告訴別人,否則,對你我都不好!”沈云簌一臉認真的叮囑。 “對我有什么不好?”魏臨輕笑一聲,對她不好是真的,可對自己還是威脅不到一點。 “當然不好了,未來嫂嫂若是知道了這件事……是否……”怎么感覺越說越不對勁,沈云簌忙住了口,小心看了一眼魏臨,見他盯正著自己看,眼神如今夜的星空,清澈且又深邃。 沈云簌被魏臨這么瞧的渾身不自在,尷尬一笑,指著上方的夜空道:“四表哥,今夜的星星好像挺多的,你看一眼呀?!?/br> 星空璀璨,卻不及眼前人。 魏臨靠近沈云簌一步,眼神也柔亮了許多:“你擔心我未來的妻子會吃醋,是嗎?” 作者有話說: 溫面做法參考隨園食單。 第23章 第23章 ◎本性難移◎ 沈云簌更擔心的人是自己,未來她要尋個如父親那般儒雅穩重的人,能詩詞歌賦,亦能柴米油鹽,每一日都能過的如詩如畫,這樣的未來,可不能斷送在魏臨的手里,所以那件事必須爛在魏臨的肚子里。 見沈云簌不答,魏臨一手搭在沈云簌的肩上,他想借著這個機會先挑破一層,看看沈云簌做何反應。 “阿簌,你還真提醒我了,既然這樣了,那也很好辦,不如……你我……”話到了嘴邊,竟然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世子,您可算回來?!遍L易帶著兩個家仆氣喘吁吁的跑來。 魏臨轉過臉去,雙目怒視著長易,什么時候出現不好,偏偏情緒和氛圍都到位的時候才出現,今日沈云簌沒有刻意的避開她,還同他說了這么多的話,氣的真想接訓斥他了。 沈云簌被魏臨的狀態搞懵了,魏臨情緒變的可真是快,方才溫言溫語,長易的出現后,那狠戾的神色又讓人不由的顫栗,是她想多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魏臨怎么會轉性呢。 緊接著,妙圓也過來了,沈云簌告別魏臨,和妙圓回了府里。 踏進府門,四下無人之時,妙圓問道:“姑娘走時穿的可不是這件披風?!?/br> 沈云簌才注意到,她忘了把身上的披風還給魏臨了,只囑咐妙圓:“明日記得清洗后還到北院。” 妙圓笑著答應,被沈云簌反問:“很好笑嗎?” “奴婢只是覺得世子還真是體貼,對吧,姑娘?!?/br> 沈云簌不做聲,體不體貼跟她也無關,今日真是亂糟糟的一天,唯一讓她感到歡喜的是替送兄長送了信,憑直覺,她也覺得莊姑娘很在意她的兄長,今日對她態度和上次明顯溫和了許多。 福安堂的廳堂里,魏老夫人正在訓話,兩個媳婦也被叫了去,大意是不能讓這件事傳出去,又親自教導魏瑤,分析其中的厲害關系,要她知道選擇后會走上怎樣的路。 魏瑤不喜宮里的勾心斗角,像姑母這般的生活不是她想要的,可她又十分心悅太子,魏老夫人的一番話,到底是將她從夢里點醒了。 鎮北侯府不需要女兒進宮鞏固自己的勢力,反觀卻有人想拉攏鎮北侯府,如今朝廷起了黨派紛爭,太子有可能只是拉攏,不是真心,若是真心,怎會做出私相授受這種事。 而皇后和曹貴妃向來不合,讓魏瑤做太子妃,皇后自然是不愿意的,她更想找一個自己滿意的兒媳,畢竟是未來的皇后,而作為側妃就不那么重要。 最后,魏老夫人語重心長的說:“太子怎么會看不明白這一點,你若進宮,不管是太子妃還是側妃,都避免不了皇后娘娘和曹貴妃之間的恩怨,這就是個死局,怎么做都會傷了自己,得罪了皇后,你與太子關系能一直好嗎?得罪了曹家,你母親又當如何?這就是是個火坑,你還往里跳?!?/br> “可太子哥哥說我或許可以扭轉她們之間的關系?!?/br> 曹氏忍不住了,脫口而出:“扭轉,你真的異想天開,殺子之仇不共戴天,你只會被他們利用?!?/br> 這句話,猶如晴天霹靂,幼時,魏瑤記得曹貴妃小產過,宮里害人的把戲偶然也聽到過一兩句,母親不會隨便說這等話,既然說出口,那八九不離十是真的。 魏瑤臉色煞白,一時難以消化,而廳堂里也變得沉默,魏瑤清楚這一點,今日想方設法的與太子見上一面,便是把所有的話都說清楚,可見了人,又她不知該如何了結這層關系,宮里對她來說就是一趟渾水,魏瑤也十分清醒了。 “祖母,母親,我到底該怎么做?” “早就跟你說過,你就是不聽,怎么做,事已至此,還能怎么做,要么名譽掃地,要么你就進宮去,夾在皇后與你姨母之間,做個兩邊不討好的受氣包?!?/br> 這話深深刺了魏瑤的心,她只覺的眼前如迷霧一般,需要一個人個她指明一個方向。 “去明州吧。” 順著聲音,廳堂里的人都看向了門口,魏臨走進來,在魏老夫人身邊坐下。 曹氏看著魏臨問:“敘淮,這是何意?” “太子怕是想拉攏三叔,畢竟他手里有五萬精兵,若是卷入黨派紛爭,整個鎮北侯府都會陷入岌岌可危的地步,五妹受人蠱惑,不如讓她回明州散散心,再想想以后的路?!?/br> 其實魏啟安今年初離開京都的時候,魏瑤就想跟過去,她聽說那里有綿延群山,還有一望無垠的草地,在草地上肆意奔騰的駿馬,可當時曹氏不愿意,說她待嫁的年紀,豈能亂跑,那時她與太子之間還是清白的關系,早知如此,她那時就該央求離開。 眼下魏啟安不在,沒有一個替她拿主意的人,曹氏不懂朝堂上的事,但聽著魏臨說,覺十分有道理, 曹氏立刻表了態:“還是敘淮的考慮的周全,我回去就準備,把這丫頭送到她爹面前,讓他好好管教?!?/br> 接下來就看魏瑤的意思,若她不愿,也不能強迫。 魏老夫人問:“瑤瑤是怎么想的?” 經歷這件事,她也清醒了許多,離開倒也是個法子:“我愿意去,什么時候動身?” 接下來,便是一陣商議,眼下河道還未上凍,從京城趕到尋陽,再趕到明州,大約七八日的時間差不多就到了。 魏臨道:“三日之后陛下會派我處理明州一些事物,屆時我會親自送五妹,三嬸盡可放心?!?/br> 既然有魏臨同行,曹氏自然是放心的,又說了一通道歉的話,如何沒有把子女教養好之類的。 曹氏話多,說起來沒完沒了,魏老夫人擺了擺手:“行了行了,既然此事已經解決,你回去也不要發難人了?!?/br> 關于魏瑤私會太子的事鎮北侯府也把消息做的密不透風,一切都和往常一樣。 今晨霧氣很濃重,沈云簌去福安堂的時候,只有魏臨在。 沈云簌想請過安就回去,卻被魏老夫人示意坐下來,又讓林嬤嬤送了一碗冒著熱氣的果茶。 經過昨日一遭,沈云簌和魏臨之間舒緩了許多。 魏臨和魏老夫人商議著何時動身,何時回來,昨日她知道魏瑤要離開京都去明州,當時覺得驚訝,畢竟那邊的天氣比京都還要寒涼,一個姑娘家長途跋涉,免不了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