釣秋水 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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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執眨了眨眼,神色似無不可,繃著下巴,矜持地往荷包中看了一眼。 “今日晨起才往城中果子鋪買來,沒有不新鮮,”周瀲微微笑著,同他解釋,“荷包也是鋪子里配的,是干凈的。” “原本方才就要給你,一時忘了,這會兒倒才想起。” 團子整理 “你嘗嘗看,可還適口?” 謝執聞聽此言,才抿了抿唇,伸出手接了荷包,從里頭拈了枚糖霜梅rou,含進了口中。 梅rou軟韌,滋味酸甜,唇舌生津,挑剔如謝執,也不由得又拈來了一顆。 “喜歡?”謝執含著蜜餞,側頰微微鼓起一點,周瀲看了兩眼,身側的手指微蜷了蜷,努力克制住想要伸手去戳一戳的念頭,低聲道,“那我下次,再給你帶新的。” 謝執吃了兩三枚,聽見這句,動作略頓了頓,將荷包遞去周瀲眼前,略晃了晃,“少爺不嘗嘗么?” 周瀲搖了搖頭,下意識道,“我不愛食酸。” 話出了口,自己才察覺出不妥來。不由得抿緊了唇,目光微閃,稍稍地避開了些許。 若是不食酸,怎么又肯特意跑去果子鋪中?還將這一袋蜜餞隨身帶著,為得又是什么? 樁樁件件,繞來繞去,都逃不過那點昭然的心意去。 謝執眉梢微微一動,擎著荷包的手在原地頓了頓,又慢慢收回去,“少爺既然不食酸,那這一荷包蜜餞就便宜謝執了。” 他面上帶了點淡淡的笑意,神色如常道,“多謝少爺贈禮。” “無妨,”周瀲舒了口氣,心中說不上是輕松還是悵然,勉力笑應道,“素日往謝姑娘這處來,也沒少吃用茶水點心。” “小小心意,權當是給姑娘回禮了。” “那蓮子,”他指了指纏絲紋碟,“到底是快過了季的東西,即便去了蓮心,多吃也對身體無益。” “謝姑娘若實在喜歡,不如拿雪片糖和桂花蜜腌了,存在壇子中只當作蜜餞吃。” “或是剖開,蓮心炒制成茶,夏日避暑用,蓮子rou風干,冬日里拿來煮粥煲湯,都是相宜的。” 謝執略點了點頭,不置可否,卻問道,“少爺似乎頗通藥膳之理?” “方才這一番,只怕阿拂都不全然知曉。” “談不上通,”提及此處,周瀲神色間不免帶了幾分黯然,“外祖年長,身子向來不好,老人家又諱疾忌醫,藥汁苦澀難以入喉,便只好在素日的飲食上下些功夫,多保養些,聊勝于無。” 謝執頓了頓,低聲道,”是我冒失了。“ “無妨,”周瀲抬起眼,微微笑道,“如今家中諸事皆安,我又得出空閑,常常往他膝下陪伴,老人家心寬,已然較從前康健了許多。” “倒是謝姑娘,”他說著,將話頭轉了個彎,“姑娘如今年少,身體底子仍在。可即便如此,也該多上心些。年輕時落下的癥候,到老了總要受罪的。” “是是,”謝執拿手掩在耳旁,懶懶道,“少爺如今不彎彎繞,反倒嘮叨起來,快同阿拂一個模樣了。” “少爺還是早些回去罷,若再呆久了,只怕不止我,連貓都要挨上頓數落。” 第24章 悄聲語 日頭不知什么時候隱去了云后,天昏黃一片,沉沉的,像是不久就要落下雨來。 謝執瞧著周瀲出了院門,細細的風卷了廊間的梧桐葉,打著旋兒落去前者腳下。 他抱著貓從榻邊起身,一路往閣子里去,鞋履踏在碎葉上,簌簌作響。 