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可不能什么都信 第9節
這拜帖送出去了,卻被回絕了,說隔兩日見,今日兄長去了府衙,只有自己親自面對。 跟著小廝進了鎮北侯府,秦悠一路都想著沈云簌會面對怎樣的遭遇,現在想想,那日真的不該一走了之,這會那說話慢聲細語的姑娘怕是被懲罰了吧,高門大戶規矩多,或是被打了板子或是罰跪,若不然也不會等到今日才愿意見她,想到此處,她心里就更加的愧疚了。 “秦姑娘,前面院子里就是了,會有丫鬟來接應您。”小廝駐足不前,內宅之地不宜久留。 秦悠往前看了看,一個胖丫鬟站在落湘院的門口,她道了一聲謝,朝著胖丫鬟走去。 那丫鬟問了她是否是秦姑娘后就帶著她進去了,這會沈云簌已經備好了茶水,見秦悠來,喜笑顏開的邀她入座。 秦悠來之前想了一串道歉的話,這會不知道該說哪一句了,只問道:“那日的事是我不對,做錯了事還跑了,不知你這幾日過的如何?可是因為我的緣故遭了罰?” “你想多了,此事已經過去,不必介懷了。” 到底是她莽撞了,秦悠深感歉意:“沈姑娘,我不該讓你承受這一切。” 沈云簌一邊煎茶一邊說道:“我沒受任何懲罰,承受的應該是薛家的小世子吧,他因入湖還生了場病,不過他沒去追究推自己的人是誰,所以下次見到他你可別在莽撞了。” 秦悠不知那日推進水里的人是薛家的人,可若他真的調戲了人,她雖然不會把人推進水里,也會當面維護沈云簌。 “往后我不莽撞,但我這路見不平的毛病可能一時半會還改不掉,兄長也常說我,沒啥本事就愛逞強,不過那日我可真沒怎么用力,也沒料到他會一頭栽進了水里,那小世子真是弱不禁風。” 若從這件事看,薛家的小世子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沒胡亂冤枉人。 沈云簌也覺得奇怪,薛小世子被人推進水里,依照他們家的勢力,本該想法設法的找出推他入水之人,可聽薛夫人那日的話,似乎薛齊光承認自己不小心跌入湖里,難道是因為一個男子被女子推入湖里,覺得丟了臉面? 不管那種原因,沈云簌不愿去想了,一般讓人煩心的事她都努力拋之腦后,尋點讓人開心的事做。 “此事怕是那薛家小世子都不愿意提起,想早些忘了呢,既然他都不計較,咱們也就該干嘛干嘛。” 隔了兩日,薛夫人送來了請帖,邀請魏家的女眷們茶樓會面。 曹氏上次打錯了算盤,故意撇下沈云簌,因薛齊光落水,她的小心思被拆穿,在魏老夫人面前沒了臉面,這次決定補救過來,要帶著魏家三個姑娘一起去。 沈云簌本不想和曹氏去茶樓,曹氏其實打心底里不愿帶她出來,只是迫于外祖母的壓力罷了。 可這次曹氏一再勸說,從她的眼神和語氣里看出了一丟丟的真誠,在鎮北侯府這段日子,她也不想做出招人記恨的事,于是順了曹氏的意,應下此事。 晨起飯后,沈云簌簡單收拾了一番,隨著曹氏去了京都最大的茶樓天景閣,今日魏惜被鄧氏叫了去,沒有和她們一起。 半路上,曹氏故意讓車夫饒了路,故意來的遲了一些來,她們到了茶樓人差不多都到齊了,大家沒有落座,而是站在長廊里賞花,樓廊里擺了幾盆十仗垂簾,吸引了好幾個官眷們前來觀看。 正主到了,薛夫人開始招呼眾人去廳里落座,順帶說上次是一場誤會,沈云簌也仔細聽了她的話,故意的避重就輕,曹氏最在意的是魏瑤的名聲,一番話下來,面色沉了下來。 “那日的確誤會,我女兒都沒去湖邊,偏偏成了罪人,我這個外甥女也是倒霉,救人變成了推人,真是比竇娥還冤,若是知道有這一遭,我真不該帶他們來什么賞菊宴。” 薛夫人被噎住了,看來是對她的解釋不夠滿意,她飲了一小口茶,接續笑著說:“無巧不成書,咱也沒有那通天神眼不是,既然誤會就解除了,何必再耿耿于懷,氣惱了自己就不值當了。” 第11章 第11章 ◎又見面了◎ 這話的意思是她依舊揪著之前的事不放,有些小肚雞腸了,可若言辭犀利的駁過去,怕是她的一雙兒女要遭殃了,魏瑤未嫁出去,魏瀛也未和哪家姑娘議過親,她可不想被人當面拿住把柄,說她是個惡人。 曹氏輕笑了一聲,忍著一腔火氣道:“當然沒有,薛夫人多慮了,我只是愛女心切,這份心情旁人不理解,薛夫人怎會不理解我呢,你我同為母親,想的都是自家兒女。” 