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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染姝色(雙重生) 第8節

    馬車穩穩停下,入目是府門前掛兩只掛了紅繡球威風凜凜的石獅子,檐下的大紅燈籠還未取下,府上仍是一片喜慶。

    柳姝妤恍惚,這是前世所沒有的。

    莫不是這一世爹同意了這門親事?

    柳時安熱絡地招呼蕭承澤,與前世的冷漠截然相反,倒讓柳姝妤暗覺不妙。翁婿兩人去了書房談事情,柳姝妤便和母親江氏挪步庭院散心。

    柳姝妤和江氏聊得正歡,忽見水榭亭外長兄前來,同行之人竟還有蕭承稷。

    蕭承稷來尋長兄作甚?

    柳姝妤疑惑,視線在他身上不經意間多做停留。

    蕭承稷亦瞧見亭中的她,兩人視線交匯,柳姝妤提壺斟茶的手一抖,guntang的茶水浸濕了她衣裙。

    江氏拿錦帕擦拭,道:“都成婚了,還這般冒冒失失。”

    蕭承稷往水榭亭來,不知為何,柳姝妤心底涌出不祥的預感。

    她起身整理衣袖,對母親道:“娘,我回去換件衣裳。”

    江氏遂女兒去了,“時辰不早了,換了衣裳便來飯廳用午膳。”

    柳姝妤應聲,低頭從匆匆走下臺階,借假山遮掩繞出院子,以此躲避蕭承稷的視線。

    回到屋中,柳姝妤站在屏風后面,將打濕的外衫脫下。

    夏天炎熱,衣服穿得輕薄,柳姝妤著石榴紅訶子裙,為襯托裙子顏色,心衣也是同色系。

    如今要換衣裙,自然是要將這紅色心衣一并換下。

    柳姝妤手指勾住心衣系帶,柔荑一頓,解系帶的動作停住,對屏風外面喊道:“山嵐,衣柜里有件藕粉心衣,你且去取來。”

    紫檀去了江氏院中拿東西,不知何時才回來。

    而今柳姝妤身邊只有侍女山嵐。

    耳邊傳來窸窣聲,是翻衣柜的聲音。

    不知為何,柳姝妤總覺山嵐今日動作要慢些,就在她想出聲提醒在衣柜哪處時,輕柔的腳步聲響起。

    柳姝妤夠不到背后的帶子,也不知今日紫檀是如何系的,她摸了許久也沒摸到帶子一端,“進來幫我換衣裳。”

    柳姝妤背過身去,等山嵐進來搭把手。

    俄頃,雪肩之上落下一陣灼意。

    柳姝妤心驚,瀲滟的眸子驟然一縮,忙按住心口的衣裳。

    略帶薄繭的手指。

    這不是山嵐的手,也絕非女子手指。

    蕭承稷察覺到女子僵直的身子,猜到她為何如此,她恐怕是已經發現身后并非侍女山嵐。

    “那日翊坤宮外,蕭承澤碰你,怎不躲避?”

    蕭承稷也不隱瞞,還搭在柳姝妤雪肩上的手指輕壓,問道:“這處,他碰過沒?”

    第6章

    蕭承稷在柳姝妤進屋后不久便跟了進來,至于山嵐,她守在屋外把風。

    適才隔著織錦屏風,蕭承稷便看見屏風上印出的女子身影,秾纖適宜,盈盈細腰彎下一抹弧度,俯身將褪下的外衫疊放在榻上,而那被訶子裙裹住的豐盈越加明顯。

    換衣裳時,蕭承稷本不應在此,然而當他聽見柳姝妤讓他尋來心衣那刻,他猶豫了,欲轉身回避的腳不禁停住,心里甚至生出一個難以啟齒的念頭——扯下她身上的衣裙,看一眼,就看一眼。

    前世,柳姝妤與蕭承澤結為夫妻,蕭承稷看著她的一腔真心被蕭承澤利用和踐踏,憤怒后悔隨之而來。她的身子,蕭承澤看過無數次,當初蕭承澤不過是冒名頂替救她之人,便娶了她為妻。

    這一切本該是他的!

    柳姝妤,應該是他的。

    這一世重生,蕭承稷雖錯過了與她相認,但為時不晚,還有轉機。

    經歷了生離死別,蕭承稷越發想念藏在心底的姑娘。

    他真希望計劃立刻能成,如此一來柳姝妤便完完全全屬于他一人。

    桃粉色菡萏心衣攥在蕭承稷手里,入目是女子窈窕的倩影,瑩瑩雪肩白皙嬌嫩,垂下的碎發發梢堪堪落到她精致的鎖骨。

    女郎花容失色,烏鴉鴉的翹睫因驚慌而輕顫,惶恐的眸底掩不住的無措,那纖白指尖緊緊攥住衣襟,掌心按住胸前,將那裹住的豐盈遮得嚴嚴實實,窺探不得。

    殊不知,這副模樣落到蕭承稷眼中,更讓他想要占為己有。

    邪|念在心底萌芽,恣意生長。

    倒和他周正五官和沉穩拘禮的性子格外不搭。

    喉頭微微滾動,蕭承稷拿著菡萏心衣的手指漸燙,烏眸泛起波瀾,灼意不減,似一觸即燃的火苗。

    柳姝妤心頭一顫,背過身去,斥道:“這是妾身的屋子,請翊王殿下出去!”

    她伸手去拿疊放在榻上的外衫,卻被男子搶先一步,就在她指尖快要觸及外衫時,手指被他掌心包住。

    觸雷般的,柳姝妤身子和心頭皆是一顫。

    蕭承稷手指往下,握住她手腕,沉聲問道:“水榭亭外為何要躲我?就這般不待見我?”