西側的小廚房里,阿拂端了竹編的籠屜出來,順手擱去桌上,擦了擦手,面有愧色地朝謝執道,“公子,是阿拂先前不留神。” “才沒能察覺他在外頭。” “怨不得你,”謝執將貓從懷里頭放下,自去一旁凈手,淡淡道,“我不也沒察覺到?” 阿拂微微詫異,“那公子先前將人從那處叫出來……總不能是試探?” 謝執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停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里帶了絲輕微的懊惱,“那不是叫他。” “嗯?”阿拂不解。 “是……叫貓。” 阿拂:“……”該說不說,這樣都能歪打正著,大約公子的運氣當真極好。 一旁的貓聞見了桌上的飯食香氣,早已蠢蠢欲動,趁著兩人說話之際,踩著圓凳便上了桌,還未來得及撲過去,就被謝執捏著后頸從桌上拎了下來。 “還記著吃?”謝執冷著臉訓它,“今日闖了多大的禍,心中沒數?” 他說著,隨手將貓拎進了一旁的墻角,“面壁半個時辰,午飯也不必吃了。” 也不知貓聽懂了沒有,張牙舞爪地在他手中鬧騰,被謝執不留情地在毛茸茸的后臀上拍了一記,才勉強安生下來。 “公子同它計較有什么用,”阿拂瞧著一人一貓,失笑道,“它除了吃同睡,又知道什么?” “貓若是懂事,哪里還能被公子捉回來?” “索性公子素日里謹慎,薄綃之下,也用朱粉覆面,又用了堂少夫人那一招易容之術,將結喉遮掩過去,不然今日里,若真被周少爺發現了不妥,只怕不妙。” 阿拂說著,又不大放心地追問道,“先前在外頭,公子可是看清楚了,那周少爺當真未對您的身份生出懷疑之意。” “只看臉么?”謝執回想了下周瀲當時的神情,忍不住很輕地笑了一聲,“大約是沒瞧出來的。” 未等阿拂放下心來,他話音陡轉,平靜道,“不過旁的,我不敢妄言。” “公子是指,”阿拂聲音沉沉,面色都較方才凝重了幾分,“先前院子中,我同公子說過的那一番話,被那周瀲聽去了?” 謝執微微蹙著眉,思索片刻,慢慢地搖了搖頭,“我不確定。” “先前在院子中,你我之間稱呼并無不妥。真要論起破綻,也只有那一句‘那處又沒什么大動靜’。” “只是此句到底朦朧,雖說有蹊蹺,可真論起來,原也講不出什么不妥。” “他方才,也曾拿話試探過我,被我隨意躲了過去,只是不知能不能糊弄得住。” 先前竹榻之間,周瀲半開玩笑地同他提及“同阿拂講悄悄話”,期間神色雖無異樣,可謝執心中總覺得不大安生。 阿拂在屋中是聽了全程的,自然知道謝執所指的是哪一句,此時回想起來,神色間也免不了帶了幾分猶疑,“會不會是公子想多了?” “興許那呆子少爺并無試探之意,只是隨口一提呢?” “但愿如此。”謝執微微搖了搖頭,眉間依舊未曾展開。 周瀲是極聰明的人,即便在謝執身上犯糊涂,也只有素日短短幾瞬,似這般不尋常之處,只怕瞞不過他。 “公子好歹寬寬心,事情總不見得那樣糟,”阿拂見他神色不愉,有心勸他開懷,便道,“旁的不論,往后那呆子少爺再來,公子可不必再在臉上遮這勞什子的薄綃了。” “前幾日,公子不是還抱怨,說天又熱起來,薄綃掩面,總覺得悶熱,喘不過氣來。這不就好了?” “況且,”她將眼骨碌碌轉了幾圈,使壞道,“憑公子這張臉,那呆子少爺見了,只怕魂都要飛去天外了。先前聽見了什么,一準兒全丟到爪哇國去,半點都記不起來了。” “數你嘴貧。”謝執經了她這一攪,莫名倒也覺得輕松了許多,拿干凈帕子揩干了手,隨意揭了桌上的籠屜。 