薛夫人放下茶盞,明了曹氏之意,笑著解釋這場誤會的始末,又順帶夸耀了魏瑤一番,這氣氛才漸漸融洽。 沈云簌坐在曹氏身旁,引得幾位夫人好奇,曹氏也正有此意,起身帶著沈云簌一一認識。 這里除了薛夫人,還有申國公府的鄭夫人,戶部尚書的祝夫人,還有曹氏的娘家永安伯府的曹夫人,以及幾位貴女。 他們不是高爵重祿的夫人,就是鴻翔鸞起的重臣家眷,沈云簌一一行禮,拿捏好分寸,一圈認識下來,才和曹氏落座。 大家閑聊的話題都是京都里的事,沈云簌默默聽著,必要時品上一口茶娘點好的茶,附和幾句茶湯滋味甘醇的話。 夫人們閑聊時,有幾個貴女已經開始結伴去另一處賞花,本不是什么正式的場合,互相問候便可隨意出入。 飲了一盞茶后,沈云簌想來長廊里透一口氣,正想和曹氏請示,魏瑤先開了口:“母親,我能和表妹一起出去瞧一瞧這里的菊花嗎?” 曹氏這會正和曹家人寒暄,想都不想的點頭答應下來。 魏瑤和沈云簌起身,施禮告別后出了門。 剛出門,魏瑤就把沈云簌拉到無人的角落里叮囑:“我出去一趟,你現在不許進去,等母親來問,你就說我去胭脂鋪子里了,你們走時也不用等我,我會自個回去的。” 魏瑤這幾日被曹氏禁足出不得門,叫她一起出來也是為了打掩護,若是曹氏知道,免不了要得罪人。 “表姐,你讓阿簌感到為難。” “這有何為難的,你就說不知道就行了,這會你必須聽話,先不要進去,至少要等上一刻鐘才行。” 沈云簌沒有拒絕,魏瑤就當她默認了,緩了緩臉色:“好表妹,表姐會記得你的好的。” 沈云簌點了點頭,魏瑤滿意的離開了。 待到魏瑤消失在長廊里,身旁的妙圓道:“姑娘,若是三夫人一會怪罪下來怎么辦?” “這兩邊的人都會得罪,那就先得罪一個好了,反正三舅母對我本就挺有意見,隨便吧。” 今日天氣晴朗,京都城的天空藍的純凈無暇,沈云簌望著湛藍天空愣神,經歷這一些列的事后,她越發覺得自己是一顆浮萍,左右不了任何事,卻只能被人左右。 “沈姑娘,原來你在這里呀?” 沈云簌和妙圓轉身,瞧見一女子帶著兩個小丫鬟過來,若方才她沒記錯,這是薛家的四姑娘,沈云簌道:“薛四姑娘。” “你出來京都,定然不甚熟悉,我帶你去這茶樓后面看看,那里有一池子,里面養了一百多只錦鯉,咱們過去瞧瞧。” 見她熱情相邀,沈云簌應下,跟著她從二樓長廊里下來,這天景閣里的樓廊很多,曲曲折折,彎彎繞繞,終于到了后院一處水池旁,水池里的確有很=許多的錦鯉。 薛四姑娘讓身旁的丫鬟都去隔壁一處屋子里吃點心,說下人們跟著跑也是累,妙圓本就嘴饞,耐不住兩個丫鬟勸說,也就跟了去。 池子旁就只剩下兩人,只寒暄幾句,薛四姑娘尋了借口離開了,她前腳離開,月洞門旁出現一位月白錦服的男子,他展開手中的折扇,邁著優雅的步調走來,走至沈云簌旁,行禮道:“沈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薛小世子?” “正是在下。”薛齊光走上前,笑的如沐春風。 沈云簌打量他一眼,瞧著容光煥發的氣色,病應該已經痊愈了。 此刻才反應過來,她的丫鬟被吃糕點的由頭帶走,薛四姑娘剛走,薛齊光就來了,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那兩人故意把她引到這里來了。 上次雖然誤會一場,但是他厚著臉皮問她年芳幾何?姓甚名誰,多少有些糾纏之意,沈云簌打心底對他的印象不太好。 這禮節還是要有的,沈云簌先行禮,而后問他:“聽說那日你落水后就病了,如今感覺怎樣?” 今日是母親大人安排的茶會,難得再次遇到沈云簌,薛齊光也是做了一番住準備,為給人留個好印象。 “托姑娘的福,已經痊愈了。” “如此甚好,我該走了,告辭。”沈云簌剛抬腳,就被薛齊光上前攔下。 “姑娘見了我為何總是故意逃走,我就這么可怕嗎?” “不是怕你,是要愛惜自己的名節,這里只有你我兩人,很難被人以為在私會,你我并不相熟,還是自重些的好。” 薛齊光明白了,自己貿然出現的確不妥,于是忙后退兩步,對著沈云簌鞠躬:“沈姑娘,失禮了,在下只想跟你認識一下,絕無冒犯之意。” 