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油
時間還沒到晌午,后勤辦公室的門大開著,一個女孩子正坐在電腦桌前涂指甲油。 許萍汝掃了一眼,桌上放著兩瓶指甲油,一瓶是濃郁的酒紅色,涂在指甲上在陽光下泛起淺淺的光澤,像是當下時髦又昂貴的車厘子,另一瓶是綴著金色細閃的淺金色。 她頭也不抬地對許萍汝說“你坐”,說話的時候手上的動作也并沒有停。 她涂指甲油的樣子很認真,垂在身側微卷的發梢也隨著動作一起顫動著。 后勤辦公室一向是肥缺,不大不小一間屋子坐北朝南,門又寬敞,門外的陽光大片大片地灑進來,映得女孩尚且有些嬰兒肥的臉更加明艷動人。 許萍汝心里有些緊張,雖說提供宿舍本就是招聘的時候談好的,但這還是她第一次向學校提出要求。 她是很不懂得怎么提要求的人,總覺得一旦自己開始提要求,便處于下位,看女孩子沉靜,她便有些不安。 終于等到女孩子把指甲涂完,許萍汝見她抬起頭來問自己,“什么事。” 一見對方終于露出整張臉,許萍汝忽然想到紙醉金迷這四個字,倒不是說這女孩子看起來有多奢靡,這只是那張明艷的臉和兩種顏色的指甲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呈現出來的結果。 老牌名校秉華很得權貴們青睞,于是上一輩傳下來的純正學風也少不得有被侵蝕的痕跡。 老師們都說對待學生是最要小心的,得罪了領導大不了換個學校接著干,得罪了學生搞不好整個職業生涯都要玩完。 還有一句開玩笑的話說,不小心在cao場上踩死一只螞蟻,都要問問它是托哪位的關系進來的,只這一句話, 便能窺見校內復雜關系的一角。 這也是許月對許萍汝工作變動如此緊張的原因之一。 但即使如此,許萍汝心里還是有些其他想法,她覺得有些不對勁——對方看起來實在是太年輕了,年輕得像個小孩子,但眼神卻又極具欺騙性地有些成熟的影子。 不過申請宿舍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跟別人說說也不算什么,她的手握了握擺在腿上的教案,不知道怎么稱呼她,便盡量把語氣放客氣,“想來申請一間宿舍。” “唔。”女孩子甩了甩手,吹了吹指甲上不知道干沒干的指甲油,“這個嘛,我記得是有的,幫你查一查。” 她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翹著手指開始敲鍵盤,看起來熟練得像是在這個工位上已經坐了好幾年。 許萍汝正襟危坐地坐在沙發上等消息,忽見女孩子眉頭微蹙,正要開口,便聽到樓道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不出幾秒鐘,一個瘦瘦小小的女人便出現在辦公室門口,她看起來得有三十多歲,臉上的膠原蛋白有些流失,仍想把青春留住但又不愛太俗艷的妝容,于是便只在臉上花了淡妝,偏偏她的臉又不適合淡妝,再加上硬而直的頭發,便顯得她面部的曲線有些崎嶇。 許萍汝得承認,她對這女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很好,對方看起來,有些刻薄。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該不會····· 許萍汝的視線緩緩看向坐在工位上女孩子,她該不會又被騙了吧。 果然,那女人一只腳剛踏進辦公室,嘴上便開始說道:“哎呦,我的小祖宗,我這就去個衛生間的功夫。” 語氣中有幾分討好的意味。 女孩子笑瞇瞇地道:“梁姐,我這不是怕你太忙嗎。” 女孩子話說得很嬌氣,似乎是在撒嬌,但卻刻意保持著和“梁姐”的距離。 許萍汝看得出來,這個女孩子對梁姐是很看不上的。 “對了,”女孩子的眼睛看向許萍汝,“人家是來申請宿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