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野骨 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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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書燃自然也看見了嚴若臻的傷,他嘴角破了,顴骨有點腫,眉毛上一道貓抓似的口子。 相識多年,書燃一直把嚴若臻當親人,他挨了打,她也很難受,皺眉說:“跟人打架了嗎?洗澡前有沒有先清理傷口?” 嚴若臻不會說話,從書燃的角度,能看到他漆黑的眸子,睫毛半垂著,有種狼犬幼崽般的無辜感。 室友在一旁絮絮叨叨:“不是打架,這事兒不怪嚴哥,是那幫富二代拿人不當人!姓周的來店里修車,說引擎不太好,嚴哥幫他檢查,干活帶的粗線手套不干凈,不小心在車門留了個灰印子,那印子一擦就掉,不礙什么。姓周的罵嚴哥手賤,弄臟他的超跑,拎起條凳就往嚴哥臉上拍,要不是嚴哥有身手,躲得快……” 話說到一半,嚴若臻手上的浴巾劈頭蓋臉地砸了過去。 丟完浴巾,他去看書燃,對她笑,黑漆漆的眼眸里全是光,示意她往里面走,去臥室。書燃被他推著走了兩步,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嚴若臻斂起笑容,朝室友遞了記眼神—— 漆黑的,鋒利、森冷,壓迫感強烈而鮮明。 他不會說話,也什么都不必說,只這一記眼神,足以壓倒一切。 室友的舌根瞬間僵硬,沒了聲音。 * 兩室一廳的老房子,布局陳舊,位置偏僻,住兩個在汽修廠打工的單身男人,公共區域不算臟,可也沒有多么干凈規整。 嚴若臻的臥室完全不同,窗簾半開,沒有煙頭,沒有啤酒罐,也沒有隨手亂丟的臟衣服,床邊的書桌上放著水杯、機械腕表,幾本自動化方面的工具書,空氣里有洗完澡后的沐浴液的味道。 窗明幾凈,清透明亮。 書燃要在椅子上坐下,嚴若臻要她去床邊坐,有床墊,更舒服。之后,他套了件t恤,拉過書燃的手,一筆一劃,在她掌心里寫—— “別生氣。” 嚴若臻不會手語,沒人教他,小時候他幾乎不與人交流,后來書燃住進荷葉巷,送給他一個小本子和一支筆,教他把想說的話都寫下來,不會漢字就用拼音,或者簡易的小圖案。 面對外人,嚴若臻用手機上的備忘錄打字交流,面對書燃,他保持著兒時的小習慣——在掌心寫字,像一種帶點親昵意味的小游戲。 書燃只是看著他,不說話。 嚴若臻有點急了,皺著眉,又寫:“不疼,別生氣。” 只要燃燃不生氣,他就不疼。 明明是氣質陰沉的人,短發漆黑刺硬,輪廓也深,急于解釋的樣子,又很像害怕被主人拋棄的小狗。 書燃嘆了口氣,指腹在他受傷的眉骨那兒貼了下,說:“有醫藥箱嗎?我幫你涂點藥。” 小時候嚴若臻經常挨打,沒人給他涂藥,他也沒這習慣,嫌麻煩,家里自然不會有藥箱之類的東西。不過,書燃提出的要求他從不拒絕,立即點開外賣軟件找藥店。 書燃按住他的腕:“早就料到你這什么都沒有,我都帶來了。” 她不僅帶了消毒棉片,還有無菌敷貼。