籠屜里頭是一籠水晶蝦仁餃,挨挨擠擠,個個滾圓。半透明的糯米皮兒里透出淺粉的餡兒,他隨意拈了只,丟進口中,滿足地瞇了瞇眼。 “在城中食肆買的?” “味道竟也不比從前那家容合居的差。” 如他和阿拂這般身份居于周府之中,不得主人家首肯原是不能輕易出門的。所幸阿拂習得付好身手,周府那般低矮的墻檐,從來入不得她的眼,進出之時,宛如探囊取物。 是以二人雖居寒汀閣內,于用度之上卻是從未受過半點委屈的。 “公子喜歡,便多用一些,”阿拂眼尖,說罷,便瞧見他腰上新多的荷包,不由得抿著嘴笑道,“不過如今,有旁人來給公子送新鮮吃食,只怕阿拂送的要不了多久就入不得公子的眼了。” 謝執順著她目光瞧去,落在荷包上,動作不免一頓,隨即摘下,懶懶地擱在一旁,“你倒瞧得清楚。” “怎么會瞧不清?”阿拂眨了眨眼,笑道,“那上頭的徽記,阿拂打一眼就能瞧見。” “這家果子鋪在城西郊,味道倒是好,只是太遠了些。倒也難為這呆子少爺肯惦記著,費了這份心,巴巴兒給公子送來。” “只是也不知,公子肯不肯領情?” 謝執拈著筷子,斜睨了她一眼,“他送給謝姑娘,又不是送與我。” “我做什么要領情?” “公子又說的什么話,”阿拂替他盛了碗紅棗薏仁粥,無奈地笑道,“難不成還能從哪兒尋來一位謝姑娘,替那呆子少爺補上?” “況且阿拂瞧著,如今那人一顆心都撲在您身上呢,哪兒還有旁的謝姑娘能入他的眼?” “你倒肯替他說話。”謝執拿勺子在粥中慢慢攪著,又丟了顆糖漬梅rou進去。 阿拂在他身旁的圓凳上坐下,笑吟吟講,“阿拂自然同公子一條心。” “公子注意著誰,阿拂便也幫著掌眼。” “左右這府里頭的日子無聊,公子又不是尋常女兒家,即便那呆子少爺哪一日磕壞了腦袋,心生歹意,公子也絕不會叫他輕薄了去。” “的確是無聊,”謝執調轉筷頭,拿尾端在阿拂頭上輕敲了一記,“整日只會亂想。” “我同他來往,自然有我的道理。” 他說著,若有所思道,“不過今日談話間,我倒聽他提及了件有意思的事。” “周家的生意鋪子,他似乎還真未怎么沾手過。” “也算不得奇怪吧,”阿拂道,“周牘到底還在世,身子也康健,且能活些年頭的。” “左右他就只有呆子少爺這一位兒子,來日真撒手人寰,東西不都還是呆子少爺的?想來也不差這一時。” “不見得這樣簡單,”謝執搖了搖頭,“周牘如今的年紀,原也該成家立業。即便普通人家的孩子,也到了cao持之時。況且豪富之家大多求得子弟早慧,于此一道更該上心才是。” “況且周瀲在宣州之時,一干生意鋪子,皆cao持極好,比之周牘葉侃當年,只怕還要更妥帖些。這般情形下,周牘還要把權不放,難免叫人生疑。” “興許,”阿拂想了想,又道,“是為了那檔子事?他曉得自己手上這些生意不干凈,又不愿意將周瀲拖下水,所以才刻意避著,不許周瀲摻手?” 謝執聽罷,冷笑一聲,“他若真如此,才是打錯了算盤。” “吃rou時人人有份,難不成到了論罪時,就只他一顆腦袋可砍?” “若真有一日見于世,這府里頭的,哪一個都逃不過。” “他好歹是在生意場上滾過這么多年,總不至于連這點兒事都不清楚。” 阿拂聽罷,不由得按了按額頭,惆悵道,“公子既這般說,那阿拂實在猜不出來了。” “公子可有什么想法,也好給阿拂指點迷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