    柳姝妤烏睫撲朔,掙脫無果,換來的是蕭承稷更加用力的鉗制,手腕甚至還被他握住舉高了些,迫使她迎上他凌厲的目光。

    黛眉緊蹙,柳姝妤避開他目光,她不明白她印象中的蕭承稷怎忽然變成了這副模樣,讓她陌生。

    瘋狂,甚至……有病。

    柳姝妤唇瓣翕動,另一只手捂住心口,回道:“翊王看錯了,妾身不慎濕了衣裙,回屋換衣裳而已。”

    蕭承稷唇角輕扯,顯然是不相信她的話。

    柳姝妤目光微動,蹙眉道:“翊王殿下跟過來究竟想作甚?今日是妾身回門的日子,翊王殿下還請注意分寸!妾身的丈夫隨時都會過來。”

    雖然柳姝妤不愿提及蕭承澤,但如今能讓蕭承稷離開最好的辦法便是此。

    男子手中的粉色心衣被攥緊,赫然能看見絹絲上的褶皺。

    烏瞳中印出女子倔強微怒的面容,蕭承稷心底沉悶,低頭輕扯唇角,道:“你那侍女方才捂著肚子匆匆離開,約莫是不舒服。屋外確乎是無人看守,若是此刻你那薄情寡義的丈夫進來,看見這副情景……”

    蕭承稷欲言又止,細長的眸子瞇起,目光在她白皙的頸間逡巡,鎖骨上的小痣,太惹眼,惹人指染。

    柳姝妤身子僵直,心驚惶恐,哀求道:“翊王殿下,求您出去。”

    沒了外衫的遮掩,單穿了件石榴紅訶子裙,而她宛如凝脂的纖細手臂被蕭承稷攥住,他掌中還有她的心衣。

    不止是蕭承澤,換做任何一人看見,她都百口莫辯。

    “今日他雖陪你回門,但看中的是柳太尉的權勢。他一來便去找了柳太尉,對否?”

    蕭承稷問道。

    柳姝妤抿唇,誠然如蕭承稷所言。

    但有一點她不甚明白,阿爹待她的態度緩和不少,連帶著對蕭承澤的態度也轉好了幾分,敬意中帶了親近。

    似乎是同意了這門親事。

    柳姝妤心下一緊,這不是她想要的。

    如今她亟需能與蕭承澤抗衡之人。

    柳姝妤安撫說道;“妾身明白其中道理,妾身答應翊王殿下的事情不會食言。”

    她伸手,撫平男子緊蹙的眉,溫聲道:“翊王殿下放心,妾身言而有信,往后都是翊王殿下的。”

    手指劃過,落到蕭承稷拿著心衣的手。

    觸及他手時,柳姝妤手指輕顫,指尖不由泛起灼意,連面頰也不禁紅了起來。

    粉色菡萏心衣握于男子掌中,系帶垂落,懸在兩人之間的空中。

    忍住羞赧,柳姝妤手指微微蜷曲,指尖勾住心衣帶子,唇瓣輕抿,堅定道:“妾身如今已嫁作人婦,婚姻禮法下,妾身仍舊是殿下的弟媳,這點不容逾矩,還請殿下出去,容妾身換衣裳。”

    復仇之下,她可以拋開情愛,但不代表違背禮法。

    凡事有個度,而今已然超過了她所能接受的。

    蕭承稷輕笑,好一個弟媳。

    她殊不知,連這聲弟媳,從始至終都是蕭承澤設計好的。

    蕭承稷松手,將心衣塞到柳姝妤掌心,“弟妹今日所說,莫要忘記。”

    指尖觸及女子嬌軟的掌心,蕭承稷稍作停頓,俯身在她耳畔低語,“本王等你。”

    柳姝妤臉上火辣辣燒。

    “山嵐,你在外作甚?姝妤meimei在屋中?”

    屋外傳來一陣柔柔的女聲。

    是柳姝妤堂叔的女兒,她堂姐柳棠月。

    “不好,是堂姐。”

    柳姝妤驚慌失措,頭疼。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前擅闖她房間的男子還在此處,而堂姐此刻又快要進屋。

    甫一話出,蕭承稷眉目斂起,眉宇間盡是厭惡,烏沉沉的瞳中透出深寒。

    柳姝妤心提到了嗓子眼,絲毫未察覺蕭承稷驟變的臉色,她胡亂把心衣斂之至掌心,三兩步拉著蕭承稷來到衣柜旁,“委屈殿下藏進去,待妾身和堂姐出去,殿下再悄悄出來。”

    話音剛落,柳姝妤打開衣柜門,硬生生把蕭承稷塞進去。

    擔心蕭承稷不配合故意弄出聲響,柳姝妤連哄帶騙說道:“殿下莫要出聲,算是妾身求殿下的,往后一并還。”

    不等蕭承稷答應,柳姝妤忙將衣柜門嚴嚴實實關上。

    回到屏風后面,柳姝妤匆匆將褪下的外衫披在身上,粉色心衣隨便斂入寬大的袖中。

    拎著裙擺,柳姝妤慌忙出屋,掩住心中的慌亂,平靜說道:“我還說等換了衣裳去堂姐院里。”

    “今日是你回門的日子,應是我來找你的。這不在前院遇到二伯母,說是你弄濕了衣裳,回了屋子換衣。”柳棠月牽起柳姝妤的手,目光落到她尚未干的衣裙上,驚訝,“怎還穿著濕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