棉片碰到傷口不可能不疼,嚴若臻卻毫無反應,一雙眼睛只看著書燃,眸光里有深藏的濃烈。 他個子高,即便坐著,也要微微彎腰,方便書燃處理眉骨處的傷痕。這樣一來,兩人間的距離不可避免地變近了些。 嚴若臻抿著唇,想后退,舍不得,挨著她,又怕身上有洗不掉的機油和汽油的味道,讓她覺得難聞。 重重心思沉甸甸地壓在心上,患得又患失,像潮濕陰沉的梅雨季,很不痛快。 書燃并不能察覺這些小情緒,溫聲同他商量:“以后能不能少讓自己受點傷?” 嚴若臻不知在想什么,沒應她,視線也挪開了。 書燃拿著棉片,在他顴骨的傷口上使勁兒按了按。 這下是真疼,嚴若臻發不出聲音,只是皺眉。 書燃撐起點氣勢,戳嚴若臻的額頭,說:“我是你jiejie,你聽不聽我的話?” 兩人同歲,只在生日上差了十八天,她這樣子,小貓似的,又兇又萌,又很漂亮。 嚴若臻眨了下眼睛,在她手上寫—— “我會乖”。 小啞巴不會說話,哄起人來倒比會說話的還厲害。 書燃笑了下,同他講道理:“不管出了什么事,別總想著瞞著我,外婆教過我們——好朋友要互相照顧。” 靜謐夜色下,一切都顯得尤為溫和,嚴若臻的表情軟下來,心跳也是,他點一下頭,又在書燃掌心里寫—— “都聽jiejie的。” 比小狗搖尾巴更可愛的就是小狗叫jiejie吧。 書燃摸了摸嚴若臻的頭發,嚴若臻順勢低頭,連同耳朵一并湊到書燃的掌心下。他問書燃晚飯吃了什么,餓不餓,書燃的手機在這時震了一聲。 施楹:【燃燃,晚上你回不回宿舍?你和方孟庭還有那位神秘室友都不在,查寢的來了,我一個人沒辦法替你們三個遮掩!】 書燃:【別急,我馬上回去。】 書燃起身向嚴若臻告別,提醒他傷口不能沾水,洗澡的時候當心些,嚴若臻要送她回學校,書燃拒絕了,要他早點休息,明天還上班。 出了小區,一輛亮著空車燈牌的出租從眼前開過去,書燃沒攔,拐過街角,進了一家全天營業的便利店。 飲料柜里琳瑯滿目,書燃一面挑揀,一面撥出一通電話,簡單聊了兩句,她伸手拿起一罐冰咖啡,去柜臺結賬。 店員正要掃碼,聽見書燃說:“再拿兩包黃鶴樓。” 模樣安靜又秀氣的小姑娘,梳馬尾,穿白裙子,卻來買煙。 店員看了她一眼,說:“一共128。” 付了錢,書燃走到店內的休息區,嚴若臻的室友也來了。 這人外號叫小呆明,跟嚴若臻在同一家修車廠打工,性格不錯,就是愛蹭點小便宜。 書燃將黃鶴樓放到桌上,推過去,說:“謝謝你告訴我小嚴的事,這兩包煙是我一份心意,收下吧,別推辭。” 黃鶴樓珍品,六十一包,不太貴,可也算不得便宜。 小呆明樂得不行:“小燃姐,你也太客氣了,我跟嚴哥是鐵哥們,哪用得著這些。” 話是這么說,兩包煙還是進了他的口袋。 書燃看著他:“打了小嚴的那個人,你說他姓什么?” “姓周,”小呆明說,“周絮言,就弈川最有名的那個周家,惹不起。” 書燃咬了咬唇:“周家的孩子不是叫……” “你說周硯潯?那是周絮言他哥。周家有兩個孩子,長子風頭比較盛,小兒子身體差,藏著掖著的,不太露面。”小呆明是本地人,從小在外面混,裝了滿肚子小道消息,一股腦地往外倒,“聽說兄弟倆感情挺好的,周絮言開到我們店的那輛超跑,就是他哥的車,借給弟弟散心玩的。” 