雖說是一副彬彬有禮的做派,可他刻意接近的樣子實屬不喜,沈云簌也不跟他客氣了:“可你這般就是冒犯!” “……” 見他露出一臉難色,沈云簌直接說道:“我年芳十六,如今住在鎮北侯府,魏老夫人是我的外祖母,你想問的可是這些,既然我已經說了,還望你注意男女大防,你這樣讓人把我引過來,讓我很是被動。” 薛齊光尷尬一笑,看來她觸碰了小姑娘的逆鱗,又開始表示歉意,就在此時,一個丫鬟跑來,擋在沈云簌面前。 “姑娘,他是不是要欺負你。”然后指著薛齊光道:“離我家姑娘遠一點,我家姑娘金枝玉葉,莫要污了我家姑娘的名聲。” 方才妙圓被那兩個丫鬟叫到一間屋子里,瞧著桌子上的精致的糕點,覺得有些不對,兩個丫鬟的過于熱情讓她覺得很奇怪,也沒被那些香醇甜膩的糕點給誘惑住,此刻看到薛齊光,果然是有貓膩。 瞧這丫鬟架勢,薛齊光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連聲嘆息,把提前準備好的一封書信交給了沈云簌。 沈云簌沒有接,遲疑問道:“這是什么?” “你看了就會明白,接下了這封信,我立刻走。” 妙圓把信接過,薛齊光果然識相的離開了。 見他離開,妙圓道:“奴婢愚昧,不該跟他們去吃什么糕點。” 沈云簌瞧了一眼妙圓,她臉色微紅,像是做錯事一般。 “沒事,咱們走吧。” 從后院輾轉到樓廊處,沈云簌遇到兩位方結實的貴女,一位是申國公府的二姑娘鄭伊如,身著秋香色花裙,橙紅色滿繡半臂,身披綠色碎花披帛。另一個是宣平侯府的大姑娘戚靈溪,身著梅子色襦裙,發式梳的精巧別致,一個明眸皓齒,一個人面桃花。 沈云簌向她們問好,兩人面上笑著與她搭話,互相問好后,沈云簌本要離開,去被鄭伊如拉住手臂。 她笑著說道:“那邊有個小亭子,我們要去坐一會,沈姑娘可賞臉一起來。” 這會其實她也不想去二樓的廳里,再被那些夫人各種打量問話,委實不太習慣,她倒是喜歡和同齡人打交道,可方才被薛四姑娘騙去,她本能的遲疑了片刻,隨即想明白,畏畏縮縮的也不是回事,隨即答應道:“當然。” 三人來到小亭子落座,茶娘前來點茶。 這第一杯剛飲下一小口,戚靈溪便詢問那日在翠湖邊發生的事:“這薛小世子是自己掉入湖里了嗎?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緣由?” 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沈云簌一時不知該怎么回答,無論男女落水,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不愿提起,想來薛齊光也不想人在背后說三道四,瞧著這倆人這幅八卦樣子,扯了句謊言:“那日我瞧見他時已經調入湖中,至于為何,我也不曾得知。” “我聽說的是他飲了不少酒,一不小心失足了。”鄭伊如問。 戚靈溪神秘一笑,小聲道:“不對,我聽說的是這薛小世子中了邪,被水里的怪物給迷惑了,才落入水中。” 越說越離譜,沈云簌只借機岔開話題,把薛齊光的事轉移到兩人的精巧的發髻上。 沈云簌自覺是個俗人,父親曾想要她成為一個琴棋書畫的才女,而母親則總是教她察言觀色,人情世故之理,她學什么都不算精通,但對女子的發髻和衣著有著一定的見解。 遇到同齡女子,對著一眾花色能品頭論足半天。 三盞茶下肚,戚靈溪也被丫鬟喚了去,因為戚夫人要走了。 只剩下兩人時,鄭伊如問道:“你在鎮北侯府這么久了,應該見過魏臨幾次了吧?” 沈云簌愣了一下,方才鄭伊如就提了一句,當時戚靈溪問她的膚色更適合那種顏色的衣料,她不甚在意。 “見過,世子平日里忙,回府的次數不多,與他甚少見面。” “那你可知他為何二十有三,還未曾婚配?” 沈云簌搖了搖頭:“這等事情府里的人從未議論,鄭姑娘,這個我實在不清楚。” 鄭伊如道:“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可千萬別多想。” 沈云簌點頭,她沒有去揣測鄭伊如的心思,想多了反而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