書燃頓了頓,又問:“周絮言當眾打人,你們沒報警嗎?” “報什么警啊,周小少爺是我們店的大客戶,誰跟錢過不去。”小呆明笑著說,“更何況,他前腳砸完條凳,后腳往嚴哥臉上扔了一千塊,紅票子掉一地,天女散花似的,我都想上去挨一凳子。” 咖啡罐上的水汽浸濕書燃的手指,觸感黏膩而冰冷,讓人發抖。 氣氛一時有些沉默,小呆明眨眨眼睛:“小燃姐,你放心,今天的事兒,我絕不在嚴哥面前多嘴。” 書燃回過神,笑了下:“多謝你。” 小呆明擺弄著兩包煙,“應該是我向小燃姐道謝,我特喜歡這個牌子的煙,你聽過那句話么——一根黃鶴樓,浪子必回頭。” 書燃愣了下,一口咖啡險些嗆住。 小呆明離開后,書燃獨自坐了會兒,便利店的感應門開開合合,“歡迎光臨”的機械音循環播放。 她腦袋很亂,顛三倒四的,隱約聽見樊曉荔在她耳邊哭,埋怨陳西玟毀了她的人生,還有嚴若臻的傷,她好像能看見紙幣砸在嚴若臻臉上的情形。 小呆明說得對,他們一直是拿人不當人的。 出生在羅馬,就可以隨便欺負普通人嗎? 手機震了下,是施楹的消息。 施楹:【燃燃,你回來沒?查寢時間要到了。】 書燃想了下:【方孟庭回去了嗎?】 施楹:【計算機系一富二代搞生日趴,請了學校里好些風云人物,方孟庭也去了,估計會玩到天亮吧。】 點開方孟庭的頭像,最新動態就是關于生日趴的,自拍、合照、黑桃a的擺拍—— 書燃忽然動作一頓。 動態的最后一張圖,主要是拍桌面上的香薰蠟燭和切果盤,背景里卻露出一只擺弄打火機的手。 修長、細白,帶了枚戒指,衣袖疊上去,露出雙圈款的黑色手繩。 帶手繩這個小習慣,他似乎總也改不掉。 動態下有定位——弈川市.et club(景云路店) 書燃站起來,到柜臺那邊又買了一包黃鶴樓。為什么要買這包煙,買來做什么,她也說不清,只是腦袋里一直回放著小呆明那句有點非主流的話。 浪子回頭。 她不要浪子回頭,她要浪子沉淪、腐朽,為他們的高高在上,付出一點代價。 離開便利店時,書燃給施楹發了條消息。 書燃:【今晚我不回去,有人查寢,你就實話實說,不用替我遮掩。】 第7章 溫柔 景云路這邊夜店扎堆,天色越晚越熱鬧,路面叫各色豪車堵得水泄不通,容貌漂亮衣著精致的年輕男女熙來攘往,爆珠煙、朗姆酒以及名牌香水的味道混雜糾纏,浸透皮膚。 出租車開到街口就進不去了,里面太堵。 書燃下了車,路過一處掛著霓虹燈的鏡面墻,她隨意瞥了眼,腳步微頓,思索片刻,將外搭的開衫脫下來,疊了幾下放進帆布包,露出白而纖細的肩膀,以及配色清新的小裙子。 夜風吹過去,微微的燥。年輕人不睡覺,徹夜狂歡。 “et.club”是個網紅店,在長街略深的地方,書燃根據導航軟件的指示往那邊走,碰見幾個朝她吹口哨的年輕男人,她沒害怕,也沒搭理。 低頭切換軟件時,余光里,有道影子一閃而過,她下意識回頭,街面流光溢彩,到處都是人,并沒有哪個特別眼熟。 書燃皺了下眉,只當自己多心。 找到club的入口,進去之前,書燃點進朋友圈,把方孟庭分享的圖片和視頻重新看了一遍,確定一個細節——這場生日趴,要的是卡座,而不是私密性更好的包廂。 之后,書燃做了件有點任性的事兒——將手機關機了。 夜場里氣氛火熱,燈光又暗又亂,一眼望去,是鬼是妖都分不清,更別提找人